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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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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带啥头呢?那事情我不干,你赶快走!”“这是邵主任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邵主任是啥意思?”“邵主任也就是叫你维持一下秩序,说咱巷子这几个人年龄都大了,怕出个啥事情。”“你看,”毛老三的态度马上变了,指着张凤莲说道:“人家邵主任是这意思,一到你嘴里话就变了。不然我说,都是你这歪嘴和尚把经念错了。”“你咋能说我这话呢?”张凤莲轻佻地在毛老三肩上拧了一把,毛老三也趁势在她的胸前撩了一下:“这两天这儿又高了?”“咳咳!”毛老二在里屋郑重地咳嗽了两下,毛老三马上正襟危坐也咳嗽了两下。张凤莲捂住嘴笑了,低声问道;“这两天你想我不?”“想么,今儿黑了来。”“今儿黑了不行,过两天吧。”“咋还要过两天呢?”“这两天身子不洁净。”“你咋还有那东西呢,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有一点,不太多。啥时候老二不在你再给我说。”“今儿黑了老二就不在,老二要回乡里去呢。”“那明儿黑了我来。”“还要等到明儿黑了,都想死我了。”他在她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她叫了一声,老二又在里屋咳嗽了两声,毛老三又正襟危坐、紧了紧领口说道:“那事情我干呢。”她却笑着问:“啥事情吗?”“你不是说让我维持秩序么。”“对,你明儿就给咱维持秩序,把阵势压住,甭叫这一伙胡来。”“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没别的本事还没这本事了!”“你的本事可大得很。”她睨了他一眼笑道,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出了茶馆,张凤莲又来到孙喜凤的院子。孙喜凤是梆子井出名的泼妇,人称“母老虎”,凶悍刁泼,无人敢惹。她五十来岁,满脸的横肉几乎都要掉下来。她骂人非把你祖宗八代骂到不可,而且全是不堪入耳的脏话。姑娘们听了难为情,市井无赖听了开心。往往是她站在街中骂,街痞们就站在旁边听,骂到精彩处,他们就鼓几下掌,于是她就挖空心思地把那些脏话粗话全骂出来!她本是河北保定人,抗战时作过当地日军小头目的姘头。据说那日军小头目非常粗暴,第一次和她交媾,由于她反抗,他扇了她两个耳光,还把她的裤子撕破,她的大儿子吓疯了,可往后她却主动往据点里跑。抗战胜利,她又和当地一个警察搞在了一起。解放那年她来到了古城,带着她的疯儿子嫁给了一个人力车夫,车夫前房也留了一个娃,一家四口就靠车夫蹬三轮车过活。现在他们的儿子都已成人,疯儿子也可以帮着继父蹬车了,他们的生活有所改善。车夫每天出去拉客,回来后就把钱交给她,她闲着无事,整日在巷子里骂人。张凤莲见到她时,她正和同院一个女的为了点小事吵架:“我日你妈,你妈跟你男人睡觉呢,让你在底下垫背呢!”她骂人时脸上的横肉就一颤一颤的,本来就有点胖,这时腮帮子鼓起,脸上的肉膨胀了起来,那女的一见这架势,慌忙进屋关上了门。

张凤莲走上前道:“老嫂子,你又啥事不顺心了?”“狗日的,可说俺老汉把三轮车放到她门口了!放到你门口咋了,又没放到你屋床上去,这院子又不是你一家的,你狗日的骚情,我让俺老汉把你……”“算了算了,老嫂子,气大伤身。”张凤莲一面把她往房里推一面说道:“你成天骂人,也不珍惜你那唾沫星子。”“把人气得么。”“把气平一下,我有话给你说呢。”“叫我把她再骂两句!”孙喜凤住的这个院子狭长,住户又很多,压根儿就没有放三轮车的地方,放到门口她又不放心,所以也整天为了放三轮车和人吵架。

张凤莲不容分说把她推进了屋里:“老嫂子你听我说,今后你就有放三轮车的地方了。”“你把话说清,今后我咋就有放三轮车的地方了?”“明儿咱巷子要斗争那几个地富反坏呀,你知道不?”“斗争又不让我骂人,跟我有啥关系呢?”“你咋就知道骂人呢。你知道把他们批斗完了干啥呢?”“批斗完了就完了,还能干啥?”“把他们批斗完就遣返了,我的老嫂子!”张凤莲说到这里还拍了一下孙喜凤的肩膀,可后者还是不明白:“遣返了又咋了吗?”“遣返了他们那房咱就能住了!”张凤莲张大眼睛说道,孙喜凤也睁大眼睛问道:“真的?”“真的么,红卫兵亲口给我说的,还能有假?”“我早都不想在这院子住了,连个放三轮车的地方都没有,放到门口娃们又给咱胡折腾呢。”“不然我说你表现积极点,到时候你就是革命群众,住进去谁连个屁也不敢放。”“莲妹子,你说我到时候住到谁的院子呢?”“陈寡妇的院子你没看咋样?”“陈寡妇的院子我还不能住,一个是陈寡妇原先对我有些好处,再一个吗,都在两对门子呢。”张凤莲知道,她是嫌那院子已不如从前了。心说,这老东西还挑肥拣瘦的。“你想住到谁的院子呢?”“我住到李玉梅那院子去,陈寡妇的院子给你留着。”李玉梅也是一个寡妇,房子在梆子井也是顶呱呱的。她那后院有一个防空洞,一色的青砖砌就,三伏天呆在里面凉爽宜人,还有就是一点,她的子女都不太大,老大也就是张晓文的年龄。所以张凤莲说;“你还真有眼力噢,住进去谁也不会寻你的事。”“也没人寻你的事,”孙喜凤说:“陈寡妇的儿女都在外地呢,大儿还是个反革命,在监狱关着呢。现在也就是个外孙子跟她在一块呢,你说谁寻你的事呢?”“不然我说咱的机会好得很,都是些寡妇,儿女还都不在跟前,咱把她的房一占,她儿女回来就让他寻红卫兵去,他还寻不上咱,你看多好的,他敢胡来就是反革命!”“莲妹子,你说我明儿该咋办呢?”“明儿再说明儿的事。”张凤莲显然陶醉在占了房的遐想中,竟然连此行的目的也忘了,可是孙喜凤又问了一句:“我明儿干啥呢?”“你看我都忘了!”张凤莲一拍脑门说:“明儿你跟上毛老三,给这几个挂牌子、戴高帽子,拉到街上游街!”“就这些?”“最好再能捏几条罪状,叫人一听恨不得把她杀了,到时候咱再住她的房就没人说啥了。”“咱能捏啥罪状呢?”“你原先不是跟陈寡妇在一块住过,你看她有啥罪行呢?”张凤莲很认真地问孙喜凤,后者却说:“没啥罪行么,那一阵儿陈寡妇还对咱好得很。”“对你有啥好处呢?”“咱没地方住,人家给咱寻了个地方。”“那倒算个啥吗,没给你点钱?”“替我交了三个月房费。咱那一阵儿刚到西安,要啥没啥的。”“你现在还记着她的好处呢?”“当然记着呢。不然我说,陈寡妇的院子我不能住,我还是住到李玉梅的院子去。”“你想住李玉梅的院子,也得把人家撵走你才能住。”“那就撵么,明儿叫红卫兵一撵不就完了。”“你说得轻巧。红卫兵叫先批斗,批斗完了再遣返。”“那就批斗么。”“批斗让你捏几条罪状都捏不出来?”“我给人家谁捏罪状呢。陈寡妇原先对我好着呢,其他的人我又不了解。”“陈寡妇原先对我也好着呢,但是现在我就不这么认为了。旧社会财东对穷人都是假慈悲,把你剥削够了给你个干馍啃,你还感激得很。”“陈寡妇剥削咱的啥呢?”孙喜凤还是不明白,但是张凤莲说:“我原先也不明白,这一回红卫兵一说,我一下开窍了。富人总是要剥削穷人的,不剥削穷人他就富不了。富人有时施舍一下穷人,但那是打发要饭的呢,他不会把他的钱都给你!富人的钱花不完了给你俩,还落个好名声,其实那钱都是从你身上来的。正因为你穷,所以他才富。你迟早记着,穷人永远是穷人。你看现在,都解放多少年了,咱还住的这破房,冬天能冷死,夏天能热死;人家还住的大瓦房,冬暖夏凉,她要是真好,就跟咱换一下,她肯定不愿意,非得革命把她撵走不可!”

“也好像就是这个理。”孙喜凤终于明白了。“唉,我现在也想了,”张凤莲继续说道:“也不是咱要住她的房呢,是红卫兵让咱住呢。红卫兵抄他的家、遣返他,他一走房总得有人住么,咱不住别人也会住的。”“对对对,房子不能闲着,谁住都一样,陈寡妇还说过这话。”“实际上,咱还等于给她看房呢,”张凤莲又出怪调:“她要是能回来,咱还把房退给她。”“把房还退给她?”“唉,她也回不来,除非天变了!”“莲妹子,你今儿一说,我心里亮堂多了。你现在说起来咋还一套一套的?”孙喜凤钦佩地望着张凤莲。“你一天不读书不看报,啥事也不知道,就知道个骂人。今后要学习呢,不敢再骂人了,骂人能解决啥问题呢?”“咱又不认得字,能学个啥习吗?”“不认得字你拿耳朵听么,我这些道理还不都是听来的。啥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一对矛盾了,资产阶级是腐朽阶级了……唉,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说不完,不说了,你看明儿给陈寡妇捏个啥罪状呢?”“捏不出来么。”孙喜凤甩甩手,显出为难的样子。“你平常骂人一套一套的,今儿叫你捏几条罪状就这么难场的?”“没有么,我咋捏呢?”“要是有,还让你捏啥呢?捏就是有的说没的捏么!她屋里雇丫环娃了没有?”“没有,铺子好像雇相公娃着呢。”“那你就说她把相公娃折搁死了。”“行,我就这样子说。”“一定要说像呢,不像不行!你就说……”她扒在孙喜凤的肩上嘀咕了一阵,孙喜凤唯有点头。“就这样子说,明儿就看你的了!”她拍了一下孙喜凤,起身离去。

孙喜凤原先还就是和奶奶在一起住过,奶奶来梆子井之前一直在庙巷子住着。那时孙喜凤刚刚来古城,带着她的疯儿子整天在城隍庙转悠。白天偷吃庙里的供果,晚上就宿在庙里。时间一长,住持说:“阿弥陀佛,妇道人家不宜在这里久住。”于是她今天这家的门洞,明天那家的檐下,庙巷子似乎也就成了她的家。奶奶那时也在别人的院子住着,有一天,院里的房东大娘说;“咱这门口成天黑了住个婆娘,还带个瓜瓜娃,这人家别人的门口现在都不让住了,我看……”“都是可怜人么。”奶奶上前说道:“吴嫂子,你是个好人,我看你那小房还空着呢,就让住着去。”“那,谁给掏房费呢?”“房费我先给掏着。”奶奶掏了三个月房费,三个月未满奶奶的新居就落成了,奶奶告别了房东,她也告别了房东。“陈嫂子,你是个好人,今后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我在这儿也没个亲人,我就把你跟定了。”奶奶不由得笑了:“我也是个女人,你跟我的啥呢?我还是看着给你寻个人吧。”正好梆子井这个车夫正待续弦,于是孙喜凤也就有了自己的家。

张凤莲别了孙喜凤又进了我家隔壁的院子。李翠仙也是个外乡人,来梆子井时也带着一个孩子,不过还没有生出来。她挺着肚子,先来到我家的院子,门房说:“人早都住满了,到别的院子问去。”她又来到现在的院子,东厦房住了个鳏夫,见她还有几分姿色,当下就请进了屋,门一关,从此就住在了一起。不久,她就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可她对前房的儿子却百般虐待,打得那孩子常常翻墙跑到我家来。现在,她和鳏夫又生了两个女儿,那十平方不到的土坯房显得更小了:屋里支满了床,前房的儿子就睡在地上。可恨的是,他已经懂事,她和丈夫在床上zuo爱,他竟然在下面睁着眼看。她有时拿扫炕苕帚摔他,有时干脆就跳下炕抽他一顿,而她的儿子往往会喊:“妈,你没穿裤头!”夏天就更难堪了,她和丈夫赤条条在床上翻滚,那孩子竟窃窃发笑。现在,她让丈夫给他在外面搭了一个棚,可是房子还是太小,而且她的体内又有了变化!三伏天丈夫和孩子睡在外面,她却不行,还得呆在屋里。座东向西的房晒了一天,跟蒸笼一样!后半夜她瞅着无人也睡到外面,一到早晨竟成了“黄色录像”——她是被一阵开心的笑声惊醒的——大红裤头拉到了膝下,丈夫的一只手紧捂住她的yin部……丈夫是个工人,给她带来的只是生理的欢愉。她有时会怀念给地主当小老婆的日子。可恨的老东西,有锅盔没牙,还不准锅盔给有牙的人吃。那间大瓦房呀,大少爷不止一次让他品尝了jin果的甘甜,要不是老东西发现,那些日子真是赛神仙!可恨的老东西,她还怀着他家的种,他却一脚把她踢出了门……

“翠妹子,在屋么?”张凤莲在门外张望。“哎哟,啥风把你吹来了?稀客、稀客!”“看你说的,我就不能到你这儿来了?”“能么,咋不能呢!”李翠仙高兴得就像来了财神,又是让座,又是倒茶。“你甭忙,我说两句话就走了。”“老不来,来了可急着要走。”“最近不像以前了,事情多得很。”“你是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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