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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痛苦。”
可是，失去做母亲的资格，难道这就不是一种痛苦吗？
洛念棠靠在顾宸的怀里，顾宸的手成了她所有力气的支撑点。她看着面前的韩宇，泪眼中逐渐染上了绝望。
她张了张嘴，然而，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说服韩宇不进行切除手术的理由。她甚至没有理由来说服自己，韩宇的那句“后遗症”俳徊在她的脑子里，她挥之不去，想忘也是难以忘记。
切除子宫，对林颖来说是最好的。可是，一旦把字宫切除了，林颖还要怎么当一个母亲？
这样痛苦的选择题让她的眼泪更加地泛滥，她紧紧地抓住顾宸的手臂，就仿佛那是她得以喘息的浮木。
她真的找不到理由。林颖想要健康地活下去，如今惟有把子宫切除，但是，却也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她掩盖不住眼底的绝望，苦涩涌上了喉咙，甚至揪痛了她的心。
她抖着手去把手机拿出来，却怎么都按不了林家的电/话。顾宸叹了一声，接过她的手机帮她拨了这一通她始终没办法拨通的电/话。
她距离顾宸很近，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林爸的倒吸声以及林妈的尖叫声。等到顾宸把电/话挂断，她再也没有力气地滑落在地板上，粗重地喘息着。
大概半个钟头，林爸林妈便赶到了医院。在那一瞬间，洛念棠突然发现，林爸林妈的头发似乎白了许多。
林妈的脸上满布泪痕，一过来就拉着韩宇的衣服跪下来哀求他一定要救救自己的女儿，韩宇忙不迭去扶，但是另一边，林爸也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这个画面，洛念棠不敢看，紧紧地闭上双眸以为就能当作看不见，却不料那些画面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这一切，有她推脱不了的责任。
内心的那份愧疚与难受，一直就像是绳子一样箍着她的脖子，让她没办法喘气。把林颖搞成这样的人，是她的堂哥洛森。
她实在没脸走过去，惟有向敖小莜望了一眼，哀求她代自己过去。敖小莜点了点头，过去帮韩宇一起扶起了林爸林妈。
“没事的，林颖她一定会没事的……”
敖小莜软声地安慰着，声音中却有遮掩不住的哽咽。
林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就连护士递过来的手术同意书也是由林爸抖着手去签的。她软瘫在地上，目光一直停驻在手术室的那扇门上，苍老的容颜有着悲恸。
“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命苦？这要让我怎么活啊？小颖啊，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你害成这样？我的孩子啊……”
洛念棠没法再听下去，闭着眼躲在顾宸的怀里不停地抽泣。
林妈的话句句回荡在她的耳边，每一字每一句，就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在她心里划出一道道伤痕，直至血流成河也不曾停下。
那种夹杂着愧疚的痛，深深地将她锁在死角里，她走不出来，惟有任由那把刀将自己彻底凌迟，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好受一点。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当林颖的推床被推出手术室，林爸林妈便立即冲了过去。
推床上，林颖紧阖着双眸，脸色苍白。林妈俯首在推床前哭嚎，声音撕心裂肺。
护士将林颖推到医院的VIP病房里，林爸林妈随即便走了进去，就连敖小莜也急匆匆地往里头走，可是，洛念棠却站在门口迟疑，始终不敢迈出步伐走进去。
她觉得自己没脸见林爸林妈，更没脸见林颖。林颖是她最好的朋友，却被她堂哥害成这副模样。现在林颖还没从麻醉药中清醒过来，但是等到她清醒后知道自己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洛念棠不敢继续想下去，她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病房内，林颖一脸安静地躺在那里，白发苍苍的林爸林妈守在床边不停地抹泪，她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不可饶恕。
顾宸让韩宇将医院最好的设备都用在了林颖的身上，就连病房也是医院里最好的一间，另外还派了两名护士在旁照顾。他对林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他希望，他这么做会让洛念棠的心里好过一些。
可是当他看见洛念棠站在病房门口始终不敢走进去的时候，他才知道，无论他做得再多，也无法让她内心的愧疚消褪一些。
她越是看见林颖这样，她就越是逼着自己去面对。在痛中承受着，这是她的选择。
他无声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收回目光，慢慢地转身退到走廊上，拿出手机。
洛念棠给病房内的敖小莜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好好陪在里头。等到确定短信已经发送成功，她这才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迈开腿向电梯口走去。
顾宸走上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里？”
她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我要去老宅。”
听见她的话，顾宸立即就明白她这是要去老宅找洛森。他抿了抿唇，不假思索就开口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洛念棠本来想拒绝，可是这个男人坚决要陪她去，争论到后来，她也就没再反对了，与顾宸一同搭着电梯下楼。
徒留下的苏南易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口的身影，又回过头看了眼病房内的情况，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医院。
AstonMartin。One－77里，气氛冷得似乎能凝固成冰。
外头的天已经沉了下来，晚饭时间早就过去了，可是洛念棠却是一点食欲都没有。她看着窗外的街景，想着林颖过去这一个星期可能经历的事情，心里就愈发绞得发痛。
她越是保持沉默，开车的顾宸就越担心她的状况，不时侧过脸来偷偷瞄她。可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他根本就无法从她脸面靥上得到一丝的情绪起伏。
去洛家老宅的路并不远，大半个钟头就已经到了。
当AstonMartin。One－77停在老宅前，她隔着车窗远远地看着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她突然觉得，这座宅子陌生得她好像从不认识一样。
林颖会被洛森害成那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洛家的过分溺爱造成的。
无可否认，洛森的性格有着明显的缺陷，洛家人的宠溺让他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总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着他转。得罪他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同样的，他甚至自我认为别人理所当然应该要讨好他。
洛森是洛家唯一的男孙，往后定是要接管整个洛家的。可是，洛家倘若落在了洛森的手里，后果可想而知。
这一刻，她虽然姓洛，却并不想为洛森狡辩些什么。一个是她情同姐妹的好友，一个是她的堂哥，她的堂哥把她的好友折磨成这样，就理应负起责任。
这就是她决定到洛家的原因。
她不敢走进林颖的病房，她是因为没脸见林颖。起码在处理好这件事以前，她不能就这样当作没事人一样站在林颖的面前。就算林颖不责怪她，她也会责怪自己。
洛念棠知道，她欠林颖一个交代。
她缓缓地推开车门走下车，当她抬眸看着面前的铁门时，神色有些恍惚。
距离上一次到洛家老宅来，是她在被带去S市之前。
那一次她到这里来找父亲洛阚，然而，她却怎么都想不到洛阚会被她气得血压飙高被送进了医院。那一次的轰动让洛家的人震惊，她也因此得知自己可能不是洛阚亲生女儿的可能。
一直以来，她都不敢走进这座宅子。或许是私心的，她不想失去这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毕竟宅子里的人她都是当作亲人一般对待，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失去。但是，就如同她在S市杨家一样，无论她再怎么逃避，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不属于她的，就是不属于她的，任凭她再怎么挽留，都始终不是她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不是洛阚的女儿，她现在也不想管自己的出生。这一刻，她只想给她的好友讨一个公道。
而那一切她极力逃避着的事情，通通都被她搁在了一边。
陈伯对她的出现很意外，但还是很恭敬地唤了一声“大小姐”，然后伸手给他们开门。
洛念棠面无表情地跟陈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随即，她抬起步伐，向着前方不远出的大门走去。
屋内，由于刚过晚饭时间，大家都聚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父亲洛阚早就已经出院了，难得二叔洛颢也在家里，二婶方芫正坐在二叔洛颢的身边给他剥橙子。同父异母的妹妹洛葶葶不在，不知道是到哪里去鬼混了。
老爷子和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手边是冒着噌噌热气的香茗。而洛森则是讨好般给老爷子沏茶，不时谄媚地给老爷子捶肩按摩。
这画面，尤为温馨和睦。
洛念棠的出现就像是一副完美无缺的画被恶意之人画上了一笔，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见到她出现，父亲洛阚的脸首先沉了下来，抿着唇侧过脸，就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二婶方芫“哟”地叫了一声，怪里怪气地瞥了他们一眼。
“这是哪里来的贵客啊？竟然有空上/门来拜访？”
洛念棠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洛森的面前，小脸紧绷着。
“我是来找你的。”
洛森一怔，他知道洛念棠会找他，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洛念棠会这么快就找上他，甚至是在这么的一个情况之下。一时之间，他的面靥上表情翻滚，有些隐晦不明。
二婶方芫不知其中，尖着声音一脸戒备地瞅着她。
“你找我家洛森做什么？你要找他什么麻烦？洛念棠我告诉你，洛森不仅是我的儿子，他还是洛家的宝贝疙瘩，你若是敢动他……”
不等她把话说完，洛念棠便冷冷一笑。即使二婶方芫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还是越过她直接望着目光有些闪烁不定的洛森。
“我不管洛森到底是不是什么宝贝疙瘩，今天他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大不了，我们闹上警察局，再不然就闹上法庭。总之，我今天是找定麻烦了！”
闻言，二婶方芫的眼猛地瞪大，隐隐觉得自家儿子又闯了什么大祸。但是，对她来说，无论儿子闯了什么祸都是值得原谅的。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又是洛家的唯一男孙，她自信老爷子一定会出面保住洛森。关于这一点，她是百分之一百肯定的。
果然。
当洛念棠的话一出口，旁边没有吭声的老爷子突地用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面靥上的神色不是那么好看。
“你这是在闹什么？竟敢闹到这里来了？我告诉你，洛家子孙都是极为优秀的！洛森的性子虽然纨绔了一点点，但是他遗传了洛家的血统，以后定是人中之龙，你少在这污蔑我的孙子！顾宸！把你的人立刻带走！不许在我这里胡闹！”
老爷子的这句“血统”，隐晦地指责了她旧事与顾宸曾经发生过的事。洛念棠以前无论再怎么不被承认，但老爷子从未以“血统”来喝斥教训她。如今，他为了悍卫洛森，不仅再一次把那件事提了出来，甚至是直接以“你的人”来称呼洛念棠。
洛念棠的脸白了个彻底，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顾宸从后头扶住了她，她恐怕就要在这些人面前出糗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往身后望去，迎上了顾宸温柔的眼眸。那寸寸的柔情，让她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得到了坚强的后盾，让她得以支撑下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地看着一脸怒容的老爷子。
“爷爷，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爷爷’了。”
这一句话，她说得异常的艰难，但是，却包含了她的决心。今日，她不仅仅是为了给林颖讨公道而来，也是为了自己而来。倘若林颖的事洛家选择包庇，那么她对洛家的心算是彻底地死了，也没有理由让她继续选择将洛家摆在她生命的第一位。
这是一个无比困难的决定。
然而，老爷子并不知道她的心情，听见她的话，他只是冷冷地一笑，拄着拐杖的手仍然重重地敲击地面，一点颜面都不给。
“早在你不顾廉耻跟你的小叔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洛家就跟你脱离任何关系了！”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她收敛嘴角自嘲的笑，面靥上是难得的认真与严肃。
“是，早在那一天，你就登报宣布跟我洛念棠脱离关系。那么，今天我也不怕把话说开。你的好孙子洛森，他做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不等洛老爷子开口，她就继续往下说。
“他自小就被你们过分的宠爱，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了。以前，他就大祸小祸地闯，你们老是跟在他的后头收拾烂摊子。因为他是洛家的男孙，重男轻女的你们无论如何都是选择保住这唯一的男孙，可是，你们想过被洛森祸害的那些人吗？一个星期以前，他把魔爪伸向了我最好的朋友林颖。他就因为林颖无意的一番话，就把林颖关起来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