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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六十章 人和猪
袁闵取笑她神经质，“你把罗翔当成什么？神佛还是魔鬼？”
乐月愁苦说道：“我知道自己疯魔了，唉，妍妍来电话就只说罗翔长罗翔短，我干涉不对，不管更是不对。我告诉你啊，罗翔在学校有女朋友！”
袁闵跳了起来，“什么！他真敢脚踏两条船？欺负我女儿！？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乐月拽拉暴走的丈夫，“你稍安勿躁！妍妍是女孩儿，她的事情我出面。”
袁闵阴沉着脸，“不行，我放不下妍妍，她是笨丫头。”
乐月同意道：“我明天飞江城。”
。。。。。。
乐月在天上飞得郁闷，宝贝女儿却正喜滋滋坐在饭桌上，等候服务员上菜。
“罗翔！”她问道，“在这里吃饭真的不要钱？”
喝茶的罗翔轻轻点头，眼睛盯着门口。也是他没去东华酒店雅间的缘故，坐在大厅里看到何詹和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进来。罗翔看得很仔细，看出何詹在一行人里地位不高，领头的男人五十岁出头，红光满面。
罗翔笑了起来，桌子对面的袁婧妍扭头，没发现谁值得他笑成一只狐狸模样。
罗翔招招手，一名男服务员快步走来。罗翔小声吩咐去看看那一行人何处用餐，随手塞给他两张十元钞票。第一次得到小费的服务员屁颠屁颠走开，袁婧妍撅嘴说道：“你太大手大脚。”
罗翔呵呵笑道：“二十块钱吃一顿饭，不值？”
过不了一会儿，服务员来密告何詹的房号，罗翔陪袁婧妍吃得差不多，起身上楼。
袁婧妍性格很好，男人做事时绝对不问东问西指手画脚，只是低头细嚼慢咽，吃她自己的饭菜。
罗翔在雅间门口停下脚步，侧耳听听里面的动静，这才推门进去。
雅间里，宽大的饭桌上碗碟零乱，六位用餐的男男女女喝得面红耳赤，见有不速之客冒然闯入皆是惊讶。罗翔不等他们出声质问，告了一声抱歉，对何詹笑道：“何老师，好久不见。”
何詹也笑起来，先向同伴们解释罗翔是自己的学生，拉他到身边问道：“你的眼尖，什么时候看到我？”
罗翔胡乱指指，答道：“我陪同学吃饭呢。”
主位的富态男人喝得正愉快，大声说道：“老何，叫你的学生坐下！远来是客嘛。”
何詹笑着点头，借势向罗翔介绍了在座的诸位，其他人先不提，那名男人和他身边妖妖娆娆的女人是罗翔过来的目的。
“省外经贸厅汤崇贵厅长。”“市旅游局周晓芳小姐。”
汤崇贵哈哈大笑：“何老师往我脸上贴金啊，是副厅长，而且还是前副厅长。”
站在何詹身边的罗翔说道：“汤叔叔红光满面，吉云高照，是主位大吉大祥之相，近日便有好事临门，并且此后一生与副字无缘。”
汤崇贵吃惊的说道：“小老弟吉言可贵，来，坐坐！”
罗翔没有借此套近乎，歉意的表示楼下还有同学，他离开后汤崇贵闲谈似的问何詹：“你的学生会算命？”
何詹笑着摇头。他是唯物主义者，对鬼怪鬼魅之事素来厌恶。在他看来，就是罗翔儿戏客套之语。
可汤崇贵不是何詹，他很相信八卦易经之说。此时又正值党校深造，前途未卜的关键时机，虽然对外一团和气荣辱不惊，内心却是敏感憔悴心急如焚。
几个人吃完饭，算账时服务员告知罗翔已经结了账。汤崇贵的党校同学，栖武县财政局副局长舒鸿峻笑道：“何县长的老师当得好！离开学校不被学生忘记，一定是德才兼备的好老师！”
何詹谦虚一阵，心中自有疑云，罗翔如此破费居心何在？
第二天，何詹到农学院找到罗翔，二话不说掏出一叠钱塞给他，沉着脸呵斥道：“少做歪门邪道的事！你在学校安心学习，毕业后老师会帮你想办法！”
罗翔心口升起一团热乎乎的热流，他一面笑着解释和朱华东的渊源，一面掏出白吃白喝的金卡，“喏，老师你拿去，县大老爷迎来送往的花费不少。”
何詹脸色阴转晴，笑骂道：“什么人才迎来送往？我打死你这口无遮拦的小子！嗯，我这次来江城是公费，用不着你的卡。”他带有深意的说道：“朱华东的名字我听过，他的好处会烫手。”
罗翔抿嘴一笑：“我知道啦。老师，你到江城做什么？”
何詹说起公事叹了口气，“国家今年大力抓扶贫工作，栖武县又是我省贫困村最多的县镇，我上来好不容易要了一笔扶贫款。。。。。。”
要到钱是好事，但何詹眉头紧锁，想必盯上款子的人很多。罗翔灵机一动，“老师，你不如在上面就把扶贫项目确定了，大不了请县太老爷到江城商定，千万别急急忙忙回下面受苦。”
何詹点头说道：“我也有此意，但项目我是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罗翔笑道：“我倒是知道一个。”
何詹“哦”了一声，随便问了问。罗翔故意哭丧着脸，“您不相信我啊，我保证这是好项目。”
何詹瞧他小孩子模样心情舒畅许多，哄孩子似的夸奖他，“说来听听，对了有奖。”
罗翔呵呵笑道：“我和你说过的，秀滇猪！”
“秀滇猪？”何詹苦思半响茫然摇头，歉然说道：“我真的不记得。”
罗翔拉了他就走，“我的好老师，何县长，它是我们学校培育的品种，好东西！”
秀滇猪当然是好东西，但畜牧系讲师麦学金今年年初培育出来后，一直没能铺开这个优异品种，直到九七年姜恩华教授接手推广后才广为人知，成为全国最知名的养殖猪种。
罗翔带领何詹到麦苗儿的小卖部，通过她找到麦学金。
麦学金是只会低头拉车不会抬头看路的学者，听说本校老师参观取经，老老实实带路到养殖场，把秀滇猪的各项指标一一告知，连培育的父本母系也一并详细说了出来。
罗翔听得苦笑，放在后世这都是机密啊。
何詹则越来越晴朗，他看看罗翔，既高兴又惭愧。身为农学院本校老师，居然不知道学校就有值得挖掘的好东西！
何詹当即拍板，国庆后请县农牧局和县长来参观学习，预定秀滇猪为栖武县扶贫暨农业生产的重点项目。当然，要当仁不让的聘请秀滇猪选育者麦学金做县里的技术顾问。
老农般的麦学金诺诺的不知说什么，女儿麦苗儿替他高兴，拉着罗翔的手小声说道：“谢谢你！”
第一卷 迷茫年代
第六十一章 其人其事
罗翔感受着成熟女人手中的温热，微笑道：“别便宜那帮官僚了，你到时要提条件！”
“什么条件？”麦苗儿迷惑的问道。
罗翔老谋深算，嘿嘿奸笑：“麦老师出技术和一代猪种，县里出资金，双方合作成立农牧业公司，所有猪种需由公司提供。”
何詹听得胸闷，给了罗翔一拳：“扶贫款不够这样的消耗。”
罗翔冷笑一声，“开源节流，流水不腐，只有不断投入、产出才能真正盘活农户和贫困户；公司加农户的体制，才有助于麦老师一类的科技工作者一心搞事业，无后顾之忧！”
“公司加农户？”何詹眼睛一亮，回头对麦苗儿说道：“小麦，你听罗翔的安排！”
“嗯！”麦苗儿脆生生的答应着，喜滋滋的看了罗翔一眼。
何詹用力拍拍罗翔的肩头，命令他搞完公司章程立刻找自己。罗翔知道他对公司加农户的提法起意了，笑着说道：“没烟没好处没动力。”
何詹哭笑不得，从那叠给罗翔的饭钱里抽出三张，“三百块，我大半个月的工资！”
麦苗儿捂嘴自乐，“何老师是好人。小罗，等会儿去我的店里买烟。”
罗翔暗笑，敲省部级大员的竹杠，一般人哪能做到？
农村实行公司加农户的经营模式，在下世纪初风靡一时，带来巨大效益的同时，也被无数人咒骂。其实，“公司加农户”较之一户一家人的小农经济，较之政府承包一切的国营公有制，灵活性、先进性、优越性不言而喻。
不过，与很多行之有效的制度一样，实施过程中缺乏改进漏洞的补丁，缺乏保驾护航的严厉手段。信用体制的缺失，官商勾结的污垢，使“公司加农户”变成骗钱的代名词，完全背离了它诞生的初衷。
罗翔没有能力使所有错误不再发生，更不能不使用这个有力的武器，所以他花一整夜撰写种猪公司章程，给何詹写了一篇“公司加农户”的论文，也尽可能写下这项制度的漏洞，指出，有错误的不是制度本身，而是法制的不完善。
种猪公司章程给了麦苗儿，论文交给何詹。两个人的反应一致，当即赶他走人，关门看稿。
罗翔回到寝室补觉，睡得正酣时一位穿背心手拿篮球的大个子推醒了他，“罗副部长，楼下有美女找，不是白天仙。”
刘宏从蚊帐里钻出头来，“老罗啊，我家康笑说了，你要是对不起白桦妹妹，剪刀伺候！”
他对着罗翔出门的背影嚷道：“但我收贿滴！记得回来带两只茶叶蛋！”
罗翔下楼，一身白裙白袜白凉鞋的袁婧妍貌似棉花仙女儿，站在一棵树荫下伸长脖子盼望，她没女大学生应有的矜持，主动走向罗翔。罗翔看她有挽胳膊的预兆，慌忙摸烟点火岔过，袁婧妍没往别处想，说道：“我妈来了，要见你。”
罗翔手指一哆嗦，香烟掉地，几十个围观的农学院二愣子哄声大作：“罗大部长，我们等你传道解惑，怎么泡妹妹追女生哟。”
罗翔落荒而逃，心想白桦千万不要误会，俺。。。。。。俺一直是清白做人啊。
袁婧妍和罗翔上了去宝印区的中巴车，袁婧妍低声说道：“妈昨天到的，我和你去吃饭了，她很不开心的样子。罗翔，答应我，别顶撞她。”
“哪能呢？她是我爸的领导！”罗翔苦笑着答道。
袁婧妍突然哼了一声，不快乐的说道：“你心里没我！怎么不看在她是我妈的份上？”
罗翔愁苦的眺望窗外，一片树叶慢慢飘下，哇，秋天到了天气凉了，日子难过啊。
乐月对江城大学招待所的观感和罗翔近似，所以选择宝印酒店入住，就在客房里面见了罗某人。
乐月随时随地有着华贵安详的仪态，微笑着让袁婧妍下楼预定一桌饭，才对罗翔说道：“我走得急，没通知你爸爸，所以没能带东西给你。”
“阿姨见外了。”罗翔表达出敬而远之的恭敬，“能见到你，真高兴。”
“是吗？”乐月的话语逐渐尖锐，“高兴怕不会吧。”
罗翔没假惺惺的客套，嘿嘿一笑，脑海里揣测接下来要听到什么话。
“妍妍喜欢你。”乐月也不拐弯抹角，“如果你愿意，我们口头同意你们交往。”
简称口。交？罗翔微笑着，并不急于回答。果然，乐月尖声说道：“你不准脚踏两条船，我的女儿不可能跟一只花心大萝卜！”
罗翔含含糊糊答道：“您多虑了，我和婧妍是同学，比普通朋友更。。。。。。和谐的同学。”
乐月气笑了，却对他的无赖束手无策，难道要他写下保证书？非自己女儿不得看不得爱不得娶？
袁婧妍急匆匆冲进来，看到两人没吵架斗殴松了一口气。乐月瞧宝贝女儿只挂念的盯着男生看，不住念叨女大不中留强压怒气，没好气的说道：“他是秀色可餐？下楼吃饭去！”
三人联袂下楼，到五楼回眸厅时和三个人撞了面对面，无巧不成书的又是汤崇贵领头。他惊喜的招呼罗翔，见到乐月母女微微一怔，显然为一对亮丽母女花的容貌所动。
罗翔朝汤崇贵微笑招呼，又瞧瞧他身边的周晓芳。女人抿嘴笑道：“小罗好口彩好吉言。”她的话没说完全，可罗翔心领神会，对一派喜气的汤崇贵笑道：“恭喜汤市长步步高升！”
汤崇贵三人脸色具变，周晓芳试探问道：“罗先生能说说是哪个市？”
罗翔不解，随口说道：“难道不是延岗？”
汤崇贵脸色变幻不定，主动伸出双手和罗翔相握，“小罗是大才，咱们要多多交往。”
改称罗先生的周晓芳语气尤为温柔，介绍另一位瘦削的男人，“这是汤市长的秘书，万宗璞。”
万宗璞不敢怠慢，掏出名片双手递上，完全不似面对一名在校大学生。罗翔接过名片暗自好笑，心想我认识你你却不认识我，人生之奇，奇在变幻莫测，幻如一场黄粱梦！
汤崇贵和罗翔交谈后，再彬彬有礼的结识了乐月，看出她来历也是不凡，便不强求双方共进晚餐。
一直旁观的乐月坐饭桌旁后，对女儿笑道：“今晚白吃一顿大餐，一会儿有人请客。”
袁婧妍疑惑无解，傻乎乎的看看妈妈再看看罗翔。罗翔轻轻一笑，主动说起昨天怎么认识汤崇贵的。
乐月越听越心惊，打断了罗翔的话，“你看出他走吉运？”
罗翔神秘的笑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乐月呆呆了好一阵，突然叹口气。她心乱如麻，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