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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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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上次的老地方?他会去?”杀星问。

“不错,他会去的,有人会带他去。”毒龙语气深具自信。

转向另一名杀星说:“你赶到渡口,找到范善昌,要他赶快把老朋友接过河来,马上就走。”

王九功冷冷一笑,阴森林地说:“你那位老朋友来了,他得还我公道,我等他。”

“你少给我捣乱。”毒龙厉声说。“你如果碍手碍脚,不会有好处的。”

“统领在威胁我吗?”

“你心里明白。副统领,你不能怪我,老朋友把人派出去,连我都不知道。你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你我打算,林小狗如果逃掉了,后果你我心里明白。本座只能说,对贵手下黑白两丧门,本座深感抱歉和遗憾。”

“难道……”

“九功兄,冷静些好不好?那丫头如果不有所表现,怎能取信于林小狗?咱们这次千里追踪,始终未能掌握小狗的确实行踪去向。这一来,不啻替咱们指出小狗的坟场所在地,只等咱们去替他覆土,难道你不满意?九功兄,损失三五个人,值得的。”

王九功气消了一半,哼了一声说:“统领,你那位老朋友还在河西?”

毒龙点头说:“他们是另一路,本座也不希望暴露他们的身份,如非必要,不打算动用他们。”

“统领,这里面恐怕另有阴谋。”

“什么阴谋,你是说……”

“如果人真是你那位老朋友派出的,那么,他们没有理由仍然留在河西,早该赶到前面等候的鱼儿上钩入网,不错吧?”

“这……对呀。晤!似乎有点不对。”毒龙说,粗眉攒聚,不住沉思。

“你也怀疑了?”王九功追问。

“我不喜欢这种扑朔迷离,难以控制的情势。”

“恐怕你那位老朋友不过河来了。”

“备马!”毒龙向手下大叫:“我赶回去看看。”

“你走得开?”

“你暂时替我主持,留心北面的山区。”

“如果你那位老朋友不听范春昌的催请,拒绝过河,怎办?”王九功追问。

“他敢不来?哼!我过河去拖他过来。”毒龙大声说。

毒龙这一走,错过了大好机会。

林彦的脚程,快得出乎毒龙意料之外,当夜大雨中离开了大黄村,虽然丢失了坐骑,三人冒着狂风暴雨,放开脚程急赶。他知道神州三杰在史村等他,恨不得插翅飞往史村。同时,走狗们已经追及,他必须加快赶到前面去,保持安全距离。

五更天,他们越过了稷山城,天亮便到了,小杜村,找到千里追风留在此地的信使,重新获得坐骑,抄捷径改定平阳府的太平县投宿。

南北大官道在平阳至闻喜一段,分为二线,太平一线称西路,曲沃一线称东路,中间隔了一条汾河。史村在东路,位于平阳与曲沃之间的中途站,后来设驿,可知道这座村庄并不小。

史村附近行政区错综复杂,上行有五六座村庄,却分别由三县管辖。北行五六里,第一座小村叫白雁村,村北向右岔出一条小径,通向东北三里外的老榆沟。村东也有一条小径,可通东面的浮山县。

在一位信使的引领下,四匹马在入暮时分到达白雁村,在村东一家农舍前下马,门开处,神州三杰偕同三位健仆迎出,金笔生花呵呵大笑道:“小兄弟,算算你也该来了,辛苦辛苦。”

林彦飞跃下马,上前行礼,替婷婷引见毕,诚恳地说:“三位老哥哥义薄云天,小弟铭感五衷,大德不言谢,小弟心里记得就是。樊老哥,找到我鲁叔了吗?”

三杰的脸色暗下来了。金笔生花强笑道:“小兄弟,旅途劳顿,屋里坐,等会儿再说……”

“老哥哥。”林彦抓住了金笔生花的手臂,不幸的预感,像浪潮般向他袭击,嗓音都变了:“请告诉我。”

“告诉他吧,早晚要告诉他的,他有权知道,他不是一个脆弱的、受不起打击的人。”金萧客黯然地说。

林彦只感到脑门“轰”一声响,随即万籁俱寂,浑身发僵,呼吸似乎有点困难,喉间便被甚么东西堵住了。

“我们来晚了三个月。”金笔生花挟住他怆然地说:“他受伤沉重,身中五处重创,内腑离位,四肢失去活动能力,头部受过打击,一直就昏昏沉沉知觉模糊,拖了将近半年,终于……他终于去了。”

“鲁叔”。他痛苦地叫。

“我们所住的这一家,主人宋永嘉,他就是将鲁老救回的人,尽心奉养一个濒死的陌生人半年之久,生养死葬,将鲁老视同家人,这份高贵情义感人肺腑,举世难求。小兄弟,你要用子侄礼拜谢他。”

宋永嘉一家五口,是本地朴实的农人,年方四十,一妻两子一女,生活相当清苦,居然对一个垂死的老乞儿伸出同情怜悯之手,奉养半载生养死葬,委实难得。林彦执子侄礼拜见毕,众人在厅堂中就座,问起救虬须丐的经过,不胜呼虚。

据宋永嘉说,他是在一个凄风冷雨的清晨,在北面的老榆沟,一座久废了的沟边小庙旁,发现已重伤垂危的虬须丐,躺在茅草掩盖的干沟里,恻隐之心驱使他不顾危险把老人背回来。此期间,老化子偶或有短期间的清醒,可以让人扶扶着到村前村后散散步。老人家去世后,身上只留下几件随身小物件。

宋永嘉取来一个径尺大的古旧革囊,里面有几锭碎银,火刀火石纸媒管筒,盐包,几块飞蝗石。唯一直钱的东西,是老花子左腕上的六寸宽皮臂套,四排护套钉全是金制的。

臂套证实了老花子的身份。林彦指出臂套是荣叔替虬须丐计制的,因为虬须丐的左臂腕后外侧近阳谷穴处,生了一颗小指头大的血痣。血痣也就是所谓动脉瘤,稍一受伤便会血流不止,而与人交手时,这处部位最易受伤,因此荣叔订制了这具护套给虬须丐防身。

谈及发现老花子的经过,宋永嘉说:“说来也真是巧,去年冬来得早,十月初已经下了两场雪,为了准备岁杪的肉食,必须早日猎些飞禽走兽过冬。这几年风不调雨不顺,一年比一年难过,附近的人,所养的牲口一年比一年少,谁家不是靠飞禽走兽过冬?老榆沟一带,有不少八九斤重的野兔,我在那儿没了不少套兔的陷讲,天不亮就得前往收取猎物,去晚了可就被别人取走啦!那天要不是早一刻发现他老人家,恐怕他就得流尽鲜血死在沟中了。”

“大叔,鲁叔他老人家,生前可曾提及出事的经过吗?”林彦问。

“没有。哥儿,那真是个铁打的,前胸背后五处全是致命的创伤,换药时连哼都没哼一声。问他,他只会摇头。有次我好像听他说了一句清楚的话。”

“什么话?”

“好像是见了鬼啦四个字。”

“见了鬼啦?”林彦沉思自语:“这话有何用意?”

在对面下首闷坐的婷婷脸色苍白,坐立不安。

“大叔,那天晚上附近可曾发现异常的事?”

“没有。”宋永嘉答得很肯定。

“老榆沟附近有人住吗?”

“没有,那一带全是荒野,生长着不尽的榆林,沿沟黄芦密布,走进去不见天日,经常可发现大青狼,平时连胆大的人也不敢接近。西面两里地是大官道,榆林一直沿伸到官道西面的汾河河湾。”

“鲁叔必定是从官道附近,负创逃向老榆沟的。”林彦说:“出事前后,可有大批车马通过?”

“那已经是五六天以后的事了,听说是什么钦差的贡品过境。”

“那就怪了。鲁叔应该是跟着贡品走的,为何先走五六天?那么,鲁叔的死,与钦差府的走狗无关了。唉!可惜婷婷未能在巫山神女口中间出口供,但那泼妇已招出鲁叔的打狗棍,是王九功交给她的。哼!我会找到狗东西,他必须从实招供。”

林彦咬牙切齿地说。

“彦哥。”婷婷怯怯地说:“鲁叔死在走狗手中是不会错的,杀他的人也是奉命行事,死在鲁叔手下的人也为数可观,你又何必激动憎恨不休呢?那会影响你的情绪的。”

“婷婷,我承认我对此事的态度有点偏激。”他的情绪并未平静下来:“我不是圣贤,我不能原谅那些为名利而卖身投靠的走狗。亲痛仇快,人之常情;鲁叔是荣叔唯一的知己,我为他老人家报仇,并不完全是为了私怨,只有惩罚那些助纣为虐的人,才能阻止那些丧心病狂的人为梁剥皮卖命。从现在起,落在我手中的走狗,杀无赦!”

婷婷打一冷战,倒抽一口凉气,林彦脸上的杀机,令她心中凛凛,悚然而惊。

“我记起来了。”宋永嘉说:“那天晚上,村西胡家的大牛,在河湾与几个泼皮的烹狗,曾经听到路东一带林子里传出可怖的鬼啸声。由于那一带经常闹鬼,因此他们并未在意。”

“鲁叔是个不信鬼神报应的人。行事光明正大无畏无惧,他决不会真的见了鬼,很可能牵涉到装神弄鬼的人。哼!我会慢慢查出来的。”林彦愤愤地说。

次日一早,众人携了香烛祭品,至村东三里外的小山下,找到了虬须丐的坟墓。神州三杰在此地逗留了将近两月,坟茔早经雇人加以整修,而且立了墓碣,一切皆不用林彦操心。

午膳后。神州三杰动身赴河西岸,要在襄陵山区协肋平阳府的官兵,截击当地的著名悍匪九龙山三霸。那是毒龙安置在山西的一支精兵,毒龙在山西唯一可以动用的人手,很可能出动这些巨寇,四出拦截林彦。早些天,三位老人家已和官兵接洽妥当,最近便要大举进兵,毒龙即使来了,也无法动用这些绿林巨寇。

林彦也准备动身北行,估计追兵不久便可赶到。送走三位老哥哥,林彦向两位姑娘说:“北上须经过老榆沟的西端,我们去看看鲁叔遇害的现场,也许可以找出一些有关凶手的线索呢。”

“快一年了。还能找得到什么呢?不如早些离开,毒龙可能很快就会赶到了。”婷婷提出反对意见。

“他们沿途搜索,不会来得那么快。”林彦说:“再说,距西安已远超出十日马程,我不打算再逃了。不前往看看,于心难安。”

他把所有的金银,全留给宋永嘉,请宋家照拂虬须丐的坟茔,这才动身北上。

老榆沟一带真是名实俱符的荒野,没有村落,不见田地,起伏不定的丘陵区丛生着老榆树,杂草丛生荆棘满地,人走过去只可看到狐兔惊窜,飞鸟似乎除了山雀之外种类甚少,奇Qīsūu。сom书难怪村民说里面有妖魅为患。

林彦是不信妖魅的,领先离开官道折入,沿途留意附近的景物。快一年了,不可能找到惨案留下的遗痕。

深入里余,前面两里左右的老榆沟在望,那一望无涯的高大黄芦绵绵无尽,直向东北沿伸,可知那条五六丈宽的大沟,是向东北伸展的。

他的目光,突然被右侧的一株枯榆所吸引。榆树的寿命相当长,高大不下于白杨,是上好的建屋木材,闹饥荒时,所结的榆钱可以充饥,嫩的榆钱还可以当菜蔬。这种树生命力十分强韧,榆钱落在何处就在何处生根,整株枯死的机会并不多。

这附近的榆树树龄并不大,粗的还不足一人合抱,也许有人偷挖榆根,剥皮回去做榆皮面解馋呢。

树下的草地是完整的,不可能被人把根挖走了。他心中一动,走近察看。这一看,看出树的死因了。

一边,有一处被利器所砍的创痕,深度有一尺以上,已占树的干粗一半以上。另一边,树皮早已脱落。上下端未脱落的树皮,仍保持原来的褐色,但外表已有点泛灰,一条条扁平的裂纹尚未变形,可知枯死的时间并不长。

“这是可怕的掌力击中了这里。”林彦说:“是一种阳刚掌力,当时就把树皮完全震脱了。”

龙姑娘上前伸手按摸脱皮处,有粉屑随手而落。

“咦!不对。”林彦说,伸手用劲揉擦。

片刻间,碎屑纷落,出现一个五指宛然可辨的大掌印。他用手指往裹探,悚然地说:“其力直贯树心,树皮是以后自行脱落的。这是练九阴真气的人,以阴柔而歹毒的九阴摧枯掌全力一击所造成的损害,整株树难怪枯死了,中掌处木质已被震腐。那一边的一刀,还不至于把树的生机摧毁,这一掌才是致命伤。”

“天下间练九阴真气的人有几个?”龙姑娘问。

“我不清楚,等单老前辈到来,一问便知。”

龙姑娘指着创口说:“这一刀力道也骇人听闻,大概是可怕的沉重宝刀。”

林彦细察片刻,肯定地说:“不是刀,劲道确是惊人,砍痕的轮廓相当清晰,已把兵刃的形状表示出来了。”

“你是说雁翎刀?”龙姑娘问。雁翎刀有时也可称剑,是冲锋陷阵的好兵刃。

林彦用手指指点点,一面说:“最窄的雁翎刀也有两寸二分,而这刀痕前端锋刃所形成的三角切口不足一寸,约在八分左右。这是说,刀身宽度仅一寸六分左右,厚度也比雁翎刀薄一半。”

“你是说……”

“这是武林人所使用的阔锋长剑。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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