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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板，这可真不是我的错。”阿雄指着大鱼塘说，“明明这边是北边啊。”然后又指着小鱼塘说，“那边是东北。”
要说前后左右，李穆知道的很清楚，东南西北他可没什么头绪。他只知道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是东，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是西。面对着东方，左边是北，右边是南。现在虽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可太阳还在天空当中高高挂着，哪里还找得着北。
李穆打了电话给安道全，和阿雄说的一样，这家伙喝醉了酒，说话口齿不清：“喂……喂？谁啊？呃……”他打了个饱嗝。
“是我，李穆。”李穆听到这拖拖拉拉的声音，都已经能想象到安道全这个饱嗝里面饱含的酒味了。李富贵破产卷款跑到国外之后经常以酒浇愁，喝醉了就发酒疯，吐得满地都是，还要李穆照顾，所以李穆非常讨厌醉鬼。“你喝酒了？”李穆皱着眉头问。
“哦，原来是李老板啊！”安道全又打了一个饱嗝，“我有个帝都的老同学忽然过来找我，他下午就要搭火车走了，几十年的老同学啊……没法子我只好陪着他喝了几杯。你放心好了李老板，我现在已经回到施工现场了。工程进展非常好啊，嗯……那个房子已经拆掉第三层了，正在拆第二层，再有一两天我们就能把把它拆成平地。”
“先不说那个，我不是给过你养猪场的建筑图吗？”李穆问，“你怎么让人把大鱼塘填了？”黄益的设计是填小鱼塘留大鱼塘，如果大鱼塘被填了的话，所有的设计都要更改，虽然李穆不知道更改设计有多难，可是更改设计需要的钱李穆是出定了。更加糟糕的是，设计图早就交给了农业局，万一农业局领导发现和设计不同，那么500万贷款都有可能要被收回去，就算不收回去，暂时冻结贷款，重新审批新的设计图也够李穆受的了。
“没有啊，我叫他填的是……北边！北边的小鱼塘！没错，我叫他填的是北边的小鱼塘。”安道全说，“我看看图纸……嗯……原来北边的是大鱼塘啊，一下子看错了不好意思。”
“那现在怎么办呢！”李穆大声问。
“这个……这个……”安道全说不出话来，“按照惯例是退工钱和租金……”可是安道全并没有收李穆的钱，所以也没法子退。“要不我让阿雄把大鱼塘重新挖开？”
“不行啊安老板，那些是新泥，还没结实，要是现在把钩机开过去重新挖开的话，鱼塘里面的新泥会塌的。”阿雄的耳朵很尖，从电话中听到了安道全的提议，“要重新挖开，至少要等几天泥结实了再说。”
李穆没有几天可以等，只好打电话给黄益，没想到黄益一听就说：“你把大鱼塘填了？那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想把那个鱼塘租出去所以不肯填呢。把大鱼塘也填了，位置就好布置多了。发酵床养猪法不用处理猪粪，”
李穆不会养鱼（当然他也不会养猪），所以并不懂里面的道道，养猪场建在鱼塘旁边的好处就是猪粪可以给鱼塘施肥，养出很多的微生物和水藻给鱼吃。所以很多养猪场都会挖鱼塘来处理猪粪，同时把鱼塘出租出去可以拿到很多的租金。很多大鱼塘也会在旁边建猪栏租出去好获得猪粪，为了猪粪甚至不要猪栏租金。
李穆担心的并不是租金的问题：“可是设计图怎么办？那个只填小鱼塘的设计图我已经交上去了啊。”
“那是初步的设计图，可以更改的，这个你不用担心！”黄益说，“养猪场实际建成之后和初始设计图不同的情况多了！”
“但是领导会不会……”
“领导懂个屁！”黄益口无遮拦地说，“他们看得懂设计图？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就算他们看得懂，也没时间去看。你放心好了，领导检查不过是做做样子，你准备好红包，再订一桌1，2万的酒席，保证没事。新设计图我过两天写好了发给你。”
李穆就是担心这个啊……要是设计图没错，只要包一个小红包就行了，可是现在和设计图不同，那就要包大红包了啊。不过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吃了，大鱼塘已经填了一大半，要重新挖开也不是很现实。他拿着设计图颠来倒去的看了几遍，对着阿雄一挥手说：“把两个鱼塘都填了！”然后在大鱼塘的遗址上面修个水池假山算了！到时候就和农业局的领导解释说图上的这个印着‘鱼塘’的水域不是真的鱼塘，而是一个名叫‘鱼塘’的水池。
“两个都填了？”阿雄问，“那要加钱啊。工作量大了很多啊，两天绝对干不完。”
“钱的事你和安道全说去！”李穆说，“反正你给我把两个鱼塘都填了！”
巨大的挖土机走到鱼塘和小山的交接处，也不管上面长着的灌木和竹子，一铲下去就挖走大量黄泥，然后倒在鱼塘里面。工业机械的力量真是伟大啊，李穆不由得感叹。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大鱼塘又被填上了一角。要是用人力的话，一个人一天也干不了一铲子的活吧？忽然间，李穆发觉自己很傻，挖掘机是难找，可是建筑工好找得很啊。他根本就不用借钱给安道全买什么挖掘机，只要找十几个建筑工过来把小鱼塘填掉就行了，效率是低了一点，可是农业局领导也不过是要看开工而已。真是笨啊……为什么他的思维会落入这个定式之中呢？
一直到太阳西斜，大鱼塘已经差不多被完全的填埋了起来。阿雄松了口气说：“我晚上接着干，大概明天就能干完。”
“还真是快啊。”李穆感叹说。
“填鱼塘是很快，要是挖鱼塘的话就没这么快了。”阿雄说，“填鱼塘只要填料够，挖鱼塘还要把挖出来的泥运走，底部还要推平。李老板你要不要挖鱼塘啊？我挖鱼塘可厉害了。”
“现在还没有这个计划。”李穆说。
“鱼塘好啊，只要有地有水源，几天功夫就能推出一个鱼塘，以后拿出去出租，就能坐着收钱了。”阿雄说，“就算不出租，自己养鱼也很不错啊。”
“那你怎么不养呢？”李穆问。
“养鱼来钱太慢啊。”阿雄嘿嘿地笑着说，“养鱼赚的也不少，不过初期投入太大，一年才能收一次钱。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米下锅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就完了。还是开钩机来钱快，做一天就算一天的工钱。”说着他顿了顿，满脸憧憬地说，“要是以后开钩机存到足够钱了，我就去包鱼塘，养甲鱼！现在甲鱼可好赚了，一只就能赚好几十，好的上百也不出奇。一个甲鱼池能养几千只甲鱼，用大棚的话，两年就长成了，一卖出去就是好几十万，干几年，打断腿也不用愁了。”
“要是我以后有多余的鱼塘就给你包好了。”李穆说。
“这不是还要等我存到钱嘛。”阿雄笑了笑说，“现在还是找我开钩机吧。”
“好啊，要是以后我还有钩机的活，一定找你。”李穆手机里面已经有了阿雄的电话，顺手就存了下来。
在李穆许诺的激励下，阿雄只用了三天就把两个鱼塘填的满满当当，还把那几栋旧猪舍拆了去。接下来就是平整土地，然后就是土建工作，一旦开始土建，那么钱就哗啦哗啦的流水一般向外涌了。不过幸好现在还不用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填了鱼塘之后李穆就开始修路了。
所谓的修路，只不过是让阿雄驾驶着挖掘机在预定的道路上面压来压去把路压实而已。干这活的有专门的压路机，不过那是要钱的……阿雄的工资由安道全支付，挖掘机也不用钱，不用白不用。压了几天路是结实了，可是挖掘机也出毛病了——本来就是二手机器，还这么乱用，当然会坏。
李穆只好让安道全把挖掘机运走拿去维修，然后让安道全请了两个建筑工来，拿着石灰到处画线，这里圈一个圈，好了，种猪猪舍就是这里，那里划一个圈，兽医站就是这里，东边画一个框，办公楼就是这里了，还有这里是通道，那里是厕所，这里是花坛，那里是菜地……勤劳的建筑工伯伯辛苦两天之后，一个建设中的养猪场就出现在了世界上。
做好了这一切准备之后，李穆迎来了农业局领导检查的日子。为了这一天，李穆特地向王平借了一辆悍马越野车，让安道全把挖掘机开到养猪场装模作样，还从王平的施工工地借了几堆钢筋，两车砖头，外加30个工人。任谁来看，这都是一个热火朝天的施工工地。
然后叶科打来了电话：“喂？小穆啊？我们领导说今天有些感冒，就不去了。”
“啊？”李穆心中郁闷得就像要吐血，口中却只能轻松地说：“没事没事。”
“我们领导下一次有空是三个月之后。”叶科说，“到时候你可得做出一些成绩来给我么领导看啊，至少要修好路开始土建了啊。”
“我……”李穆险些把心里面那一口血喷出来，“我尽量赶一赶进度吧。”
“对了，你盛意拳拳邀请我们领导吃饭，我们领导也很是感谢，可惜这几天有些微恙。”叶科事不一定办完，钱可一定要收，“就折现了吧。”
第二十四章．竹林养猪场
李穆恶自心中起，怒向胆边生，三个月？听说以前深圳速度是一天一层楼，学生公寓一共不过20层，按照深圳速度，20天也就够了。就算省城不能和深圳比，加紧赶工，三个月大概也能做好了吧？于是李穆找了安道全，要他们加紧施工，什么环保安监全都不用管了，反正学生公寓附近没有别的居民，干得晚一点甚至是通宵又怎么样？至于什么现场搅拌水泥什么的就更加不在话下了。钢筋水泥什么的物资不够就让王平先从其他的地盘上调过来，只用了两个月多几天的功夫，学生公寓就起了一大半，眼看着就要封顶了。
要是没有封顶，拿着土地向银行抵押贷款，只能够算土地本身的价值。而只要学生公寓封了顶，那就算是主体结构完成，向银行贷款的时候，就是土地及其附属建筑物，价值立即飙升一大截。只要封了顶，就算农业局把养猪场贷款收回去，李穆也不怕了，他可以把学生公寓抵押出去，借到的贷款足够把学生公寓完工。以后就拿出租的钱还贷款就行。
“喂？小穆啊？”叶科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我们领导明天要去检查，你那个养猪场建到什么程度了？没什么问题吧？”
李穆把“问题可大了！”这句话硬咽了下去，尽量放缓语气说：“上次不是说10月份才来检查的吗？怎么忽然提前了这么多？”
“我们领导10月份要出国考察啊，没办法只好提前来了。”叶科说，“我们领导也是昨天才忽然确定行程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能不能推迟几天啊？”李穆问，“我那里……现在不是很方便啊。”
“哎呀……这个很难办啊。”叶科说，“我尽量帮你试试。”当给钱的人不会对叶科的官场前途造成什么损害的时候，他们的要求叶科一般也不会拒绝的。他去到领导的豪华办公室，看见领导正在和另一个领导谈论昨天他们一起去的夜总会，叶科毕恭毕敬的等了一会儿，直到领导看了叶科一眼，不耐烦地说：“你没事干吗？”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于是叶科就回到了自己的只有八平米还要两个人共用的小办公室，给李穆打了电话：“喂，小穆啊，我尽力给你争取了，还害得我给领导骂了一顿。领导坚持要在明天检查你的养猪场。”
李穆并不知道农业局发生的事情，领导的坚持给了他一个很坏的推测：难道他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的养猪场建设，把养猪场资金挪用到学生公寓的事情被发现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万万不能让农业局把贷款收回去，冻结也不行。李穆立即带着几个建筑工人，再次来到这个山坳里面的养猪场，看看能不能糊弄了过去。这两个月李穆都在忙学生公寓的事情，养猪场是一次都没来过。来之前李穆心里觉得，这两个月下了不少雨，有几场还是瓢泼大雨，养猪场大概是烂泥遍地，水坑处处。画石灰线大概是不行了，只能插牌子，然后调几台工程机械过来装装样子，应该能扛过去了吧？
谁知道进了山坳一看，居然养猪场上面居然长满了竹子，成了一片十几亩地的竹海。略一寻思，李穆就明白了这是什么缘由。山坳旁边本来长着很多灌木和竹子，互相制衡。然后李穆叫人填鱼塘的时候，大量的灌木竹子随着泥土一起被铲到了鱼塘上。灌木经不起这种折腾，可是竹鞭（也就是竹子的根）生命力非常强大，存活了下来。在鱼塘那些肥沃的泥土上迅速生长，就把这个二十多亩的小山坳填满了。
所以，现在李穆的问题就从“怎么一个烂泥塘伪装成建筑工地”升级成“怎么把一片竹林伪装成建筑工地”了。后者比前者困难无数倍，有很多建筑工地像烂泥塘，但绝对没有一个建筑工地看起来像是竹林。都是些又粗又大的毛竹，长的密密麻麻的纠缠在一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