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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之乾嘉宫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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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下一软险些绊个跟头,下一刻却见永琰已下马来到她面前。永琰二话不说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过得严严实实的。

“下雨了,我迷路了。”霜若冰凉的小手在披风下轻握住他。

“手这么凉。”永琰躬身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稳稳地将她抱上马背,“别怕,好好睡一觉,一会儿就到了。”

眼皮忽然沉沉的,到底折腾了一晚,霜若紧紧地抓着他的马褂瘫软下去。这种时候永琰总是帮她的,可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大早,蓉儿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惺忪睡眼,她的哈欠刚打了一半儿就见玉茗冲进帐来:“公主,霜若回来了,她—”

“他们都没事吧?禀报了皇阿玛没有?”蓉儿一跃而起,声音颤抖:“算了,不问了,我这就去见皇阿玛。”

“公公一早就回报了,太医也去瞧过了,说是受了点儿风寒不碍事。公主没看见,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可狼狈了。”玉茗掩嘴而笑。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还湿淋淋的。过不了多久,皇阿玛一定会为他们赐婚。”蓉儿急匆匆地梳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一晚?公主,霜若是嘉郡王今早去河边遛马的时候找回来的,这前后也就一个时辰。”玉茗见蓉儿的眼睛越睁越大,这才想到丰绅殷德,“公主放心,就算是额驸找到她,与她共处一夜,也一定不敢越雷池一步。”

“够了,一口一个额驸,本宫还没嫁给他呢!还不给我滚。”蓉儿狠狠的瞪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烧出个洞。

起手掀翻身前的几案,龙凤戏珠钧瓷瓶碎了一地。蓉儿用花盆底鞋疯狂地碾着地上的碎片,直至碗口般的碎片沦为珍珠般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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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伤别(一)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粉香看又别,空剩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纳兰性德《菩萨蛮》

秋风阵阵,南三所依旧满院秋菊,却少了孩童的嬉闹声,只因西边儿的小院子里住了位娇客。

一阵低沉的诵经声从东院里传来,淑萍上了香,叩了头,慢慢退到玄悲身边:“大师,最近鄙府诸事不顺,还请大师多念几遍经文。”

“福晋尽管吩咐。”玄悲向她微微福身,“福晋这边请。”

二人出了门,沿着廊子缓步而行,淑萍轻道:“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争气了,实不相瞒,今儿个想让大师帮我看看面相。”

玄悲直视着淑萍,半晌低下头去:“恕贫僧直言,福晋的面相与八年前并无改变,尚有七年阳寿。”

“这些年行善积德还是没能改变我的命数。”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淑萍勉力一笑,语带哽咽,“我一走,郡王爷再娶了新妇,绵宁可怎么办,我要把他托付给谁呢。还有静芳,那时候她才刚刚十五岁。”

“贫僧记得福晋曾说起过礼部尚书恭大人家的二小姐。”玄悲轻道,往西院那边望了一眼。

淑萍讥讽地冷笑一声:“她?那不是引狼入窝。”

“福晋此言差矣,贫僧也曾见过那位姑娘,福晋对她有所不知啊。”玄悲淡然地抬眼,声音低沉而清晰,“她命中无子。”

“她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命中无子。”她重复了好些遍,径自朝西院走去,“多谢大师。”

西院里弥漫着苦涩的汤药味儿,牡丹百鸟帐内的人儿低吟着翻了个身。霜若星眸半启,见眼前模糊的图景渐渐清晰,缓缓地吐了口气。伸手一摸,滚烫的额头已然凉了下来,看向床畔的宫女干涩的开口道:“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那宫女顺势扶她坐起,答道:“郡主病了,淑福晋特意把您接过来,让奴婢照顾着。对了,郡王爷也时常来看您。”

霜若示意她为自己更衣,总算恢复了些许生气:“再替我上些脂粉,我要去拜谢淑福晋。”

淑萍刚进院子,就见雪颜摆着腰肢从廊子里晃了出来,向自己福了个安,嘴角钩着一抹冷笑:“福晋早,霜若还睡着,既然福晋来了,我就不等了,雪颜告退。”

点了点头,她没有多想,擦肩而过时,一抹淡淡的青绿色突地闯入眼帘,一对清透温润的碧玉百花簪在秋阳下尤为扎眼。两团嫣红的香腮映着那碧绿,似是湖中轻绽的新荷,衬得雪颜别有一番风致。

那簪子她久求未得,可时隔两日竟戴在了雪颜头上。淑萍恍恍忽忽地往屋里走,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溶了眉粉,退了胭脂,她是该准备一件冬衣了。

远远瞧见霜若在镜前描妆,微红的面色更使她看起来更加光艳照人,从小就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坯子,也难怪永琰动心。

“福晋吉祥,霜若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在此多谢了。”霜若迎出来道谢。

淑萍这才意识到霜若已到眼前,连忙笑逐颜开地道:“这哪儿用得着谢,你病好了,我和郡王爷也就安心了。”

霜若礼貌地回以微笑:“霜若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过些日子就要出宫了,今儿就顺便向您道别了。”

“这事儿内务府已经通报过了。”淑萍一笑,以为她在矫情,将腕上的玉镯给霜若戴上,“这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准能回来,那时就是一家人了。”

“福晋,我想见见公主。”霜若苦笑。

淑萍一愣:“巧了,今晚郡王爷办了家宴,公主也回来,你不妨也去坐坐。”

“福晋,筵席已经备好了,郡王爷请您和宁郡主过去。”小六子在门口禀报。

“敢请福晋稍后,我换件衣服就来。”霜若歉意地笑笑,转身就要进屋。

“别急,也没别人,她们会等的。”淑萍暗暗嘘了口气,现在起,她要好好绣这件冬衣。

“可说不定筵席已经开始了。”霜若竟有些伤神,也许正如恭阿拉所说:人生如棋,只能举手无悔。

月明如玉,皎洁的光亮把四周的黑云照得通透。霜若身子到底没有好透,没说上几句话就独自告退回到西院。

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不觉一抹苦笑浮上唇边,霜若停下转过身去:“筵席还没结束,姐姐怎么来了?”

“明儿个你就要出宫去了,我哪能不来送送。”蓉儿拉住她,一反常态,“真羡慕你,不像我被锁在笼子里。”

“出宫?”霜若微微冷哼一声,随即语气又淡下来,“出宫虽然自在,但也不比宫里。”

蓉儿微微摇头,见霜若神色慵懒便也不再斟酌:“是吗?可我听十五哥哥说,御膳房比京城里的御河居还要逊色三分呢。不如哪天我也出宫去,咱们一道尝尝。”

霜若颔首,眸中流光一闪而过:“公主出宫,大队人马相随,哪里还有乐趣。”

“那就谁也不带,好好的玩儿一场。”蓉儿眨眨眼。

借着月色霜若端详起蓉儿,余光瞅向屋内,不动声色地道:“可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想瞒过他们可不容易。”

“这个包在我身上。”蓉儿笑道,与她击掌为誓,又道了别,一步一跳地回正厅去了。

霜若目送着那跳动的红影渐渐远去,像极了桌上即将熄灭的红烛,她们终究走上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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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京城御河居

“姐姐多喝点儿,一个上午就这么渴着,准渴坏了。这杂果汤可是这儿的招牌。”霜若替蓉儿盛汤,一大早蓉儿就扮作瑾珊格格的侍女出了宫。眼下抓狂地品尝各色小吃。

“你也喝点儿,咱们慢慢来,他们两个时辰以后才来找我呢。”察觉到霜若的闪神,蓉儿出言安抚,“放心,都安排好了,宫里有玉茗,宫外有瑾珊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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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伤别(二)

“丰绅殷德,对吗?果然不会只有我们两个。”霜若放下筷子,抬眼直视蓉儿,没有了往日的软弱、奉承,浅笑如风,“我一直奇怪,你怎么总是对他下手,难道玩弄他很有趣吗?既然你不喜欢他,何不告诉他,为何还要搭上我。”

“看来你早就知道了。”蓉儿莞尔一笑,目光坦然,终于要摊牌了,“他除了是和绅的儿子,性情、本事根本配不上我。可他又确实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想给他些补偿,比如说一个色艺双全,家世又配得上他的人。”

“看来我就是这个三生有幸的人,那围场的事都是你的杰作了?其实我走就怀疑了,,可就是没往深想,要不是后来丰绅殷德独自出现,我还真以为那是意外。”霜若叹了口气,平淡中夹杂着些许恨意,“知道为什么吗?说句不知分寸的话,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你也不用这副样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如果那天你和阿德哥哥一宿未归,我自会央求皇阿玛收你为养女,然后册封你为和硕公主指婚于他。婚后你们相敬如宾,你既得到了爱情、尊荣、地位,又可以出宫,岂不是两全其美?”蓉儿噙着一抹冷笑,挑眉看她。

和硕公主?霜若冷哼一声:“然后呢?成天被管家婆呼三呵四,和一块木头作有名无实的夫妻?你把我当什么了,今儿个不会又安排了一出私奔的好戏吧?”

“不然,我干嘛要带个人进宫,还费尽心力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郡主?”蓉儿尝了口醋溜丸子,咂了咂嘴,朝夕相处这么久总有了些感情,可人到底是自私的。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御河居吗?因为这里做饭、酿酒用的水都来自御河。”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柳眉上扬,霜若凑到蓉儿身边轻嘘,“那晚很冷、很静,一晚凄风惨雨。”

外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几个蓝衣侍卫围了上来,周围的食客当即被驱散。二人往楼下一看,御河居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蓉儿反射似的抓住霜若。

“奴才阿图森恭迎公主回宫,公主请。”阿图森垂首,圣上一个时辰前接到公主不在宫中的密报,异常震怒,那几个宫女、太监都锁了起来。

“真没意思,咱们走。”蓉儿拉起霜若就走,却被阿图森拦住。

“皇上有旨,请宁郡主到宗人府小住几日。”阿图森招手示意身后的侍卫上前。

“等等,待本宫见了皇阿玛再抓人不迟。”蓉儿挡在霜若身前,厉声制止。自己虽然设计霜若,却从未想过拿她去正宫规。

“公主,霜若自此拜别。祝您和丰绅殷德早日完婚,富贵吉祥。”霜若缓缓下拜,眼眶微红,蓉儿叫她霜霜的样子,她永远不会忘记。

“阿军门,恐怕这次又要麻烦你了。”霜若刻意不去看蓉儿,她知道蓉儿此刻定是面色如雪,毕竟十年来的朝夕相处给她们都留下了很多。

“公主,您当真以为那日他寻不到我吗?”回眸一笑,春光动,珠字落玉盘。霜若心下一颤,她自欺欺人,蓉儿又何尝不是自作聪明?

霜若笑得灿然,蓉儿设计出一场好戏,不想丰绅殷德早已洞悉一切,到头来她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戏子。华服锦冠,粉墨登场,在台上唱着、耍着,沉溺其中,殊不知早已曲终人散。

蓉儿呆呆地定在那儿,任由侍卫推推攘攘地将她送上轿子。霜若的话如腊月的冰珠般打在她心上,霜若明丽的笑靥犹在眼前。埋首于双掌之间,蓉儿觉察到轿外的寂静——她回宫了。眼见夕阳渐落,却不知它落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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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宗人府大堂前,执事郝克其腰弯得就快贴了地,这宁郡主是谁他不知道,可眼前这个主儿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上谕上没吩咐,宁郡主的事儿,还请嘉郡王示下。”

“既然皇阿玛让大人酌情处置,该怎么罚大人就看着办,本王只管领人。”永琰漫不经心地弹着帽子上的灰,闷雷般地丢下一句。

“郡王爷这是说哪儿的话,既然皇上没吩咐,奴才怎敢擅作主张。小臣这就把宁郡主给您送来。”郝克其满脸堆笑,面上的横肉臃肿地堆在一起。

“那就有劳大人了。”永琰淡淡地点点头,跨出门槛,“本王在外面等着。”

马车里,永琰细细地打量霜若,戏谑道:“胖了点儿,看来他们没亏待你。”

“他们待我很好。”霜若吸了吸鼻子,有几天没见过这么美的阳光了。

“皇阿玛口谕让你出京思过,回去赶紧和恭大人聚一聚,后天顾大人去广州上任,你得跟去。到了之后,就住在杨大人那儿。”永琰淡道。

“广州?思过,还要到广州去。”霜若低声疑道。

“我也正奇怪,不知皇阿玛打什么主意。不过杨大人很随和,膝下又缺个孙女,一定会好好待你。”永琰微微皱眉。

“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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