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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三个人总算平安落地以后，亚连默默地从岑寂已经完全僵硬机械的手中抽出自己已经被抓得带上了紫红印子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左额的一块乌青，嘴角抽搐了一下。
“……还以为会被撞死……”
“不会死得那么乌龙的啦……你速度好快……谢了，李娜丽。”岑寂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像是失去力气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对李娜丽虚弱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左肩。
“……脱臼了吗？”李娜丽弯下腰担心地看着岑寂的左肩，事实上她的整条左臂都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僵在那里，只要稍微动一下岑寂就会不由自主地痛得扭曲了脸。
“好像是的……”岑寂点点头，手指上稍微用了一点力气，顿时皱起了脸。“李娜丽你能不能帮我扳一下——我一只手好像没办法。”
“扳一下……”李娜丽好像有点噎住的样子，然后无奈地苦笑，“脱臼不能随随便便扳一下就解决的吧？”
“我来好了。”亚连轻吁了一口气，撸了撸自己双手的袖子，半跪下来托起岑寂的左臂。
“嘶……”岑寂倒吸一口冷气。
“放心吧，之前跟师傅一起旅行的时候，这种小伤我已经处理得很熟悉了。”亚连一边用温和的声音如此安慰，一边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按了几下仿佛在找位置，“嗯，只是脱臼，骨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猛地一用力，岑寂的左肩再次“喀吧”一声，这回却是回到原位——可是这样，也很痛！
“谢谢。”尝试着动了动胳膊，等待手臂疼痛慢慢缓解，岑寂对亚连点点头，随即注意到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个奇特物体的李娜丽。“李娜丽……？”
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再那个物体的身周轰然爆响，那种可怕的音波甚至震得岑寂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每一只试图攻击那个白色物体的恶魔都在近身的瞬间被毁掉，可后面还有更多的恶魔前赴后继地不要命地扑上去。
“……一直被攻击？”亚连喃喃地说道，“难道那些恶魔的目标其实是……”
“应该就是那样没错……”岑寂慢慢地活动着自己仍旧阵阵疼痛的手臂，盯着那个东西语气很是肯定，“从一开始，那些恶魔的目标就不是我们，我们被攻击只是运气太差……我们，只不过是顺便。”
“那个，到底是什么啊？”亚连迷惑地低声问。
“……降咎。”李娜丽的声音抖得几乎无法辨认，她用那种哭泣一般的声音说道，“那个是……降咎……”
咦？
第四十六章 所谓降咎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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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咎……呀啊啊啊啊啊啊——！！！”李娜丽仿佛失了魂似的抖着声音说道，然后突然崩溃似的尖叫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睛里涌出来。在亚连和岑寂都为她这一突然的表现而愕然地时候，她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岑寂吓了一跳，直觉地伸出双手去接她，马上牵动了还未完全好转的左臂，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于此同时，亚连已经在旁边伸出手臂挡在她的前面，迅速地接住了李娜丽，半跪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李娜丽，你怎么了？”岑寂担心地凑过去，用手把她的刘海捋到耳后，然后用手贴着她的额头，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想让她镇静下来。李娜丽的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不断地流着眼泪，用一种仿佛是世界末日一样的表情盯着岑寂的脸。
“降……降咎……”她呜咽着又说了一次，手指痉挛似的抓住岑寂的团服袖子，“无……无法……成为使徒的……”
“什么？”岑寂茫然地问。
“我……我看到了斯曼……”李娜丽终于哭了出来，“我看到了斯曼……”
“为什么，为什么……斯曼明明是适合者，为什么他会变成降咎……”
“李娜丽，冷静点！”亚连低喝一声，抓住李娜丽双肩的手稍微用了一点力气，“你说降咎……是怎么回事？”
被他用力摇晃了两下，李娜丽好像终于稍微镇定了一点，只是眼泪还是不停地顺着太阳穴的弧度流下来。她有些怔然地来回看着岑寂和亚连，忽然松开了紧攥住岑寂袖子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被她的指甲有点刮到，岑寂的手缩了一下，然后毫不在意地继续覆盖着李娜丽的额头。
“我……我曾经看到过……”李娜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指缝中泄出来，带着清晰的呜咽声，“他们……他们用驱魔师的血亲做试验……他们逼迫希布拉斯卡把圣洁放到那个孩子的身体里，然后，然后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知道……”她说不下去了，捂在自己脸上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剧烈地颤抖，“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对我招手……”
然后——就变成了那个东西……
岑寂很清楚李娜丽那句说不出口的话的意思，她看了眼若有所悟地看着她的亚连，然后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巨大的白色物体——刚才没有注意，现在仔细地去观察，在那个人形物体心脏位置的一圈像是疤痕的中央，她看到了一个……浮凸在表面的人形。
“……降咎……”李娜丽似乎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压制着，稍微有些平静下来，却依旧捂着自己的脸，“会发生在圣洁同步率在0以下的人类身上，也就是‘不适合者’，如果强行让他们与圣洁同步……”她顿住了，然后低低地继续，“所谓的‘咎’，就是降给非使徒却妄想与神同步的那些人的‘罪’……虽然现在这种实验已经被终止了，但是我，我看过，我看过‘制造驱魔师’的试验，所以我知道那种姿态……”
“可是……”
她的声音忽然又剧烈地颤抖起来，“为什么……斯曼明明是适合者，为什么会被降咎……？”
随着她完全不敢置信的语气，那个白色物体忽然从两臂的洞口处伸出了两道明亮的光芒，这种仿佛剑一般的光芒有着巨大的破坏力，当降咎旋转起来的时候，凡是白光所能触及到的地域，恶魔纷纷湮灭。然后，以它为中心，仿佛小型核弹爆炸一样，一个圆形的光罩迅速膨胀开来，所到之处一切都化成齑粉。
被卷起的强烈气流和飞沙走石被岑寂迅速果断地支撑起来的第二形态护盾挡住，可是那种爆炸产生的耀眼光芒不是护盾所能抵挡的，猝不及防地被刺痛了双眼的岑寂不顾双眼酸疼地涌出热泪，低着头挡在亚连和李娜丽的前方，直到一切重归平静。
“好强的破坏力……！”
她听到亚连用一种严峻的语气如此说道，“竟然在一瞬间就毁灭了那么大群的恶魔！”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我不觉得那种东西分得清它杀的是不是恶魔，看上去它更像是无差别毁灭的样子。”岑寂在爆炸的冲击波过去之后将护盾换成了第一形态，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人说道。
亚连把李娜丽从地上拉了起来，李娜丽垂着头，低低地说道：“斯曼他……也是寄生型圣洁的适合者，据说索卡罗部队前段时间遇袭，他后来也下落不明……这一大群恶魔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得知他遭到了降咎吧……”
话音刚落，他们头顶的岩石就在一次猛烈的攻击下崩散开来。岑寂随手挥动盾牌将碎石打开，却听到李娜丽声音极低的说道：“……要救他。”
她有些惊愕地看过去，却发现李娜丽正好也向她看过来，清秀明丽的脸上满是被眼泪冲得横七竖八的灰尘。“一定要救斯曼！”
这一瞬间岑寂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一耳光就给她扇下去。
现在是说救不救斯曼的时候吗？！他已经变成了那种破坏力巨大的东西，而且听起来似乎是圣洁和他的配合出了问题才会变成那样——除非是把他和圣洁完全分离开来，不然救什么救？
而那种东西……随便的一击居然能瞬间杀掉那么多的恶魔，那种可怕的东西是他们能解决的吗？！
“我后来问过好几次希布拉斯卡有关试验的事情，可是她一直不肯告诉我……那个遭到降咎的孩子最后到底是怎么了，我完全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李娜丽用力抓住亚连的手臂，眼泪再一次从双眼中涌了出来。
“现在是在意那个的时候吗？！”
岑寂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声，“那种东西，那种破坏力，而且很明显完全失去了理智——那种东西，怎么救啊！我们现在要想的只是逃而已吧！！”
“可是……可是……”李娜丽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拼命流泪地看着岑寂，“斯曼他，斯曼他……”
“想要救人也要考虑一下场合和情况！”岑寂严厉地吼道，“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想着要去救别人——就算你不在意，你也要考虑一下你的亲人和朋友的感受吧！”
李娜丽微微张着嘴，看着岑寂暴怒的样子，仿佛是呆住了。而在这一瞬间，比刚才那些赴死的恶魔更为庞大的恶魔群，向降咎潮水一般涌了过去！
“可是我做不到看着斯曼被恶魔杀死！”李娜丽流着泪的双眼睁得大大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呆然，可是语气却无比的坚定。岑寂怔了一下，因为切齿而抽搐了脸颊，看到亚连温和却有着内敛的强硬的坚定目光，她紧紧蹙起眉头。
他们的外围是海一般的恶魔群，里面则是那个不分敌我大肆毁坏一切的降咎……想要逃，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岑寂烦躁地深呼吸，又看了看脸上写着“我想救他”的李娜丽和亚连一眼，别过头去，一拳捶在身边的石壁上，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李娜丽，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了手。
“……三个人一起去总比一两个人去要好。”她仍旧微蹙着眉，声音也有点冷漠和无奈。可是，毕竟还是妥协了。
然后，岑寂看到了李娜丽带着泪的感激笑脸。
第四十七章 降咎的吞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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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抓着岑寂的左手，左手抓着亚连的右手，李娜丽发动了自己的圣洁“黑靴”，飞了起来，在空中短暂的停滞以让三人都迅速调整身体重心之后，直直地冲着半空中那个白色的庞然大物飞了过去。还未近身便已被降咎身周的旋涡状气流影响差点被甩飞，李娜丽一咬牙低喝了一声：“圆舞？雾风！”
双腿迅速地以一种特殊的姿势摆动，一时间岑寂连李娜丽腿部的动作都看不清，以李娜丽的双腿形成的小型龙卷风正面扛上降咎周围的气旋，形成了一个没有什么风力的通道。机不可失，李娜丽拉着两人迅速冲了进去。
甫冲出龙卷的范围，眼前便出现了降咎左胸心脏的位置，一个仿佛由活化的巨大细胞所构成的，仍在汩汩蠕动着的奇怪凹陷。凹陷的中心，一个头上带着清晰可见的抓痕，七窍流血的人露出半身，垂着头毫无声息。
……这个就是那个搜索部队中唯一下落不明的斯曼吗？
岑寂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完全没有毛发的身体，接着迷惑地瞅瞅她身边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脸惊呆表情的李娜丽。即使是靠近了她也几乎看不清这个人的相貌，隔了那么远就能准确叫出这个人名字的李娜丽到底是什么眼睛啊？
话说回来那些不断蠕动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蠕动……岑寂皱了皱眉毛。
“斯曼！”
李娜丽好像终于回过神来了一样，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大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就飞快地冲了过去。正在蹙眉思考着的岑寂猝不及防间被用力一扯，“呜哇？！”地叫了一声，险些手一抖松开李娜丽的手，还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就听到亚连的大叫：“等一下！李娜丽！不要踏入那个洞比较好！”
在亚连大叫的同时，李娜丽却仿佛听而不闻地继续一脸惶急地大叫着：“斯曼！记得我吗！我是李娜丽啊！是我呀！我来救你！”
——啧，热血冲昏头了吗？！
作为一个优秀的女性驱魔师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拦住一头热血冲上去的同伴而不是愣头青一样地往前冲的吧！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还拉着两个人啊啊啊啊啊——！
岑寂在心里暗骂，努力在半空中稳定自己的重心。
刚才一瞬间险些连心脏都停跳了啊！
李娜丽呼唤的声音非常令人动容，被呼唤的人却始终垂着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可是在岑寂的角度，她清楚地看到他——或许，已经可以说是“它”了——微微地张开了嘴唇，发出无声的嘶吼，仿佛完全失去了人类该有的理智的样子。
“什么叫‘比较好’——李娜丽，你？给？我？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