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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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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祖洽、上官均、陆佃这十几位点检试卷,用了三天的时间,去批改总计五千余份的考卷。他们以批改墨义帖经为主,兼及策论。因为是检查有着正确答案的墨义,批改起来只耗眼力,却不用费神思量,基本上一个时辰,就能过去五六十份,平均一人三百多,不到四百多试卷,两天就批改完毕。多花的一天,是将批改过的试卷互相交换,检查其他人批改得是否有错误。
仅是通过墨义帖经这一项,就一下刷去四千多人。除了一些策论文章确实好到让人难以释手的卷子,没有达到二十七条中格这道红线的贡生,便全数被黜落了——虽然之后还有一次复核,但能起死回生的卷子,几乎不会有。
最后送到考试和覆考那里的卷子,就只剩一千余份。考试官六人,覆考官四人,这两道关口,主要是评判史论一部。加上点检试卷,三方的评分如果相同,便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若是不同,则呈交主考。这一项评判,就比较耗费精神,前后一共用了六天才宣告结束。
就在以明法科为主的诸科考试,全部结束,特奏名进士考试开始的时候。覆考官也终于完成了他们的工作,将最后剩下的近五百份卷子送到了曾布、吕惠卿等人的手上。
其中有两百余份没有争议,连过三关被确定可以中格的卷子;另外还有两百多份点检、考试、覆考三道评判之间不相合的试卷,需要四位知贡举来敲定。
四个主考要最后敲定四百名【注1】进士,耗费的时间更甚点检、考试和覆考。曾布、吕惠卿、邓绾、邓润甫四人各自默不作声的翻阅着考卷,厅中一时见只能听到沙沙的纸张翻动声。也只有看到纰漏过甚的卷子,拿出来当个笑料;或是有什么出色的词句,念起来交流一番。
时已近晚,确定了取中的试卷已经有了大半。就要到吃饭的时候,邓绾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吕惠卿听见他笑得奇怪,搁下笔,扭头过去问道:“怎么,又看到什么有趣的卷子了?”
邓绾拍了拍卷子:“有趣倒说不上,但写的是不错。只是这份卷子多质而少文,不是河东举子,便是解自陕西。”
邓润甫也从阅卷的工作中抬起头来,反问道:“难道湖广利夔的文采就好了?”
“满篇说了这么多西事,也只有陕西的贡生才能写得出……”邓绾的笑容意味深长,转手递给了邓润甫。
邓润甫不以为然的接过试卷,看了一阵,笑容突然也变得跟邓绾一模一样:“变法拨冗,王业兴至百年;因循苟且,帝统止于二世。以兼并六国之法而治六国,何以不亡。此一句别出机杼,道前人所未道,难得,难得!”
吕惠卿惊讶的看着邓润甫。这两句说着变法的好处,的确让人满意,但邓润甫的评价未免高过了头。
“岂不见《过秦论》中‘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易也’?此篇当是化用其义,岂可谓之道前人所未道?‘并兼者高诈力,安定者贵顺权,取与守不同术也。’天下一统,自当改弦更张。始皇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故而生死国灭,卒为天下所笑。这道理,贾长沙【贾谊】早就写明白了!”
“‘秦任商鞅,二世而亡’,谢公可没觉得贾谊说的有理。”曾布一边批改着试卷,一边却不忘跟吕惠卿唱着对台戏,“这一句中的见识不算差了,比谢安要强!”
吕惠卿摇摇头,正准备反驳,邓润甫却已经将卷子递了过来。吕惠卿拿过来展开细看,很快,他的唇角抽了一下,似是在冷笑。然后真诚的笑意浮了上来:“这一篇文章别的倒不论,唯独一个‘势’字说得甚好。汉高顺势而为,约法三章代暴秦之苛刑,遂得关中人心;王莽逆势而行,遽行古制乱天下之正道,故而身死国灭。皆是变法,顺势而为当是正理。”
“汉高、王莽,这还真敢写!”曾布随手在面前的卷子上点了一点,摇头道,“若是取中,恐怕贴出去后,西京就会有人问了:如今天下汹汹,皆为变法,按这卷子中的说法,是顺势还是逆势?”
“李昉不喜谈利害,秉政不改一事,只因其时立国未久,制度初定,不可妄为。可当今天子登基时的时势,丞相的百年无事扎子已经说得够多了,大势需变法,岂是群小所能移?只为西北之事,变法便是必然。兵事无粮饷不行,青苗、市易不皆是为国用而理财乎?河湟功成,亦是变法之力也。中国苦西北二虏苦久矣,富国强兵自是顺势!”
曾布不跟吕惠卿争了,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卷子:“道理说得过去,只不过文字尚待琢磨,不甚佳。”
邓润甫立刻回道:“文字的确是不甚佳,但倒也够格取中了。”
邓绾也附和着:“只凭卷中一番道理已然可取,只是难置高等尔。不当以文字取士,否则何须弃诗赋而用经义?”
“一二等既不可入,权放在第三等。”吕惠卿手脚麻利,在卷首上用朱笔描了个圈子。
曾布盯着眼前的试卷,慢悠悠的点了点头。三名副手既然有着同样的意见,他也便没有反对的意思——那几句听着并不差——何况他也反对不来。只是当曾布又批了两张卷子,脑中忽然灵光闪过,啪的一声重重放下了笔,厉声问道:“这是谁人的手笔?!”
吕惠卿慢慢悠悠:“拆了糊名纸就知道了。”
注1:这两天去查资料,发现熙宁六年礼部试的录取人数是四百零八人,而不是前面写的三百人,从本章开始更正。




第16章 三载愿终了(上)
已是二月下旬。
下了两场雨后,不但京畿一带的旱情稍见缓解,连同比起往年要高出不少的气温,也连带着回复到正常的水平上。
在等待南省发榜的这段时间里,韩冈的生活变得轻松了许多。书还是要读,至少殿试那道关还没有结束,但已经没有礼部试之前,那种火烧火燎的急迫感。
每日里,韩冈都是读书、品茗,偶尔还出去逛一逛街,约上慕容武,和同样结束了考试的种建中,坐在一起喝酒。
闲来无事,韩冈还跟王韶、王雱讨论过殿试时,天子可能会出的题目。看起来根本不去考虑自己会落榜的情况,显得自信心十足。
“肯定是策问!”
韩冈昨日与王雱会面时,王安石的长子是这般说的。在礼部试上,已经出了论,那么到了殿试上,天子会出的必然是策问无疑,这点事不用多想。
具体到策问何事,由于通过礼部试的进士们来自于天南海北,肯定是不会针对任何一个地区的具体情况来发问。
依照王韶的猜测,以及韩冈自己的推断,多半与三年前的殿试题目相类似。
三年前的殿试题目,天子问的是如何是如今的朝政臻至三代之治——‘生民以來,所谓至治,必曰唐虞成周之時,《诗》《书》称其跡可见……要其所以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详著之,朕将亲览焉’——也即是如何变更旧时法度,一扫朝中积弊,让赵顼可以做一做一个明君。
今年题目不会偏离这个大方向太多。当然,大方向并不是指变法,而应是针对过去几年施政上的问题,让新科进士们畅所直言。考核进士们的治政水平,征集改进朝廷施政的手段,并向来自四面八方的士子们,询问各地新法施行的真实情况。
尤其是最后一条目的,了解如今天子性格的王韶和王雱,都给了韩冈一个肯定的回答。几乎可以确定,天子不会放过这个了解地方政事的机会。
猜题猜得八九不离十,韩冈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针对性的去模拟几篇策问,王韶看了之后,还不忘帮着韩冈改上一改其中的词句。
不得不承认,通过诗赋出来的进士,文学水准就是远远高过只明了经义的韩冈。即便十几年来,再没有考中进士前那般用心苦读,但王韶的一番修改之后,韩冈模拟的几篇策问,顿时吟诵起来琅琅上口,而内蕴的含义也因此让人感觉着一下深刻了许多。
韩冈只读了一遍,当即便对王韶拱手一揖:“枢密之才,韩冈自愧不如!”
“玉昆,你以后还是在经义上多下下功夫,至于诗赋……”王韶摇起了头。他倒不是在嘲笑韩冈,但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韩冈在诗赋上的水平,其实比自家不成气候的二儿子强不了多少。
“当年嘉佑二年的进士中,张子厚和程伯淳,都不是以诗赋名世,名次其实排得也很靠后。但他们如今都是天下有名的宗师,玉昆还是学着你的两位师长,扬长避短为好。”王韶安慰似的说着。
“其实若有闲空,玉昆可以向王相公学一学作文写诗的本事。都做了岳父了,总不会敝帚自珍的。”王厚拿着韩冈开玩笑,浑不想他自己的水平,还不如韩冈。
“学不来的!”王厚的话让王韶登时摇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极严肃的向韩冈、王厚说道,“当朝才士,有一个半人的文章,是学不来的。”
“一个半?哪一个半?”韩冈立刻追问道。
“半个是苏子瞻,一个就是王介甫。”
王厚咦了一下,眯起眼,眼神漫无焦点的追忆着旧年的记忆:“记得大人以前曾经说过,让儿子不要去学王相公的文章,说是天下文章皆可学,就他一个不能学。怎么现在又多了半个?”
“那是因为苏子瞻当初还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呢……”王韶笑着瞥了韩冈一眼,让苏轼吃了大亏的元凶祸首可就坐在这里,“苏子瞻旧年文章,虽是出众,但也只是十数年、数十年一出而已。但他如今因故通判杭州,传出来的诗作,已经渐渐有脱出窠臼的样子。只是还没有完全得脱旧型,所以他只得算是半个……至于令岳!”
王韶对着韩冈一声长叹:“文章到了他这个地步,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看似平实古绌,但细细想来,却是一字难易。王介甫任知制诰和翰林时,两制才士中,以他的行文最为简洁,但文字却是最好的。一字褒贬,近于春秋之法。王珪之辈,即便用满了好词,都一样望尘莫及……白首想见江南;欲寻陈迹都迷。这笔力,无人学得来的。”
韩冈点头受教,对王韶看人看事的眼光又更加深了一层认识。
唐宋八大家,宋六家中以王安石和苏轼后世的名气最大。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在,但也可以说他们的两人的文章,要高出侪辈一等。
而以韩冈的了解,苏轼如今的文名虽高,但还是没有到后世的水平。几首千古流传的名篇,现在也没有出炉。文章憎命达,在他离开京城去杭州之前,苏轼一路得到贵人提携,来往的朋友,也皆是天下间的第一流人物。人生一片坦途,要想能作出触动人心的作品,当然是很难——直到他被迫离开京城,才有了向更高一层攀登的机缘。
就不知道还没东坡之号的苏东坡,日后会不会谢自己。韩冈想着。
至于王安石的水平,那是几十年的积累出来的结果,当然不是眼下的苏轼可比。厚积而薄发,不经意间写出的诗作,并没有太过追求文字的华美,而是将心中感触随笔而发。他诗赋文章的水平,来自于心胸、见识和经历,文采反而只占到很少的一部分。这样的文字,的确不好学,也不便学。
“先不说这个了,都是以后的事。”王韶将方才说得都丢到一边,“再过两天就要发榜,玉昆你倒是养气到了家,竟然一点也不见你担心。”
正如王韶所说,再有两天就要发榜,能在发榜前还能如此轻松谈笑的士子,当真并不多见。韩冈就算文学上的才华不到家,但他这份养气功夫,也当得起他如今的名气了。怎么说他才二十出头,平常人在他这个年纪,心思浮动得厉害,很少有宠辱不惊、安如泰山的沉稳。
“其实也不需要两天后,明天夜中应该就能知道消息了,昨天见到王元泽,他便是这么说来着。”
殿试上不会黜落考生,仅仅是决定名次高下。只要能登上礼部试的录取名单,那便是一榜进士。榜下捉婿,有哪个会等到殿试之后才挂出的进士榜来捉?直接看到礼部试的结果就该出手了。
大宋皇宫,那是四处漏风,宫内的一点消息,转眼都能传得满城风雨。贡举合格的名单送进宫中,当天夜里就能给抄出来,而排在前几位的,更是天子刚刚看过,转头外面就得到消息了。
会守在在黄榜下捉女婿的,那都是些没有门路的商人而已。若是手眼通天,礼部试合格名单送到宫中的当天夜里,就能派人去守到心仪人选的落脚地,第二天人一出门,就能给捉将回来。
如果今科得中,以韩冈的名望,不同于没有背景的贡生,关注得人绝对不少,基本上明天入夜前后就会有消息传出来。而韩冈的身份,足以让他在第一时间了解到今次考试的成绩,最多也只会比天子迟上一两个时辰而已。
王韶也是点头,“那就等明天了。”
第二天,又开始下起了雨。
一个月来,国子监的大门,还是第一次不是在考试时间开放。一名内侍在一队班直的护卫下,倏进倏出,匆匆离开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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