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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述情深(纳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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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近,容若几日不归,日夜在皇宫中,明月觉得甚是蹊跷,到底是什么事?要一个三等侍卫如此忙碌?明月因几日未见容若甚是不踏实。思及着,要是到了第七天容若还未归家,她便去看个究竟了。果然,第七天了,管家依旧来报,容若还在皇宫当差。明月咬咬唇,便到正院找觉罗夫人了。觉罗夫人接见明月之时,便知来意。她浅笑地对明月道:“儿媳放心。容若与他阿玛皆在皇宫当差,不会有什么事的。”

    明月微微欠身,“其实明月并不是为此而来。”

    觉罗夫人一怔。明月故做虚弱状,“这几日总觉身体不适,许是身体抱恙。”

    “啊,那赶紧去请大夫。”

    “请了,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明月想去找一位土神医看看,不过这神医从不出诊,所以向额娘打声招呼。”

    觉罗夫人思忖片刻,“早些回来吧。”

    明月心里暗笑,脸上平静地道:“谢额娘。”

    “身体为重。”

    明月得到觉罗夫人的应承,便大大方方出了纳兰府,朝自个家前去。随她而出的前雨甚是不理解,问道:“小姐何不说自己回娘家呢?”

    “丈夫几日未归,便回娘家?”明月睥睨一眼,极其鄙视道:“脑子呢?”

    前雨缩了缩脑子,不语。明月一回府,赶上卢兴祖出门,一见风尘仆仆的明月,愣了一愣,“明月?”

    “父亲可是要去皇宫?”明月道:“带我进去可好?”

    卢兴祖问:“为何去宫中?”

    “容若七日未归,事觉蹊跷。想探个究竟。而且,女儿像他了。”明月话语陈恳,目光灼灼,带着无限期盼。她之所以找父亲,那是她知,她父亲是不会拒绝她的人。

    卢兴祖叹道:“还是别进去好,要是出事,连累太多。”

    明月便蔫了。连父亲也不肯帮她,难道任由自己坐以待毙?她方一沮丧,卢兴祖便笑了起来。

    明月望去,不明所以。卢兴祖道:“其实也没什么难办的事。不过只能把你带到内务府,其他只能看李公公帮不帮忙了。

    明月眼睛一亮,忙不迭地叩谢。

    卢兴祖苦笑:“傻女儿。”

    七日不见,便急不可耐了。

正文 黄花已凋零
 巍峨红墙,四角黄琉璃瓦房顶,洋洋洒洒居于广阔的天际间。在远处观望,好似天边的危楼,无法企及。卢兴祖道:“这座紫禁城,太深了。”
明月浅笑,她回首过往,自己挣脱了这道宫墙,许是一种福分。

    他们行至内务阁,见一名老太监站在门口翘首企盼。明月跟着卢兴祖下来,卢兴祖便介绍道:“明月,这是内务阁总管李公公。”

    明月向他欠身,李公公算是个花甲年龄的男人,也许是职业的原因,他声音极其尖细,“哟,卢大人的千金可是明珠大人的儿媳吧。”

    “正是。”卢兴祖笑道。

    李公公也跟着笑道:“长得甚是水灵,难怪纳兰侍卫每晚都对月眺望,惆怅不已。原是这般灵气的夫人。”他好一阵夸明月,明月也未上心,只是简单而笑。卢兴祖把明月托付给李公公便自行离去。

    待只剩下他们二人之时,李公公又寒暄一番,“夫人今儿穿这么少可不行啊,在紫禁城里,寒气稍重。”

    明月答:“不算太冷。”

    “呵呵,纳兰侍卫可是要心疼的。”李公公这般说着,明月又那般听着,两人一来一去,本想是到萃赏楼去与容若会面,却不想偏巧在路上迎面遇见冰月,亦便是如今的惠嫔。

    冰月见到明月甚是吃惊,他们刚巧碰面的地方临水而走。明月先是怔了一怔,随后也不好先招呼着,本想要是冰月来个失忆,也是好的。

    不想,冰月上前走了几步,朝她而来,对她浅笑,“明月。”

    明月自当得行礼,冰月连忙搀扶起她,“不必多礼了,你这是去找表哥吧?”明月颔首。冰月笑道:“要是不急的话,可否找你聊一聊?”

    明月抬首看去,见冰月眼睛明亮,好似有许多话要讲。她想了一想,便点头应承了。 李公公站在旁边,识相地退了退,嘱咐明月道:“杂家先回内务阁,夫人往回找便是。”

    “好。”明月微微欠身。李公公走后,两人便齐向萃赏楼的亭子走去,两人方一坐下,冰月便道:“明月可是愈加水灵了。”

    明月自知是客套话,也不言语,等待她下文。冰月再道:“皇上知表哥与我的关系,特派他来保护我,这几日,我总在想,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她不明白,冰月与她讲这些,有何用意。她冷冷地道:“娘娘有话直说吧。”

    冰月怔了一怔,轻笑:“你总是这般直肠子。”

    明月浅笑,算是回应她。面对昔日情敌,成朋友还是有条件的,而他们不具备任何条件,这般突兀地交谈,必当有什么事。

    冰月道:“皇上曾经问过我一件事。”

    明月不明所以。提到皇上?与她有何干系?只见冰月目光凛冽起来,“他问我,我可是去过广源寺?可是念过‘退步宽平,清淡悠久’?”

    明月一听,愣怔望着她,她忽然明白了许多。

    “皇上特意强调问我,叫什么月?”冰月叹息地道:“前些日子,皇上找我,问我可是认识卢明月?”

    明月顿时无语。冰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在质问她,为何是这番过程?为何会认错人?为何是这般顺巧地错到位了?这无疑是在指责她在算计她。

    实为可笑,她根本就不认得你皇上,谈何算计?只是谁能为她辩解?她只能浅笑道:“娘娘您想多了?”

    冰月见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中忽而腾出一把火,她不得不咬着牙隐忍。对方不承认,她还如何叫嚣?她只能勉强自己站起来,甩袖起身,正欲离开。

    正在这时,亭子外有一人叫道:“惠嫔。”

    明月应声望去,她认得这个女人。当今皇后——赫舍里。她眉宇舒展,高额圆脸,一副福像,着大红描金凤凰长袍,雍容华贵。 冰月望去,瞬间扫了一眼明月,换了个脸色走向赫舍里。她朝赫舍里欠身,笑道:“皇后怎来此了?”

    赫舍里挺着腰肢,抚摸着高耸的肚子,浅笑:“常常闷在坤宁宫实为憋屈,来外走走,晒晒发霉的身子。”

    冰月捂着嘴扑哧一笑,“皇后娘娘就爱说笑。”

    赫舍里也跟着笑了起来,目光瞅向明月,问冰月道:“这是哪个宫里的?长得这般水灵。”

    冰月跟着赫舍里望向明月,略有一愣,“这是我表嫂子。来宫见表哥的。”

    赫舍里听冰月这么一说,便多看了明月一分,巧笑道:“我说纳兰为何提早娶妻,原是如此。”她语气甚是平和,是个温柔大方的女子,有母仪天下的气质。

    明月只是微微而笑,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话里儿也挑不出什么话来说。倒是冰月道:“皇后,可要回到亭子再坐坐?”

    赫舍里摆手,“也好,约了常宁那小子还有一段时间,暂且等等。”

    “啊!皇后约和硕恭亲王来此?”

    “是啊,关于他的婚事事宜,老祖宗令我打点,自个也想不出什么,便招他来,听听他的意见,毕竟是她的婚事。”

    “呵呵,老祖宗赐了许多次婚,好容易定下来,许是对上眼了。”

    赫舍里不答,只是简单一笑,目光飘到一旁的明月身上,“你是叫卢明月?”

    她不想皇后竟知道她,她略有些失措地点头。赫舍里笑道:“纳兰最近与皇上闭关,耽搁你们夫妻相聚了。”

    明月一时答不上话,只觉得赫舍里话中有话,也是,不过短短七日,便到宫中拜访,可是担忧皇上把她丈夫吃了不成?她苦笑,她确实有这方面想过,七日不归府,确实有着蹊跷不是?

    还未思及其他,忽然水面出现一条锦鱼破水而出,跳龙门的姿势。赫舍里一时惊呆,注意力全集中那儿。接着池塘的一些锦鱼纷纷破水,好似齐体表演,赫舍里顿时笑道:“真是奇景。”

    冰月跟着望着,忽而更惊奇指着河岸旁道:“那里有一层白泡,叠得好高,可是什么?”赫舍里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满脸狐疑。

    “去看看。”赫舍里道,她语气虽平静,却眼眸灼灼,定是好奇的很。冰月尾随赫舍里出去。明月不得不也跟着出亭。她甚是无语,那不过是癞蛤蟆产卵,吐的白色泡沫保护卵。不过也没什么,虽他们贵为皇后与贵嫔,但年龄尚幼,不谙世事,好奇心旺盛也是应该。

    她站在他们身后,百无聊赖地干等他们探究完。皇后与冰月并肩站着,命一名宫女去看个究竟。明月那时真是后悔,要是是自己去看,便不会发生稍后的悲剧,使她平稳的一生,开始凹凸不平,半生浮沉。

    那名宫女亦不过豆蔻年龄,未经人事,马马虎虎地蹲下身子,探着头盯想那一层叠起的白色泡沫,在毫无预兆之时,一只癞蛤蟆突然朝那名宫女蹦去,那宫女惊呼一声,跳了起来。在她身侧的冰月始料未及跟着后退一步,身子往后倾倒,她身后的皇后受她所迫,略后退一步,正好绊倒一块拳大的石头,重心不稳险些跌倒。可在她快要跌倒之时,顺手一拽,正好拽到明月的袖子,明月被她这么一带,双双跌进水中。

    “扑”得一声巨响,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惊呼,所有人还来不及回神,当今皇后身怀六甲掉入湖里了。冰月第一个回神,她惊呼:“来人,皇后掉入水中了,快……快来人……”

    明月不甚懂水性,她一直以为池塘是浅水,但这水的深度足够淹没她。她扑腾着,努力保持自己能浮起,但腰愈加酸了起来,好似一股气上不来。然,在她自顾不暇之时,耳边听到赫舍里用几乎微弱的声音求救,她好似撑不住一般,水面快覆盖到她的人中。

    明月她不甚懂得水性,但关乎到人命之时,她也未想那么多,奋不顾身游想赫舍里,本想拖起她,腰间的疼痛不堪,她小腿忽而不适宜地抽了筋,她一蜷缩,自己也无法自由浮上表面。

    她感到自己浑身一乏,腿间有什么液体往外流,泄得迅速。她脑袋一瞬间天旋地转,印入眼帘的事物都开始模糊起来。但即使如此,她依旧使出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支撑着赫舍里。

    “啊!好多血……”岸上有人尖叫,然后听见扑通一声,似有重物入水。

    她感到一股力量在拉扯着她,她迷迷糊糊地道:“皇后。”那人明显一怔,似在安慰她,“没事……”

    这声音她认得,是常宁。

    她一脱离水,就被常宁打横抱起,她不明所以,抬眼将他望去,似在疑惑。同被救起,在岸边咳嗽的赫舍里大骂:“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快传太医,给我赶紧找太医。”

    明月感到自己下身还在流着液体,她的眼皮愈加模糊,脑海里幻出容若的模样,好似此时的怀抱,是他!她在晕厥的最后,轻轻念了一句:“冬郎!”

    天际的蓝色绸带交织成黑色,上面还绣着繁星的花纹。明月是被沉溺在黑暗中忽而有的亮光闪醒的。她有些不愿睁开眼,方想再沉睡一番,却听到噩梦般的对话。

    “刚刚小产,都是这个样子,容若不要急。”是个老者的声音,他似在安慰,却又叹息一声,“怀孕三个月最易小产,令夫人为了救皇后,实为……哎!”

    容若始终未说一句话,好一阵沉默,他才道:“太医,昨儿你说这次小产的后遗症是什么?”

    又是好一阵沉默,最后老者叹息道:“在水里小产,受了冷寒,而且运动太过剧烈,对女子身体极其受损,一年之内很难受孕,要是保养的好,许是也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受孕,要不这身子可是吃不消。”

    沉默,又是一阵死寂的沉默。

    明月听及如此,微微闭上眼,一行泪,自眼角划过,湿了枕头。她与容若还来不及享受做父母的喜悦,却先于体会到了丧子之痛。还要承受以后不孕的后遗症,剥夺做母亲的权利。这叫她如何面对?这叫她情何以堪?她无法控制自己地悲恸起来,无法自己只能无声哭泣,毫无预兆地,她呜咽起来,轻如蚊,哽咽不已。一双健硕的手臂抱住她,紧紧地。

    “明月乖!”容若的声音一如从前,温润得如春风。可明月还是继续呜咽着,她抓着容若的衣袖,哭得愈加响亮,她真不知,她该用如何去表达自己的难受,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明月,不哭。你还要冬郎,还有你的男人。”容若亲吻她的额头,然已是一脸的湿意,眼角四周却一滴泪没有。他的心比谁都痛,然他不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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