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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剑客-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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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喝声中,一声折金联铁之中,“黄旗坛主”涌身暴退,手中剩下半截断剑,猴脸成了猪肝之色。

宫仇冷哼一声,举剑再进……

白光一闪,宫仇猛一偏身,手中剑势不变。

闷哼挟惨号以俱起,一柄飞剑,闪过宫仇左臂,而“黄旗坛主”已在同一时间被宫优一剑削去了半边头颅,脑血齐溅,横尸当场。

十一名剑手,一个个魂飞天外。

宫仇杀机戢俄,剑芒挥扫,惨号之声,撕空裂云,眨眼工夫,十一名剑手无一幸免,全做了宫仇剑下的牺牲。

一切趋于静止。

宫仇冷眼一扫狼藉的尸体,下意识的吐了一口气,还剑入鞘,取道奔向他母亲的墓地,半个时辰之后,墓地在望,那株埋藏着他身世之谜的巨松,像然在目。

一种谜底即将揭晓的兴奋,使他血行加速,心头狂跳。第 四 章 泣血身世 

宫仇奔到母亲墓前,双膝跪倒,一阵悲从中来,抚着没有半个字迹的墓碑,痛哭失声,泪如泉涌。

母亲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

父亲是谁?他不知道。

母子何以避居在这穷乡僻壤?他不知道。

这些谜,从他懂事起,就一直困惑着他。

现在,谜底将要揭晓,他在哀伤之中,怀着一份莫名的紧张。

足足盏茶工夫,他才收泪止悲,再拜祝祷道:“母亲,孩儿要实践您生前的嘱咐了!”

拜罢起身,移步到那株两人合抱的巨松之前,莫名的激动,使得他的身躯微见颤抖,额角鼻尖,也沁出了汗水。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

聚足十二成内力,贯注剑身,剑芒暴吐近丈。

这种神功,的确是惊世骇俗。

双目神光湛湛,注定树身,陡地吐气开声,奋力一挥。

剑气裂空生啸,响起一片刺耳的丝丝之声,剑光划树而过,“轰!”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株合抱的巨松,倒落地面。

树倒了,他已做到了母亲生前一再提示的要求。

他定了定神,把目光转向靠近树根的地方。

这里面埋藏了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毁去巨松之后,才能发掘?

他的心跳荡得很厉害,情绪在极度紧张之中透着昏乱,虽然他因谜底终将揭晓而兴奋,但直觉中,他感到这是一个可怕的谜底,一件残酷的事实。

久久之后,他才接捺住激动紊乱的情绪,纳剑归鞘,退后八尺,扬掌劈向树脚的地面,一掌接着一掌……

砂土随着徐缓但却刚劲的掌风翻卷。

五尺深处,一个黑忽忽的东西,挟泥沙翻了出来。

宫仇不自禁地“哦”了一声,一把抓在手中,赫然是一只锈蚀斑剥的小铁匣,持匣的手因激动而发颤。

谜底,就在这铁匣之中。

他定了定神,目光先朝四周扫掠一遍,然后退到他母亲墓前,细看这小铁匣,竟然锈得连隙缝都没有了。

端详了一阵之后,立掌如刀,朝侧面居中劈了下去,“卡!”的一声,铁匣一分为二,一样黄澄澄的东西,修呈眼帘。

宫仇目光一瞥之下,骇然叫了一声:“金剑令!”

剑身长不及尺,金芒耀眼,和两年前,冯真持以骗取“辟毒丹”的那一柄金剑一般无二。

宫仇用颤抖的手,抓起金剑,只见剑身上赫然刻了一个“副”字。

“副”字,这代表了什么?

母亲河以埋藏了这柄金剑?

谜!依然是谜!

突地——

他目光触及被劈开的匣底上,似乎还附着一个纸卷,迫不及待地一把抓在手中,展了开来,第一行字眼入目,使他心头狂震……

“孩子,太不幸了……”

他认出是他母亲的笔迹,闭上眼镇定了片刻,才定睛看下去:“我为了预防变生不测,碎逢意外,所以布置了这一着棋,孩子,我希望它是一着闲棋,永远用不上它,由我来亲口向你叙述一切……”

宫仇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现在,你看到这张纸笺,当然我已遭遇到意料中的不幸……”

宫仇额上现出了汗渍,继续看下去:“孩子,另一方面,你必已练成了非凡的身手,因为你已毁去了这株巨松,是吗?首先,妈请你原谅,这一长串不短的年月,使你一直生活在迷雾之中……”

“孩子,你的名字该叫南宫仇,你的父亲就是被誉为‘武林第一家’的‘二贤庄’大庄主,‘无敌双剑’之首南宫靖……”

宫仇胸内嗡的一响,眼前发黑,几乎晕了过去。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是“无敌双剑”之一哪瞎傅亩印?

他擦了擦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咬紧牙齿,往后看:

“……在你出生的前三天,三鼓时分,‘二贤庄’被近百名蒙面高手突袭,庄中二百多口。无一幸免,你父亲当场战死,与庄院同化劫灰……”

宫仇双目几乎滴出血来,钢牙咬得格格作响。

“……你二叔何一凡夫妇,侥幸脱身,你二叔何一凡,义薄云天,撇下即将临盆的二婶,救我脱出仇家之手,不幸,你二婶由此下落不明,而何二叔也告殒命,这柄‘金剑副令’,便是你二叔追魂之物,孩子,没有何二叔,我母子不会活到今天,你必须永世勿忘。三天后,我到了这偏僻的村落,你出世了,给你取名仇,意在要你勿忘这一笔血海深仇……”

宫仇痛苦地嘶吼道:“妈,孩儿不会忘记的!”

“……孩子,惨祸发生之日,我与你二婶都已怀胎足月,即将分娩,双方约定,如双方生男,结为兄弟,生女结为姊妹,一男一女结为夫妻,每人各执一面玉锁为凭……”

宫仇下意识地抚了抚贴身佩着的玉锁,心房起了一阵可怕的痉挛。

“为了怕价家赶尽杀绝,我十多年来,埋名隐姓,不敢把真情告诉你,也不敢传你更进一步的武功,怕仇家从武功上认出你的来历,我传你的那一式掌法,其实是剑法蜕变而成,也是‘无敌双剑’最凌厉的一记杀手‘投石破井’……”

宫仇闭上眼睛,缅想这一式掌法,如用于剑,威力大得骇人。

“当妈妈的留这书时,你十二岁,现在,你读它时,不知是几岁,因为我所惧怕的大不幸已然来临,我不死,你不会读到它。

两年前,我托你阿姨‘无情仙子李芳芝’,代访名师,至今没有下落。

孩子,你何二叔是死于‘金剑盟’长老‘三眼神路竺’之手,昔日参与血洗‘二贤庄’的,‘金剑盟’仅是仇家之一,另外所知的是‘一老’、‘二仙’、‘三狐’,等六个魔头,其余的有待查访。血劫的起因,是你父亲无意巧获下半部‘一元宝箓’……”

宫仇登时心头大震,自己巧获“白尸”赠予上半部“一一元宝箓”想不到下半部却为父亲所有,而且因之造成惨绝人寰的血劫,“黑白双尸”也因这宝箓而亡身,看来这“一元宝箓”的确是不祥之物,但那下半本“一元宝箓”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呢?

他沉思了片刻继续看下去:

“孩子,报仇,访凶,谋而后动,珍惜你的生命,记住,不能安逞匹夫之勇,如你遭遇三长两短,南宫氏一脉,将自你而断,血仇也将永沉海底。母李郁艺手字”

宫仇掩上了纸卷,他没有流泪,仇与恨充满了他的心胸,他细细地咀嚼着他母亲遗留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细节……

遗书中指出伪仇家,有“金剑盟”,“一老”、“二仙”、“三狐”,除了“金剑盟”之外,其余的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当年参与血案的仇人近百,这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奸杀母亲的凶手是谁呢?当然很可能是当年仇家之一。

下半部“一元宝箓”,到底落入谁的手中?

何二婶的生死下落如何?

这些问题,搅得他昏乱,晕眩,思绪如麻。

他倚在墓侧,度过了漫长而心碎的一夜。

天亮了,略带寒意的晨风,吹得他头脑清新,于是,他有了一个决定,索仇,访凶,就已知的仇家,去追索未知的仇家。

谋而后动,不妄逞匹夫之勇。

这是母亲的遗训,以他的性格,很难办到,然而他必须这样做。

他把那纸卷毁了,然后藏好那柄“金剑副令”,叩别母墓,疾驰出山。

首先,他想到的是拜兄“辣手书生徐陵”,也许能从他口中探听出一些仇人的形迹,再一方面,他必须把那邢玉娇的讯息传给他。

于是——

他取道直奔“青衣帮”硕果仅存的秘密分舵。

乱山环列之中,现出一座幽深的峡谷。

谷口,巍然怔立着一个风标绝世的青衫书生。

他,正是专程驰来会唔拜兄“辣手书生徐陵”的宫仇。

宫仇望着那罕无人迹的谷口,心里不禁疑云重重,忐忑不已,这里是“青衣帮”被摧毁之后,所遗留的唯一秘密基地,他记得上次来时,暗桩密布,警戒森严。而现在,却寂静如死。

若非易地重迁,必是发生了意外。

愕立了一阵之后,举步便朝谷内欺去。

甫入谷口,暗影中突地传来一声轻喝:“什么人?”

宫伙心头一松,暗忖,是自己多疑了,当下照着上次“飞天蝙蝠胡靖”所应答的暗语道:

“头顶一柱香!”

那声音又道:“以何为证?”

宫仇毫不犹豫地道:“青腰带三叠!”

“请进!”

宫仇一弹身,朝进奔去,约莫里许,只见数条人影,横栏道中,急忙刹住身形,一看,谷道居中,放着一张白木桌子,桌上摆了一把酒壶,数只酒杯,四个凶神也似的大汉,一字式站在桌前,他不由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四大汉乍见宫仇之面,似乎吃惊不小,那为首的粗声道:“报名!”

宫仇大是愕然,心想,自己上次来时,一身村俗打扮,现在装束改变,而且时隔两年,难怪对方认不出自己了,当下微微一笑道:“在下宫仇,与贵帮主八拜为交……”

四大汉登对面色大变,那为首的骇然惊呼道:“什么,你……宫仇?”

宫仇大感惜愕,对方的神态令人费解,为什么自己报名之后,会使对方惊骇如此,“青衣帮”残存帮徒不多,拜见曾经关照所属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在任何情况之下,听命自己……

为首的大汉立时换过一副勉强的笑脸,深深一礼道:“少侠请恕小的失礼!”

“贵帮主在吗?”

“现在坛中。”

“烦带路!”

那大汉显得有些慌乱地拿起酒壶,满斟了一杯,双手捧上道:“请少侠先饮一杯宣慰酒!”

宫仇一怔神,道:“宣慰酒?”

“是的,这是牧帮主新近所立的规矩,凡帮中弟子出勤回谷,都得先饮一杯,以示宣慰之意!”

“哦!可是……”

“少侠……”

“在下并非帮中弟子,这宣慰之酒愧不敢领!”

大汉面上一热,讪讪地放回酒杯,道:“如此,请随小的来!”话声中,向旁边另一大汉摆头道:“胡标,你先一步进去禀报帮主,宫少侠驾到!”

那大汉颔了颔首,弹身朝谷内疾驰而去,看身手竟是不弱。

宫仇随在这为首的大汉之后,缓缓而行。

顾盼之间,石屋在望。

“辣手书生徐陵”已迎了出来,大汉躬身而退。

宫仇喜孜孜地上前一揖,道:“大哥,久违了!”

“辣手书生”笑了一笑,并不开口,一把拉住宫仇的手,向屋内走去。

宫仇下意识地感到拜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当时也不便相询,两人手牵手的走入屋中,宫仇正待启口……

突地——

宫仇但觉被握住的右腕上“内关”、“外关”、“会宗”三处穴道,同被点中,心念未转,后颈椎骨的“大椎穴”着了重重的一指,“大椎穴”是人身手足三阳督脉之会,一旦被点中,手足立时酸麻无力,“砰”然栽了下去。

“辣手书生”会弊然向他下手,这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他手足虽不能动弹,但口还能开,栗声道:“大哥,这是什么回事?”

“辣手书生”面无表情,口里阴侧恻地一笑道:“宫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闯来,嘿嘿嘿嘿……”

宫仇肝胆皆炸,目眦欲裂,狂声道:“徐陵,你这是什么意思?”

“辣手书生”恍若未闻,环顾身侧的一个四方脸老者道:“白香主,选派得力弟子四人,由你率领,立即起程,把人带到总盟!”

四方脸老者躬身应道:“遵殿主令偷!”

总盟?殿主?香主?这已够说明一切。

宫仇几乎气破顶门,厉声道:“徐陵,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你是个狼心狗肺的奴才,竟然投靠了‘金剑盟’,徐陵,有一天我会杀你!”

“辣手书生”阴冷地道:“宫仇,你没有机会了!”

宫仇肝胆皆炸,想不到结义的盟兄,竟然以这种手段对付他,若非他在毫无防范之下,以他目前的功力,“辣手书生”岂奈他何。

他想不透“辣手书生”何以不计全帮惨遭血洗之仇,而卖身投靠。

他怀疑世间是否仍有正义?

难道武林中全是这些卑劣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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