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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瓷商-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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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起念书玩耍。

卢豫海这一年已经十五岁了,按照卢维章定下的规矩,卢家子孙年满十六就算是成年,要白天进场烧窑,晚上在家读书。卢豫海机灵得很,知道如今这逍遥快活的日子为数不多了,更是毫无忌惮,变着法子调皮捣蛋,把个卢家大院折腾得鸡犬不宁。卢王氏生怕儿子磕磕绊绊地有什么闪失,便派了几个小厮跟着,不料卢豫海一见这几个尾巴就心烦,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动辄一顿拳脚打骂,被打的只有忍气吞声。半年下来,被卢豫海赶走的小厮长随足有五六个。卢王氏又有孕在身,没办法亲自管教,只好把家里可用的人梳理个遍,竟没一个人敢跟着二少爷。就在这个时候,陈司画进了卢家,卢豫海头一次有了同龄的玩伴,欢喜得不得了,整天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卢王氏不禁喜出望外,特意从身边贴身的丫头里选了个小丫头,跟着陈司画随身伺候,这才算是了却了一桩心病。

小丫头名叫关荷,今年刚满十四岁,是去年卢维章从禹州城里买来的。关荷的亲生爹妈早就没了,前些天收养她的养母也不幸病故,天底下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卢王氏见她着实可怜,长得俊俏乖巧,做事又聪明伶俐,就留她做了贴身的婢女。关荷也着实争气,虽然年纪还小,伺候起卢王氏真可谓无微不至,早上洗脸漱口,晚上洗脚更衣,半夜掖盖被子,没一件事不经心的。尤其是她一双小手上的功夫了得,卢王氏身上哪儿疼了酸了,只要经她的小手一按,顿时神清气爽,跟服了太上老君的仙丹似的。一年多下来,卢王氏竟是须臾也离不开她了。若不是牵挂着卢豫海和陈司画,卢王氏说什么也不舍得放关荷离开。

关荷人虽小,遇事却很有主意,有时做出的事连大人都不及。她跟着陈司画不久,便遇到一件要命的事。那天卢豫海带着陈司画去南坡的窑场玩,关荷奉卢王氏之命伺候陈司画,是婢女的身份,自然不能打扰他们的兴致,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卢豫海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在女孩子面前逞强露能的年纪,上了乾鸣山,他放着山路不走,净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下脚,偶尔赶出来一只野兔、松鼠之类的,惹得一旁的陈司画一会儿惊叫,一会儿捂嘴偷笑。陈司画自幼长在深闺大院,走路言语都有人提醒着要检点端庄,哪儿能像今天这样无拘无束地玩耍,一路上如脱笼的鸟儿般笑声不断,银铃儿似的笑就像团团野花,点缀在山上。卢豫海见哄得她高兴,越发有了劲头,远远地看见前面山壁上有一簇殷红绽放的小花,便道:“妹妹,我去摘了给你。”说着,不顾壁上荆棘丛生,徒手攀援而上。关荷远远地看见了,脸色立时雪白。那花儿俗名叫打破碗,是神垕乾鸣山特产的一种花,花虽不显眼,但每每这样的花丛下面,都卧着一种叫铁线蛇的毒蛇,凡是有人动了花,铁线蛇误以为有人攻击,上去就是一口。被铁线蛇咬过的人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就会半身麻痹,连碗都端不住,故而这花儿才有了“打破碗”的诨名。关荷在禹州民间土生土长,打破碗花的厉害如雷贯耳,而卢豫海自打懂事就在钧兴堂里,哪儿会知道这个,更不用说陈司画这样的大家闺秀了。

11当时年少春衫薄(2)

关荷再想上前阻拦已来不及了。但见卢豫海刚刚抓住那簇打破碗花,就听见他惨叫一声,连人带花跌在地上。陈司画吓得浑身乱颤,泪珠儿扑簌簌掉了下来,手足无措地呆立在原处。关荷跑到卢豫海身旁,顾不上什么尊卑男女的忌讳,一把捋起他的衣袖,果然看见在他手腕处有三个蛇齿啮咬过的小眼儿。卢豫海疼得直冒汗,见关荷目光仓皇地看着伤口,心下大烦,挥手就是一巴掌,道:“小丫头,看什么看!”

关荷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半天才道:“少爷,你干吗打我?”

卢豫海满不在乎地抹了抹伤口,见不流血了,站起身道:“蚂蚁咬了一口,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小瞧本少爷!”

关荷急得大叫起来:“少爷,被蛇咬了不能走动,越动血流得越快毒性越大!”

卢豫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怒道:“再敢胡说,看我不打你!”

陈司画被刚才的情形吓呆了,这会儿方才缓过神来,小碎步跑到他身边,脸上还挂着泪,道:“豫海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卢豫海大包大揽道:“没事,让蚂蚁咬了一口,别听那个小丫头胡诌,光天化日的,哪儿有蛇?你看这花儿……”陈司画接过他手里的花,小花瓣色如胭脂,红润玲珑,当下破涕为笑道:“好漂亮的花儿!”卢豫海心里痛快得很,洋洋自得地回头瞥了一眼关荷。关荷早气得满脸涨红,胸口一顿一顿的,脸颊上几个指印分外醒目。卢豫海拉着陈司画的手道:“走,去我们家维世场瞧瞧去,给你挑个好看的……”一句话没说完,卢豫海只觉得一条腿忽地没了着落,直挺挺地摔倒在地,被蛇咬过的那只手像是木头般支在地上,再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卢豫海失声叫道:“我,我的胳膊!”

陈司画手一哆嗦,那簇花儿掉在地上,她傻傻地看着卢豫海,只知道一口一个“豫海哥哥”地叫,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关荷擦掉眼泪,蹲在卢豫海身边,仔细看着伤口。铁线蛇牙口极细,啮咬之后往往并不见血,毒液顺着血管流遍全身,要不了一顿饭的工夫就会要了人命。关荷顾不上许多,掏出随身带的小剪子,一咬牙剪开了伤口的皮肉,用力挤着,一股黑黑的血淌了出来。陈司画长在深闺,连杀鸡杀鹅都没见过,哪儿见过活生生剪人皮肉的?顿时惊叫了一声,捂着胸口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吓得不敢再睁眼。关荷手上用着劲,卢豫海整条胳臂都没了知觉,一点疼也感觉不到,又惊又怕道:“这……这……”

关荷负气不语,把嘴凑近伤口,用力吸吮,每吸出来一口黑血就吐在地上。工夫不大,吐出的血已经没了多少黑色,变得鲜红了。关荷从裙子上撕下一缕布,结结实实地把伤口扎了起来。卢豫海这时才觉得伤口火辣辣地痛,强笑道:“你叫关荷吗?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关荷赌气道:“给你扎好了,你还给小姐摘花去呀。”

卢豫海脸一红,也没计较关荷话里带的刺儿,笑道:“摘还是要摘的,不过,是摘给你。”说着,奋力支着身子站起来,又朝那个山壁走过去。卢豫海刚刚有了些知觉,腿还是麻的,没走出两步又摔倒了。关荷又急又气,连忙上去扶住他道:“你这人真是奇怪,被咬了一口还不够吗?”

卢豫海这下子老实了许多,乖乖地躺在关荷怀里,两眼禁不住直勾勾地看着她。关荷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刚才这一番折腾更是让她气喘吁吁,浑身散发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卢豫海平时见的不是正襟危坐的大家小姐,便是低眉顺眼的丫头婢女,这种带着些许野性的女人气息却是从没体味过,他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戏谑。乡下女孩成熟得早,关荷虽才十四岁,也多少懂了些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何况眼前这个少爷毫无遮拦的眼神火辣辣的?当下脸色涨红,起身想站起来,不料卢豫海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道:“你不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让你起来!”

关荷羞急难当,只好半抱半扶着他,慌乱地点头。卢豫海道:“今天的事,不许告诉我娘!”关荷一愣,只得道:“好,我答应你。”卢豫海这才放了手。关荷扶他起来,心突突地跳着,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只见陈司画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死死地看着他们俩,目光里充满了懵懵懂懂的戒备和提防。卢豫海和关荷都吃了一惊,卢豫海刚想喊她,陈司画甩了甩袖子,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抓着他的手道:“豫海哥哥,你还疼吗?刚才真吓坏我了。”关荷赶忙松开手,让陈司画扶着卢豫海,自己退到一旁。

在两个女孩子错肩的一刹那,主仆二人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12鏖战洛阳城(1)

光绪三年发生在神垕镇的霸盘生意中,圆知堂董家老窑铩羽而归,钧兴堂卢家老号也仅是险胜,双方都是元气大伤。第二年正月初八的窑神庙点火仪式,董振魁称病未来,实际上是成全卢家点了头把火。钧兴堂成立十几年,第一次得此殊荣,自然值得庆贺一番。卢家从开封府请来了戏班子,唱着全本的大戏《雷镇海征北》,镇上乡绅父老来了一大帮,簇拥在花厅前看戏。聚会还在进行着,卢维章和卢豫川一前一后悄然离座,来到了钧兴堂后院里卢维章的书房。卢豫川上午从叔叔手里接过了火把,那火光到现在还灼灼燃烧在他心里,这是卢家子孙企盼了几百年的荣耀啊。在书房里坐下,卢豫川的身心似乎还沉浸在那欢呼雷动的“得劲”声里,久久不能抚平激烈奔涌的心绪。

卢维章点上一袋烟,深深吸了两口。他太能理解这个年轻人的心气了。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心想走科举考功名,那经世报国的心思不也是这般火热?十几年了,当年那个踌躇满志的卢秀才,今天已经成了神垕乃至整个豫省数一数二的大商,这种白云苍狗的人世变迁来得如此突兀,甚至卢维章本人静下来的时候,都不免枉自嗟叹。他凝望着脸色潮红的卢豫川,实在不忍心这么快就把他从少年激越的幻境里拉回到现实中来。

卢豫川忽然意识到了叔叔的目光,不由得破颜一笑道:“叔叔总教导我每临大事有静气,看来我还是养气不够,不像叔叔这般镇定自若。”

卢维章宽容地一笑,道:“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头一次看见巩县康店的康鸿猷大东家,那个澎湃的心思至今难忘!年轻人嘛,就得是这个样子。眼下年也过罢了,窑火也点起来了,接下来干什么,咱们爷儿俩也该合计合计了。”

卢豫川道:“合计个啥?烧窑,做生意呀。”

“做什么生意?”

“自然是卢家宋钧的生意了,难道咱还能做别的?”

“你再好好想想,遇事不要急着回答,自己琢磨明白了再说。”

卢维章这分明是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却引而不发,意在点拨引导卢豫川。卢豫川看着一脸慈容的叔父,心里感到暖暖的。他皱着眉头,似是在想,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别的生意?不会,豫商做生意讲究‘专而不滥’,钧兴堂的宋钧生意还在起步之年,不会涉足别的生意。神垕镇大乱之后,百废待兴,卢家在各大窑场都入了股,只要钧瓷生意越来越大,卢家就越兴旺,可叔父的意思……哦,我明白了!”

卢维章眼睛瞬间一亮,鼓励他道:“说下去!”

“镇上大乱刚过,各个窑场都在休养生息,要想迅速打开局面,只有自己走出去,把生意做出神垕,做到全天下去。光绪皇帝登基以来,门户大开,各国在大清的各处通商口岸开设洋行,洋货不断在国内倾销。可有两样东西洋人最稀罕,一个是丝绸,一个就是瓷器!仔细算下来,除了日用的粗瓷,最挣钱的还是宋钧,即使在去年大灾的年景,仅是宋钧一项,神垕镇就挣了洋人差不多一百万两银子!只要咱们把生意做出去,到北京、天津、上海、旅顺、汉口、广州各个通商口岸去,不愁没银子赚!……叔叔,你说的可是这个吗?”

卢维章终于绽开笑容,点头道:“这几年你终究是历练出来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哪里有这般见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卢豫川一愣:“一半?”

“不错。你看到了咱们把货送到洋人门口,去赚洋人的钱,这已经不容易了。可你还没看到一点,就是这洋人的钱不但好赚,而且该赚!大清国自道光以后,咸丰、同治两朝,加上如今的光绪皇帝,每年光是在鸦片上,就有不下三千万两银子流出国门!为了鸦片,前后打了两仗,每一仗都打不过洋人,打来打去,朝廷不但没能把鸦片挡在国门之外,反而冠冕堂皇地收起了鸦片税款和厘金,你看看这几年从各个海关进口鸦片,收的税厘占了大清各项税收的四成多。天下百姓不过是‘士农工商’四种,当官的、扛枪的是指望不上了,种田的能顾着养家糊口已是不易,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咱们做生意的虽然地位低,可眼下除了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之外,能跟洋人叫板,能打败洋人的,只有咱们商家!我主意已定,要把钧兴堂的生意做出去,要大刀阔斧挣他们洋人的银子去!”

卢豫川痴痴地望着叔叔。书房里一片寂静。钧兴堂前院花厅里,戏班子还在唱着《雷镇海征北》,扮演雷镇海的老生扯着喉咙唱道:

刀劈三关我这威名大,

杀得那胡儿乱如麻,

乱如麻……

一阵铺天盖地的“得劲”声传来,在静静的书房里,这唱词、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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