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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宵露白-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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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耽不准心思哩!”他话虽如此,其实心中早已有必胜把握,一个卫江南固然难缠,但这又不是单打独会,暮云军四百精锐一拥而上,十个卫江南也难抵住,更何况他要分心照顾苏家老小,这架是打不起来的了。

  秦一泓不再言语,一脸微笑颇有皮里阳秋之意。叶蹇被他瞧得发毛,搔搔头道:“秦老弟,你哥哥我是直肚肠,别打哑语了,有话直说吧!”

  秦一泓撇撇嘴道:“也没什么。只不过你这次去,只怕不止遇到江南一个人。”

  叶蹇一怔:“不止他一个?那还有谁?”转念想起一人,却难以置信,“你说寒池?她也在西州?”

  秦一泓点头道:“不错。我劝你莫要与寒池动武,否则……嘿嘿!”这最后两声“嘿嘿”却是学足叶蹇平素口气。

  叶蹇犹自不解,喃喃道:“寒池怎会在那里?”转念又想,“她已是重伤之人,即便遇到也不足为虑。”想通此节,便又心中有数,开怀大笑起来。

  “多谢秦老弟赠言,老哥快去快回,明天日出,咱们南府四剑说不定就要再次聚首黛螺之颠了!”

  秦一泓猜得没有错,寒池离开少冶城后,沿江西行,正是赶往西州白云燎。这白云燎三字是一处江心小岛的名字,因岛上产有香木,又被世人称作香屿。传闻这个在湍流江水中若隐若现的神秘小岛,深谷清幽,远世避俗,曾是世外桃源一般的人间仙境。可惜在二十一年前,岛上居民受一桩离奇祸事牵累,纷纷逃居避难,或沿江东上,或远涉海外,白云燎一地便慢慢荒芜下来,许多年过去,岛上了无人烟,杂草丛生,成了真正的蛮山野谷。

  寒池策马疾驰,不停不歇,已近两个时辰。冶江自东西流入海,江面逐渐开阔。极目处,水天相交,秋日晕红湿润。云雾蒙蒙,将那并不真切的日影冲淡漂洗,慢慢失了原来的颜色,变成惨淡苍白的一团,终于隐去轮廓,与云天雾海一体。

  黄昏时分,一场寒秋微雨不期而至,雨丝细密飘忽,似有若无,落在江上,碎碎点点,悄静无声。烟雨迷蒙的江畔,一叶扁舟横呈,船上一人独坐,头戴斗笠身着蓑衣,悠然垂钓。

  那垂钓人粗衫布衣,渔翁打扮,但眉目隽永,举止间掩不住那股文弱之气。此时见斜阳已尽,江雨凄迷,更忍不住朗朗念起诗来。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他念道“伊人”两字,闻声回望,只见一人一马自东方而来,再念道“一方”两字,已然看清马上人的身影,先是大喜,而后大惊,丢下手中鱼竿,急奔上岸。

  “毕姑娘,真的是你!”

  她依旧着了梨黄色长衫,却罩上一领玄色披风,身子前倾,伏在马上。那粗衫文士走到近前,只见她双目紧闭,唇颊苍白,面无人色。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连声惊唤:“毕姑娘,你怎么了?毕姑娘!”

  寒池勉力撑开双目,见到方子孝满脸急切担忧之色,艰难道:“方先生……”一语未毕已然晕厥过去。

  方子孝张皇失措,赶忙将她自马上扶下,双手托起她冒雨赶路之中冰湿了的身子。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女子虽不沉重,却也脚步踉跄,几欲扑倒。勉强支持着,将她送到江畔茅屋之中,在草床内躺下。

  方子孝右手扣住寒池手腕,万分焦虑惊忧之下竟不能号准脉息,只觉她手掌冰冷,呼吸已弱,不及细想病源,跌跌撞撞奔到墙角,从竹篓中取出数种草药,在石钵中用力捣烂,再用纱布包裹挤出汁水,接了小半碗送到寒池口中喂下。

  这样惶乱无措的等了一刻,寒池悠悠转醒,方子孝大喜,一把握住她手道:“毕姑娘,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心情激动,语气中竟有哽咽之音。

  寒池微微一笑,抽回手来将散在脸颊的一缕长发拂回耳后,声音低微,道:“累方先生担心了。”

  方子孝脸上一红。他本俯身扑在床前,此时连忙站起身来,整一整衣襟,返身走到门口,忽又想自己不就是在等她来,此时出门要做什么?神色更加尴尬,手足无措,只是不敢回头让她看到自己的一张热红脸孔。

  寒池看在眼中不禁哑然失笑。相交一年多来,这个赤州府第一文士哪时不是气宇雍容,从容不迫?哪怕是在生死关头。两人相遇的第一面给了寒池最深刻的印象。

  当时的情形足以用惊心动魄四字形容。南府六万大军兵临赤州府庆安城下,主将已遭刺身亡,城内军民人心惶惶,开城投降之声喧嚣尘上。就在此时,一个文弱书生自城内走出,他独身一人手无寸铁,居然径直走到南府万军阵前。他一脸正气,昂然而立,痛斥南府少主乃谋反叛逆,府军统领丧尽天良。他又转首向城上兵将振臂疾呼,不降!不降!宁死不降!

  寒池至今记得那个张开双臂的单薄背影,那声撕声竭力奋不顾身的慷慨疾呼。她身负绝世武功,遇到强敌尚要怯懦,而这个人,这个只懂谈诗论道的孱弱书生,竟是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屠刀之下。他是想用自己的一腔热血告诉南府叛军,告诉天下人,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残暴强武屈服的!

  寒池望那熟悉的文弱背影,心念微动,想道:难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是在攻陷庆安城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下定了?倘若当日没有从刀下救了这个人,那么今天,自己是否仍在腥风血雨中挣扎徘徊,不能如此决绝的给一个彻底的了断?

  方子孝听身后悄然无声,心下一沉,难道她又不支昏厥?慌忙回身查看,却见寒池好端端倚在床头,微微垂首,若有所思。她一直高束的头发此时松散下来披在肩上,因伤病之故,容貌略带憔悴,却平添了几分柔弱不禁之态,比往日清冷英爽的神情显得更为可亲和美丽。

  方子孝看得出神,心下想:就在一年以前,我还将这女子视作万恶不赦的歹人,谁曾想到有今日,今日自己不仅为她同伴的叛逃助一臂之力,更在现在此刻为她的安危忧心如焚。

  两人一时都默然无语,无意中抬首来,恰恰四目相视。方子孝心头突突乱跳,连忙避开目光,白皙温雅的面上又泛起浅浅红晕。

  寒池却淡淡一笑,问道:“先生怎么知我今日会来?”

  方子孝更觉不自在,他原是盼望今日能与她重逢,在江畔渡口苦等了整整一日,这时却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卫兄弟等得心焦,可他哪里能出岛来,只有我来代劳了。”

  寒池道:“我并没有答应江南要来。”

  方子孝摇头苦笑:“卫兄弟的脾气,今天这样的日子你若当真不到,我怕他要持剑杀到南府大营去找人!”

  寒池淡淡道:“你和雪儿自然能拦得下他的。”

  方子孝却又摇了摇头,他是想到江南送自己离岛时的模样,叹道:“你一去一月有余,杳无音讯,那叛……”他本想说叛贼楚天,但忽然省悟,看寒池一眼,改口道,“那南王是什么人物,未必就不知道是你所为,倘若追究起来,他的手段……我……我们怎能不担心啊!”

  寒池挑眉一哂,道:“他不会将我怎样。”

  方子孝心道: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她能说出这样话来。微笑道:“不错。你这不是来去自如,到西州来了么!”言下由衷叹服。

  寒池微微垂目,一抹凄惘神色自眸底倏然流过。她本不打算来,南府的手段她最清楚,只有不来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所在。但……竟不能如愿。这最后一面不见,江南会恨自己,她自己也不能甘心。

  方子孝哪知她的心思,担忧道:“毕姑娘,你又奉了南王之令刺敌?对手是谁?竟能将你伤成这样?”

  寒池道:“对手倒不厉害,我自己大意罢了。”

  方子孝听她说得轻描淡写,却知道那厮杀场面必定惨烈无比,黯然道:“姑娘要当心身体才是。”又道,“方才匆忙,没有号准脉息,可否让在下再为姑娘诊断,也好对症施药,或可减轻些微痛楚?”

  寒池知他博学长才,亦颇精通歧黄医术,虽然不懂内伤毒症,也难保不被他瞧出端倪,摇首道:“这伤不要紧,等我运功调息片刻就无碍了。”

  方子孝明明听她声息都弱,伤势着实沉重,但又知武功出神入化之人能用丹田真气祛病疗伤,往往顷刻间恢复如故,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便不能再说什么,但依旧面含忧色,目光凝在她苍白的脸庞上。

  寒池勉力自床上坐起,双腿盘膝,身子晃了一晃。方子孝想上去扶她,手抬起,转念想到男女授受不清,硬生生停在半空,他倒忘了在片刻之前是自己抱她进得这茅草小屋。

  寒池上下合掌平放在胸前,双目微阖,忽然抬首问道:“方先生适才给我服的是什么药?”

  方子孝又一次与她清冷目光相接,仍旧急急避开,不敢望她眼睛,侧了脸道:“是……是香屿的红参与黛螺顶的千年老枫根共同碾汁,医典云,世之珍奇莫过于此者,实有起死回生奇效也。”他局促间说话便带了读书人的书蠹之气,自己听了亦觉得语无伦次,着实好笑。

  寒池却只点一点头,心道一声“难怪了”,对他说道:“我有几处外伤,用先生的药敷治应可解痛,不知先生还有没有这两味药材?”

  方子孝连声道:“有、有!”返身捧来竹篓,一一指给寒池,“这是红参这是枫根,姑娘需要多少,尽管拿去用吧。”

  寒池接过竹篓放在脚下,向他一笑道:“多谢先生。”两人手掌无意中触碰,方子孝只觉那手上肌肤冰冷入骨,只这微微一碰便感一股凉意直窜进身来,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寒池道:“请先生回避,容我解衣上药。”

  方子孝怔一下,满面羞赧,想自己怎地一直盯住她看,一叠声说“当然、当然。”急急退到门外。

  寒池等他关上草门,慢慢解开长衫。胸前的这枚毒镖尖细若针,深刺入骨。两肋间的肌肤已然全部转为黑紫之色,镖头上一朵六出梅花不知用什么制成,初时墨黑,现下花瓣上却隐隐似有红影流动,诡异莫名。

  寒池咬牙。好厉害的寒毒!

  早知如此,她万万不会到这里来。如今这副模样倘若被江南见到,后果如何,她想也不敢去想!江南的脾气她如何不知,就算拼上性命不要,也决计不能坐视她毒发身亡。若真如此,她的一番良苦用心便要前功尽弃白白付诸东流了。

  她心中懊悔,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疏忽狂妄?以为只要快马加鞭赶到白云燎,给两人贺喜之后便行离开,决不至露出什么破绽。这如意打算,实在太高估自己也太小觑梅花剧毒了!

  那寒毒凌厉阴狠世所罕见,莫说掩饰一个昼夜,便是一个时辰,也已耗费她无数真力。自少冶城出发,她身体越来越冷,到后来,支持不住,倾身伏倒在马背之上。骏马如飞,仍旧载她往西疾驰,她欲拉紧缰绳,双手却僵冷无力。

  也好吧,马不识途,西州荒僻,就随便驮了她去不知名的所在。她这样双手盈血、罪孽深重之人,终该死无葬身之地。蓦地里耳边响起于仁夫声色俱厉的咒骂言语。寒池一笑,轻轻念道:“血债血偿,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自己并没有千刀万剐,不过中了三枚毒镖罢了,是否还算上天垂青,轻饶的结果?

  神思迷蒙之际,眼前脑海慢慢晃动出一个熟悉身影,玉立长身,傲首天外,一双秀窄凤眼总含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长眉入鬓,微微挑起。寒池心想,自己是这样结局,那么这个人呢?是否也会……心中一惊,悚然张开双目。眼前红日西坠,漫天烟雨,原来还在这个人世。胸口冰冷,气息短促,她知方才就要昏睡过去,不再醒来。然而弥留之际,自己想到的人为什么竟会是楚天?

  寒池心中轻轻“哼”了一声,他自然不会是这下场,他该当南面称帝,臣服天下!这个人,岂是报应因果所能降服得了的?她该担心的应是江南。

  想到江南,寒池唇边荡开一个温柔笑意。他是不同的。南府的这些人里,叶蹇暴厉,一泓阴狠,自己则冷似冰铁。只有江南。虽然也自灭绝人寰的三关中活命而出,他的纯良本性竟一丝未变。这么多年来的残忍杀戮生涯,江南的血仍是热得可以沸腾起来。这个直爽率真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活着离开南府,过另一种全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那么……寒池握紧了僵冷手掌,不,没有“如果”,她决不允许“如果”!

  楚天,放过江南!

  寒池慢慢放开手掌,弯腰自竹篓中将几片红参一截枫根取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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