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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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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想到早出晚归,从来没有停止忙碌的村民,韩瑞理解点头。
    “还有,那日,你可能听到了些风闻风言,村里也没几个读书识字的,别指望泥腿子有什么见识。”年长族老笑道:“我已经骂过他们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这就是村民态度转变的原因?韩瑞迟疑了下,忍不住问道:“叔翁,你为什么相信我?”
    “呵呵,我虽然老了,但还不至于糊涂。”年长族老笑道:“阿晦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呀,有这样的宝贝,早就拿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怎么,说着不在意,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吧。”
    韩瑞微笑,有点不好意思:“晦叔和你说了。”
    “不说我也看得出来。”年长族老笑了笑,忽然郑重说道:“宗长,阿晦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也有学问,屈身在韩家村,本已经是委屈他了,你千万别把他当成仆僮之流使唤。”
    韩瑞点头,轻声道:“阿耶生前也是这么说的,让我以叔父之礼相待。”
    “人前人后,我也看到了,你做得很好。”年长族老夸赞,又摇头叹气说道:“不要怪我多嘴,其实我是怕他走了,阿晦心里有事,这么多年了,还忘不了,特别是最近,很不对劲……,希望是我想多了。”
    韩瑞附和,没有经过韩晦同意,也不敢告诉族老在归来途中,遇到虞伋的事情,毕竟他也不是个轻易弃诺泄密的人。
    聊了几句,韩瑞起身告退,年长族老应声,再次告诫道:“宗长,新犁是我们村的宝贝,别到处嚷嚷,让人知道……。”
    或许,年长族老才是第一意识到,曲辕犁的重要作用的人,所以才会在当日以逐出宗族为要挟,严禁村民透露消息。
    韩瑞唯唯诺诺,含笑答应而去,对于年长族老财不露的白的小农意识不予评价,而且,韩瑞也相信,唐代,已经不是先秦以前,那种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像曲辕犁这种利国利民的器具,根本不须推行,早晚会在民间盛行普及的。
    “宗长……。”
    走出祠堂,在村民的一片问候声中,韩瑞微笑回家,心情尽管十分舒畅,但是细心的他,还是发现,走前走后,却一直没见到韩七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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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油壁香车
    清明,农历二十四节气之一,中国传统的清明节大约始于周代,历书有记载: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
    清明前后,气温升高,天气回温,此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天清地明,正是春游踏青的好时节,不过,普通百姓,一般选择去扫墓,携带酒食果品、纸钱等物品到墓地,将食物供祭在祖先亲人墓前,再将纸钱焚化,为坟墓培上新土,折几枝嫩绿的新枝插在坟上,然后叩头行礼祭拜。
    而这个时候,韩瑞就带着一帮族人,正在做以上程序,话说韩家村,从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开始,中原人为避战乱,大举南迁,韩姓也不例外,根据祖上流传下来的只言自语,村中族老推算出来,他们应该属于颍川一脉,几经辗转,才迁徙到这里安家。
    至今也有二三百年历史了,到了韩瑞这辈,算是第十代嫡系,所以在祭拜了六七座共祖坟墓之后,族人也分道扬镳,各自散去,祭祀自己的亲人,而像几个族老辈份的老人,则可以先行返村了。
    阳光微暖,风儿微寒,一座无名小山之上,韩瑞静静站在韩九夫妇的墓坟前,摆上香烛清酒,沉默不语,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萧然,少了村庄的喧闹和浮躁,只听得风吹草动、树叶摇曳的声音。
    韩瑞也分不清楚,而今的心情,到底是属于谁,悲伤的感觉从心底冒涌出来,眼角情不自禁湿润盈溢,慢慢地,悬挂着几滴晶莹剔透,有风拂过,冰冰凉凉的,或许能感受到韩瑞的心情,雨,很细,很绵,如同连绵不断的丝线,慢慢的从空中飘落,毛茸茸的,悄悄无声地飘落着,荡漾在半空中,在青翠的山木,弥漫一层的薄薄的轻纱。
    “郎君,下雨了,回去吧,免得淋坏了身子。”阿福上前劝说道,目光里充满了担心,害怕韩瑞又染病了。
    “嗯。”韩瑞微不可闻地应声,阿福大喜,连忙招呼旁边奴仆,收拾祭品,自己取出油纸伞,撑开挡在韩瑞头上。
    细雨霏霏,稀疏地斜织着,如烟如雾,飘散在山间小路上,在一片淅淅沥沥的声音之中,山林格外寂静,空谷无声,蝉鸟似乎也躲藏起来了,山上绿树葱茏,生机盎然,高大挺拔的树木之上,嫩叶油亮翠绿,沾了湿漉漉的雨丝,显得尤为碧透欲滴。
    小雨微洒,织成一片轻柔的网,薄雾袅绕群山河水,朦朦胧胧的,如同淡淡的水墨画卷,不过就在此时,韩瑞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妙的景色,只顾低头微步前行。
    “叮,叮,叮……。”
    一串铜铃声从后面传来,越来越近,见到韩瑞浑然未觉的模样,阿福连忙小声提醒,韩瑞茫然回首,却见一辆马车悠悠而来,很自然地让开几步。
    这是一辆非常漂亮的而豪华的马车,车厢的左右后三面和正面软帘上,全都精绘着吉祥瑞兽,车顶上则耸立着一只银制的双翅高张,昂首,作着似欲冲空飞去之势的青鸟,制工精巧无比,远远看来,栩栩如生,完全如同真的一样。
    车前,是匹通体毛色油光闪闪发亮的骏马,驾车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只是奴仆装束,但是见到韩瑞一行轻步避让,却知道含笑拱手表示感谢,勒马慢行,唯恐车行过快,使得尘土飞扬,溅染路人,从些微细节,可知其素质。
    马车缓慢驰过,遗留一抹浓郁香气,清晰可闻,久久未消,待马车渐远,韩瑞起步继续前行,仍然嗅到淡淡清香。
    香车宝马一词,应该就是源自于此吧,能坐上油壁香车的人,想来也不是一般百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达官贵人出行,韩瑞稍微思考,也没太在意。
    雨水,渐渐的大了,由淡变浓,看似轻如薄纱,却能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前面的路,飞扬的尘埃,雨水覆盖在上面,慢慢地化作泥水,湿滑泥泞,走起来有些困难。
    雨水细密地斜积着,随着轻风不停变幻方向,如同满天发亮的珍珠,飘飘扬扬地挥洒,顺着油纸伞沿壁滴落,就算阿福怎么仔细小心的严防死守,难免有水珠滴洒到韩瑞身上,自身更加不用多说,早就已经淋湿了半边。
    弹拂了下衣袖上的雾珠,看见阿福狼狈不堪的模样,韩瑞说道:“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雨?”
    阿福连忙说道:“就在前面,有间寺庙,虽然破败了,但是大殿勉强可以躲雨。”
    “嗯,就去那里,走快两步,雨势渐大,一时半会也停不了。”韩瑞说道,几个僮仆当然没有意见,加快了步履速度,朝寺庙走去。
    走了百余步,前面出一条宽阔的岔道,两边柏树林立,尽头飞檐翘角,隐约是座气象非凡的寺院建筑,慢慢走近,才发现,寺庙的确已经败落,道路杂草丛生,就连铺垫阶梯的青石板似乎也给人取走,更加不用说栋梁木材了,连门槛也没有留下。
    只有大雄宝殿,摆放着几只佛陀塑像,百姓不敢轻动,才得以保存,不过也可以从残留的砖瓦石基上看出,这间寺院也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
    “郎君,刚才的马车。”
    听到阿福声音,韩瑞才从光阴荏苒,变幻无常的感慨中回过神来,却见在大殿的里侧,停着一辆油壁香车,那匹骏马正在扬蹄打着喷嚏,嘶叫摇身抖动,雨珠顺着光亮的毛皮洒落四周,瞬时恢复干爽状态。
    所谓先来后到,犹豫着要不要先打个招呼,却听到天空轰的一响,哗的一声,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郎君,快些进去。”阿福连忙拥着韩瑞,快步走进大殿。
    “…郎君,是刚才的几位……。”
    殿中人影闪动,韩瑞抬头,微微愕然,心中暗叹,好个俊美无双的少年,就如同红楼梦中贾宝玉的描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敷粉,唇若施脂,目若秋波,转盼多情,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第二十八章 孺子,不可教也
    俊美少年脖颈之上配带着一串璎珞,琉璃、玛瑙、真珠闪耀着璀璨光芒,还好,没有用一根五色丝绦系着通灵美玉,而且,身上穿着素白裾袍,不是华丽绸缎装束,不然,韩瑞真怀疑,是不是贾宝玉也穿越了。
    韩瑞过于惊讶,有点走神了,在外人看来,却是盯住少年不放,驾车的中年人微微皱眉,旁边有个清秀小僮,也怒目圆瞪起来。
    “郎君……。”见势不对,阿福连忙轻轻叫唤。
    “哦,什么事情?”韩瑞如梦初醒,懵懂无知的模样,惹得俊美少年噗嗤笑了,眼波流转,似是碧潭里的微微湖光,抬手捋着耳边的长发,露出惊若天人的俊美面容,虽是没有锦衣貂裘,却更显不落凡尘。
    清醒过来,韩瑞表现也算正常,友好笑了下,也没有上前攀谈结识的意思,退走几步,来到殿内角落,整理洒落在衣衫上的水珠痕迹。
    殿外,雨势剧烈,阵阵狂风,卷着雨水,哔叽啪啦抽打在屋檐上,渗透久年失修的瓦片,缓缓溢滴殿里,幸好,漏而不散,尚有几处可以躲避的地方,没有给众人造成影响。
    “阿…咳…。”山间风冷,雨水微凉,气温下降几度,淋了些雨,衣裳湿透,没有更换,一停下来,阿福忍不住打起了喷嚏,脸上泛起一抹苍白。
    “阿福,感觉怎么样?”韩瑞关切问道。
    “郎君,我没事。”阿福说道,身子却不由自主打起哆嗦,双手下意识环抱,捂住胸口。
    韩瑞皱眉,望了眼外面,发现雨水没有停下的迹象,翻了下包裹,只有香烛祭品,几样干粮,没带衣裳,考虑片刻,取出火石,韩瑞说道:“生堆火取暖。”
    奴仆很快收集几片残枝枯叶,应该是平日大风吹拂进来的,拢成堆,点燃,黄色火焰跳动闪现,青烟袅袅,殿中多了几分温暖。
    没过多久,一个奴仆说道:“郎君,没有柴火了。”
    这也的确是个难题,如果没有下雨,外面就有山林,出行扫墓,也带了披荆斩棘的刀具,砍几块木头还是轻而易举的,但是现在树木被雨水淋湿,砍回来也没用,不过话又说回来,没下雨的话,也不必要木柴升火了。
    目光在殿里转悠,发现地上的枯枝落叶已经被奴仆们拣拾尽了,只剩下……眨了下眼睛,韩瑞伸手指着殿里几只塑像说道:“那有,拿刀劈两段来烧。”
    奴仆迟疑,小声道:“郎君,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韩瑞说着,拿起柴刀,上前两步顺手一挥,只听喀碴一声,可能是年久,塑像也有些腐朽,也有可能是这些日子锻炼的成效,韩瑞轻易把一只佛像手臂斩下来,掂了掂,再劈分两片,扔进火堆里,啪啪一阵爆竹声响,火焰升高几分,燃烧得更加剧烈。
    “你……等等。”顺势再斩,却听旁边传来阻止的声音,如珠圆玉润,泉涧溪流般清脆,韩瑞惊讶回望,却见俊美少年眉宇微锁,斥责说道:“毁坏佛像,难道不怕报应吗?”
    报应,想了想,韩瑞说道:“怕。”
    俊美少年笑了,薄薄的嘴唇,弯成了月牙,就要教化渡人,却见韩瑞右手又挥,又劈下一块木头,这回更绝,直接把佛头斩下。
    “你……。”俊美少年蹙了起来,似想谴责大骂,碍于礼节修养,却不知如何开口,旁边的中年人见状,连忙帮腔道:“这位郎君既然怕报应,为何还敢冒犯佛祖。”
    “当年那些佛祖菩萨能得用舍肉身喂鹰饲虎,难道现在会舍不得区区几块木身。”韩瑞笑道,又把木佛头砍成两半,扔进火堆里。
    中年人顿时语塞,看向俊美少年,而少年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我佛喂鹰饲虎,是为了拯救生灵,无争无念无悔无妄,大慈大悲大善,舍身取义,而施主只为取暖,此轻彼重,如何能比。”
    众人回头,却见殿外走进来一个和尚,年约三十,光头圆亮,披着褐色宽大袈裟,沾了雨水贴在身上,神态却从容自若,未显狼狈模样,合手直身,自有股得道高僧的气质。
    “见过大师!”显然,俊美少年是佛家信徒,连忙上前揖身行礼。
    目光落在俊美少年颈间璎珞,及手腕佛珠之上,和尚连忙合十回礼,欢喜笑道:“原是沙门居士,同道中人,贫僧栖灵寺怀海,有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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