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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奋斗记-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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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妃忙比了一根玉般手指在唇侧,道:“这样的话不可乱说!咱们自家人知道也便罢了,可不敢叫旁人也听了去!且喜你还小,再过个几年,嫡妻无出,是好大一出罪过了!便是夫婿那边,也不许提!”
  十六娘忙垂了头,低声道:“他或许是知道的……从前熬药,也没想过要避着他……”
  “你呀!”惠妃咬牙道:“枉费阿姊一片心意,特意挑个皇后身边的宫娥过去,有意叫至尊生疑,收回那四个宫娥!阿姊不想叫你夫婿这样早便纳了妾室,你却这样的不争气!他便是对你天大喜爱,总有一日,也会急着要个自己的亲儿!那时候你却怎么办?”
  十六娘赧颜,实是又羞又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啊阿姊?”
  “说不得,先等御医来看了吧。”惠妃喘了一口气,道:“你也不过是月信儿不正,没出阁的女娃儿家也是常有的。”
  十六娘只得垂了首在她身后侧坐了,听着脚步声从正殿一路响过来。
  那御医为惠妃诊过脉,只道一切安好。此时便是惠妃开了口:“刘侍御医……这位是我娘家的幼妹,秦云衡将军的妻子,可否烦您也替她诊一诊脉?”
  那位侍御医眼都不抬,应道:“惠妃有命,自当从。”
  宫娥将惠妃手腕上的丝线解下,系于十六娘腕上。侍御医复又拈起丝线那一段,殿中宁寂,十六娘却只听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明明在府中,由女医诊脉之时,她没有这样恐惧的……
  过得片刻,那侍御医掷下线端,道:“这脉象,是喜脉。”
  十六娘一怔,眼见得惠妃亦是一脸的惊愕,忙道:“当真?……这,有多久了?”
  “四十天上下。”侍御医道:“然而这脉象不甚明晰,隔着线,判断也难说有没有失常的。若是有心,当可请女医,触腕相诊,多半可以得个准信儿了。”
  十六娘颤着唇,说不出话,许久才道:“可人道女子有身孕,多半是要欲呕疲惫的……”
  “这事儿说不准,譬若惠妃,那起头的几个月,也无甚反应。”侍御医收拾了东西,站起身道:“若无甚别事,臣便先退了。皇后那边,尚须去请个脉的。”
  “刘侍御医辛苦。”惠妃轻声一笑:“姚皇后的寒症,如今还要缓调的么?”
  “是。”
  “替我问候一声吧。”惠妃道:“上次我听得风声,说皇后近日脾气渐长,是因了你们开的药上肝火呢。”
  “皇后寒症,不能不进温补之药。”侍御医恭声道:“中宫懿德,定能克化得住。”
  “是了,借你们吉言。”惠妃笑道:“我这儿有些至尊赐下的好紫芝,他也知道你家中老大人近来又犯喘的事儿,特意叮嘱我与了你!珠宁,去拿紫芝与刘侍御医!”
  那侍御医亦不见特别欢喜,只谢了恩,便随着珠宁一道去了。
  见他离开,惠妃才不掩欣喜之色,转过了头来,对着十六娘道:“这位刘侍御医家的老大人原就是至尊作太子时的药藏郎,后来做了尚医奉御。医术高是一出,也十分忠心的。这刘侍御医,伺候至尊一向没有出过大岔子,亦是个妥帖人,他说你有喜脉,那十有□都是准的!”
  “方才还同阿姊说这事儿,居然就有了。”十六娘脸色泛起柔柔的红来,悄声道:“我还觉得,不敢信呢。”
  “信,是多半可以信了。”惠妃笑着将她手拉在自己掌心,道:“人说,上脉早的,多半是儿郎子,如今秦将军亦可放心——不过,阿央你自己须得多仔细些!他说那脉象不明晰,总是……有些因由。”

  坤草乳香

  回了秦府,十六娘便叫婢子们将房中熏香所用的一应器物搬了出去。至于胭脂水粉,里头虽也夹杂了香药,然而仓促之间来不及更换。除了惠妃赏了她些自己的,旁的也只好先用着。
  改日,还需同石氏说说,求她家帮着踅摸些里头不掺香药的脂粉来。
  支使婢子们来来往往几趟,将那些香炉香囊的尽数拿走,十六娘这才坐下。
  秦云衡却正于此时进门,蹙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把东西都搬空了……”
  “哪里把东西都搬空了。”十六娘道:“不过是弄走了几个香炉罢了。”
  秦云衡刚一开口,又被飞灰呛得咳了几声,才道:“好端端弄这个作甚。没的满处是灰,怪呛人的。”
  “阿姊说,常用香薰,不见得就好。”十六娘道:“熏香须得暗火慢燎,虽然不见热,可对身子总是不好。再者香药焚烧之后的气息,有的也并不甚佳……”
  秦云衡骇笑道:“这算是什么话?便因为这个?这神京中谁家娘子小娘子不焚香,怎生忽然这样讲究了的?”
  “阿姊说的。她自己宫中,如今也不焚香了,放些花儿果儿,也是很有些清芬的。”
  “……这如何说得!她是宫妃,又是有身子的,你如何和她……慢,阿央,你……”
  十六娘见他满脸的惊愕,不禁有些羞恼:“怎么,偏就不许你家的娘子有身孕?!”
  “这怎生能不许——是真的?”秦云衡一把握了她手,殷切道:“果然有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奴哪里知道。”十六娘挣出了手,顿足道:“侍御医说有四十多天了……可他也不敢十分笃定。说是,这脉象尚未十分明晰呢。”
  “真的?”秦云衡深吸了一口气,道:“宫中的侍御医如何还有诊不明白的?”
  “说是那样说,大概……情况不甚好?”十六娘轻声道:“宫中的人,说话最是讲究避讳的。”
  “这便……”秦云衡又是欢喜,又是慌张,想了好一阵子,才道:“咱们请女医来府上吧。这个孩儿,万不能有失。”
  十六娘恼得捶了他一拳:“什么失不失的!这样的昏话,做阿爷的也好拿来说嘴!”
  秦云衡挨这一下,犹自不觉有他,复又将她手抓住,低声道:“这下我是真要做阿爷了,是不是?”
  她将手抽出,轻轻踹了他腿一脚:“这话问了有什么意思?你还是快点嘱咐奴子请女医来吧。奴还要去阿家那边,同她说一声呢。”
  “我同你一道。”
  “不必……奴想,阿家定有些女子说的事儿嘱咐,你一个男儿,去了算怎的?”十六娘说着便站起身来:“到时候女医来了,你还须得遣婢子去叫我呢。”
  “叫那女医去阿娘那儿不就妥当了?你还是莫要颠簸受累的好。”
  “哪里便受累了。”十六娘实是哭笑不得:“你也是太当心……”
  “怎么能不当心?”秦云衡道:“那是我的长子,你叫我如何能不这样小心?”
  “……阿姊也说,上脉早的,多半是小儿郎。”十六娘脸一红,道:“奴先去阿家那儿——不过,将军此来,是有事儿么?”
  “啊……我是忘了。”秦云衡道:“你且先去阿娘那边吧,这事儿……说是打紧,却也不急在一时。先去叫阿娘高兴一遭,回来咱们再说这个。”
  十六娘这便想到,这一定是与至尊今日要见的那个“极要紧”的人有关了。
  “你先说,也无妨啊。”她索性坐了回去:“阿家那边,等女医来了,确信有了,再去或许更好些。”
  秦云衡失笑,起身出去同奴子说了几句,再转回来时便关上了门,拉她坐在了榻上,又将帐幔垂下。
  “这是作甚?”十六娘奇道。
  “你上来。”他脱了靴,自盘腿在榻上靠里头坐了:“这事儿,容不得旁人知晓!”
  十六娘一怔,自也踢了履子,坐到他身边去:“怎么?”
  “你可记得……石家五郎,长得是什么样子?”
  “石五郎?”十六娘一怔,道:“他不就是那个样子——怎么,你见着他了?”
  “没有……”秦云衡叹了口气:“我只是见了个,长得极像他的人……”
  “今日在至尊那里见到的?”十六娘道:“我听宫监说,今日至尊要见个极要紧的人物,难不成那也是个胡人么?”
  “是个胡人,而且……是突厥人。”秦云衡道:“我不见那人时尚且未曾想到,如今想想,这五郎的面相,一点儿也看不出昭武人血脉来,倒是更像突厥人……”
  十六娘悚然,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是石娘子的亲阿弟!”
  “这事儿我觉得有些蹊跷。”秦云衡道:“按理说,我与那么多突厥人打过交道,他们的相貌行为,该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那石五郎,若说长相,真是像,可说到做事……却不若那些突厥人一般。”
  “你今日究竟是见了个什么人?!”
  “那位……挑起大战的突厥王子。”秦云衡道:“如若他未着突厥人打扮,而是与我在长街上相逢,我定要疑他是石五郎!”
  十六娘惊疑不定,半晌才道:“石娘子同奴说过,她这阿弟生母乃是中原人。或许……波斯胡人与中原人生下的娃儿,长得便与突厥人有些相似?再者,我并不曾见过石五郎那样好看的突厥人。”
  “你未曾见过,并不意味着便没有。阿史那一姓的少年女郎,面目如玉的当真不在少数。”秦云衡叹道:“我自见了这王子,便暗自有些怀疑——石家的商队能在西边儿马匪从聚之地顺利过来,若说是没点儿蹊跷,谁都不会信!难不成,石家同这突厥王子,还有些血脉联络?”
  “……你与我说这个,是要我如何?”十六娘道:“总不能只是告诉我,你遇到个长得像极了石五郎的突厥反王吧?”
  “我是想叫你去石家的铺子探看一番。”秦云衡道:“他们若真是依靠这位突厥王子,才得以从西边一片沙海中源源不断运进各种宝货的,那么这王子东来,他们的货源也便该断了。诸般珍奇,必然扬价。”
  “……那又如何?”十六娘道:“便是知了这个,将军又能做什么?”
  “能做的多了。”秦云衡道:“那王子既然会叛离突厥,又与商队有关,那必是不欲咱们与突厥彻底破脸的。今日在至尊那里,他说话之时也大有修好之意——突厥人的王子,那个个也都有些权柄,若能得他襄助,西边的战事,许会顺畅许多。”
  十六娘轻叹一口气:“是而你要奴去探看,便是要笃定,那突厥王子是不是真心不想作战?”
  “是如此。”秦云衡道:“然而这突厥王子在神京的行迹极诡秘。我猜,也唯有至尊及至尊身边的人才知道他素日在哪里!我想了许久,才想到这一招,或许也不甚有用,然而试一试总也无妨——你最近便没有想要添置的物件儿么?”
  “想换上些不添香药的胭脂水粉。”十六娘道:“阿姊这样一说,我是不敢用那些带着香的东西了。”
  “那也未免矫枉过正。”秦云衡道:“你若是不出门,日后不上妆便是了。”
  “那怎么使得!”十六娘道:“你见过谁家娘子在家中便不上妆?那岂不是要叫下人都看低了去……”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拥雪极守规矩地在外头唤了一声:“娘子,朱女医来了!”
  二人对了个眼色,秦云衡忙跳下榻去,穿了靴子,亲自去将门打开,迎了那女医进来。
  朱女医每月多少也要来秦府一趟子的,是瞧着秦云衡长大的,如今见了他倒也不避嫌,只点了头示意,便进了内室里头来。
  十六娘亦揭了帘幕,道:“姊姊可来了,等了您许久……”
  “娘子玉体可有不适么。”朱女医便于榻边上坐下,伸出一双手指,搭在十六娘腕上,道:“娘子静心气,待奴一诊脉象。”
  十六娘依言放缓呼吸,朱女医指尖上的温暖,透过肌肤腠理传入,叫她心安。
  “娘子这是喜脉了。”过得一阵子,朱女医收了手,道:“上次奴来,尚且没有的。想来这珠儿便也结在四十余日之前。”
  这话,与宫中那侍御医说的一致,十六娘便点了头,道:“那么,敢问姊姊,这胎像可还稳固么?”
  “……”朱女医低了声音,道:“不甚稳固,须得仔细调养才是!”
  十六娘眉尖一颤,道:“不甚稳固?要……要如何养?”
  “无非也便是那些……少劳,少思,饮食中正,行止平和。”朱女医沉吟道:“这胎像倒也算不得危险,只是娘子素日里最好是多养着些。”
  十六娘应了一声,忽然便想到一桩,道:“姊姊,那些香料,我还用得用不得?”
  “香药之物,用了多半也是无妨。只是有些特异的,能莫用便莫用了——譬若那乳香,平日用来是大好的,行气血,利生机……可若是在服药,便大大用不得。孕中妇人,便是身子好,补药也多少要吃些,这乳香便与安胎药中几味不合宜……”
  “乳香!”十六娘忽的想起一事,道:“乳香……真真的好乳香,不是自西域来的么?那东西,很贵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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