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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钟声度花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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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想抛头露面,只在这几条胡同转悠,这个主意还算不错,小本生意,亏也亏不了多少。回到新买的院子,心中空落落的。我去王大娘家商量说:“大娘,你跟你大儿媳妇说说,晚上让芳芳给我做个伴可好,白天她还是可以回家看弟弟妹妹。一个人守个院子,心里糁得慌。我一个月给她十个铜子买糖吃。”

大娘和她儿媳妇一合计,就答应了。我又问大娘:“这条街可有适合我的营生?我想一边找,一边维持生计,买了这个院子,剩的银子不多了,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

大娘问:“你会做什么?”

我摇摇头:“自小娇养着,没有拿得出手的本事。”

大娘想了想,说:“不如你卖菜?”

她也说卖菜?

我问:“这行得通吗?”

“就是每日下午去城外拉了菜,第二天早上卖一阵子。你那个院子啊,难得的是有一口好水,种菜也是挺好的。辛苦是辛苦,可小本生意,亏不了。”

我说:“没有车啊。而且我也不一定拉得动。”

大娘心思活泛:“要不我们合伙?卖烧饼一天也赚不了几个大子儿。我老婆子有的是力气。老张婆子去世以后,我本想接了这一茬,可我那两个儿媳妇,谁也不肯给我出本钱,我就只好架个炉子卖几张饼,小打小闹,换点零花钱。我给他们做着家务,可没见他们给我一个子儿………………”

我们合计,我出十两银子的本钱,花五两银子买一张大车,五两银子去城外买菜………………

大娘和我一起去拉菜,我在家里摆个摊,她去拉主顾。

在动手做起来之前,我决定先去附近的三个菜市场去查看行情。这里都是下里巴人居住的地方,不会有人认得我这个从深宅大院走出来的格格。

十天以后的一个傍晚,我和大娘从城外拉回了第一车菜,我对大娘说:“菜必须洗净了,整理好,别人看着舒心些,也才高兴买。”

大娘称是,我们就打了水在院子里洗菜,芳芳也在一旁帮忙,我们计划在院子里种两畦菜………………

有人扣院门,芳芳去应了门,大声对我们说:“奶奶,姐姐,是两个和尚。”

六大娘说:“必定是附近哪个庙的和尚来化布施,姑娘有剩的馒头施舍两个也就是了。”

我还没有回大娘的话,一个声音响起:“阿弥陀佛!格格布衣荆钗,让老僧好找!”

我抬头一看,呆住了。

是我见过两面的那个和尚,文觉,另一个就是他上次收的弟子,性音。

我忙说:“不知大师驾临寒舍,请坐。”

我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

文觉大师说:“格格玩得高兴,乐不思蜀,可知府上的丫头水深火热?”

我不语。

文觉大师说:“格格离家,爷还没到通州运河码头。福晋着人快马将爷追了回来。爷大怒,这几天将京城内外,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想到原来就在眼皮子底下。格格,回家吧。”

我还是不语。

王大娘和芳芳见文觉和尚一口一个格格,早已经惊呆了,不禁感叹道:“我只道是个落难的小媳妇儿,却没想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亏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让我老婆子跟着你哭。”

文觉说:“格格难道也不顾这些人的死活吗?”

我怒道:“和尚,亏你是出家人,不怕佛祖降罪吗?”

大娘见我跟和尚生气,惊讶地说:“格格,好生奇怪,你是哪家的格格?离了家不派家丁找,却派了两个和尚来?”

我冷笑:“我也奇怪呢?”

和尚说:“格格,听我和尚一句,是你的,躲不了,这都是缘分。你想想,若是该你走脱,福晋派去的人如何能追得上爷?静音大师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恳求说:“大师,你饶了我吧。你是出家人,不知红尘苦,何苦搅进这是非里呢?你就当今日没看见我。”

文觉大笑:“静音大师说格格是个痴人,果然不错。你看看门口,谁来了?”

我回头一看,他正脸无血色地往里走。

走到跟前也不说话,拉了我就走。

我情知躲不掉了,一甩手,说:“你放开我,我还有银子没拿呢。”

他不放手,我差点被他带倒在地上。我一顿脚,大声说:“娘娘的玉佩也不要了吗?”

他这才放了手,不带一点感情地说:“赶紧去拿。”

可怜的王大婶两婆孙已经被跟在这位爷身后的侍卫吓瘫在地上了。又听我说出娘娘二字,知道眼前这位爷不是凡人,赶紧磕头。

我扶了她起来,说:“你年纪一大把了跪他做什么?我给你二十两银子的本钱,你还是把这生意做下去,来年赚了,再还我本金就是。”

说完到里屋拿了房契和剩下的银子首饰出来,给了王大娘二十两银子。

大娘道谢不已,又要给我磕头,我扶了她说:“往后这院子还望你能照料,若是愿意,搬进来住是最好了,房子讲究的是人气,没人住,再好的房子也会破败不堪。”

小轿抬进了院子,我不客气地坐上去,四阿哥等人骑了马,一起离去。王大娘在胡同口送了很久。这时做小买卖的人多数已经收了摊,看见这场景,呆望一会,都向王大娘打听。我在轿子里想,这个一向冷清的下层人住的胡同区,算是有故事可说了。

小轿直接将我送进了桃苑。我一副落了难的模样,将红霞唬得不轻。她搂了我往屋里走,说:“格格,这半个月你上哪里去了?爷先是亲自找了一阵,几天过去,没有消息,还是我劝住了他,派了下人日日去找。他天天在桃苑坐卧不宁,人也瘦了一大圈。你也真是狠心,不声不响的走了,几个丫头吓得什么似的。四爷撂下了话,若是找不到格格,她们几个就发往盛京,给披甲人为奴………………”

我不凉不热地问:“什么是披甲人?”

红霞说:“八旗制度,以旗统军,以旗统民,平时耕田打猎,战时披甲上阵。旗丁中按照身份地位,分为阿哈、披甲人、和旗丁三种。阿哈即奴隶,多是汉人、朝鲜人;披甲人是降人。民族不一,地位高于阿哈;旗丁是女真人。”

我冷冷地说:“丫头是我的丫头,也是这府上的丫头,他若要发落,我怎么也护不住。我自保都难,也顾不上她们了。”

红霞嗔道:“格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没好气:“什么话?不过是大实话罢了。”

我坐下,红霞给我上了茶,几个被关在柴房等候发落的丫头放了出来,见我一身粗布衣裳,首饰一件也没有,老神在在地喝茶,一个个放声大哭,跪在我跟前不起来。

饶是我心硬如铁,也忍不住眼泪一滴滴地流。我放下茶碗,扶她们起来,一个个都不肯。

我也跪下,将最前面的秋桂搂在怀里,哭道:“苦了你们了。这府上,我是住不下去了。我举目无亲,若是跟了我在外面,照顾不了,更是害了你们………………”

秋桂哭道:“格格怎么傻了?我进了府中,眼瞧着格格和爷吵闹,也不是一回两回。爷过一阵子,消了气,哄哄格格,也就好了。小两口,谁家没个口舌。为什么就至于去………………”

秋桃和秋杏也嘤嘤地哭个没完没了。

四阿哥在门外冷哼一声,说:“还不都起来伺候格格沐浴更衣?”

丫头们一时噤了声,爬起来去准备。我也坐回炕上,继续喝茶。

本以为他会大发作,没想,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拂袖而去………………

七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十分舒服,就好像,就好象回了家,住在父亲的船上。我没有睁眼,耳朵里响着水声,就是浪打在船舷上的声音。我心中一阵狂喜,难道是穿回去了?没有回深圳的家,回父亲家了?不是灵魂转换吗?

我睁开眼,一骨碌坐起来,却傻了眼。是一艘木船,顶棚很矮,只能坐,不能站。我爬到窗户跟前,望出去,夹岸杨柳依依。船行得很慢,没有机器的轰鸣声。往水面一看,就知道底下还有一层,我并没有穿回去。

父亲的船是钢铁做的驳轮,与这古代的楼船风马牛不相及。

我扫了一眼这二层睡舱的装饰,倒也豪华,木壁上雕着精致的花纹,类似榻榻米的卧榻对面,镶着一面硕大的玻璃镜子,这在清朝是很贵的,右边的小窗户两边,挂着两副写意字画,我虽然不大懂,但旧旧的,感觉是古董,壁角放了一个做工精细的小橱柜,上有一盆兰花。格子门在左边,我拉开了一看,外边是走廊。就钻出去迎了风站了一会,感觉特别舒适。

隔壁也有一间差不多大的舱房,我趴下看了一眼,装饰差不多,没有人在。

我遂站起身,往楼下走去,没想红霞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她笑道:“格格醒了?睡了两天两夜,怕是饿极了。”

两天两夜?

红霞见我疑惑,说:“我们刚开船。通州码头还在身后呢。因为已经耽误了半个月,所以格格回家后,爷就连夜带了你坐马车往通州赶。”

我说:“你给我下了药?”

红霞一点也不以为然,说:“不得已而为之,格格见谅。快下去吃饭吧,都给格格温着呢。”

我说:“不如你再多下一点,让我再也不醒来。”

红霞嗔道:“格格胡说什么?不过是怕格格意气用事,出此下策。我们急着赶路,请格格饶恕。”

四阿哥在楼下喊道:“红霞,怎么还没把格格带下来用餐?”

红霞扮个鬼脸,说:“格格,请吧。”

下得船去,只见楼下的舱房很大,陈设和家里的厅堂差不多。进门就见两个主位,右边的太师椅上坐着四爷,左边空着。只是后边是雕花格子窗户,间隔处挂着几副字画,我仍旧是一窍不通,不过想,拿来卖应该很值钱吧。靠右边一张八仙桌,上面几碟菜,正等着我呱呱叫的肚子。左边是一张睡榻,大概是白天小歇用的。榻上的靠枕绣着精致的牡丹,兰色被褥叠得很整齐。

见我东张西望,四爷说:“红霞你去歇着吧,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也累着了。红玫,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没办法;只好去江南了.

11.翩翾紫燕衔泥去,睍睕黄莺过水来(后篇)



经历了一次不成功的逃亡,我已经彻底没有了底气。只是,我自以为算无遗策,究竟漏掉了什么呢?皇帝的人马在塞外,四阿哥决不会大肆张扬府上的格格离家出走的事情,追踪我的线索应该在骡马行就断掉了………………

我吃饭的时候就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饭也没吃好,连假装认真看书的四阿哥都发现了我不对劲。三十三年醒来的宋格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惟独对吃,那是相当地认真负责,绝不亏待肚子。

第一次见我吃饭心不在焉,四阿哥凉凉地说:“想什么呢?好好吃完饭。我还有话问你呢。”

他这一说话,我想想也是,人就在眼前,直接问他不就知道什么地方漏掉了?所以我赶紧认真吃饭,不再瞎琢磨。

吃饱喝足,我心满意足地抱了个枕头斜靠在榻上。四阿哥放下手中的书,问:“你还真的打算就在那破落院子里过上一生?”

破落院子?搁21世纪,那二环附近的独门独院少说也得几百万吧。

我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自顾问他道:“为什么文觉和尚能找到我?”

他脸上诡秘一笑,说:“不能说。”

我眼看着楼顶,不经意地说:“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大约和张老头的那个混混儿子有关吧。我想来想去,就是没有把他算进去。他大概认识些泼皮无赖之流,布了眼线?”

四阿哥赞道:“虽然不是真相,但你能想到这一层,已经是不错了。”

我奇怪道:“还不是他?”

四阿哥说:“张玉确实是不入流的角色。本来,我让他去费扬古的旧部去做一个小头目,留心军中的动向,没想到这小子开了小差,跑回了京城。老头子没办法,只好重新来求我。想想他自幼在京城混惯了,尤其是跟着他家老头,出入豪门世家,京中的纨绔子弟认得不少,泼皮无赖也认得很多,所以就同意他留在京城,给了一个粘杆处副总管的职务。”

我心一动,说:“粘杆处真的是个特务机构啊?”

王福两口子,是什么呢?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说:“王福也是副总管,他负责管理家生奴才子儿。教他们一些防身的功夫,有好苗子就选出来,其他的教他们一些追猎的方法,每日里这些半大孩子练一会子身手,就在城里外四处游荡,与乞丐、杂耍等三教九流的人为伍。夏天的时候这一帮人也给东书院、后花园以及府中各处的草木除蝉,网蜘蛛等,所以叫粘竿处。王福家的和几个丫头就是张罗这帮小厮们的吃穿用度。孩子有专人看管,奴才们办事也才放心。只是,你说的这个特务机构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前明厂卫之类的人。”

“这个比喻倒也贴切,只是那些人是太监,粘竿处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厮。”

我说:“还有暗处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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