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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粉干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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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度抛开心中杂念,拱手道:“请问乡老伯何故发笑?敢是晚辈有失礼的地方么?”
  老人摇摇头,道:“没有,我老人家相信你很少有失礼的事情……”说话之时,暗运玄功,身子顿时加重了几十倍。
  蓝沛突然觉得不对,只好加倍用力,可是速度已减慢了不少。
  如此驶行了一程,蓝沛发觉越来越吃力,而速度也不见增加,心中大是疑惑,暗念莫非我的功夫忽然减弱了不成?
  乡老伯沉默地望住远处,忽听蓝沛洪声道:“王相公,看来咱们已无法及时赶到日月坞啦!”
  王元度讶道:“这话可是当真?”
  蓝沛道:“小可怎敢拿这等要紧之事开玩笑?”
  王元度见他满面大汗,便道:“你且停手歇歇,咱们细作商量。”
  他的话声中有一种力量,使蓝沛情绪稳定下来,道:“小可不知为何忽然功力减弱,以致船行速度大减。”
  王元度道:‘你没有觉得不舒服么?“蓝沛摇头道:“没有。”
  王元度道:“只要你没有不舒服那就好了,我赶得到赶不到还是其次。”
  乡老伯接口道:“你这话只怕不是出自真心,试想这金鳌大会对你何等重要。”
  王元度苦笑一下,道:“不错,金鳌大会对晚辈十分重要,若是错过了这一届,晚辈年龄已逾限,此生再也休想参加角逐了。”
  他转眼望住蓝沛,又道:“但我赶不到的责任不在你身上,假使当初不是被南阿洪所阻,自然赶得上这场盛会。”
  乡老伯道:“不管是谁的责任,但你已是终身遗恨定了,日后杀死南阿洪也不能补偿此恨。”
  王元度道:“乡老伯这话说得是,既然遗恨的时间甚多,现下晚辈便须把恨意排出心外,尽力设法补救,蓝沛兄,咱们弃舟登陆如何?”
  蓝沛道:“可以试一试,不过最末还是有一段水路,只不知到达那儿找得到找不到船只。”说时,双臂运力,向岸边驶去。
  王元度想了一想,问道:“咱们先沿江边走去,好歹找一艘轻细小船,咱们合力抬着赶路,到时便不致于找不到船只了。”
  蓝沛喜道:“这是个可行之法,真亏相公想得出来,不过……”
  他忽然现出愁容,沉吟片刻,才道:“不过这么一来赶到日月坞之时,相公已筋疲力尽,如何能出手与天下英雄争霸?”
  王元度造:“顾虑太多的话,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啦,咱们先闯过这个关再说。”
  蓝沛勇气百倍,道:“是。”
  木桨挥处,快艇蓦地冲出老远,劲急如箭。他不禁一怔,道:“相公,小可好像已恢复功力啦!”
  他再试两次,确定不讹,便不再向岸边驶去。
  王元度松一口气,向乡老伯道:“真奇怪,一个人的功力固然会有强弱变化,但应当在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时间才会如此。”
  乡老伯道:“你可是请问我老人家么?”
  王元度微感惊讶,心想我本来不是问他,但他既然这么说,只好当真向他请问了,于是微微俯身,道:“是的,甚望你老人家指教。”
  乡老伯掉转头,用后脑向着王元度,一面说道:“这不是他功力强弱的问题,而是我老人家使的手脚。”说罢,回转头来。
  王元度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但眼光落在他面上之时,又大吃一惊。
  原来这个面目肥肿的老人这刻完全变了样子,在王元度眼中却不陌生,竟是他曾经去请教闯过秘室量才这一关的智者宣隐。不过定睛一瞧,又有点分别。
  他立刻醒悟这位老人定必就是管中流的师父宣翔,心想这位老人家能够不动声色的使船只速度大减,这等功力当真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了。
  老人神情十分冷峻,道:“老夫宣翔,便是管中流的师父,看来你已经想出了。”
  王元度屈膝行礼,道:“晚辈与管大哥结盟为兄弟,应该叩见老前辈。”
  宣翔道:“罢了,他胆敢踏入老夫仇人的大门,眼中还有我这个师尊么?”
  王元度因这宣翔乃是尊长身分,不敢出言辩驳,但心中的难受可真是形容不出。他想到管中流义重如山,为了帮忙自己过关,才甘冒大不韪带他前往拜谒宣隐。然而此举确实对他的尊师无可交待,因此管中流这个罪名定然无法洗刷。
  他长叹一声,难过得俯伏在船板上。蓝沛在后面望见,大惊道:“王相公,你怎么啦?”
  王元度勉强应道:“我心里有事。”蓝沛这才放心地继续划船。
  宣翔冷冷道:“老夫认为你是个很正直的人,因此我且问你一句,假如你的徒弟像管中流一般,你将如何对付他?”
  王元度定一定神,道:“只不知老前辈对仇人的仇恨到了何等地步?有没有化解的可能。”
  宣翔道:“不能化解,他早晚非死在我手底不可。”
  王元度一直没有抬头,这刻仍然俯伏在船板上,叹道:“既是如此,若然还有一份师徒之情,便把他逐出门墙,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宣翔冷笑道:“如此处罚倒是宽大得很,嘿,他已经在江湖闯荡多年,足以自立,我把他逐出门墙对他有什么打紧?”
  王元度先是单单假想自己处在师父的地位才这么说,这刻回过头设想自己是管中流,不由得一阵悲痛,忖道:“管大哥是个极重情义之人,若是被逐出门墙,痛苦比死还要大。”
  当下说道:“假使老前辈觉得处分过轻,那就只好把他杀死。”
  宣翔不觉一怔,想道:“他怎地劝我杀死中流?”顿时大为震怒,伸手抓住他肩头,推他坐地,冷冷道:“好啊,那么老夫就先取你性命,好教中流黄泉下有个同伴。”
  王元度面色很快便恢复正常,心情舒泰,忖道:“这正是我唯一可以不再内疚的痛苦之法,对,我须得黄泉之下陪伴管大哥。”
  宣翔怒道:“你以为老夫不敢杀死你?嘿,嘿,天下间谁能为你复仇?”
  王元度忙道:“晚辈非是此意,别说你老武功深不可测,天下无双,即使是凡庸之辈,晚辈也甘心受死。”
  他向来说话有使人深信不疑的力量,宣翔不觉一愣,道:“那么你听到老夫要取你性命之时,何以反倒微露笑容?”
  王元度垂首道:“恕晚辈不能奉告。”
  他如此回答,便证明他当真愿意死在宣翔手底。宣翔沉吟忖想了一会,放开手道:“你真是个硬汉,不过老夫也不是省油灯,总有法子使你怕死。”
  说罢,便扭转身躯,不再望王元度一眼。王元度想道:“我不是不怕死,只不过愿意死在你手中,只要你老杀死了管大哥,我便更唯恐不死啦!”
  他不敢打扰老人,不久,快艇已转入一条岔河之内。入夜之后,王元度瞑目打坐调息,只感觉到船行迅速之极,而且时时转弯,到了午夜之际,忽然停住。
  蓝沛道:“王相公,到啦!”
  王元度起身,拱手道:“辛苦了。”接着侧身让老人先行上岸。
  到得岸上,放眼一看,只见屋舍连绵,许多处尚有灯光。他感到十分陌生,好像从未见过。蓝沛当先引路,宣翔一面走一面道:“见到管中流时,你别泄露我的身份。”
  王元度道:“晚辈遵命。”
  他们踏入一座屋宇之内,穿过两座院落,到了一间雅洁的内厅,灯烛明亮。蓝沛请他们稍候,便自离开。不久,四个人奔出来,却是柳儿和管中流、鲁又猛、柳昭他们,柳儿仍作男子装扮,他们得见王元度及时赶到,不胜之喜。王元度把宣翔介绍给他们,只说是他的一位长辈,因此众人都喊他作乡老伯。
  管中流首先道:“今日幸蒙柳儿姑娘预先通知,在另外两个隐秘之处留有快艇,以备万一之需,才能过得南阿洪这一关,亦可谓险矣!”
  王元度向柳儿拱手道谢过,柳儿笑着还礼,一面道:“我家小姐坚信那些魔头们绝不肯甘心罢休,所以才预作布置。王公子不要谢我,仍要你别怪她以前失礼之罪,我家小姐已经感激不尽了。”
  大家又谈起大会之事,柳儿道:“南阿洪是最后一批,须得天亮以后才能赶到,其他的一大批较早出发,但也得再过两个时辰以后才能抵达。王公子你们最好先作休息,以免明日早晨没有精神。”
  大家都认为须得早作休息,因为明日晨早开始,就得分头闯过初选的一关,取五十名,再从这五十名之中淘汰四十个,剩下十个前十名的参与正式夺标,这时候起才是金鳌大会的精彩节目,预定在后日早上便由这前十名抽签较量武功。
  王元度心中有两个疑问,一是那个阿闪姑娘现下情况如何?二是此地到底是不是日月坞?前一个问题因有男女之嫌,不便动问,当下道:“柳儿姑娘,此地当真是日月坞么?在下瞧来却不大像呢!”
  柳儿抿嘴一笑,道:“日月坞乃是天下三大隐秘的地方之一,王相公前次来去匆匆,焉能走遍全坞!”
  突然,一个尖涩的声音插口道:“此地离日月坞也有五六十里,难道日月坞所辖地面如此广阔不成?这倒是教人难以置信之事。”
  众人讶然向发话之人望去,却是那乡老伯,管中流恭容问道:“乡老伯曾经到过日月坞么?”
  乡老伯瞪他一眼,道:“谁跟你讲话?”
  管中流一怔,柳儿和鲁、柳二人先瞧王元度,见他诈作没有听见,都大为奇怪,便也不肯出言顶撞这老人。
  管中流心想此老是盟弟十分尊恭的长辈,我纵然被他责骂,也得忍下。于是仍然恭恭敬敬的道:“是!”
  乡老伯瞧也不瞧他一眼,又道:“日月坞号称天下三大隐秘的地方之一,但老夫却游逛过不少次,地势熟如指掌,小女孩你信不信?”
  柳儿岂敢得罪王元度的长辈,苦笑一声,道:“婢子虽然不信,也不敢多嘴。”
  乡老伯诡异地一笑,道:“好,老夫说给你们听听。那日月坞地方真不小,三面有河流相隔为界线,正面便是个巨大湖荡,好像叫做春梦湖。坞中房舍甚多,都按照五行生克筑建,暗藏奇门阵法,这阵法中心便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金井银穴,此是当世间一大秘密,防御森严,外人休想踏进金井银穴周围二十丈之内……”
  说至此处,柳儿已骇得面无人色,王元度道:“柳儿姑娘勿须恐惧,在下这位长辈乃是当世之间第一高手,平生与世无争,不会泄露贵坞的秘密。”
  乡老伯瞪他一眼,好像不同意这话。柳儿轻叹一声,道:“婢子的生死只不过像蚂蚁一般。”这话来得奇怪,众人都不明其意。
  她的声音又放低一点,道:“实不相瞒,此厅有高手在暗中窃听一切,乡老爷说的话定被听去,而婢子泄露此秘,也有性命之忧了。”
  乡老伯微晒一下,道:“日月坞防御如此坚固周密,不但以房舍布下奇门大阵,其中又有十道埋伏防守,再加上地位更高的几个老头子时时巡逻,还阻不住老夫,嘿,嘿,他们纵是听得此事,又有什么手段能够对付老夫。”
  但众人都为之震凛不已,他们都是为了柳儿的安全发愁,却不是为乡老伯耽忧。
  王元度肃然道:“柳儿姑娘,在下邀管大哥一同护送你离开此地,现下就走。”
  柳儿感到此事难以置信,吃惊的望着王元度,呐呐道:“公子……你亲自送我逃出此地?”
  王元度颔首道:“不错,如若有人截击姑娘,在下定当全力一拼。”
  乡老伯怪笑一声,道:“好一个多情种子,大有不爱江山爱美人之概。”
  王元度眉头一皱,却不辩驳。管中流觉得这事不可能如此让别人误解。当下道:“乡老伯有所不知,我这个兄弟一向见义勇为,常常为了别人之事而牺牲自己,他宁可失去争夺鳌头的机会而护送这位姑娘逃走,动机决不是为了对柳儿姑娘有情。”
  乡老伯老气横秋的冷笑一声,道:“这话倒是悦耳动听得紧,然而教人难以置信,你们谁敢说王元度对这美貌的姑娘没有动情。”
  管中流听了这话,心想这位老人简直在胡乱夹缠,于是不再分辩,起身道:“走,愚兄甚愿助贤弟一臂之力。”
  鲁又猛、柳昭都一齐起身,异口同声道:“我们也一道走。”
  柳儿感激涕零地瞧着这几位豪侠少年,话都说不出来。
  乡老伯此时不能不信,自言自语道:“原来天下间真有这等舍己为人的傻子。”
  众人已经举步,但柳儿却不肯移动,柳昭催她道:“快走吧,兵贵神速,万万不可耽误了时机。”
  管中流道:“柳兄之言极是,柳儿姑娘为何尚在踟蹰,难道还有什么困难不成?”
  柳儿摇头道:“婢子的蚁命有何足贵。若是因婢子而误了诸位爷们儿的大事,婢子万死也不足以蔽其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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