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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 作者:墨武-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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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艰难唯一死!若不怕死,还怕什么?

夜月飞天的意思很清楚,狄青为了赵祯可死,他夜月飞天为了帝释天,当然也不怕死,他要和叶知秋堂堂正正一战。

狄青暗道夜月飞天狡猾,叶知秋若论破案之能,绝对不差,但叶知秋的武技并不如郭遵。夜月飞天如此叫战,看似豪迈,却暗藏机心。夜月飞天若重创了叶知秋,就可再与拓跋行乐联手对付郭遵,挽回败局。

这也是一个局,反败为胜的局。夜月飞天一直没有放弃过挣扎。叶知秋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他也是个狂傲的人。他双眉一扬,已待出战……

郭遵突然一把按住叶知秋的肩头,缓声道:“知秋,当年的恩怨,请你让我来了结。”

叶知秋微愕,已知道郭遵的心思,略有犹豫。夜月飞天脸色微变,轻蔑道:“难道说堂堂京城名捕,只有动口的能耐吗?”

郭遵斜睨了狄青一眼,摇头道:“你错了,叶捕头是照顾我,他知道我必须要出手,因为我等了许多年。”

狄青心中激荡,明白这些年来,郭遵对他的伤病,一直耿耿于怀,郭遵是为他出手!

郭遵又道:“夜月飞天,你若喜欢,就和拓跋行乐一起上吧。当年拓跋行礼虽非我杀,但若旧事重演,说不定就是我来杀了拓跋行礼。”

夜月飞天尚在犹豫,拓跋行乐听到大哥的名字,已按捺不住道:“好!”

“好”字方一出口,彩云阁内火光陡盛,静寂无声。拓跋行乐手中的长棍颤颤巍巍,火光下有如灵蛇般扭动。夜月飞天别无选择,长伞虚指,双眸寒意更浓。元昊手下八部中两大高手合击,虽未出手,但气势森然。

郭遵并不拔刀,赤手空拳面对二人,舒口气道:“我现在只想问一句,你们收买钱惟济,除了要行刺圣上外,是不是还为了香巴拉?”

话未说完,夜月飞天嗄声道:“你……”他那一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狄青错愕,不知道香巴拉是什么,为何会让夜月飞天如此惊异?

拓跋行乐喝道:“看招!”他声出招至,一棍刺出,直奔郭遵的胸膛。他棍做枪使,更显诡异凌厉。只是这一刺,就让叶知秋动容。

很显然,如今的拓跋行乐,武技还要比当年的拓跋行礼高出很多。郭遵能否敌得住这二人的联手?叶知秋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还不能出手,因为他要卫护赵祯。

这场仗斗心斗力,若是赵祯有事,赢亦是输了。叶知秋在方才郭遵望来之时,就已读懂了他的心思。

夜月飞天脸上还余着惊诧,但在拓跋行乐出招之际,已跃到半空,长伞霍然张开!长伞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众人错愕,不明白夜月飞天此举何意。

郭遵目光一凝,整个人已如飞龙般掠了过去。他一出手,刀鞘就击中了如电的棍梢。长棍若是如蛇,那这一招无疑就是击中了蛇的七寸。

长棍杀气顿失,荡了开去。可长棍陡散,分射八方!

原来拓跋行乐的长棍竟和他使的单刀仿佛,都是驳接而成。拓跋行乐一双巧手,可用最快的速度拼接出兵刃,也可将兵刃化作暗器击出,让对手防不胜防。

但长棍未散之际,郭遵已翻腕、拔刀、出刀、劲刺,一刀就刺入了拓跋行乐的心脏!

拓跋行乐仰天倒了下去,这时那分射八方的暗器才击了过来。

郭遵身形一旋,避开击来的暗器,没有半分停留,已扑向半空。他的目标是空中的夜月飞天,拓跋行乐已死,夜月飞天才是大敌。

夜月飞天手上的一把伞,妙化无穷,绝不是只能做枪做伞而已,它还能变化成羽翼!只见空中白莲一分,化作夜月飞天的双翼。他陡生两翅,用力一煽,凭空一道风雷,已和郭遵擦身而过,扑向赵祯!拓跋行乐才倒,便蓦地腾起,已如虎豹般地冲向赵祯。

原来夜月飞天、拓跋行乐的目标仍是赵祯!他们就算死,也要杀了赵祯再死!

郭遵心头一沉,不解为何拓跋行乐中了他一刀,竟然还没有死!那几乎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郭遵知道那一刀的的确确是从拓跋行乐胸口刺入,背心透出。一个人心脏中了那么彻底的一刀,生机断绝,绝不会如此生龙活虎。

但是拓跋行乐为何还有还击的气力?郭遵已顾不得再阻拓跋行乐,他只希望叶知秋能拦住拓跋行乐一刹,他眼下的任务,就是要狙杀夜月飞天。

关键时刻,石室陡然暗了下来!郭遵霍然醒悟,原来拓跋行乐的长棍化影,分射八方,不但要攻击他郭遵,而且还要打熄石室内的油灯和火把!

明暗相易,才是夜月飞天的出手之时。这二人算计精准,竟至如斯。

郭遵虽惊不乱,长啸震天,空中一个转折,已向夜月飞天追去。他虽身法惊人,但毕竟少了双翅,也不是飞鸟。一口气用尽之际,郭遵无力为继,身子已沉将下去,郭遵的一颗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夜月飞天微喜,已冲到赵祯的上空,陡然间前方一道疾风袭来,上面竟然还有着点点星火。夜月飞天一脚踢飞了来物。

那物飞转,反向郭遵击去。这一招本是巧妙,夜月飞天不知暗器的古怪,只想用它阻挡郭遵。踢飞了来物,夜月飞天这才发现,原来那物不过是个火把。

郭遵见火把击来,不惊反喜,脚尖一点,竟能再次借力而起,已拦到了夜月飞天的身前。

火把是王珪掷出。王珪猝不及防,被拓跋行乐的暗器打灭了火把,却看穿了夜月飞天的用意,当下扔出火把阻挡。

空中火星四射,耀着那微薄的明。夜月飞天不想弄巧反拙,反被郭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已没有选择,双翼一鼓,伞柄一转,就要发出最后的杀招。

夜月飞天的伞柄中,藏有暗器。上次飞龙坳之时,他凭借伞尖就已重创了狄青,这次伞柄之中,最少藏了七种暗器,只要一按,任凭对手是大罗神仙,也是无能抵挡!

咯的一声响,夜月飞天手指按了下去。半空倏静,杀机尽显。

郭遵目光中寒芒一现,突然伸手,千钧一发之际,已拎住了夜月飞天的羽翼,只是一合,竟将所有的暗器兜了回去。

冰蚕羽翼实在是柔韧非常,七种暗器击中,竟也没有击穿!羽翼一卷,居然将夜月飞天也包裹其中。

夜月飞天计算了所有的变化,却做梦也没有想过,所发的暗器竟全被打了回来。

大罗神仙也抵不住七种暗器齐击,夜月飞天不是大罗神仙,亦是抵挡不住自己的暗器!

夜月飞天坠入无边黑暗的那一刻,只是在想,不知道拓跋行乐那面如何了?

拓跋行乐在郭遵追赶夜月飞天之际,已冲到了叶知秋面前。

黑暗之中,他固然占了些便宜,但也失去了对手的方向。他只凭方才眼中留着的残影扑去,这时候锐风一道,直奔拓跋行乐的胸膛。

拓跋行乐也不躲避,猱身而上。只听到嗤的一声响,那锐风已刺入拓跋行乐的胸膛,拓跋行乐厉喝一声,已一掌击中对手的胸膛。

那人不想拓跋行乐全不抵挡,被他一掌击中,倒飞出去。拓跋行乐伸手拔出胸前之剑,连喝数声,长剑如风,大砍大杀,只盼能斩杀赵祯,又盼夜月飞天及时赶到。

拓跋行乐天生异象,心脏稍偏,这才能在胸口被郭遵刺穿时,凭无上意志留住口气。但他血流不止,又全凭一口气维系,已是眼前发黑。

这时候他只听夜月飞天空中一声闷哼,再无动静,一颗心遽然沉下去,见前方隐约有道人影,大喝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只听到那面传来声女子的惊叫,紧接着拓跋行乐感觉背心一凉,一物波的一声,已从他的背心刺到胸前。

那是一截带血的剑。长剑凝寒,刷的又收了回去,也带走了拓跋行乐全身的气力。拓跋行乐脸上现出诡异的笑意,晃了两晃,软倒在地。

战事已止!

暗室中火光再起,郭遵手持火折子,默默望着地上躺着的二人。夜月飞天早死,拓跋行乐竟然还余一口气。

王珪收回长剑,眼中杀气涌现,方才就是他一剑刺中了拓跋行乐,结束了拓跋行乐的疯狂。

拓跋行乐此时发现,赵祯早就离开了原处,身边有狄青护卫,而自己所伤那人,却是那个李顺容。

“天意……天意……”拓跋行乐喃喃自语。

郭遵冷冷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拓跋行乐狂笑起来,胸口鲜血已要流尽,“成王败贼,何必多言?你们……很好……我们输了……可是……你们……也不见得赢了!”

他头一歪,已然死去。可他脸上仍带着分诡异的笑,让人一望心寒。

郭遵和叶知秋互望一眼,眉间均有忧虑。狄青有些奇怪,暗想郭遵、叶知秋已大获全胜,本应该高兴才是,他们又担忧什么?不等多想,就见到赵祯已扑到李顺容的身旁,关切道:“你没事吧?”

原来刚才激战一起,叶知秋就已扯住赵祯,送到狄青的身边。拓跋行乐拼命一击,虽灭了火把,占了先手,却同样迷失了赵祯的踪影,叶知秋不过是将计就计,不然以他之能,暗器无论如何,都是打不熄火把的。可让叶知秋没有想到的是,李顺容竟然冲了过来,挨了拓跋行乐一剑。

李顺容没有那么多的机心,更不知道赵祯早就离开原处,只知道一定要保护赵祯。

谁都看得出来,李顺容把赵祯的性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甚至超过她自己的性命!幸好黑暗之中,那一剑只划伤了李顺容的手臂!

见到赵祯关切的目光,李顺容挤出丝微笑道:“圣上,不妨事了。你没事,就比什么都好。”

赵祯泪下,只是道:“可是……你伤了。你为了我,受伤了。”

李顺容眼中有着无尽的慈爱和欣慰,“一点小伤,没什么。”

赵祯这才注意到李顺容胳膊上还在流血,忙道:“狄青,你先带李顺容去找太医看看。朕……朕与郭指挥还有事要说。”

狄青点头,搀扶李顺容先走,李顺容眼中满是不愿,可见到赵祯神色肃穆,轻轻地叹口气道:“那……你小心。”不知为何,李顺容眼角已湿润,一步三回头地望。

赵祯只是向李顺容摆摆手,就对郭遵道:“郭指挥,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狄青扶着李顺容出了彩云阁,可出去前,借着火光,见到石门后有幅画,不由多看了一眼。

本来帝王玄宫的四壁上,有画是再寻常不过。帝王玄宫中,画面中常有日月星辰以示天下,文臣武将以保帝魄,石兽神禽以摄鬼魂,但那幅画只是一团破云显示出的光芒,那光芒极其艳丽,竟有七彩,光芒的下方,是苍茫的大地。

一团光芒?这是什么意思?狄青只觉得永定陵中,到处都是难解的秘密。赵恒如此设计玄宫,究竟所为何来?

不待多想,二人已出了彩云阁。彩云阁外,竟有山、有泉、白云出岫,烟云渺渺,隐约有出尘之意。最奇怪的是,这里并不黑暗,又见不到光源。狄青真不知道这墓地下怎么还会有如此奇景,可见李顺容脸色苍白,不再耽搁,在她的指点下,已向生死门走去。

到了一处玄门前,李顺容突然止住了脚步。狄青不解,问道:“这里还有机关吗?”

李顺容凝望着狄青,那眼神中带着感激,似乎又有请求,道:“我们在这等一下好吗?”

“你的伤……”狄青有些犹豫。

李顺容避而不答道:“圣上这次若回到汴京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眼帘湿润,喃喃道:“我这一辈子,这是第一次见到他,也只怕是最后一次了。”正说着,悲情难抑,突然伏在一块大石上,抽泣起来。

狄青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李顺容,你为何对圣上这般关心?难道说……”他心中有个念头,却不能说。

李顺容霍然抬头,凝视狄青道:“狄青,你是个好人。这世上,像你这样的好人不多了。你不顾自身安危来救益儿,我真的很感激你。”她盈盈一拜,竟向狄青深施一礼。

狄青慌忙搀住道:“益儿?你是说圣上吗?”

李顺容道:“圣上小名就叫益儿,他是当太子的时候,才改的名儿。”

狄青心头一震,记得当初李顺容初见赵祯的时候,就叫什么“你是益……”现在想想,原来她当初想称呼的是益儿,可赵祯贵为天子,李顺容不过是先帝真宗的一个妃嫔,她有什么资格叫赵祯益儿?

狄青心中困惑,随口道:“在下救驾乃本分所在,何须你来谢呢?”

李顺容珠泪垂落,望着狄青道:“狄青,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藏着一个秘密。我若不让益儿知道这个秘密,真的死不瞑目。我早就想了,若能活着出了玄宫,我一定要对你说及这个秘密。”

狄青不解道:“你想说什么?圣上肯定会信你。”

李顺容摇头道:“我生前绝不能对他说出这个秘密。益儿这次回京,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我没有几日好活了……”

狄青吃惊道:“你不过是皮外伤,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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