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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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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神,怎么没有后劲啦?”旁观的白玉如大叫。

老妖神的手开始发抖,脸色苍白大汗如雨,颊肉在抽搐,强提真气说:“老夫即由原路回湖广。”

林彦徐徐收回真力,剑尖离开降魔杵,徐徐归鞘,他抱拳施礼说:“晚辈深感盛情,祝前辈沿途平安。”

老妖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脱力地以杵支地,苦笑道:“老夫真的老了。小子,你是何人之门下?”

“恕难奉告,免得有辱师门。”他微笑欠身:“晚辈无意在武林前辈们面前逞强撒野,无如情势逼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前辈请原谅。毒龙肆毒陕西,天人共愤,请前辈寄语天下高手名宿,请勿为虎作伥替毒龙残害无辜百姓,以保持武林道义,苍生幸甚。”

老妖神将杵扛上肩,点头道:“老夫答应你。名利熏心,欲壑难填,有些人很难摆脱诱惑,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不受名利所左右。”

“至少,前辈是明辨是非的人。”

“你这是奉承呢,抑或是挖苦?谁不知我老妖神是宇内凶魔?”老妖神的口气相当平和:“据老夫所知,九地冥君夫妇,的确在陕西隐居,是否与毒龙有往来,老夫无法知道。如果你碰上他夫妇俩,必须小心,老夫的艺业,比他俩差得太远了。再见。”

“晚辈不送了。”

老妖神走了,走向至蓝田的木道。白玉如盯视着林彦,哼了一声说:“阁下,是不是我欠你一份情了?”

“白兄言重了,”他说:“谁也不欠谁的。老妖神为人虽然可恶,但并不滥杀。事实上如果你带他去见毒龙,必定平安无事。”

“老妖神凶残恶毒、江湖朋友恨之切骨,你放了他走是何用意?你算是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士?”

“呵呵!兄弟初闯江湖,总不能凭江湖传闻而入人于罪,以耳代目认定老妖神罪该万死,对不对?”他轻松他说:“我要制梁剥皮的死命,必须断他的外援,折他的羽翼,方能孤立他,予以致命一击。杀一个老妖神,并未损毁毒龙一根毫发;纵之,便可收阻止毒龙壮大之效,何乐而不为?我敢和你打赌,老妖神这一走,可能令不注逐名利的高手名宿却步,信不信由你。哦!你要到何处去?”

“你少管我的事。”白玉如咬着下唇说,似怒似嗔。

“好,好,不管就不管。呵呵!咱们打不得,再见。”他一跃三丈,向北冉冉而去。

崂山双奇并未逃回府城,半途碰上一个不男不女的绿袍怪人,被追得上天无路,最后跳到混河的泥淖中藏身,躲在芦苇中等候天黑再逃命。因此,林彦出现的消息并未传抵府城。

未牌初正之间,林彦出现在南山酒楼。城隍庙邻近钦差府,本来就是三教九流的混迹区,虫豸龙蛇的猎食场,也是钦差府走狗吃喝嫖赌的是非窝。南山酒楼,正是龙蛇混杂的好去处,是城隍庙最体面的一座酒楼。

人是衣装,佛是金装。林彦头戴儒中,穿了青儒衫,佩了剑,谁敢说他不是在学舍就读的书生?他出现在南山酒楼,立即吸引了所有的视线。

他这种打扮十分出色,人本来就生得雄壮,相貌堂堂英俊不凡,谁敢说他是早些天到钦差府行刺的刺客林彦,即使是相识的人,也不敢贸然相认呢。

踏入楼下的宏大食厅,便引起一阵骚动。近过道一桌坐了三个税丁打扮的大汉,为首的人睥睨着他“嗨”了一声说:“书虫,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该上东关的大白酒楼。”

“在下为何不能来?”他笑嘻嘻地止步问。

“这里用不着圣贤书,读书人在这里不值半文钱。”

“哦!原来如此。”他摇摇头,啧了两声:“你在这里又值几文钱?嗯?大概可以值一文,只比我多半文,你神气什么?”

税丁大怒,伸手劈胸抓他的襟领。他右手一翻,便扣住税丁的脉门。扣脉、逼腕、压时,擒拿术干净利落,喝声“跪!”税丁鬼叫连天地在他脚下跪倒。

“下次,我要抽掉你的贱筋。”他含笑说:“我是准备来抽龙筋的。可惜你不是龙。”

他松了手,大摇大摆走向梯口。

上面楼门口站着一名大汉,双手叉腰沉声问:“阁下话中有话,颇不等闲,报名上来。”

“别管我是谁。”他向上走:“你摆的如果是楚霸王的鸿门宴,我就敢闯筵。”

“不准上来!”大汉声势汹汹。

“这不是上来了吗?”

大汉怒火上冲,一脚猛喘,他手急眼快,抬手一带,大汉狂叫一声,飞越他的顶门,一阵楼梯暴响声,大汉直滚至梯底挣扎难起。

引起一阵骚动,哗笑声轰然而起。

“你怎么滚下去了?”他扭头向下叫:“店家,快扶他去找郎中,他的踝骨大概碎了。”

他露了两手,镇住了不少蛇神牛鬼,食厅一静。

他背着手进入楼门,楼上的雅座食客并不多,不是进食的时光,四成客有一半是在喝茶聊天。所有的目光全向他集中,似乎没有友好的目光。

下面楼梯响,有人跟上来了。

他看到一双不陌生的怪眼,是老相好鬼影夺魂的三角眼。另一双眼似曾相识,那是坐在上首的俊美年轻人的亮晶晶大眼睛。这一桌共有四个人:鬼影夺魂、似曾相识的年轻人、一名左颊有刀疤的大汉、一个小仆。

另一面近窗口的一桌,也是四个人,高矮胖瘦各有千秋。迎面一桌三个汉子税丁打扮,三双怪眼死盯住他。

“来两壶酒,三味下酒菜。”他向迎来的店伙说:“告诉厨下,千万不要在酒菜里下蒙汗药。”

“客官笑话了,请里面坐。”

经过鬼影夺魂身侧,他向鬼影夺魂咧嘴一笑。

鬼影夺魂的三角眼,一直没避开他的脸面,这时候如大梦初醒,困惑他说:“咦!是你……你是……”

“他是林彦。”似曾相识的年轻人变色叫:“林庐山羞辱我们的人。”

“快一年了,冤家路窄是不是?”他举手向鬼影夺魂打招呼:“呵呵,姑娘女扮男装,更俊更美。姑娘如果不说出林庐山的事,在下绝难看出姑娘的身份。”

这位女扮男装的陶姑娘叫出林彦两字,像霹雳般震惊整座食厅。

鬼影夺魂猛记起眼前这位书生,正是在南荒村问路所碰上的村夫,不由大吃一惊,本能地站起伸手擒人。

“怎么?你还想作弄在下?”林彦笑问。

鬼影夺魂的手伸得长长地,像是僵住了,不知抓下去好呢,抑或是该收回来?

“你是哪一个林彦?”窗口的四人之一站起大声问,嗓门够大,身材也壮得唬人,腰带上佩着的怪兵刃也吓人,那是五爪朝上金光闪闪的尺八虎爪。

“咦!林彦还有几个?”林彦怪腔怪调反问。

“你是……”

“江南林彦。”他笑容满脸:“一个林彦,已经让你们这些走狗心惊胆跳食寝难安,再多两个那还了得?”

“你好大的胆子……”

“不大不大。你瞧,你比我壮,你的胆子一定比我的大,不信你可以掏出来瞧瞧。阁下贵姓?”

“猛狮施金海。你敢明目张胆……”

“不错,明目张胆来忠告你们。”

“你忠告什么?”

“劝你们及早远走高飞,再拿梁剥皮的罪恶肮脏钱,不但会报应临头,而且会殃及子孙。”他琅琅而言,义正辞严:“阁下,俗语说:为恶不殃,祖先必有余昌,昌尽必殃。你们目下逍遥自在,乃是祖先必有余昌;等到恶贯满盈报应临头,那就是昌尽必殃。即使梁剥皮给你们每人一座金山,你们把命送掉了,金山对你们有何意义?”

“咱们上!”猛狮怒吼,拔虎爪冲到。

“跪下!”林彦低叱,左手一抄,抓住了虎爪的背部,右手五指如钧,扣住猛狮的脑袋向下掀。

猛狮的左手相当利害,在刹那间一连击中林彦三拳,全击在丹田要害上,林彦浑如未觉。

另外三名大汉冲至半途,吓傻了。

猛狮失去了抵抗力,俯伏在林彦脚下呻吟。

 

第 十 章 顺藤摸瓜

猛狮施金海不是等闲人物,而是太白山的绿林巨寇,浑身横练刀枪不入,马上马下号称万人敌,岂知一照面便受制跪如羊,把全食厅的人都吓傻了。

跟着林彦上楼的人,是个肮脏的蓬头垢脸少年化子,站在一旁点顿着黄竹打狗棍欣然叱:“上啊!白日鼠、铁头戚威、生死判张英,你三个胆小英雄为何不上?你们的大哥猛狮变成死羊,再不上就嫌晚啦!”

“你这小狗可恶!”生死判怒骂,拔出判官笔反手便扎向小化子的右胁,速度惊人。

小化子哈哈一笑,闪身扭腰避招反击,卟一声打狗棍劈在生死判的右膝上方。

生死判“哎”一声惊叫,摔倒在楼板上隆然大震。

林彦信手一推,猛狮仰面便倒。他拍拍手,扭头向小化子说:“闹够了,再不走,钦差府的大批高手一到,便走不了啦!咦……”

他的目光落在黄竹打狗棍上,脸色一变,好眼熟的竹杖,他像是在沉沉的茫茫黑夜里,看到了一道眩目的光华。

“跟我走,这一带大街小巷可容身的地方我都熟,走!”小化子说。

“好,小兄弟,走啊……”

两人像一阵风,下楼溜之大吉。

陶姑娘正想出声喊叱却被鬼影夺魂拦住了,低声说:“不可声张,赶快去禀明老奶奶。”

“那是巫山神女陈凤,姓林的落在她手中哪有活路?咱们便无法盘问他的师门了。”陶姑娘焦灼地说:“姓林的如果真是狂剑的弟子,咱们……”

“咱们走,你奶奶会向毒龙讨消息的。”

“巫山神女决不会投靠毒龙,她不会为财而替毒龙卖命,所以她不会将人交给毒龙。”

“哎呀!对,咱们追……”

林彦随着小化子一阵急走,闯巷穿弄脚下甚快。不久,钻入一条小巷,小化子伸手示意,跃过一道围墙,到了一座似已荒废的大花园。

“在这里歇歇脚。”小化子说,向破败的凉亭角荒草一指:“那里面有草坑,躲在里面安逸得很。”

“就在亭下坐坐。”他说。

“好。”小化子先自坐下,竹棍放在身旁:“喂!你真是行刺钦差的林彦?”

“如假包换。”他说,伸手取过黄竹打狗棍。

不错:正是这根竹棍,虬须丐鲁老爷子的随身兵刃。那次在安阳桥食店,他看得一清二楚,棍上端那两个熟悉的小篆字:安澜,正是鲁老爷子的大名。

他感到心潮一阵汹涌,脸色变了。

“你这根黄竹打狗棍很好。”他压抑着心潮说。

“不错,很趁手。”小化子毫无机心他说:“在下姓吴,吴仁,十六岁。林兄府上是……”

“江南。小兄弟,你是化子帮的人?”

“化子没有帮,我也不是真的化子。林兄,你在西安闹得轰轰烈烈,带我斗一斗毒龙,如何?”

“当然好,你这根棍从何处得来的?”

“捡来的。”

“捡来的?你认识虬须丐?”

“十丐的虬须丐?不认识。咦!你是说……”

“这根棍是他的。”

“什么?开玩笑。虬须丐一代高手,会把兵刃丢了?”

“那两个小篆字,就是他的大名。”

“真的?咦!那……”

“在下当然认识他老人家的兵刃。”

“哦!你与虬须丐有何渊源?”

“他是在下的长辈,在下正要找他。”

“他目下在何处?小弟三天前才到达此地,还没摸清西安的形势呢!”

“他失踪许久了。你说,棍是在何处捡到的?”

“这……好像是去年十月。”吴仁若有所思:“哦!记起来了,正是去年十月,小弟行脚山西,途经临汾,看到这根竹棍躺在路沟下,一时好奇,便拾来做打狗棍。黄竹产地不产此物,所以我好奇。”

“小兄弟,带我走一趟山西,如何?”

“开玩笑,我从山西来,怎可走回头路?不,谢了。”吴仁一口拒绝。

“小兄弟,我会好好谢谢你。”他不死心。低声下气央求:“请帮帮忙,带我到遗棍处查线索。”

“见鬼罗!半年多了,查什么线索,算了吧,林兄,那不会有结果的。”

小化子吴仁如果欣然同意,也许他会起疑,但小化子坚决拒绝,他反而去意更坚。铁胆郎君曾经告诉他,虬须丐去岁隆冬跟踪一群押金珠的走狗走山西,十月天在山西道上失踪。小化子的话,不啻证实虬须丐已是凶多吉少,他必须丢下这里的事,到山西寻找老花子失踪的线索,解开虬须丐失踪之谜,在遗棍处附近打听,必可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好吧,你不去我去,请把你拾棍的地方仔细说来听听,我自己去查。”他无可奈何他说。

“这……这对你真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

“这……好吧,我陪你走一趟山西。”小化子慨然应允。

“谢谢你,小兄弟。”他喜形于色由衷道谢:“咱们这就走。”

“喝!你说得真简单,十万火急说走就走?你知道我还有些什么事要善后?譬如说行李吧,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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