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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没问题！来前我和露露就怕时间不够用，直接往半个月里准备的，再住个七八天一点问题没有。”纪元抢先答话，然后又挤对天桐，“我们这国家干部都能挤出时间，他个平头百姓就忙到哪去？”
大家就看着纪元笑。江晨看纪元这谱摆得太长，有些靠不住，又笑向肖凝，“凝儿说了算！凝儿说住几天就几天。”
肖凝却看向天桐，纪元白白眼，“让你做主你就做，看他干嘛？不是陪你来的嘛，我和露露也是陪你！当然是你做主！”
天桐笑道：“酒是永远喝不完的，可时间确实有限。让两个国家干部留下吧，我们平头百姓还得回去忙正事，不像他们虚头八脑的那些事都可做可不做！”
大家又笑。
家里还有江晨的母亲，晚饭出去吃，肖凝他们自然极力恳请江母一块去，但江母也再三推辞不肯去。肖凝他们看她身体并不是很好的样子，便作罢。
六个人酒足饭罢，在纪元的倡议下又去了歌厅。仿佛又回到更加青春年少时的大学时光，都玩得有些忘情，没人想过此时七品市是种什么情形。
身在北京的沈德鸿，也是浓睡正酣，却被手机铃声振醒，他急忙起身接了。
“德鸿……”竟是纪亚尼，一声德鸿后已经呜咽起来。
沈德鸿全醒了，忙问：“这是怎么了？先别哭，什么事快说。”
星茹听到也忙起了身。
“德鸿，”亚尼边哭边诉，“让天桐快回来吧，劝劝继阳……”
“继阳怎么了？”沈德鸿听着只是哭声，急恼起来。
“丹红出车祸了……”
德鸿脑子里一下嗡嗡作响，没再听清纪亚尼下面的哭诉。
490 第二章 车祸
4
沈丹红是昨天上午十点多钟出的车祸，沈德鸿与新星茹先行从北京赶回来时康继阳已整整地守了她一天一夜，一滴水米未进。看着丹红被推进手术室，看着她一声不吭被一群医生护士忙来忙去，他耳边只听着刀剪交换时的碰撞声，声声脆响……不知多少时间后，一个四肢晃动，有些呀呀哭声的婴儿被护士从医生的手中匆匆接走，他的双眼一下被泪水模糊。
他还是隔着两三米，在护士规定的距离之外望着手术台，一动不动，直到眼里的泪水不知何时又干尽了，他眼前的一切变得更加清楚刺目，医生不时抬起的沾着血污的手强烈地撞击着他的眼球。医护人员一直在不停地忙，他的心也在迫切中一点点地膨胀……
终于医生转回身来，缓缓撕下手上的塑胶手套，护士推着丹红要出去。康继阳先时有些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觉得不该已经结束，因为他没听到丹红的吟唤声，没有看到她丝毫动作。但很快他清醒了，发疯似地冲上去。 “不！”
空闲着的医生和护士全上来拦他，告诉他：“她没有死！你别太激动！只是还得观察一下，我们送她去特护病房。”
康继阳还是抢过去抓住移动床，手再不松开，望着床上的丹红给床单和氧气罩基本完全覆盖，人一点声息没有，他几乎要崩溃。医护人员见劝不开了，也便让他随着又一块进了病房。
沈天桐和肖凝纪元露露也是得到信后一刻没有耽搁马上返程，当天下午五点来钟赶到医院。病房里，康继阳垂着头呆坐在病床旁，两手紧握着丹红的手，一定要等她醒来为止。
德鸿见天桐他们都回来，稍松了口气，对天桐说：“你再去劝劝继阳，让他出来吃点东西，我们去试过了，都不行。两天水米没进一口了……”说着心里又犯酸。
天桐推开门进去。肖凝看这儿只有继父不见建忠夫妇，问：“叔叔阿姨呢？”
德鸿又叹一声，“一听到信你们建忠叔叔先倒下了，不是送得及时也就过去了！现在在那边病房里呢，你阿姨刚从这儿过去，两头焦心，看着也是……”
肖凝也叹一声，露露急着又问：“没别人在那边照顾我干爸吗？”
“你哥和你妈他们一早就过来了。你哥一直陪着他！”回答完露露，德鸿又叹息着向肖凝说，“还好丹红肚子的孩子没事，你钟阿姨在那边看着孩子。我们过来后，你妈也一块在那。”
肖凝以为妈妈在家看着肖然，听这话忙问：“然然呢？”
“怕顾不上他，放你舅妈那没带回来。”
肖凝觉得这样更好，又想到：“月月谁带着？”
“来医院前你阿姨先放邻居家了，我打电话让方嫂接过去了。”
肖凝听后心稍安，她又看向病房里，忍不住也推开房门进去。肖凝走近丹红，看她合着眼睛一动不动，握她的手也一点反应没有，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
天桐见继阳对他的劝说一点表示没有，心里又急躁，深叹口气说：“继阳，你就抬起眼来看我一下，让我安安心不好？我就不信老天爷对咱们这样刻薄，刚有点喜庆事就给一棍子，给一棍子就罢了，还能真就一棍子打死？我不信！相信我，丹红会醒过来，她从小受的苦够多了，苦巴巴长起来了，还硬是自己闯出些名堂来，说明命硬有福气！走，出去吃点喝点，把身体照顾好，等她醒来，我给你们半年的假，你陪着她爱哪去玩就去哪玩……”
康继阳终于说话了，声音嘶哑低沉，“我没事……”
天桐差点被这个声音把眼泪勾下来，低下头没再吭声。肖凝走过来，蹲下身望着继阳说：“继阳，你又有了一个孩子知道吗？”继阳没吭声，她又说，“起名字了吗？我还没问男孩还是女孩呢，你去看看他吧？也看看建忠叔叔！你知道丹红一出事叔叔也病倒了吗？也在医院里住着呢。阿姨都快撑不住了，你要再一直这样，让他们怎么办……”
康继阳抬起头，眼皮动了动，脸上抽动着，有无限悲伤。天桐便来拉他，“走吧，我也去看看。”
肖凝又说：“去吧，继阳，我在这儿守着丹红，一会儿也不离开，我保证，等你回来时她还是好好的。”
康继阳这才慢慢放开丹红的手，被天桐推拉着往外走。
491 第二章 车祸
5
看到儿子终于抬起眼睛看她，纪亚尼泪水又扑簌簌地下来。继阳心酸地用眼光抚慰着母亲，抽动下嘴角，没说出话来。他缓缓挪到盛放婴儿的保温箱，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婴儿，小脸胖乎乎，睡相也安静。他眼前又一时模糊。星茹告诉他：“是个女孩。”
继阳点点头，又看向母亲：“我爸呢？”
听到儿子这般苍哑的声音，纪亚尼又落泪，擦把眼睛说：“在内科病房。没事了，稳定下来了，你不用担心你爸……纪元和露露在那瞅着呢。健雄家里还有个大人孩子得伺候，天桐他们来了，我让健雄和你伯母先回去了。月月你也别担心，你德鸿叔叔让方嫂接过去了。你就好好吃点饭，别让妈再看着心惊，守好丹红就好……”
继阳点头，挪动着又往外走，天桐跟着。来到内科病房，继阳见到也躺在床上的父亲，他几乎没作停留，又折身回去。他是再不忍与父亲相对伤心，觉得已有些承受不住，怕守着父亲张口哭出来。
露露看到一下憔悴苍老不少的继阳哥哥，愣愣地望着他走开，趴到病床上哇地哭起来。建忠睁开眼，眼珠往露露这边转转，又无力地垂下眼皮，一滴泪水顺着这侧的脸颊往下流。纪元赶忙拍她，让她住声，露露也意识到，忙收了声，含在眼里的两汪泪还是流下来。
在天桐的劝说下，继阳勉强咽下几口面包，喝上一瓶奶，又往丹红的病房去。病房里德鸿与肖凝都坐在里面，默默无语。继阳看了看丹红，在床前的凳子上又坐下。德鸿看看他，劝慰：“继阳，叔叔知道现在说什么也减不了你心中的难过，可还是希望你振作点！事已至此，再伤心不吃饭也没用。”
继阳把头埋进臂间，俯在床边说：“叔叔，对不起，我不想说话……我没事，你放心！你们回去歇歇吧，我想自己在这儿呆着……”
德鸿深深喘了口气，眉头拧起来，有些胸闷的样子。肖凝过来搀他：“爸，我们到外边坐着吧。”
天桐也跟着他们出来，先问：“然然跟方嫂在家吗？”德鸿又把留在北京的话说了一遍。天桐觉得如此也好，又说：“叔叔，你到儿科那边叫着我妈回去吧，这儿用不着这么多人。回去让方嫂给建忠叔叔和继阳做点可口的饭，一会儿我回家去拿。阿姨怕是不肯回去，凝儿去陪着阿姨，照顾着孩子。建忠叔叔那边先让纪元和露露守着，我在这边！你和妈妈回去休息吧，恐怕不会一天两天，我们先都照顾好自己。”
德鸿听了也点头，往外走，肖凝搀着继父也一块去。
继阳看丹红闭着的眼角处似乎含着些痛楚，又似是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事情。他带着颤声叫：“丹红！你是不是担心孩子？她很好，看着比月月刚出生那会儿还胖呢。也是个女儿，就叫她丹丹吧，那是你想起给月月的……我也很好！只要有你我就很好，所以你无论怎样也不能丢下我！丹红……”
天桐把推开的门又轻轻关上，没再进去。这感觉他也曾深有体会，被一个麻木的身体拒绝在外的绝望他也曾亲身经历！没有言语可以抚慰那种伤痛！他默默地坐下来，感觉能做的只有为丹红祈福。
492 第三章 车祸
第三章
1
一周的时间在麻木与疼痛交杂中度过。沈丹红仍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来往探视的亲友旧故没有一个能丝毫惊动到她。十五乐队的全体成员都曾来过，徐柏青也来过，丹凤丹秀他们也来过，闫启行等星河实业的一帮高职人员也陆续前来，还有一些看起来不太相干的人也来看……所有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衰戚进来，含着或多或少的泪水离开。康继阳一动不动，越来越像这些来往的人群与他没有任何关联，眼睛看不到，任何表示劝慰的话都似听不到。
肖凝觉得这样不行，她和天桐商量：“如论如何也得把继阳带开！来看望的人是好意，我们不好拦着，可每次来人都对继阳是种打击，我看他快受不了了。”
天桐也注意到了，但继阳却无法被劝离开，而且也不能为了有探病的就让继阳丢下眼下的丹红躲出去。他想想说：“换家医院！对外就说已经出院了。我现在就去办转院手续，晚上时悄悄走，你先收拾收拾这边准备着！”
天桐去和亚尼把意思说了说，并说转到亚尼工作过的医院去，考虑到那儿离他们市里的房子近，总有些方便之处。亚尼此时根本想不到这些，听天桐如此一说，也开了心窍，正为孩子和建忠将要出院，回沈园离得这儿远，不知将来如何两边照顾。这样可不就都解决了！她很觉松心不少，叮嘱着天桐快些去办。
看着天桐离去后，亚尼向星茹叹道：“原来想离娘家老远的随建忠到这儿来，就怕身边孤单，到了沈园才又知道康家在沈园竟也是客居，心中真是像完全放孤了一样。想不到建忠交到德鸿和健雄他爸两个朋友，真是不比那亲兄弟差一点！现在看着天桐和继阳，就像身边有两个儿子一样。又觉得老远地嫁到这儿来一点不亏，真是不来才是亏呢，人一辈子有几个能碰到这样真情实意的朋友！”
星茹听着也有感触，点点头说：“是啊，我也觉得继阳就像自家孩子一样。”
亚尼看向已离了保温箱的小孙女，虽然意外早出生几天，却也算不上早产，十天功夫已经现出体面来，看着面目喜相，白白净净，也不太哭闹，饿了或拉尿了也不大声哭，只挣着身体嗯嗯嗯地似叫人一般。亚尼越看越喜欢，不禁露出多日不见的笑容，直书胸意：“将来我这两上孙女可得有一个嫁给肖然，那咱这两家人可算就变成一家人了！”
星茹听了也笑，想起往事来，“你是不知道，然然和月月几个月大时，两个爸爸差点为将来要不要结亲家的事恼了！”
亚尼奇怪：“为什么？”
星茹把当时的事回想了一遍，大体说给亚尼，亚尼听了也笑。两人记起天桐交待的话来，起身收拾丹丹吃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