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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静-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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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婶何尝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除了黄金的囚笼,他又怎能留得住这一抹清灵呢?
  “我要怎么做,你的心,才会为我打开,哪怕只有一丝丝的缝隙?”深沉的黑夜里,一贯强横的男人有一丝的软弱,他低声地问着,语气中有几分祈求。
  夜静静地流淌着。
  软弱只是男人身上偶然的体现,所以即使在黑夜中他还是强大的,可以无视夜的魅魅。
  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只镯子,比了一比,扣在女人的脚腕上,女人皱了皱眉,仍然在熟睡中。
  “听着,你,只能属于我,这就是你的命。”他起誓,非常庄重,就譬如是接过权杖一般。
  一个强势的霸王,一个不屈服的灵魂,他们的碰撞,会溅起怎样的火花。
  半月后盛向东再次驱车来到清园,自然是见了南宫翱。
  日光室的半壁是透明的玻璃墙,室外阳光明媚,花圃中姹紫嫣红,正是风华秋实的光景。
  “制肘?”
  “是,上下议会中有几股势力,梁家的,不用说是反对一派,师家,也是犄角之势,师左裳更有趁机扩大权势之嫌,甚至想把手伸向军中。”
  南宫翱放下烟斗,眯着眼睛,“征泽,你看过三国,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刘备挟正统皇叔之势,孙权有长江天险,三国鼎立,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三国归晋。”
  “三国归晋,从谦叔的意思是,让上议院院长代领老爷子的主席之职。”
  “正是此意,征泽,夺取政权只是阴谋,而谋天下事,则需阳谋。”
  “我明白了,南北战争结束后,百姓需要休养生息,社会更是需要一个时期的安定,老爷子病重,自然不能行使行政权柄,所谓社稷不可一日无主,我可以从他手里取得对军中的权力,然而马上以军人身份辖主席之职,人民以为我盛家弟兄左右逃不过争权夺势,制造内讧,而导致北地不稳,必生厌烦,南方正在民选,这个时候,推出一个文人政府更能获取民心。”盛向东目光炯炯。
  南宫翱欣慰地,“征泽,你能说出百姓二字,我不负此生收了你这个弟子。”他转而加重语气,“征泽,你首先是要巩固军中的力量,军队才是你最强大的后盾,师左裳,空有架子尔,他以旧朝勋爵身份插手军中,势必引起反感,毋需在此人身上多下功夫,所谓文人造反,十年不成,何况他还算不得文人,只是热衷权术,令他自漏手脚,上下议员讨伐者众多。”
  “而我,军队就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我作主。而我扶植的政府主席,”盛向东意味生长地浮出笑容,“圣人云:施于有政,是以为政。”
  南宫翱抚掌笑道:“然也然也,正是曹孟德所谓‘以退为进,欲取先予。”
  盛向东站起长长做个揖,“今日一谈,豁然开朗,征泽有良师,何尝不受益终生。”
  南宫翱微笑,眼睛看向他的身后,笑道:“征泽,以退为进,欲取先予不单单用于谋事,也可谋人。”
  盛向东转身。
  花圃的一边,韩紫推着南宫筱蘅的轮椅走进了他们的视线,她微微向前侧倾,似乎在听筱蘅说话,嘴角有一丝丝的浅笑。
  大约觉得有人注目,韩紫的目光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她一怔,又立即垂下了眼眸。
  盛向东大踏步地走了出去,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目光热辣而急切,气势夺人,强烈的气息笼罩住她的全身,韩紫不禁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
  南宫筱蘅鼓励地看着她。
  “我要怎么做,你肯留在我的身边?”盛向东几乎按耐不住急速冲到心头的思念,如果不是怕吓坏她,他早就把她抱在怀里了,可是此刻,他只能握住拳头,咄咄逼人。
  而内心纠缠着深深的内疚、痛楚、愤恨的韩紫,再也没有脸容上的平静,她倏地回头,“我也想问你,我要怎样,才能摆脱你?”
  “你休想!”盛向东低吼,他伸手抱住韩紫,手劲之大,仿若怀中的女人,真的会如她所说,消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微微有几分恐慌,“我要怎么做,你肯留在我的身边?”他低喃地重复,已经有了几分祈求。
  韩紫停滞了欲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的肢体挣扎。
  她没想到他会有那样的语气。
  可是,她的心中,伤痛愤怒是难以抹去的。
  她启唇想狠狠地反击他,只能是半声惊呼,淹没在他灼热滚烫的唇齿中,她双手捶打着他,甚至用脚踹他,他没有制住她的手脚,任她拳打脚踢,直到她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两个人气咻咻地对视。
  旁观的人也当自己是空气。
  盛向东看着韩紫气红的脸蛋,“倾国倾城,嫣然怒放。”他抚着上唇的血痕,笑了起来。
  他正待说话,却见老方神出鬼没地出现了。
  他恭恭敬敬地毫无表情地:“师夫人来访。”
  盛向东眉毛一挑,看到韩紫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邪笑一声:“婶婶,借个地方。”手臂一伸,韩紫还未来得及退让,便被他牢牢抱了起来,纳在怀里,韩紫的手挣扎着:“放开我!”
  盛向东脸微微一侧,避开她的指爪,再次把她的手也扣在胸前,若无其事地对着主人说:“我们好好沟通一下。”





第 6 章 
  师玉裳笑吟吟地站在清园的门口。
  她原本是十分不高兴的,清园的守卫居然把她的车子挡在门外。
  她师玉裳何等的高贵,论在前朝她还是皇亲格格,如今是北地第一位的贵夫人,前几日向西那位向来头高于顶的少奶奶梁氏,一改往日嫡妃的架子,哭哭啼啼地来她求援,说是向西要休了她,求着大嫂给她作主。
  曾筱蘅是南宫翱的红颜知己,那是好听,可说到底还不是南宫家的侧室,出生卑贱,为了这个女人,南宫翱断了仕途,南宫家是恨之入骨,又无可奈何。
  她诚意来访,曾筱蘅多大的体面,居然摆起谱来,亲迎倒也不必,起码花厅款茶,有个恭谨,居然不让她的车子进去,直接把她凉在外头,说是需通禀一声。
  “还不是仗了南宫家的势力。”她悻悻地,这一转念,又想起她今天来的目的,立刻端起温婉的笑容,从车子上下来。
  翠儿瘪瘪嘴,“外头有风,吹着您了。”
  师玉裳望着毫无动容之色站得笔直的守卫,笑道:“早就听说清园幽雅,令人忘俗,站在这门口眺望一番,也不错,再说曾夫人是长辈,我该执晚辈之礼,怎可僭越。”
  昨日大哥的一番话直直叫她感到了不安。
  韩紫被盛向东带回来时,她是知道的,也着实紧张了一下,那个男人几时用强横的手段才得到女人?一个月的眷宠,不让韩紫走出篮桥,她甚至感到了不妙。
  可是很快韩紫就失宠了,简直是弃如敝帚,不断有人传到她的耳朵里,那个女人便是受了欺负,盛向东也不管不问,最终把她驱离了篮桥。
  男人嘛,再鲜艳,也是喜欢更新鲜的。
  后来她辗转地知道那个女人出身不低,是韩家的女子,她更放心了,世家女子,绕着盛向东身边的,来来去去总有,成瑶伽,鲁郁,甚至后者还当了他的秘书,她都不担心,她和盛向东是相敬如宾的夫妻,盛向东风流倜傥,婚前她就知道了,上层社会里,很正常,她不是不捻酸,可她识得大体,像他们的婚姻,原本政治色彩要浓些,何况在正式的场合上陪在盛向东身边的总是她,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不像向南和向北,公馆里姨奶奶不够,还要置外室,弄得乌烟瘴气。以前有得意忘形的,提了过头的要求,结果是马上被驱逐出济州,以后的女人们都不敢造次,碰到她,也是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少夫人。
  况且丈夫是需要倚重她的,她身后代表的门阀势力,连老爷子也不敢小觑。
  她为丈夫增加了重重的砝码。
  对于她自己,她是非常自傲的。
  系出名门,容貌靓丽,知书达理,气度非凡,会流利地说好几国语言,和各国的使馆夫人保持着良好亲切的关系。
  如今搬入大同里,成为真正的女主人,只是时间问题了。
  可是,她并非没有一点隐忧,那就是成婚六年,她一直未能生养。
  她并不怕外头的女人比她先生养,谁能撼动她的地位呢?
  可她究竟是女人,在半年前,她陪同梁氏前去盛向西的别馆兴师问罪,冷眼旁观梁氏大发雌威,甚至阻止盛向西派来的人,可惜梁氏最终胆怯,那个女人听说是保住了身孕。
  她心里不安,自我辩解说是为了让向西后院失火,可是丈夫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不知怎地,她现在想起来,还是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师夫人,请。”
  师玉裳笑了一下,看着领路的男子,“你是方子岩吧,听说你百步穿杨,功夫十分了得。”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老方淡淡地。
  翠儿不由瞪了他一眼,说道:“少夫人,您瞧清园的景色果然是极佳,倘若能好好逛上一逛,那就更好了。”
  “你这丫头,真是会眼馋。”师玉裳轻啐了一声,主仆俩偷觑老方的神色,竟是毫无表情。
  师玉裳被迎进了花厅。
  筱蘅微笑着:“失迎了,少夫人。”
  师玉裳早已打量了这位闻名已久却不曾谋面的女人,抢前一步,欠身道:“玉裳早该来拜见夫人了,失礼之处,请您指教。”盛向东从未带她来过,这是她心头的痛,今日一想,不由懊恼自己未免也太骄傲矜持了,明明知道清园对男人的重要,她何须非得等到此刻,算是晚了一步。
  筱蘅也在看师玉裳,丹凤眼,弯月眉,鬓如刀裁,肤如腻脂,脸笑温婉,内蕴着气势凌厉,心中微微叹息,这么个女子,也是个可怜的人,她正该是征泽的良配,怎奈征泽却不爱她,情字,总是造化弄人。
  “夫人,我也不转弯抹角,到清园一来向南宫叔叔和夫人请安,二来是听说韩小姐住在您这里,我想见一见她。”她原本是强做笑脸,说着这话,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到了酸楚,低下头去。
  “哦,韩小姐吗?”筱蘅若不是看得众相太多,心里想着:“若是以前,我定会陪她垂泪,当真令人怜惜。”“韩小姐确实住在清园,可是不巧得很,在您来之前,她已经走了。”
  “走了?夫人,玉裳并非是兴师问罪,只是知晓她是征泽另眼看待看待的女子,听说她身体不好,就趁这个机会,想见一见她,既然我们都是征泽的女人,我们都爱着征泽,玉裳也不是不容人的,只想以姐妹叙礼,请夫人垂怜玉裳的苦心。”师玉裳回想大哥说据迹象分析那个人似乎是小产了,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限委屈,实实痛楚不已,所以她边说着边已是眼圈微红,似乎能立刻淌下泪来。
  “少夫人,您的心情,我明白,可是韩小姐真的走了。”
  “那她去了何处?”师玉裳看筱蘅脸色温和平静,不像是在说谎,心中更加忿忿,难道是盛向东知道她来,所以派人把她接走了?事变那日早晨,她那时还以为是成瑶伽,谁知几日后碰见成瑶伽时,她一改往日有事没事一副炫耀的模样,反而有些青黄不定,说话也支支吾吾的,问她也不肯说。
  “少夫人,我只能说很抱歉,我不知道。”筱蘅心想,她的确没有骗师玉裳,因为韩紫真的走了,也因为是征泽带走的,所以她的确不知晓韩紫的去处究竟在哪里。
  
  此时韩紫坐在湖边的草茵上,缓缓的坡下便是一汪澄澈的湖水,岸边三三两两种着树木花草,其中绣球花盛开了,雪白的,一团团,风一吹,朵朵瓣瓣,飘落在湖面上,随波逐流,阳光点点洒洒,映得波光潋滟,仿若一块翠玉似的,远处空朦是玲珑起伏的山丘。
  她身边的男人,把她强制带到这里后,说:“怎么样?”之后就悠闲地躺在草地上,拔几根草,似乎就是纯粹来看风景的。
  她也不想猜测这个男人的心思。
  她站起身,在山坡上慢慢地走着,那人也不阻拦她。
  清风摇曳,落花轻舞,如果那人不在,她会细细品味这悠长的景致,但是方才她满心的痛恨的确慢慢地沉淀下来,心慢慢地从容了。
  时间仿佛也放慢了脚步,不想打扰这里的宁静,不想挑起男人的狮性。
  忽然,韩紫听到了潺潺的摇橹声,她定睛看时,却是一艘乌篷船,小巧的,灵活的小船。
  她的手肘被抓起,身后的男人,在她毫无知觉时,已站在她的身后,说道:“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小的乌篷船。
  因为上了两个人,船身摇晃着。
  “别动。”盛向东坐在了船尾的木椅上,挽起了袖子,木浆轻轻一碰石岸,船儿便荡开去,平静的水面上顿时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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