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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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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道:“我们未来的福晋搭关外这趟车队到京里去,我们哥儿俩奉命出关来接没接着,却听说车队里出了一点乱子,现在让你谭头儿护着呢,所以我们哥儿俩快马加鞭赶过来看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听着谭北斗只觉得自己心里砰砰地跳了几下,可是马上就又平静了,吕留良叛党沈在宽的女儿,怎么会是鹰王未来的福晋?

他笑笑说道:“二位恐怕弄错了,我这儿只有个女犯,是吕留良叛党沈在宽的女儿。”

那壮汉道:“这么说我们未来的福晋不在这儿。”

谭北斗道:“是的,我压根儿也没瞧见那位是鹰王爷未来的福晋,会不会她没搭这趟车,改由别的路走了吧!”

那壮汉浓眉微皱,沉吟说道:“不会吧!姑娘她托人往京里送了封信,信上明明说谭头儿护着她呢!让我们王爷赶快派人来接,怎么会不在这儿?”

谭北斗心里又砰砰地跳了几跳,这回没能马上恢复平静,他道:“可是我实在没见着这位未来的鹰王爷福晋,二位请想,我有多大胆子,她要是在这儿,我敢说没有么,我也没理由骗二位啊!”

那壮汉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后头马上那名壮汉冷冷说道:“别是谭头儿弄错了,拿咱们未来的福晋,当成吕留良叛党沈在宽的女儿了。”

谭北斗心猛然一跳,可是他还不信忙道:“不会,不会,那怎么会,这个女犯……”

前头马上壮汉道:“谭头儿,这样好不,让我们哥儿俩瞧瞧你那个女犯人,我们哥儿俩奉命而来,不看个明白,没法子回京给我们王爷回话。”

谭北斗道:“这当然可以,二位请。”他一摆手,当先往囚车行去。

两个壮汉从马上跳下跟了过去,前面那位道:“天这么黑了,怎么没个灯?”

谭北斗当即一抬手,道:“把马灯点上拿过来。”

一名黑衣汉子应声跳上了前面那辆车,转眼间提着一盏马灯过来了。

谭北斗伸手接过马灯,道:“把车蓬掀开。”

那名黑衣汉子上前掀开了车蓬。车里有个大铁笼子,上了两把锁,在马灯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得很清楚,白夫人就靠着铁笼子坐着,混身上下都还整整齐齐。

谭北斗道:“二位看得清楚么?”

两个壮汉没理谭北斗,冲大铁笼子里的白夫人躬下身去恭声说道:“姑娘,阿善跟阿琦来了。”

白夫人含笑说道:“我刚才听见你们俩说话了,许久不见了,好么?你们俩。”

左边那壮汉阿善恭谨说道:“托您的福,姑娘——”

转过脸去望着谭北斗,寒着脸沉声说道:“谭北斗,钥匙呢?”

谭北斗脸上早就变了色,道:“二位没弄错么?”

阿善沉声说道:“错不了的,白己家的人还能不认识么?”谭北斗转望白夫人。

白夫人含笑说道:“谭老,我并没有承认,是你硬把我当沈在宽的女儿的,是不?”

的确,她的确没有承认她是沈在宽的女儿。

谭北斗说不出说来了,往后一抬手,瘸子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铁笼子。

阿善、阿琦一人伸出一只手把白夫人扶了下来,谭北斗站在一旁脸色发白,直说不出话来。

阿善沉着脸道:“谭北斗,这件事我们哥儿俩不好向我们王爷回话,你跟我们哥儿俩去京里一趟,当面跟我们王爷解释解释去。”

白夫人道:“阿善,这不怪谭头儿,他奉命行事,职责所在,只不过稍微有点糊涂吧!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难免的。”

阿善道:“是,姑娘,只是王爷那儿……”

白夫人道:“我自会跟他说。”

阿善没再说什么,一躬身,道:“那么您请上马吧!我跟着阿琦骑一匹。”

白夫人点了点头,连看也没看谭北斗一眼,迳自向着那两匹健骑袅袅行了过去。

阿善一双如炬目光冷冷扫了谭北斗一下,道:“幸亏被碰见的是我们姑娘,要换个别人你看有没这么便宜。”哼地一声,偕同着阿琦跟上了白夫人。

三人两骑八蹄翻飞,卷起一阵风,一转眼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谭北斗木然站在囚车旁,始终没说一句话。

瞎子走了过来冷冷说道:“总座,这两个家伙真是鹰王府的么?”

谭北斗眼望着三人两骑逝去处,缓缓说道:“错不了的,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地方有这种腰牌。”

瞎子道:“这么说,那个妞儿真不是沈在宽的女儿了。”

谭北斗道:“沈在宽的女儿不可能跟‘鹰王府’搭上关连,我弄错了。”

瞎子道:“那她当初为什么不说?”

谭北斗道:“她存心整我,也存心暗助沈在宽的女儿,其实就是她当初说了,我也未必相信。”

瞎子道:“她存心整您,有心暗助沈在宽的女儿?为什么您招她惹她了,她既是鹰王未来的福晋,又怎么会暗助吕留良叛党余孽?”

谭北斗道:“这个我就不明白了……”

瞎子突然冷哼一声道:“总座,要是沈在宽的女儿真落在这趟车队里的话,我知道她是谁,车队刚才走的时候,女客没几个了是不是?”

谭北斗道:“我也想到了,可是现在要追已经来不及了。”

忽听他身后那名黑衣汉子,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只见他伸手往囚车里面抓了一把,当他的手收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只精钢打造的红燕子。

谭北斗脸色猛然一变,劈手一把把那只红燕子夺了过去,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那红燕子,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正喷在那只红燕子之上。

那只红燕子本就是红的,如今经鲜血一喷,它更红了。

四残一步跨到,伸手扶住了谭北斗。

谭北斗挣脱了四人的扶持,摇摇头,这才说出话来,道:“我不要紧,董鑫。”姓董的瘦高黑衣客肚子现在想必已经不疼了,答应一声走了过来。

谭北斗道:“我把这些人交给你了,你带他们回大名去,回去之后先找老大,让他替我写了个辞呈递上……”

董鑫一怔,道:“辞呈?总座,您是要……”

谭北斗摇头说道:“我姓谭的无论是在江湖也好,在官家也好,从设栽过这么大的跟头,我还有脸再干下去?”

董鑫道:“总座,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谭北斗摇头说道:“你不必再说什么了,照我的话去做,告诉老大,辞呈递上去后,不管制军大人准不准,叫他带着老二老三马上赶到‘宛平’赵六指那儿找我去,我在那儿等他,你带着他们走吧!”

董鑫道:“总座,您跟着制军多少年了,他不会放您的。”

谭北斗道:“那是他的事,我去意已决,谁也留不住我,我本来想来个不辞而别的,可是我想想不合适………”董鑫张嘴还要再说。

谭北斗一摆手儿,道:“不要再说了,你们赶快去吧!”董鑫迟疑了一下,转身招呼上了大伙儿。

两辆车丢在了那儿,董鑫带着一干人骑着骆驼走了,谭北斗目光又落在那只红燕子上。

口 口 口

出南口,便看到一片塞外风光,特别是“张家口”,这种印象最为强烈。

“察哈尔”是一个蒙汉的接壤之区,“张家口”是“察哈尔”的省会之所在,为控制万里长城的要隘,无论古今,对溯漠之区用兵,都以“张家口”根基据地。

“张家口”一词,原指出入长城之关门而言,属“万全县”,简称“张垣”,是个标准的塞北荒城。

“张家口”的马市最为着名,距“大境门”外半里许有马桥者,每年由六月六日到九月初十为集合之期,外马,来自洮南青新一带,不止数千里外,马市之盛为漠北之冠。

京畿一带吃的羊肉,大部份都来自“张家口”,所谓口外羊嫩而肥。

骆三爷的这趟车队正赶上马市之期。

骆三爷的车队向来不进“张垣城”,车队停车的地方就是“马桥”。

客栈是早就包好了的,人吃住,加上牲口吃住,一块儿算帐。

车队只在张家口停顿五天歇息,在这五天,招揽生意也在这五天,所以车队一停下,江大成就带着了几个弟兄进城去。

十样生意九样得靠吆喝,这一行也不例外,江大成带着弟兄们大街小胡同一吆喝“车队到了”,要往西南、西北去的,五天之后自会赶到“马桥”去上车。

骆三爷一个人歇在客栈里,沏上一壶好茶,洗上一个澡,辛苦了多少日子,现在才算松口气,舒服舒服。

干这一行跟保镖一样,没到地头儿一步出了事,骆三爷负全责,只一到地头儿,车一停稳,这时就是有谁让人把命拿了去,那也不关骆三爷他什么事儿了。

骆三爷无责一身轻,洗个舒服澡就跟脱下-—层皮似的,多少日子积的泥污汗垢全在这一洗。

洗过澡往椅上一靠,找张板凳把两条腿一架,左手蒲扇右手茶,人生能有几回?

可偏有那不懂享受的,护车的弟兄们,年轻精力足呆不住,洗个澡换件衣裳,逛马市的逛马市去,找乐子的找乐子去了,有的弟兄甚至连澡都没洗,就挪开腿跑了。

骆三爷从不过问,只要别给车队惹事儿,你就是窝在温柔乡里他也不管。

骆三爷是过来人了,还不懂这个?不过三天后说什么也得赶回客栈来,谁也不许再出去一步,这是规矩,玩儿完了,乐过了,就老实几天,谁也没一句话说,本来也是,不歇几天养养精神上路之后怎么干活儿?

任先生没去逛马市,他住了客栈,这家客栈跟骆三爷住的不同一家,这家客栈不小,前后两进院子,任先生住在头一进院子,是正北一间上房里,燕姑娘就住在他隔壁。巧得很,在车队里是前后车,在客栈里只隔着一堵墙。

那年头儿女客出门不方便,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是为男人准备的,也许那年头儿女人很少出门,要为女人准备什么,不出三天就得关门大吉,要不然,就连老本都赔光。

打个譬喻来说吧!男人家可以找个地方洗个澡舒服舒服,女人家就不行,充其量只能闩上门,关窗户拧把手中擦擦。

所以燕姑娘她只有忍,只有委屈自己了。

坐下刚喝口茶歇没一会儿,房门口来了两个人,都是挺年轻的汉子,白白净净的长得也都不赖。

客栈里人头儿杂,什么人都有,这两个年轻汉子的打扮,丝质裤褂,扎腿裤,卷袖口,近领少扣了几个扣子,一副混字号人物模样。

二人一到燕姑娘门口就歪着脑袋往里瞧,也不说句话,瞧得燕姑娘心里老大不是味儿。

燕姑娘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明白客栈中里人头儿极杂,自己出门在外,不能招惹人、得罪人,尽管她心里再不是味儿,脸上可没带出来。

她站起来,往前走了两三步,柔声问道:“二位找人么?”

两个年轻汉子对望了一眼,左边一个长得挺清秀的点了头道:“不错,你是跟这趟车队来的?”

燕姑娘刚应了一声:“是啊!”

那清秀年轻汉子跟着又是一句问:“姓燕?”

燕姑娘微微怔了一怔,道:“是的,二位是……”

那清秀年轻汉子咧嘴,道:“那么爷儿们就是来找你的!”

话落,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燕姑娘认识不认识他,迈步就闯了进去。

燕姑娘沉不住气了,心里想拦他俩,偏偏一双手连个缚鸡的力量都没有,只有惊叫着道:

“你们,你们这是干么,彼此素不相识,你们怎么好往一个单身女子房里闯……”

另一个年轻漠子随手掩上了门儿。

那清秀年轻漠子上前一步嘿嘿笑道:“干什么,这还用问,干你这一行的,还得非拣熟人儿不可么,这种事儿一日生,二回熟,爷们儿是要乐子,你要的是银子,熟不熟,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行了,姑娘别反穿皮袄装老羊了,干你这—行的也冒充不了正经人家的黄花大闺女,来吧!”

伸手抓住了燕姑娘那欺雪赛霜,柔若无骨的皓腕,猛一拉硬把燕姑娘拉进了怀里,扭过头去笑道:“小三儿,你一边儿先凉快凉快,给我看住门儿,别让人打断了我的兴头儿。”

一只手拦腰搂住燕姑娘,另一只手就要往燕姑娘胸口伸。

燕姑娘手脚冰凉,人都吓软子,想叫叫不出来,想挣扎又使不上一点力气。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站在门边儿的另一个年轻汉子突然往前个跄跟,差点没没撞到清秀年轻汉子身上,那是因为不知道是谁抽冷子推开了门,撞了他一下。

门开处进来个人,一见这个人,燕姑娘不知道那儿来的一股力气,突然叫了出来:“任先生。”进来这个人可不正是任先生。

任先生扬着一双眉梢儿,脸上挂着一丝栗人的寒意,望着那清秀年轻汉子冷冷说道:

“放手!”

眼看就要到嘴的一块美食,让他舍了,对这么两个人物来说,似乎是不可能。可是任先生眉宇间那冷肃之气,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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