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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红-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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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不要对别人说起,来过这里。”这一句的语调突然高起来,是特别的强调。

“是,是,哥哥都从来没有提过他曾经来过,要不是这一次,我们又转到此处,我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晓得还有这地方。”还有这鬼地方,下次请我来,我都不愿意来。“你们都记得便好,再歇一歇,我送你们走。”她扔下我们两个在屋里,自己一步一停地走出去,还不忘记回头来,“你们不要出屋子,只在里面等我。”

我除了会点头,已经没有其他表情了。

“这地方只有元婆婆一个人吗?”我扭头问他。

“我只见过她一个人。”许箬荇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外,“十年前,她也说不许我出门,反正她家的院子很大,转来转去倒也不会显得局促。”他顿了一顿才道,“而且,我觉得这屋子外头有不好的东西。”

“我们来时,不是从外头进来的吗,也没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冲着我微微一笑:“那时候,一片漆黑。”

“你地意思是,即便是有不好地东西,我也没有看见。”

“是,或许,当时它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无从得知。”

我直接回给他一个哆嗦:“你说的不好地东西,会是什么,那种赤色的蟾蜍,你觉得也是从这里出去的,还有那个与花莺歌酷似的女子。”

“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我们听元婆婆的话便是,她不会害我们。”

“你这般肯定。”

“是。”许箬荇点一下头道,“十年前,她救过我,既然当时没有加害于我,那这一次同样不会。”

我走进此地时,身周是两排密密的白色香花,馥郁芬芳,难得一见,原以为再往里走,或许会是一个更大的花园,却不料,步入深处,是这般不见天,不见地,不见人,不见植被的地方。

“青廷,有人来了。”许箬荇像是听到异常的动静,一拉我的手,将我拖到门板后面,“不要出声,知道吗。”

他松松将我圈住,两个人挤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徒然的,升出紧张的气氛来。

捕红 第四卷 22:元婆婆的邻居

我的耳力远远不及许箬荇的,要过得一会儿,才听到踏踏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一轻一重,两个人且行且说着话。

“小元这两天胃口很好,昨天拿去的干饼都吃了?”这个说话的老爷爷怕是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五了,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了大半,一口气接不上来,短短一句话都能分成好几截来说,听得人难受之极,实在是想出去替他拍拍背,将堵在里头的东西,直接给拍出来。

小元,小元,又是谁?

“难得想多吃两口,东西放这里就好,我自己提进去。”我听得险些笑出来,赶紧用手将自己的嘴捂上,在七老八十的老爷爷眼中,她可不就是小元。

“东西重,我替你拿进去。”两个人还在门外不依不饶的,倒像是一时舍不得分开。

“我说了放在外头就成。”元婆婆的声音冷冰冰,硬邦邦,却丝毫没有打击到对方的一腔热情,因为门板儿一推,两个人已经走近来,元婆婆的话音明显有些急躁,“好了,好了,已经拿进来,你可以走了。”

“小元,我们做了这些年的邻居,你也没给我个好脸色过,我不过是帮个小忙,你何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老爷爷也是有委屈的。

大概是看到我们两个已经藏好,元婆婆放软了姿态:“那你坐一坐,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我掩在门板后头,只能看见元婆婆缓缓走动的样子。还有另个人的背影,身材倒是很高大,一头白发披散在肩膀上头。

接过元婆婆地茶水时,他很客气地微微起身,脸正好转了过来。果然也是那种灰白色的皮肤。他的情况像是更加严重,从脸颊到脖子布满铜板大小的黑斑。因为有了心理准备,我倒是没怎么。反而是许箬荇轻轻咦了一声。

很轻很轻的一声。

我以为不会有人听见地。

何况,元婆婆还刻意咳嗽两声做了掩饰。

不想,那人将茶杯拍在桌上,猛地站起来,喝问道:“是谁。小元,还有谁在你屋里。”好大地气势,那口气,活像是在怀疑元婆婆将相好的男子藏起来,好大地醋味,冲得满屋子的人都闻到了。

许箬荇晓得是藏不住,牵着我从后面走出来,也不说话,也不辩解。低眉垂目。一副老实人地样子。

我比他还乖,抿着嘴。带着笑,就是不说话。

老爷爷,你都啥眼神,元婆婆这把年纪,就算是找个夕阳红的,也是你这样的对象才合适,我家表哥才是弱冠的年纪,他倒是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但怎么看,也不能引发起你的滔滔醋意不是。

话说,那人第一眼瞧见许箬荇出现时,死死看了他一眼,两道雪白地眉毛都竖了起来,眼见着要发飙,再看到后面还拖着我这么个小尾巴,两个人还是要好地手牵着手,立时眉开眼笑的,什么都不计较了:“小元,这是你的客人哪,怎么不同我说呢,我哪里还有些好吃的,拿过来招待客人。”

我倒不相信,这里还能有好吃的。

元婆婆冷哼一声,拒绝搭话。

我笑着抬起头来,脆脆地说道:“多谢你替婆婆提东西。”很大很粗的两大捆,像是树枝藤条的,又不似柴火,要是切碎了,我看倒是很似我方才喝下去的那种药,元婆婆的气力怕是不能够自己拿回来,不过这一位,我眼睛溜溜地转过去,前头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没想是个高手,耳聪目明,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见我这般客气,摸着头笑道:“小元,这是你家亲戚孩子,很是乖巧。”

“我哪里来地亲戚,你莫非真是老糊涂了。”元婆婆心不甘情不愿地指着他,给我们介绍,“他是住在隔壁的老景,景道成。”

这般指名道姓地,可见是自己人了。

“是啊,小元,你们那一族最后只剩下你一人来,又哪里来的亲戚,不过住在你家里头,不是亲戚也是朋友了,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他顺带着还招呼我们,“你们坐啊,坐,我就是没事来转转,不用拘礼。”

“你当着孩子的面,何苦说这些陈年旧事。”元婆婆向我们招招手:“你们坐,没事的。”

许箬荇依旧拉着我的手,拽得很紧,他没有放松警惕心,对着元婆婆时,他轻松自若,完全没有相同的情况,那便是说,令他生疑的是这个老景。

景道成,他又是什么人。

“我也是随口一说,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些的。”老景长叹一口气道。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提也罢。”

“那小元你怎么还长吁短叹的。”

他们两个倒好,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开了,我趁机仔仔细细地将老景的样子又看了个透,要是说古怪,他的那种肤色,已经让人接受不了,但是这个和元婆婆的实在是没有区别,那唯一还有蹊跷的是他身上那种铜钱大小的斑点。

乍一看是黑色的,光线又不足,我借着去倒水,轻轻站起来,执起水壶,整个人向前倾过去,希望能够看得更细致些。

这些东西,看着怎么如此眼熟,倒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小妹子,水满出来了。”元婆婆指着流淌了半桌面的凉水,“杯子早就满了,你怎么都不知道。”

“她昨晚没有睡好,有些恍惚。”许箬荇浅笑着从我手里将水壶和茶杯都取走,“那里有干抹布,还不帮忙擦桌子。”

去拿抹布,就能从老景身边绕过去,我赶紧站起身,应着:“是,我这就去拿。”

“你还坐在这里做甚,可以回去了。”好巧不巧的,元婆婆在这个时候下达逐客令,老景被她催了两次,倒是不好意思多坐,站起身来,立时要走,我装作脚下一滑,姿势极其难看地向着地上摔去。

捕红 第四卷 23:为他人做嫁衣裳

更加准确地说,经过计算的刻意摔倒,是向着老景而去,分寸,方向都掌握地刚刚好,明明是触手可及的位置,已经能够看清楚来的,后背的衣服一紧,整个人被更大的力量拉扯着向后,左脚踩右脚,险险站稳,耳畔听得许箬荇带笑的声音说道:“青廷,我只说你是没睡好,怎么连站都站不稳,过来,我扶着你。”

元婆婆关切地看我一眼,那位老景,我稍稍一抬眼皮,见到他目中之光闪烁,锐利似箭,正在疑惑地打量着我,神情中,与先前那个被元婆婆随便指使的糟老头子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不用再问,我也明白许箬荇及时拉住我的意思,那个老景绝非可以随意招惹之人,要是我方才真的摔下去,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们还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头,不易轻举妄动。

“这个小妹妹是真的没有睡好?”老景直截了当地问道,“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她来时还是好好的。”元婆婆被他问得,也开始上下打量我,随手推了老景一把,嗔道,“你不是常说自己也算通些医术,要不要给小妹子把把脉。”

“我看她是内气不通,滞前不进。”老景仰头呵呵乐:“是,我也算懂些医术,小妹妹不如伸出手来,我给看看。”

这时候,要是我说一个不字,岂非嫌疑更大,我全身没有半丝内功。我怕什么,伸手就伸手,把脉就把脉,将衣袖干干脆脆往上头卷一层,手腕露出。将胳膊探过去。连顾大人都诊治不好的毛病,要是你能够摸索出个所以然。那你还真不能说自己略通,而是精通了。

老景的诊脉姿势尤为古怪。他只用一根手指,而且是大拇指,粗壮地按住我的手腕,倒不是说他托大,因为他压根没有食中二指。各被削去上头一截,留下光秃秃的残肢,他见我留意到手指,一无惊叫,二无诧异,目光不过是稍稍停留,已经划过去,老老实实地看着桌子一角,赞同地点一下头:“两个娃娃有点意思。”锐光收敛。恢复一片祥和之色。“小妹妹的脉相更有意思。”

他的头一点一点,像是能从我地脉搏中听出音乐节奏。久久地还不舍得把手收回,许箬荇清咳一声,很是谦和地问道:“不知前辈诊出她……”

“你不用称我为前辈,我问你可有听过我地名讳,可知道我是谁,唤我一声老景就好,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早已不是江湖之人了。”

几句话把许箬荇呛得厉害。

我猜测许箬荇也在想,景道成一定是个有故事地人,但是属于他的故事年代太久,已经被人们封存淡忘,一时想不起来。

他说,早已不是江湖之人。

必是先入了江湖,才能脱身开江湖。

要是说,这样一个诡异地地方是江湖人的养老院,我忍笑低下头,那还真是能够颐养天年的好居所。

老景索性将眼睛都闭起来,轻轻吐出几个字来:“别急,别急,我还要再听一会儿,好多年没听过这般奇特的状况。”

我被他说得心口一紧,难道他能把听出,这个身体里头曾经入驻过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不,如果说是截然不同,众人怎么都不曾察觉,即是说,我与洪青廷地性格原本就有相似之处,甚至是细节处都是一样的。

也是因为这种相似,安住进来的时候,才完全没有排斥反应的。

老景将眼睛一睁,正视着我,笑道:“这个脉相也曾有个名儿,想来你是没有听说过,叫作为他人作嫁衣裳。”一双眼真正能看到我的心里头去,“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将那些武功都恢复过来。”

我缓缓将手收回来,一寸一寸,摇一摇头道:“如果可以,我只想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的话,这会儿你怕也不能在这里同我说话了吧。”这一句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彻彻底底地明示,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我没有答话,因为元婆婆将手里的一束麻,直接对着老景的肩膀已经狠狠地抽下去:“你这个老鬼,太久没做这种神神道道的鬼事,在我面前,拿我家地客人说事,什么奇特地脉象,什么为他人做嫁妆,我摆明了告诉你,这里不缺算命的,一个铜子都不会给你地。”

下手的确不轻,老景差些从凳子上跳起来,绕着桌子乱叫:“我怎么会是那种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元婆婆依旧不肯放过他,两个人绕着一张四方桌,足足转了两圈,她手里的麻束够长,力气又够大,次次都命中目标,我都忍不住想用手将眼睛捂起来,两位老人家的年纪加起来,至少都超过一百五十多岁,不必在晚辈面漆如此打情骂俏。

咳咳,要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我和许箬荇对视一眼,他走到我身边,替我将袖子抚平,低声道:“原先还以为,柳暗花明又一村,在这里能把你的内伤治好,可惜又是一场空。”

“怎么会是空,我也没说我治不好。”老景边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边伸长了脖子对着我们这边喊,许箬荇这么小的声音,他都能听见,耳力真不是盖的。

元婆婆停下脚步,一只手叉着腰,另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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