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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塞传烽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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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骅道:“但我们刚才曾经有言在先,是不能使毒的。

快活张道:“所谓刚才,是指宇文先生和沐天澜交手的那个时候吧?”马天骅道:“不错。”

快活张笑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是我的徒弟和宇文先生比武,我是只盼震远镖局请一个最好的总镖头的,因此依我之见,倒也不妨假戏真做!”

卫长青哈哈笑道:“戴老镖头说得好,说得好!当真是胸襟广阔,见识过人!咳、咳、哼……”笑声忽地中断,连连咳呛。原来正在他说话之际,忽地嗅到一股强烈的香气,胸口登时作闷!

宇文雷以内力约束毒气,把溶化了的神仙丸所挥发出来的毒气凝聚一团,向齐世杰正面攻击,按说齐世杰是绝计不能长时间闭住呼吸的,而且齐世杰每每在发掌之际,吆喝助威,更是不能不吸进毒气。这种药力特强的神仙丸,气味芬芳,中人如酒,吸了一点,就像喝醉酒一般,懒洋洋提不起劲来。吸得多了,更会进入“迷幻”境界,甚至癫狂。但半枝香时刻已经过去,齐世杰竟然越打越见精神,那有半点中毒模样。

他们那里知道,原来齐世杰早已有了解药。解药是杨炎从“云中双煞”之一的马牛那里取得,转赠与他的。“云中双煞”马牛和田耕是替白驼山贩毒的人,“蹑云剑”穆扬波的小儿子穆志遥就曾受他们所害,变成了不可一日离开神仙丸的瘾君子。那次杨炎为了助穆志遥戒毒,在祁连山上捉住马牛,从他那里搜获了一大瓶神仙丸以及解药。那种解药本来是预防服食了过量的神仙丸而引起的中毒的,还不能算是这种药力特强的神仙丸的最佳解药,但因只是吸进毒气比直接吞服的毒害稍轻,故此仍然可解。

齐世杰从龙灵珠口中知道宇文雷的来历之后,他是口中含了一颗解药、方敢出战的。余下的解药他则交给了快活张。快活张刚才以敬酒为名,其实已是偷偷在酒中放了解药。他是天下第一神偷,略施小技,谁也没有察觉。

齐世杰在冰窟三年,曾得天竺高僧释湛授以那烂陀寺的上乘武抑,其中一门功大名为“大挪移神功”,可以把敌方攻来的内力任意转移方向。原理和中土武学的“借力打力”相似,不过借力打力是打击敌方,而大挪移神功则可以借用对方内力打击第三者。

此时齐世杰使出大挪移神功,把那团毒气挪移过来,让它去侵卫长青,卫长青所坐的首席位置正是最接近比武中心的位置。

卫长青的内功造诣在宇文雷之上,经过挪移的内力对他倒是无妨,但那神仙丸的毒气他吸得多了,却是难以抵受。

本来他可以发掌把毒气荡齐,但那么一来,岂非由他证实了宇文雷使毒?而他是刚刚说过并没嗅到什么气味的。

他有苦说不出来,只能运功抵御,忽地心神一荡,从他眼中看出去,挥拳踢足的比武双方变成了翩翩起舞的美女,桌子上的酒杯筷子变成了一锭锭一根根的元宝金条,他不觉突然傻笑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杨牧,发觉不妙,大吃一惊,连忙叫道:“卫大人,卫大人。”卫长青毕竟是个造诣不凡的武学高手,在这即将进入迷幻境界的关头,经他一唤,虽然未能清醒过来,心头亦已有一点警觉了。他立即咬破舌尖,疼痛的刺激,令他猛然一省:“不好,我是中了神仙丸的毒了。”知道“不好”,反而是较为好了。眼前的幻相登时消失,他也得以从迷刻的境界中解脱比来了。

为了维持面子,他仍然不敢承认中毒,反问杨牧:“什么事?”

杨牧和他一样,都是未曾喝那含有解药的酒的。好在齐世杰看在他是舅舅的份上,以大挪移神功控制那团毒气,只是针对卫长青,尽量避免侵袭杨牧,但虽然如此,杨牧多少还是闻到一惊气味,此时他一开口说话,吸进去的毒气就更多了。

“大人,你看他们打得多么激烈,只怕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说话之时,已是感到有点头昏脑胀,只能勉强支持把话说完。

卫长青老奸巨猾,一听更知他的用意,故意问道:“我没有细数,过了多少招了。”

杨牧说道:“少说恐怕也过了一百招了!”

卫长青道:“功力悉敌,为了避免两败俱伤,我看也可适可而止了吧!戴先生是大股东,宇文老弟,你就让他的徒弟做总镖头如何?”此时他是但求两人立即罢斗,以免自己受到毒气侵袭。谋夺震远镖局的计划倒是不妨放慢一步。至于言语的前后矛盾,那更是无暇顾及了。

快活张道:“卫大人,你不是不赞成点到即止,务必要他们分出胜负的吗?我看也用不着多久就可以分出胜负了,何必心急?”

齐世杰朗声说道:“我不想占大股东的便宜,说出来的话绝不更改!”弦外之音,讥讽卫长青出尔反尔。卫长青满面通红,又不能放下面子向戴湛师徒求情,只能希望宇文雷自动认输了。

那知宇文雷此时是想要认输也不能够。

开世杰口中说话,手底毫不放松。他把掌力加重,已是使出第八重的龙象功!

宇文雷被压得透不过气来,那里还能分神说话?在对方强攻猛压之下,他只能奋力抵挡,只怕稍一退缩便有性命之危,又如何能够罢手认输?

他们越斗越烈,卫长青受到的毒气侵袭也越来越强。他咬破舌尖,只能勉强保持几分清醒,不至于陷入迷幻境界而已。一阵阵头昏目眩,却是更加甚了。

杨牧吸进一点毒气,还不如他之甚,不过杨牧的功力也是远不如他,此时亦已感到胸口作闷,昏昏思睡。他知道再拖下去,非中毒不可,便即站了起来。

韩威武道:“杨大人你干什么?”杨牧低声说道:“我去小解。韩威武道:“目前他们正在斗到紧张关头,看来再过片刻,就可分出胜负了。”杨牧说道:“对不住,我不能忍了!”这话倒也并非谎言,不过并非不能忍住尿急而已。说罢,杨牧匆匆离席了。”

大厅里的一众宾客都在聚精会神观战,倒也没有谁注意他。

他溜出厅,拐进后院,四顾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返用本门内功,昂头伸臂,吐出胸中浊气,吸进新鲜空气。

忽地有人在他肩头轻轻一拍,笑道:“杨大人,厕所不在这边。听说你在镖局做了几年副总镖头,怎的走错地方?”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他虽然只是轻轻一拍,杨牧已是给吓得跳起来。回头看时,只见“戴湛”笑吟吟的站在他的面前。

杨牧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想不到戴湛的武功比我听得人家说的更为厉害,他若是存心暗算,这一拍就拍碎我的琵琶骨。不过,他此来也定非好意。”

“戴湛,你跟踪我作什么?”杨牧摆出官架子问道。

快活张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杨大人,你别猜疑,我对你实是一番好意。我是来找你回去的。”

杨牧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会迷路;用不着你费必!”

快活张似笑非笑的说道:“杨大人我就是怕你迷路。不但迷路,而且走入死路!”

杨牧变了面色,沉声说道:“戴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你身受嫌疑逃出京师,你回来才是自投罗网呢!”

快活张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现在恐怕是你要步我的后尘了。”

杨牧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快活张道:“我是给你指一条生路,你既然不愿回去,不如就此远走高飞!”

杨牧说道:“我不过暂时不想回去观战而已。我又没有犯罪,何须学你当年那样畏罪潜逃!”

快活张笑道:“目前你所受的嫌疑只怕比我当年更大,这次你们谋夺震远镖局的计划失败,乌苏台非责怪你不可,只怕你所受的不只一顿蟒鞭了!”

杨牧暗暗吃惊:“乌总管鞭打我的事情,怎的他也知道?”口气不敢太过强硬了,但仍是说道:“你是私通叛逆的嫌疑,我最多不过办事不力,用不着你替我担心!”

快活张道:“当年我受嫌疑,不过因为我有一个朋友是从小金川来的。嘿、嘿、你呀!”

杨牧开始慌了,涩声说道:“我,我怎么样?”

快活张道:“你是装胡涂吧!难道你还不知目前正在和宇文雷交手的是谁?”

杨牧心头一凛道:“不是你的徒弟吗?”

快活张道:“我这徒弟是假的,但他是你的亲人却是真的!”

杨牧早就疑心是他儿子,听快活张这么一说,更是越想越似,暗叫“苦也”!那知快活张说的是齐世杰,不过快活张也没说错,舅甥亦属至亲。

快活张继续说道:“我这假徒弟总会被人识破本来面目的,假师徒罪名尚小,你和他是骨肉至亲,追究起来,罪名可就大了。”

杨牧说道:“纵然真的是那小畜牲,但他是他,我是我,……”声音的颤抖已是掩饰不住,其实他说这些话也不过等于夜行人之吹口哨,给自己壮胆而已。

快活张哈哈一笑,往下说道:“别要自己骗自己了,你应该知道,宇文雷是白驼山主宇文博的侄儿,宇文博是你们乌总管的好朋友。我这假徒弟,你的真亲人,这次不但要令宇文雷做不成总镖头,而且还要拆穿他的身分,你若不信,可以多留半柱香时刻,好戏就要在你面前上演了。嘿嘿,宇文雷给打个半死不活还不要紧,拆穿他和你们乌总管的关系,你想乌总管能不迁怒于你吗?好戏当众上演,不比前晚没人知道杨炎的身分,那还可以私了。你不过是乌苏台的奴才,白驼山主却是他的好友。你以为只须你对他发誓效忠,他就可以饶你?哼,哼,恐怕他不会与你分清什么,他是他、你是你吧?”

杨牧暗自思量:“这小畜牧若然把事情闹大了,确是可虑!”

蟒鞭毒打的滋味记忆犹新,不由得不寒而粟了!

杨牧气焰全消,但目光中仍然流露一点疑惑之意,盯着快活张道:“多谢你为我剖析利害,如此说来,你倒真是一片好心了。但我不懂,我是强占你的股份的人,因何你对我这样好心?”

快活张忽地改了口音,微笑说道:“徒弟是假的,师父也是假的,你瞧瞧我的手段,……”说至此处,手中已是多了一件亮晶晶的东西,是杨牧的腰牌,这面腰牌是发给大内侍卫用来证明他们的身分的。要知大内侍卫不是正式官员,他们外出之时,倘若没有足资证明身分的东西,外地官府不认识他们就有诸多不便了。

杨牧呆了一呆,说道:“你、你是快活张?”

快活张道:“不错。我是看在你姊姊的份上,才好心通知你的。”

杨牧又是一呆:“看在我姊姊份上?”

快活张道:“我和令姊早已化敌为友了。难道你们姊弟反而要变作敌人吗?”

杨大姑倏地现身,说道:“快活张对你说的是金玉良言,你还犹疑什么,赶快回家等我吧!”

杨牧本来害怕姊姊不肯原谅他的,听得此言,方始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想道:“我且暂避些时,待事情过后,再看风使舵!乌总管若肯重新录用我固然最好,若然他要抓我,我有姊姊做我护身符,那时遁迹江湖,也不怕侠义道与我为难。”

比武的大厅传来降阵喝采的声音,杨牧知道镖局的客人十九是站在韩威武和戴湛这一边的,喝采的声音如此强烈,不问可知,定是自已的儿子即将得胜了。他不敢再耽搁,赶忙从后门逃出镖局。

杨大姑叹口气道:“但愿他从此改过自新。”

快活张可是没有这样的信心,但也不愿伤杨大姑的心,说道:“令弟的戏已经唱完了,令郎的戏恐怕也将近煞科,现在该轮到我上场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用不着等待半枝香时刻,此际好戏已经上演。

宇文雷已是给齐世杰逼得退无可退,莫说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

卫长青的脑袋好像塞了铅块,沉重之极,自知中毒不轻。不过他的视线虽然模糊,心头尚有两分清醒,从听到的喝采声中,他也知道宇文雷必败无疑了。

卫长青一来是不愿看见宇文雷当众受辱,二来他也确实是支持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说道:“对不住,我忽然有点不大舒服,请恕失陪。”

就在此时,只听得声如裂帛,宇文雷的上衣给齐世杰撕破,铛的一声,一个银瓶跌了下来。宇文雷脚步歪斜,还想抢夺,给齐世杰一把抓住,动弹不得。齐世杰腾出左手,把银瓶拾了起来。

快活张此时亦是正好在人前出现。

众人欢声雷动,情不自禁的向他道贺,“戴老总头,恭喜你收得好徒弟,他已经夺得总镖头了。”

韩威武恐怕乱子闹大,心中患得患失,连忙说道:“杨世兄,你已经得胜,把宇文先生放开吧!”

齐世杰高举银瓶,朗声说道:“放他不得!你们知道这瓶子装的是什么药丸吗?”

卫长青心惊胆战,正要挤出人丛,忽地给快活张一把抓住。

“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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