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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魂-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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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茶馆的小二跑上来拱拱手,告罪一声,像拖死狗一样将那几个搭讪的拖走。当小二的,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这明显是碰着高人了,像城里成天骑马挎剑吆五喝六的游侠儿大多都是没本事,还偏爱出个风头。像这少女不动声色,低调沉默的,大多是有真本事的人,不屑于和这些普通人一般见识。
  那少女兴许是坐得有些无聊,直起背舒展了一下身体,两条细白的胳膊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来,她高高昂起头,轻轻呻吟了一声。
  茶馆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帮打着赤膊的老爷们像是突然哑了,都在假装低着头,实际上都暗暗打量着这少女。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骚乱。新的客人进门,坐在里面的老人都向他们打听出了什么事情。那刚进门的青年,一身文人打扮,瞧着一副穷酸模样。他呼哧呼哧地喝了一大口茶,慢悠悠搁下碗才道:“城里不知从哪来了三个乞丐,冲撞了节度使大人,本来节度使大人不打算计较,谁知那三个乞丐竟然还带了两匹好马,节度使大人觉得这两匹好马来历不明,想扣下盘查,谁知其中一个莽汉直接动手,旁边一个高个子和小白脸也跟着动了手,现在正闹得不可开交呢,那三个乞丐身手倒也不凡,除了那莽汉还抢过一柄刀来厮杀,那高个子和小白脸只是挥了挥手,身边的人就飞了出去,节度使大人正向那调人呢,现在去还能看看那三人是怎么个死法。”
  那靠在窗边的少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从哪摸出两个铜板扔在空中,背起那方大木匣,轻轻跃出窗外。人才出窗外,平缓落下的铜板竟然能“夺”地一声钉进桌上,着实怪异。
  再看商明净这边,正夺了一杆长枪,骑着白马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开始还仗着力强马壮,无奈多日不进米水,不说白狼,商明净自己都一阵发昏,不一会被人瞅准机会以绳索套中腿,扯下马来死死按住。翁如琢和谷通通那边被隔开,各自围成一个圈,不断消耗力量。无奈,谷通通虽然不会主动伤人,但境界摆在那里,随手一挥就人仰马翻。翁如琢虽然精通奇门遁甲,八卦相术,但一身扛鼎境的修为却是实打实的,军队将他围得水泄不通,都能被他借助异术脱身,一帮人丈二摸不着头脑,好生生个人怎的凭空消失了,忽然发现出现身边时已经晚了,以扛鼎之劲破世间法。
  这两人正玩得不亦乐乎时,一道白影轻轻跃进场内。她一闪身跳进被士兵围在中间的节度使,附耳言语,那节度使拱了拱手,挥手之间,军队潮水般退去。
  谷通通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跳舞,一扭头见没有人了,只有一个圆脸的白衣少女站在那里,一拍翁如琢的肩膀道:“公子,这就是你亲戚吗?这么大面子,几句话的功夫那恶人军官就走了。”
  那翁如琢有些抱歉地冲圆脸少女一点头。
  谷通通就大大咧咧地上去拱了拱手手道:“阿姨,今天多亏你出面,谢谢了。”
  那圆脸少女脸顿时就是一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幽怨的看着翁如琢。
  在江湖上被称为翩翩琢公子的翁如琢此时一个激灵,连忙上前拉回谷通通,清咳一声道:“通通,这不是我妈,这是我的朋友。”
  那圆脸少女轻哼了一声,憨声道:“我是公子的仆人。”
  商明净心中一下就明了了,他这些日子听翁如琢说了许多江湖人和事,其中就包括他的这个名列天下四大拈花境的女仆人。所谓四大拈花境,并不是修为最深,而是最有潜力,因为这四个人无一例外,都十分的年轻,在有生之年有希望晋身长生境。
  他拉住谷通通想跟他解释一下,结果谷通通呆头呆脑地指着那圆脸少女就说道:“你是女人吗?你怎么没有胸?”
  那少女黑着脸,手悄悄摸向身后的木匣。
  翁如琢赶紧过来打圆场,语速极快道:“这是我的仆人,跟了我两年,我待她就像亲妹妹一样,她还名列天下四大拈花境之一。”
  难得翁如琢聪明一世,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谷通通皱着眉头说道:“你仆人胸真够小的。”
  翁如琢一听赶紧转移话题道:“她每次与人厮杀,都使不一样的兵刃。”
  正说着,圆脸少女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流星锤拎在手上甩着。
  谷通通瞪圆了眼睛道:“你要把它塞进衣服里?”
  那圆脸少女倒吸一口气,正准备出手。翁如琢突然插嘴说:“谷通通,天生破空境。”
  “噗!”那圆脸少女就像瘪了气的皮球,黑着脸,转过去快步离开,远远抛来一句:“找客栈!”
  谷通通还站在人家身后评头论足,商明净拍了他一下教他打住。谷通通怪眼一翻道:“女仆嘛,难道不可以说?”
  “你说的那是花魁。”
  “连小王姑娘胸都比她大。”
######第13章 开剑匣
  某年冬。酷寒绕顶,寒气灼人。天地白茫一色如胶,白山黑水不过如此。赤荒地处南北交界,商客络绎不绝,但受限天气,商客也不愿意为了些许的利益冒大风险,与命想必,金银锦缎不过蝇头小利。雪厚尺深,行路本就不易,若是加上货物极易地陷,所以此时能路经此地的,就只剩下非走不可的人。
  最恰巧的是此间有座废弃的土地庙,虽说潮湿阴污,但好歹算有落脚的地方,只不过常年无人,墙角处结了厚厚的蛛网,房梁的灰土更是不必说。但它今天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一个虬髯大汉牵了一匹神骏,即使寒冬腊月那汉子也是单裹了件棉皮袄儿,领子露出一截紫红色的脖颈,不时呼出一口热气,白腾腾的一条白龙就这么飘摇出来。这汉子身形壮硕似牛,就算是初入江湖的懵懂游侠儿也知道他修炼的定是门横练的外家功夫,不然也不敢莽撞露出大好胸膛受这风雪洗。
  他牵的这匹神驹有个大名堂,一看就不是凡物,唤作滚雪玉狮子,体型巧那常马大出去半个身子还多,筋肉壮实匀称,皮毛好似那狐裘般白亮,隐隐泛着白玉一样的光泽,两眼乌黑如钻,极有灵性,加之身形庞大,好似那天上的神兽下凡,在这白茫一片的雪地中轻踏马蹄,挽首低啸。若是三年后与商明净相遇,足以与他那匹白狼相媲美。
  汉子极爱惜这匹神骏,找了个避风的木垛,拍拍马颈,这神驹摇晃了一下头,放低前蹄,缓缓伏下,舔一口雪,自顾自的舔舐皮毛。他抱了几根还算干燥的柴火,打了块燧石,升起了一堆火。
  很快,来了第二位客人。
  一位枯瘦高挑的长衫书生骑了匹瘦马雪中负剑而来。这书生瞧着十分年轻,面容清肃,一身青衣贴身单薄却不见发抖,厚如飞羽的雪花飘落书生的肩上时,一息之间便化作白气盘旋升起,丝毫不见寒冷,足见功力深厚。
  年轻书生大袖负剑直入土庙,屋顶飞檐处结了奇形怪状的冰锥,阳光一打上就反射出炫目的光彩。庙里的汉子若有所感,腾地起身手按剑柄。
  门口阴影一闪,汉子拔剑抽出一道白虹!那书生也满脸凝重,手捏剑诀相对站定。两人一个对眼之后就开始相互打量,发觉彼此都没有恶意渐渐按下心来。虬髯大汉率先还鞘,拱了拱手道:“天寒地冻,相遇即是缘分,兄台何不进来一叙?”
  那书生也不作伪,拱了拱手大方地进门围火而坐。
  书生暗自打量着汉子的面相,龙虎望气术中所讲的命格,是区别于实在武道修为的相术天命,命格奇异之人能通过龙虎望气术窥得一二,这汉子命格虽然平常,但福泽深厚,绝非等闲之辈。
  两人无话有些尴尬,还是那汉子打开僵局:“兄台看面相该是南人,仪表不凡,定是有身份的世家子弟,可否告知哪里高就?”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嘴唇动了动,斟酌了一下,看着汉子诚挚的目光,松了一口气道:“不瞒兄台,小弟乃是逃命来了!”
  那汉子也是一惊,“此话怎讲?”
  书生略一沉吟,慢慢道:“家父漕帮翁弥。”
  汉子失声道:“你是漕帮二公子,翁如琢!?”
  翁如琢轻轻点了点头。
  此时的他,还未闯出翩翩琢公子的名头。
  汉子哈哈笑道:“没想到在这土地庙还能碰到你这公子爷!”随后脸色一变,“翁公子已经知道漕帮二当家反水了吗?”
  翁如琢面色一暗说:“家父家母不知所踪,兄长在游玩时为奸人所害,失足落水溺死。二当家以兄弟幼妹想胁,逼我就范,现在前是狼穴,后有追兵,实在是进退维谷。”
  那汉子叹了口气,心有戚戚,转而豪迈地拍了拍胸膛,“老弟!哥哥虽然不能帮你什么忙,但是好肉管够!”说着从背后的包裹里掏出一大块油纸包着的物事,道道麻绳捆绑,中间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庆字。
  “庆凤祥的酱牛肉!”翁如琢深吸一口气一口喊出。
  大汉两眼圆瞪,一拍大腿,“好识货!”
  翁如琢嘿嘿一笑,腰间摘下一个木葫芦,掏了把雪搁进去一晃,一股淡淡的酒香慢慢从瓶口飘了出来。
  汉子冲口而出:“莫非是竹香斋的青叶酒!”
  翁如琢哈哈一笑,“他乡遇故知,岂不快哉!”说着捻了一片酱肉,就着壶中酒嚼咽吞下,咂咂嘴,学那大汉一拍大腿喊道:“绝配!”
  二人你来我往,酒肉交错,不知时日。
  那大汉有些醉意朦胧道:“我有一宝驹,日行千里,疾行如飞,家中早些年有恩于一异士,那异士寻来宝驹报恩,唤作滚雪玉狮子,不是凡物,你看如何?”
  仿佛心有灵犀,门外那匹白马突然长嘶一声,清亮高亢,根本不是寻常马匹能够发出的声音。
  翁如琢透过柴窗缝隙窥见一块纯白色透出朦胧光泽的毛皮便知道这已经不是凡间手段,一定是仙家之宝。
  倘若能骑上它,想必能够逃脱追杀了吧?
  翁如琢皱紧眉头,“我有一剑,请君一观!”
  二指并拢,锵地一声龙吟,寒光四射,坐在对面不过半米的汉子顿时感到一阵切肤的寒意,不禁大喊:“此剑定有三百年!”
  寻常刀剑,能够留名五十年已是不易,一百年宝剑不坏留名已属神兵之列,二百年倘若还逗留凡间,已不在五行之内。三百年名剑,满天诸佛神明皆可杀。
  一柄古朴长剑飘在那汉子面前,剑身铭刻了繁杂的花纹,仔细看去,不时有奇异的光彩颜色闪过,空气中有神秘漩涡围绕其侧。
  翁如琢面色一惊,转而紧盯着汉子的双眼,口中慢慢说道:“三百年春秋名剑,识货!”
  这大汉眼中只有惊喜,羡慕,神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贪欲。只有纯粹的欣赏。
  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眯起眼睛,不可思议的重新打量着汉子,他方才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汉子满脸凝重地单手拂过这柄三百年春秋名剑,空中躁动起满天的波纹,两人中间的火焰忽然呼地一下像龙卷一般腾起!汉子一步一步走向书生,书生端坐不动。
  还鞘!
  汉子手扶书生肩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等宝物不要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看。”
  翁如琢双眸有神,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将这一节很快忘去,吃着酒肉,谈些江湖趣事,尤其是这大汉,粗中有细,往往将那寻常事情讲的十分有趣,翁如琢也听得津津有味。
  不时那大汉便喝的满脸通红,毫无提防的仰身便沉沉睡去。
  翁如琢原本浑浊的双眸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紧握拳头,余光打量了一眼外面的神驹,若有所思地看着大汉。
  一夜无话。
  次日,天还未亮,一骑踏雪远去,一条大汉骑着一匹瘦马背着包裹,不时弯腰拍拍胯下瘦马。他回头望了一下那座土庙。
  翁如琢抚了抚额头,宿醉后的不适使他有些头晕,一声长嘶使他突然一个机灵,他踉跄着跑出门去,一匹纯白色的神驹,卧在他面前。
  翁如琢叹了口气道:“起的够早的呵,不过……”
  百里之外的大汉突然感觉背上包裹芒刺在背,有些不适,他心中突地一跳,勒住那匹瘦黄马,慢慢解开背后的包袱,露出布条缠绕的长剑。他手按剑柄,呼吸之间颇为沉重,平息下来后深吸一口气,拔出了这柄剑!
  三百年春秋名剑,囚螭剑!
  大汉单手拎着名剑,失笑回望。
  你赠我宝驹,我还你名剑。
  助你千里行,杀九百神佛。
######第14章 我生来不会说话
  幽州节度使孔修是个狠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孔修自幼家境贫寒,父亲孔德会些医术,早年医人的时候出了岔子,被人拿了把柄,钱财被讹去无数不说,腿也被打折,没过几年,染了恶疾,没钱医病,才过了几日,便丢下母子俩撒手归西。孔德在世时,孔修跟着乡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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