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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林家有女名青筠-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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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筠不大适应这里的气候,又正值七月流火,精神不大好。再看徒晏,倒是神情如常,除了他曾到过这里的原因外,身体正逐步痊愈是一大因素。

    “如今你吃饭倒是跟我一样了。”坐了片刻,徒晏命红绫倒茶来。两人都不习惯饭后立刻吃茶,林青筠平时都是歇息片刻方才吃杯普洱,以助消化,徒晏体弱,寻常茶并不饮用,仍是吃太医开的养生茶。

    “天气热,食欲受影响,倒是见你还好。”林青筠品着茶香,又说:“这泉州官员女眷们与其他两处果然不同,穿戴的极是富贵。那知府夫人论来是四品诰命,又有家世,倒罢了。我见坐在末首的一位,好像是哪一处知事的女眷,知事才几品?九品吧?却戴得起那样好的珍珠项链,但看光泽与大小,虽不是头等,却定是次一等。”末了又道:“虽是南珠,拿给大家子女眷都瞧不上眼,可也不是寻常物件儿,不是寻常人家的配置。其他那些金玉之物更不必说了。”

    “可见当地官员收入之丰,只怕对过往商船索要好处已成惯例。再者说,市舶司若有举动,怎能瞒得过一州知府?若非是同党,便是从中分羹,以致使泉州已成了某人的钱袋,京中却半点不闻。”徒晏见了泉州官员,虽仅仅是泛泛谈了两句,便已看出几分眉目。

    林青筠没什么兴趣的笑道:“来时便说好了,应付那些官员是你的事,我去外面的店里逛逛,采买些土仪东西捎回京里。如今难得来一趟,港口好些外国的大船,倒是趁机多买些洋货,将来各家姊妹们添妆或做礼送人都很好,至于找洋人打探的事……”

    正说着就见张保进来,呈上一张拜帖,帖子虽是中式,上头的名字却是洋文。

    “劳伦斯男爵夫人?”林青筠想起上回见的那位外国女子,虽因着市舶司的事分散了注意力,但对方的形象至今仍十分清楚的记在脑子里。金发碧眼,雪白皮肤,端庄优雅,极具风情。一面吩咐了张保去回话,一面与徒晏笑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劳伦斯夫妻刚好在泉州尚未离开,他定然认识很多外国商人。”

    徒晏微微眯眼,沉思片刻道:“那位劳伦斯是个商人,他特地主动来求见只怕是有所求。我若所料不错,他必是经历过上回的事,又从旁人口中探了部分消息,心有所虑,找你来探消息来了。”

    虽未全中,却也大体不差。

    林青筠脑中电光石火一闪,道:“你想让他的商船为齐家引路?”

    “本朝商船大多都在西海沿子一带贸易,要去所谓的欧洲诸国,到底有人带着才方便。再者说,本朝火器还停留在前朝阶段,不知与欧洲相比如何?今日那些商船能来贸易,焉知明日对方的国家不会远渡重洋来掠夺财富?”徒晏始终记得她翻译过的一份西洋报纸,上面的各样新闻令他新鲜的同时又十分警惕,他不仅看到了欧洲的动荡与繁荣,也看到了欧洲函待破壳而出的野心。

    他越发清楚的认识到水师的重要性,然而眼下朝廷内部暗流涌动,谁会有功夫关注这个?他不过是个体弱多病不参政的亲王,更无发言权,也没那份能力。

    林青筠是知道他的心事的,她清楚近代史,哪怕这本是架空世界,但到底大体进程相同,很清楚他的忧虑会成真。他的这份敏锐的大局观令她赞赏又欣喜,所以主动握上他的手说:“如果你注定要走那条路,那你就不能只是‘有备无患’。”

    徒晏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莞尔一笑,倾身贴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林青筠先是惊讶,随之脸色一热,瞪他道:“王爷可真没正经!”又过了半晌,低声再问:“王爷可是想好了?”

    “嗯。我倒觉得这是两全之法。”徒晏显见得早已想过。

    “什么两全之法,影儿都没有的事儿,亏你说得出口。你也舍得!”林青筠一时又好笑又好气。

    徒晏却是一脸坦然:“不舍他舍谁?我又舍不得你。”

    这一句又直白又无赖,大不像他往日言行。林青筠清咳一声,聪敏的不再与他谈论此事,但心里已落定下来。

    此回在泉州驻足虽惹人注目,但泉州大小官员并未觉察徒晏的真实意图。毕竟他们是打着九华山治病的消息南下,当时樊术的那番诊治除了跟前的林青筠与乐公公,唯有高阳李力二人听到,之后樊术上京也是大张旗鼓不曾隐瞒,却隐隐放出似是而非的消息,言之樊术无法诊治徒晏之疾。此后二人继续南下,停停走走,犹如游历山水,只是在宁波停留的时间多些,但恰好赶上林青筠生病,倒也没人怀疑。

    这回初次见知府,徒晏便坦然说道:“王妃素闻泉州港有许多外国商船,对此尤为好奇,此番要多停留几日,叨扰了。”

    知府自然连声谦恭,回头嘱咐夫人好生陪着纯亲王妃。因着纯亲王地位特殊,又取了位堪称“平民”的王妃,以致大江南北城里村庄都传遍了,那有些门路背景的人家自然知道的更多些,比如知府夫人,她便从京城交好的人家那里打听到,亲王妃对西洋很感兴趣,常去京城洋人办的教堂,也因此,徒晏说出的借口并无人怀疑。

    次日一早,行馆门前停满了各式轿子车马,知府等官员乘轿,知府夫人等女眷坐车。一行人分内外进去请安,随后恭迎着王爷王妃的车驾出了行馆,一路往知府衙门而去。

    泉州知府安排了宴席,徒晏虽待诸官员不见热络,但这种礼节性的宴席还是应下了。

    知府衙门历来都有规制,前面动不了,但内宅却可以根据每任知府不同喜好而翻修。眼前这园子虽不大,却堆山凿池、亭台楼阁,足有三四处好景致,这会儿知府夫人引林青筠进了一道月亮门儿,这儿竟是一处听戏的戏台。

    知府夫人命人将戏班子的班主与几个台柱子叫来,给林青筠磕头见礼,说道:“这戏班子在泉州很有些名气。想来王妃在京中什么好戏都听过了,如今到了这里,我也不过略尽地主之谊,就请王妃听一听泉州的地方小戏,权作解闷了。”

    林青筠笑道:“杜恭人有心了。”

    知府夫人亲自递上戏折子,请她点戏,林青筠随意点了一出。

    一出戏罢,林青筠连戏词都没听懂几句,可想而知坐着有多难熬。偏生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到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即便她现今贵为亲王妃,在外非但不能随意,反要越发注意身份仪态,否则丢的还不止她一个人的脸面。

    又听了一折戏,她假借更衣离开了戏台。

    在园中随意走了走,见荷塘里头的小亭子挺幽静,干脆就坐了坐。哪知刚坐下就见知府夫人从折桥上过来,满脸歉意道:“都是臣妇疏忽了,南北言语不通,特别是闽南语外人根本听不懂,想必王妃方才听戏着实受累了。”

    林青筠躲个清静被主子家给抓住了,脸上却依旧是淡笑:“杜恭人言重了。虽我确实不懂闽南语,但听戏本就是消遣,瞧瞧热闹也好。”随后又道:“我正打算派人去告知杜恭人,我这人向来不爱听戏,倒是这园中景色不错,我便在此坐坐。”

    “王妃恕罪,都是臣妇考虑不周。”知府夫人又是一番请罪,然而说道:“既染王妃不爱听戏,臣妇厚颜与王妃作伴赏景,还望王妃莫嫌弃臣妇愚笨。”

    “常听闻知府夫人乃是杜大人之贤内助,很得杜大人敬重,外人言及无不称赞。若杜恭人如此都是愚笨,那世间的人岂不是都愿意愚笨。”临出京前,她早将要去之地的官员乃至家眷信息打听清楚了,有徒晏讲的、有林如海说的、又有坊间传言等,如今到了当地,又打听了当地人的看法,还算比较全面。

    面前的这位知府夫人可不是池州知府诰命那等好打发糊弄的人,本身娘家虽不显,但其本人十分有手段。这位知府夫人先是与闽浙总督夫人攀上交情,后来便将女儿嫁给总督夫人的幼子做填房。闽浙总督乃是从一品,是朝廷九位封疆大吏之一,端的位高权重。总督夫人育有儿子一女,其中二子早年丧妻,如今三十来岁,亡妻留有一儿一女,都在总督夫人身边养着。知府夫人女儿比其小一轮,便是受宠得子都有限,真正得利的乃是知府夫妻。

    “臣妇岂敢当得王妃如此夸赞。”知府夫人谦笑着,心中对这位传言中的亲王妃又多份认知,料定先前的主意的不成了。原以为小户出身,便是一朝飞上枝头,到底有些小家子气,怎么见过后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若非早知道,哪里看得出她是乡野出身,竟像是本就出自大家。

    据说其在林家不过短短两年,嫁入王妃也才一年有余,却能做到让人看不出她原本出身,可见下的苦功。这等人是断断轻视不得的。

    知府夫人收了轻视之心,言笑晏晏的介绍起泉州风俗人文,倒也十分有趣。

    宴席罢,两人并未多待,回了行馆。

    林青筠一上车就闻到徒晏身上淡淡的酒气,又见他脸色微红,当即皱眉闻道:“你怎么喝酒了?喝了多少?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便是知府等人敬的酒,你是王爷,你若不喝他敢恼么?”

    徒晏听她连珠炮的责备,话音里又有掩饰不住的关心与担忧,不觉笑出了声。一把攥住她探来的手,乜斜着眼似醉非醉道:“唯卿放心,我不敢胡来。”

    “你心里有数才好。到底喝了多少?”试着将手拽回来,偏他攥的紧,赶紧由他握着,却没忘先前的话。

    徒晏微微歪着头,似在回响:“大概、三杯?不超过五杯酒。”

    “好好儿的,为什么喝酒?”以往宴席那么多,也没见他喝,今天这般反常,绝对有内情。

    “回去说。”

 第57章

        回到行馆,徒晏有些酒气上头,喝了碗醒酒汤,歪在榻上睡着了。林青筠没扰他,取来轻薄的锦被搭在他身上,自己也躺倒在床上歇午觉。午睡醒来,林青筠总算从他口中得知了席间之事。

    徒晏说:“席上杜昇在言语间对我多有试探,他倒没有疑心在市舶司,反而对京中情形极其关心。”徒晏嗤笑,眼睛闪过冷光:“他那点把戏骗骗别人还行,却来我跟前做戏,他能真不知京中消息?即便不知,也不会打探到亲王头上,况还是接风宴呢。我只能装糊涂敷衍过去,来往间不得不喝了两杯酒。”

    “他是谁的人?”林青筠也知知府行事古怪,反而暴露了其背后有主子,那人竟来试探徒晏,可见心中是起了疑心。看来往后得更加谨慎了。

    “杜昇与闽浙总督胡钧做了亲家,胡钧是父皇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徒晏抿了口茶,思忖道:“胡钧此人确实有能为,其女并未嫁入皇家或是公侯府邸,却是嫁给了世交之后。两个儿子娶的夫人都是三品官员之女,算来也不出格,甚至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低娶。”

    “但他不会不知杜昇此人,既然敢做亲,必定是知晓杜昇背后之主。”毕竟一位封疆大吏,纵横官场几十年,又在如何敏感的时期,怎么可能对亲家不了解。如此来,胡钧恰恰选了杜昇之女为二子填房夫人,不得不令人多想。她猜测道:“会不会是因其过于谨慎的缘故?如今与杜昇做了亲家,算是与其幕后之主有了一点子瓜葛,偶尔只怕也有大开方便之门的时候。另则,到底是亲家,即便真有一日出了大事,他到底没参与,诛九族连杜家出嫁之女都牵连不上。他既是皇帝提拔起来的,定然了解皇帝性情,看在老臣的份上定然慎重,定多治个渎职或受贿的罪名儿。”

    徒晏眉头皱的更紧:“若真如此,越发显得背后之人不同,能令如此谨慎的胡钧动心。”

    京中有能力争位的就那么几个,林青筠也不敢下断定。

    泉州的事大体还要徒晏去查,林青筠只能帮着从洋人口中探一探泉州以及各港口复杂的关系。趁着太阳下去了一些,林青筠带着几个人坐轿子出了行馆,往泉州热闹的大街行去。至于徒晏,作为体弱的亲王,此时就该在行馆好好儿歇着。

    临近港口的街市十分热闹,商铺里有来自南北各地、大海内外的各色商品,穿行于街市的不仅有本国之人,更有许多肤色不同、服装不同的外国人,男子有,女子也不少,初来乍到的白鹭等人看的稀罕不已。便是林青筠自己瞧着都有几分新鲜。在现代时她也没出过国,即便见过外国人,也没这般齐全。

    透过轿子的纱窗,忽见一名撑着浮花锦缎小洋伞的欧洲女子走入街角一家店,女子的容貌虽没看到,但那一身繁复华丽优雅至极的洛可可服饰着实惹人眼球,哪怕是保守的本朝女子见了也忍不住一看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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