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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 第二部结局重写版-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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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谁的错,我冷哼,没有故意下重力,然而那种连皮带骨的痛楚并非常人所能消受的,他竟也面不改色,只望着我微微而笑,似还有几分心满意足,也由不得我不佩服,忆及他出手挡下暗器的那一幕,语气仍不觉冷了几分。“堂堂擎天门主,竟连小小的暗器也躲不过,只余下以手相挡一途了。”明明可以从容避开却故意出手相挡,清楚他的用心,偏偏自己看着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脚步也确实如同定住一般迈不开分毫。

  这叫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吗,我微微自嘲地想着,手却十分慎重地缓缓拔出那七八枚沾血的银针。

  “我从不后悔这样做,只要能留下你的脚步,纵使再受十次我也愿意。”他轻轻说道,感觉到投来的深深凝视,心陡然震了一震。

  绑好最后一块绷带,我站了起来,正视着他,缓缓道,“你认为伤痕是可以弥补的吗?”

  “伤痕会结疤,然后,从那里长出新的血肉。”他的目光一贯柔和,却在看着自己时多了一份专注和深情。

  “我连是否已经结疤都不清楚,又如何长出新的血肉?”我露出一丝苦笑,抹了抹脸,可以毫无顾忌如从前一般嬉笑打闹若无其事的自己,却总在面对他时,多了几分莫名的心痛和惆怅。

  “你清楚,只是你不敢正视它。”那人轻声叹笑,仿佛无奈又纵容。“你喜欢什么事情都藏在心中,我却总是担心,你是不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躲在没人的地方哭了起来,不是人在哭,而是心在哭。”几分戏谑,也有几分痛惜,正是当年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时隔四年,犹历历在目。

  我有几分狼狈地瞥开视线,在人前向来淡然处之谈笑自如的自己,却总在他面前浮现无所遁形的感觉。望着他温柔如故的笑容,想起自己身在苍澜中箭昏迷时耳畔声声响起的低语,始终握住自己的温暖而干燥的手,心又是忽忽一痛,呼吸蓦地窒住,有点喘不过气。

  “给我们一个机会,将这三年失去的时光一点点重新找回来,可好?”他伸出手,那只受了伤的左手,笑如春风。

  我怔然半晌,直视着他,一字一顿。“若我不愿意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心底便已经决定了什么,从自己踏入凤台的那一刻,或许要更早。

  “虽然错过了三年,人生还有很长,只要你我都还活着,我便愿意等。”慕容眼角漾起微微的笑意,连带整张脸也柔和起来,眉间不掩一丝霸气,却有更多的坚持,显得比当年初见时的他更加真实。

  他或许还有未出口的话,却已被自己瞬间堵在了喉咙,唇瓣辗转间,手顺势狠狠按上那片未愈的伤口,心中又似轻了几分,视线只定定地望入那双深邃似海的眸子。“我要的只是信任。”

  我从未怀疑过两人之间能为彼此做到的到底有多少,然而向来容不得背叛的自己,却对那一分欺瞒的感觉不能释怀至今,纵其一生,能让懒散淡漠的自己拥有如此之激烈的反应的,只怕也只有他了吧。

  “如你所言。”黝如夜幕的眼眸陡如星辰布缀般掠过一丝璀璨,他笑意加深,顾不上被蹂躏过的伤口,只握住我的手不放,力道之大仿佛要捏碎手骨。“绝不相负。”

  我任他将手腕握得泛红,从未做过如方才主动的事,现在稍稍冷静下来,耳根便有些发烫,然而眼底惆怅已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淡笑意。人生不过百年,斯人已逝,而活着的,更要连同他们的幸福和愿望一起活下去,我所求的,也不过是春来载舟,秋去登高的快意陶然罢了,纵然往事不能尽数释然,但我会努力,不让悲伤来操控自己。

  额头相抵,那人轻笑,声音清朗如初。“在下慕容商清,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重新开始,是对我,也是对你而言。

  我低低哼了一声,“无名氏。”

  惊鸿惊鸿,人不如其名,道是惊鸿,不过如此,还不如无名来得快活自在。

  他怔了一下,随即大笑。

  冬日的雪,开始消融。

  婚礼没有看到,反而遇上了闹场的,柳家管事是西域拜月府的人,柳家小姐逃婚找了个假新娘代嫁,而将要迎娶佳人的擎天门主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抓着一名男子的手口出惊人之语,如此热闹的场面必定为近年武林少见,众人津津有味,兴尽而归,自此也多了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半个月后,当我们坐在客栈里听着各种加油添醋的版本,握箸的手不由微微颤抖,垂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却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在抽泣。

  “惊鸿。”手背被轻捏了一下,抬头对上那双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嘴角依然残留着微微笑意。

  “慕容门主真好本事,竟让柳大小姐也拜倒在你的脚下?”想及点了我的穴道之后就不知所踪的柳絮,居然会传成已被慕容金屋藏娇的流言,便不觉滑稽非常。

  慕容摇摇头。“传言也未必全都是假,那天的情形,你可有细看?”

  见我思忖片刻摇首,慕容勾起唇角。“付桑本已理亏,却为何突然之间又理直气壮甚至敢公然挑衅,这其中缘由,便有几分可以玩味了。”

  经他一点,我也凝神深思起来。“你是说,他背后还有人?”那天,他的眼睛频频瞟向某一处,而那一处……“难道会是易了容的柳絮?”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若是柳絮,付桑不可能还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

  “不中亦不远矣。”他轻轻一笑,指尖在茶杯边沿抚过,动作极尽优雅。“是原来坐在你旁边的那个年轻人。”

  “方易?”我这下真的吃了一惊,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身上去。

  只听得慕容缓缓开口,不疾不徐的语气在晨起少人的客栈二楼显得清朗而听来舒服。“如果没有猜错,他应该也是易了容的。”

  我默默不语,他会这样说,自然有他的消息来源,只是想及方易初见我们时的兴奋,偷眼望着柳絮的赧然,那份朝气蓬勃的锐利,心底便不由又寒了几分。如果他真是付桑所倚仗的人,那又会是谁?

  我蹙眉道:“柳家家主?”尤记得柳絮说起她兄长时的忌惮,若真是此人,我倒要为她担心几分了。

  慕容看出我所想,笑道,“不用太担心,那人如果真是柳家主,却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给他妹子难看,更何况柳絮诡计百出,山高水阔,柳家主未必能奈她何的,我担心的却是你。”

  “我?”我有些愕然,这又关我何事?

  他揉揉眉心,望着我叹笑,为我的不自觉。“若只是柳家和擎天门的事也罢了,看在先父的面子上我不能对他们怎么样,可是,现在因为你的一句话,又把西域天都十二府也牵扯进了来,事情就会复杂许多。”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事情因你而起,当然要由你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正合我意。”不料他却眉眼灿烂起来,握住我的手颇有几分满足之态,“这样不就可以天天与你一起了。”

  恍然中了他的计,再抽手已是不及,只得暗自懊恼,与这人在一起的时候,总要在不知不觉间被他捉弄,一步步地进逼,不容自己半分退避,当两人之间再无空隙时,往事的隔阂也随之一点点消失。他的手段,是不着痕迹的霸道,却又温柔得让人毫无拒绝余地。

  说话之间,小二已将菜端了上来。

  松江北舍的橙蟹,潮汐日月楼的新笋,自都是天下闻名的佳肴,然而一来两地一南一北,相距甚远,就算离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是千里之遥,二来寒冬腊月,又到哪找来鲜美的蟹笋,退而求其次,也只好到这无忧楼一饱口腹之欲。

  看着盘中烹饪极佳,却比手指大不了多少的鱼,我不由叹了口气,喃喃道:“冬天好象没完没了……”虽然飞雪出尘,我还是比较喜欢温暖和煦的春日秋阳,内力不济的人,毕竟比不得慕容冰天雪地还可以一袭单衣长袍来得惬意。

  对桌那人目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催我,只微微一笑。“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想了想,“三月初三的试剑大会,你要去?”若他点头,自己便要与他分道扬镳,三月是到潮汐日月楼的好时候,我不会为了看几把剑而失去一年才一次的绝美风味。纵使两人已将往事理清,却并不代表非得时时刻刻待在一起,眼神流转之间,已可以明白彼此心事,这样的感情,已不在朝夕相处。

  慕容摇摇头,“我不会去自找麻烦的。”

  我笑出声,表示不信。“难不成麻烦会自己来找你?”

  他斜我一眼,微微一笑。“不若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

  “看麻烦最先找上谁。”

  “输赢又如何?”

  “输了,我陪你,赢了,你陪我。”

  “……”

  ……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任脚下点点冷涛拍岸溅上额脸,尽管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袄,又将慕容的披风披在身上,却仍能感觉得到自江中传来的阵阵寒意,看着他对旁边的艄公说了几句话,犹有些不明所以。

  “你瞧瞧里面有什么?”他笑着握住我冻得冰冷的手,真气缓缓注入,身子立时暖和起来。

  我望了一眼。“滔滔江水滚滚不息。”以致于在这种天气下都不会结冰。

  “既然你知道当初还敢就这样毫不犹豫地撕开自己的袖子落下去!”语调带了些许罕见的激动,他闭了闭眼,缓缓平息紊乱的气息,再望住我,眸如深潭。

  “不会了。”我陡然一震,回握住他的手,笑了笑,“这样冷的水,一次就够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就是你推我,我也未必敢下去了。”三年前堕江之后,自己一直昏迷着,虽然醒来的时候便已被人救上岸,然而穿着衣服那种浸在水中的感觉,想必也不怎么好受,然而令自己撼动的,还是眼前这个人的反应。

  刚才的艄公很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两条长长的……竿子?

  我向慕容投去疑惑的一眼,他笑而不语,接过艄公手中的竹竿,向他道了谢,转身递给我一根。

  “渔竿?”我怔了怔,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你不会是想……”在这种大冷天钓鱼?

  然而他的笑容已证明了我的猜想,我不由得撑额微微哀叹起来。

  自己在曲水的时候已是三年无获,难道现在又要重温一回噩梦?

  半天之后,事实证明了我的预料,那人的篓里早已快承载不下的时候,我这边犹是空空如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钓鱼的天分,然而却不知道他忽然把自己拉到这里来,又钓了半天鱼,到底有什么用意。

  他忽而侧首,扬唇一笑。“你不是想吃鲜美的鱼吗?”

  我微微瞪大眼,狐疑道:“你弄?”

  “我弄。”

  干笑一声,脸上的表情渐转僵硬,也不再用歆羡的目光去望那些被他钓起来的鱼了,呼风唤雨的擎天门主要煮鱼,那是怎样的惨况?

  

  

  21

  “是你弄的?”望着眼前烤得烂黄香脆的鱼,我怔了怔,却仍不由食指大动。

  “当然。”他挑眉,似对我的置疑感到好笑。“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做这些事情?”

  “不是。”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我一笑,伸手拎起鱼尾,欲用另一只手撕开,它却已自动脱皮,露出里面的五脏六腑,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怎,怎么会这样子?张口结舌地看向同样莫名的慕容。“你没有将内脏去掉?”

  “要去掉的吗?”他摇头,反问我。

  “那……”我摸摸鼻子干笑,嘴角有些抽搐,“这里面,怎么会全碎了?”岂止是碎,简直血肉模糊。

  慕容轻咳一声,向来莫测的表情此时却现出些许尴尬。“我怕它不熟,就灌注了些真气。”

  真气,这个……暗叹口气,自己不擅于厨艺,本也没指望高高在上的擎天门主是个中高手,却不料是糟到如此境地,看来以后两人在一起时,绝不能让其中一人来掌勺了,只是眼前这鱼……我又叹了口气,感动于他愿意为了自己一句话而煮鱼的心思,然而现在这个残局却也得自己来收拾了。“外面的还可以吃。”边说着,挑起外面一层送入口中,表情立时因为口中翻江倒海的味道而僵化。

  “惊鸿?”

  我不着痕迹地吞下鱼肉,不由分说提起竹篓拉了他便走,心中暗下决定绝不再让自己受这种罪。一直没出声的慕容微侧着头饶有兴致地望着我笑,让我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倏然回首看他。“你早已尝过这鱼了?”

  他颔首。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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