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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无长兄-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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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这“母子”两人到底是不是在做戏,谁也不得而知了。

    两人正在“情谊浓浓”之时,门外突然有人通传。

    “王后,三王妃前来拜见,已经跪在了中宫门外。大王也派了人过来,请求见您……”

    “看来他们都怕我把你吃了。”

    孟王后调侃道,“我这母老虎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王后说笑。”

    沮渠牧犍跪下来对着孟王后磕了几个头。

    “我以往走了不少歪路,王后愿意帮我,我感激不尽。日后王后和王弟无论在哪里,只要需要北凉相助,或是需要财帛,我一定全力支持。”

    他当然知道孟王后若真的要走,一定是准备好了所有后手,说不定这几年来都已经在酝酿了,就在等着合适的机会。

    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掩盖他内心的激动罢了。

    “你准备出去吧。那两个宫人留在我这里,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道虽无人注意,但定时有侍卫在下面巡逻,大王有时候也会用地道来去宫中。”

    孟王后表情并不为所动,但坦然的承受了他的叩拜。

    她也承受的起。

    “谢王后。”

    沮渠牧犍站起身。

    孟王后准备送沮渠牧犍出去之前,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得突然问了他一句。

    “我一直怀疑政德和兴国不是死于意外,你可知道什么底细?”

    她直接这样询问,倒让沮渠牧犍吃了一惊,迷茫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任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单刀直入的询问,所以此时沮渠牧犍的表情当然不会是作伪,没有人会在完全放松心神、心中激动亢奋的时候露出这样茫然的表情。

    果然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

    孟王后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沮渠牧犍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手上是干干净净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年幼的王子,手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势力,想要杀掉两个成为东宫之首的哥哥是天方夜谭。

    “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怀疑……”

    他咬了咬牙,将自己内心深处最深的恐惧说了出去。

    “我怀疑是佛门做的。”

    孟王后的心微微回暖了几分。

    “佛门?”

    “大兄去柔然之前,佛门曾经和大兄接触过,希望他能够不要那么偏袒那些儒生,而且那时候东宫属官大多是河西大族,几乎没有信佛的,大兄应该是刻意筛选过。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那时候佛门还没有找上我,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沮渠牧犍接着说道:“后来佛门找上我时,我想到大兄刚刚拒绝过他们就出事,心中实在是害怕,便接受了他们的援助,而后我便成功在朝中大臣的帮助下娶到了爱娘,得到了西凉遗族的支持。那些大臣,多半都是佛门的信徒。”

    他顿了顿。

    “后来兴国兄长出事时,队伍里有不少僧官,然后他中了埋伏做了俘虏,这些僧官却好生生逃了回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那时候我也将怀疑告诉了父王,但父王让我不要多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就没有声张。再后来,父王就把王弟的名字由羌龙改名为菩提,我就更不敢问了。”

    沮渠牧犍把自己知道僧官不对却没有提醒沮渠兴国的事情隐瞒不说,只说了一些好让人接受的,然后便弯下腰说道:

    “我知道许多人都传可能是我做的手脚,但我那时候根本没那样的本事,光收拾酒泉和敦煌的烂摊子就足以让我粉身碎骨,我那时候也没有这样的野心。我如果真的害了他们,便让我永世做不了凉王,从此断子绝孙。”

    “我信你。”

    孟王后像是突然老了几岁,再也站不住了。

    “你出去吧,你妻子还在外面跪着。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会儿。”

    沮渠牧犍难得见到孟王后这般脆弱的样子,低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言,只能转身快步离开殿中。

    直倒孟王后出声放他离开后许久,整个殿中也是死寂一片,没有人敢进来,也没有人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沮渠牧犍,就真的是佛门吗?

    没有沮渠蒙逊的帮助或忽视,佛门真的能在他的看顾下杀了他的儿子?

    大儿媳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二儿媳又为何去做了尼姑,开始在佛门中四处交好?

    这些年里,她闭门不出就以为能保护好儿子和国家,是不是太天真了?

    这个巨大的牢笼,到底吃掉了多少人?

    孟王后坐在冰凉的凤座之上,只觉得遍体生寒。

    良久之后,她突然站起了身子,表情也恢复了往日的坚毅。

    无论过去如何,事情已经发生,她不能老是纠结于过去。她还有儿女,必须要保护好他们。

    西域这般广大,她有家财万贯,又有忠心的侍卫如云,何愁日后不能带着一双儿女过上想要的日子?

    至于他们父子……

    孟王后冷冷一笑,脸上全是快慰之情。

    等她和菩提一走,急着沮渠蒙逊不死的就不是别人,而是沮渠牧犍了。

    沮渠蒙逊那般虚弱,都是做给魏国人看的,但只要沮渠牧犍想要他死,他也就没多久可活了。

    她一点都不相信沮渠牧犍有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干净。

    “蒙逊,你不是觉得最像你的儿子便是牧健吗……”她喃喃自语,“那就该让你尝尝父子相残的滋味了……”

    而北凉……

    ——终究只会是史书中被魏国踏破的一笔微不足道而已。

    就如昔日的西凉和南凉一般。    贺穆兰在这个世界很少动用自己的本事,一来仵作是个贱役,她几乎接触不到这方面的工作,二来她缺少仪器和工具,很多时候都要靠自己的经验判断,一旦不小心就会冤枉了好人。

    她是个十分理性的人,又具有超强的正义感,不会做“可能”、“大概”、“也许”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不同,她持有的是代表拓跋焘的节杖,使团的每一个成员都代表着魏国的身份,只要有一点不对,丢了魏国的面子是小,回京的路上使团必定要在北凉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他们的大行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贺穆兰决不允许沮渠牧犍的计谋得逞。

    无论他做了多细致的谋划,安排的多么巧妙,只要是犯罪,必定有所漏洞,完美的犯罪是不存在的,除非他根本没有犯罪。

    只有肯不肯追查到底的决心。

    见到贺穆兰重新回到了大行驿的身边,所有人都露出惊慌的表情。

    他们完全不知道贺穆兰要做什么。

    “花将军,不用看了,他舌头已经僵了……”魏国的医官叹气道:“虽然不知道您用什么法子让他缓了一口气来,但舌头僵了就离死不远了。”

    不能呼吸不能吞咽,不是窒息就是饿死。

    贺穆兰却不是看他的舌头,而是趴下身子,仔细地闻着他口中的气味。这个时代的毒药普遍不能提纯,有异味或者颜色不纯是正常的,所以只能放在有颜色的饮料之中,或是重味的酒、茶之中掩盖。

    大行驿嗜好葡萄酒,这不是什么秘密,使馆里随便一个伺候的小吏都能泄露出去,但是酒这种东西很容易追查出不妥,像沮渠牧犍这么的自信,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口腔中除了葡萄酒的气味并无其他味道,口中也没有呕吐物残留,更没有腐蚀过的痕迹,说明不是剧烈的毒药。

    只是在外人看来,她趴下身子又闻气味又侧耳朵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简直……

    简直……

    简直就像是和死人对话一般!

    “他在做什么?”

    “花木兰懂医吗?”

    一群人窃窃私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袁放见到贺穆兰的样子却是若有所思,走到孟王后身边说了什么,孟王后点了点头,指了几个侍卫把大行驿之前喝过的酒、酒杯、酒瓶都拿了过来,让两国的医官检查。

    可惜盖吴和慈心不在这里,那两人才是辩毒的好手。

    出去查探的陈节和蛮古也回来了,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情况都是一惊,连忙凑到了贺穆兰的身边,开始向她汇报。

    “花将军,有我们的侍卫见过大行驿进了厕房,没多久才脚步蹒跚的出来,一路往宴厅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挠了挠头。

    “不过有侍卫说,大行驿去厕房是有人伺候着的,是个北凉的宫人,我把那侍卫带来了。”

    为了使臣的安全,虎贲军留有人手在厅外护卫,见到使臣出去也会贴身保护,当然如厕这种私事大部分没人愿意让人“保护”,几乎都是被拒绝的。

    大行驿也不例外,谢绝了这些虎贲军的好意,让北凉的宫人搀着去了。

    “路上没什么,出事的地方我去看了,确实一地的豆子,应该是熏衣服用的。”蛮古是个老粗,不能理解贵人们上完厕所干什么要换衣服熏香,“没看到打斗的痕迹。”

    沮渠蒙逊派了几个管理宴饮厅中宫人的宦官给那侍卫,虎贲军的侍卫见出了事也不敢怠慢,一边回忆着那位宫人的相貌,一边说着他的体貌特征。

    贺穆兰只是随口答应了几句,就继续检查着大行驿的指甲、皮肤等处。

    他的指甲缝里留有皮肤残屑,小指的指甲有破损,应该是确实攻击过人,但没有血渍,好似并非有意伤人,因为任何人伤人都是恨不得立刻把人撕碎了才好。

    看这样的情况,倒像是溺水的人捞了根浮木没有抓住,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放在那根木头上面一样。

    一个急着行那种事的男人,猴急到要掐死人的地步,为何上衣整齐,只露了纨绔的部分,胡乱撕扯腰带时,上衫下衣应该一起乱才对。

    这时代的衣服可不是两截式的!

    这个样子,倒像是刚刚如厕以后发现了什么,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就跑了出来,然后急急忙忙撞到人……

    贺穆兰根据着自己的经验推理着犯罪场景,她的表情慎重而自信,仿佛气场全开,将这个地方完全纳入了自己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里,她即是王!

    “花将军,你到底在做什么?”沮渠蒙逊见她不允许两边的医官过去,简直快要破口大骂了:“你现在应该让他们救人才对啊!”

    “救不回来了。”

    贺穆兰和另外一个僧医一起开口。

    那僧官大概在医官里有很高的权威,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贺穆兰听不懂卢水胡话,所以没管他说什么,自顾自的行动。

    “他舌头僵硬,眸子涣散,药石无效,神志不清。如果一开始能及早发现,有保证心跳不停的法子,也许还有的救,那时候药可以灌下去,针石也可以起效……”

    僧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花将军在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在救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立刻“啊”了一声,北魏来的使臣大多听得懂卢水胡话,闻言竟有些心凉于贺穆兰的薄情。

    “既然不是救人,花将军应该让其他医官试试才是……”沮渠牧犍突然开口,“您这样蹲在旁边,哪个人敢上前?”

    “别吵。”贺穆兰蹙起眉,竟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在找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时间久了就找不到真相了。”

    “你说什么!”

    “不是马上风吗?”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一群人交头接耳,对着贺穆兰指指点点,就差没有说她大题小做了。

    “花将军,是不是您发现了什么……”

    刘震上前几步,开口说道:“他不是马上风吗?”

    “哪有马上风的人口眼不歪,嘴角无涎,连眼底都没有血丝的!”

    脑血管爆了要这样,她就白当了这么多年法医!

    “可他的脉相和症状来看……”魏国的医官指了指那还未偃旗息鼓的地方,“只能是……”

    贺穆兰不理他,开始一点点检查大行驿的身体,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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