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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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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为什么我有了今天这副德性

好事逢双。
刘健郑重宣告:“十六分之二拍”,夭折。
没有旁观者,也没有哀乐在我的宣告过后响起。
只有我的心灵在默默哭泣,哭泣积郁多年却又放弃了的梦想。
其实早在来到机关的第一个星期,我就觉得“十六分之二拍”离夭折不远了。
还记得吗,我曾在大礼堂的舞台上做了无比混账的美梦。人们常说,梦是反的。可我硬是违背着梦的暗示,把“十六分之二拍”撑到今天,直到再也撑不下去——机关军官早已对我的音乐厌恶透顶,干脆说他们从来就没对我的音乐感兴趣过,尤其是我的左邻右舍。起初我以为他们对音乐缺乏兴趣是因为他们有比音乐更感兴趣的事情,直到今天我仍没发现除了军饷之外,他们还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每当我弹琴,楼上的军官就跺脚表示抗议,琴瑟之音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对于军官的抗议,我高挂免战牌,不理不睬。心理学上有“认可心理”这一说法,我想过段时间他们就会习惯。谁知一段又一段时间过后,他们不但没有习惯,反而向股长打了小报告。
报告中说,宣传股战士刘健快把家属房给震塌了。
股长找我谈话,我对股长说,如果家属房真的塌了,一定是他们用脚跺塌的。
股长严厉批评了我。此后每当楼上军官跺脚抗议,我便住手,不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我尽量维持官兵之间的团结,但磨擦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前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喝下半瓶白酒之后,脑子里忽然又有了歌唱的欲望。我关上门窗抚琴高歌。一曲还没唱完,楼上的军官又把脚跺得震天响了。那会儿我的情绪坏极了,乘着酒劲儿冲到楼上,问他们到底是不喜欢音乐还是脚痒?如果是不喜欢音乐,您明着说一声儿不就是了,何必拿房子撒气?要是脚痒,你他妈的就给我到边境线上的雷场跺去吧,那儿比这儿刺激多了,一跺一炸响!
军官没有应战。我回到宿舍,片刻,裴干事便怒气冲冲赶了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是:
——疯了吧你?活腻味了吧你?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吧你?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吧你?楼上干部又找股长告状去了,问股长是从哪家精神病医院调来的新兵,没日没夜地弹着吉他乱喊乱叫。现在都几点钟了你知道吗?这段时间你心情不好,我理解。但你别忘了这里是军队,你现在住的是营房,不是你自己买的商品房。即使是自己买的房子,你也要讲个邻里关系。
我无言以对。裴干事说,股长要我过来给你打个招呼,他要你放明白点儿,还要我把你的琴给没收。招呼现在我已经给你打过了,至于缴琴的事情,暂时我还不想夺人所爱,但绝对是下不为例!
我说了声谢谢。裴干事说,你还是用实际行动表示感谢吧。工作上你是干出了点儿成绩。但是工作上再有成绩,生活中也不能骄傲自满!在军队,会做人比会干事更重要!
我说,是啊。裴干事说,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你还犯傻呢?机关这么好的条件有多少士兵眼馋你想过吗?年底的三等功你还想不想立?有些事情非要我说出来你才能完全明白?难道你真的愿意回到边境连队,整天累死累活地巡逻放哨,到头来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吗?
我请求裴干事别对我下毒手。裴干事说,我和股长永远都不会对你下毒手,我们朝你下手就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脸。还有啊,前几天有人向团长反映,说见你在酒吧里喝酒唱歌,还带了一个挺漂亮的女人,真还是假?今天我不想就此事批评你。驻地青年用鸟枪崩你脑袋的时候,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末了,裴干事语重心长也是声色俱厉地对我说:
——刘健,好好想想吧!可以不替父母着想,仅仅为自己的出路想想吧!你已经不是新兵了,再过一年半载你就要退役了,难道你真的打算在军队一事无成?我和股长都是爱才之人,不愿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军队埋没,我们一直在暗中保着你。刘迪伦,你来到机关的第一个星期就在领导眼里挂上了号。你再这么下去,恐怕我们是保不住你了。到那时你的出路只有一条,回哨所巡逻放哨去吧!裴干事转身走了,我呆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清醒过来之后,我把裴干事的话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
真没想到事态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我以为自己是一座在黑暗中引导世人前进的灯塔,没想到我竟然成了扑火飞蛾、折了翅膀的萤火虫。是啊,我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年底的三等功还想不想立?我想啊,想啊。可以不去替父母着想,仅仅是为自己的出路想想吧!可以不为自己的出路着想,仅仅是替父母想想吧!我想啊,想啊。服役已经两载,再过一年半载就要解甲归田了,我却连信都没给父母大人写过一封,还算人吗?!我想啊,想啊。难道我真的打算在军队一事无成?再这么下去,结果必将是鸡飞蛋打!我想啊想啊。摇滚乐到底是什么?摇滚乐它什么都是,惟独不是音乐!我想啊,想啊。为什么我有了今天这副德性?20 年前,我是百分之百的天真烂漫儿童!我想啊,想啊。青春期的生理反应?荷尔蒙分泌过剩?“和平演变”势力的阴谋得逞?觊觎富饶华夏的西方列强向中国发起的第三次鸦片战争?我想啊,想啊。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中国?你的孩子该怎么办?我想啊,想啊。中国,我的祖国?你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走出房间,站在漆黑的走廊里,想啊,想啊。军队需要音乐吗?
我趴在阳台上,看着看不清楚的远方想啊,想啊。军队压根儿就不需要音乐!

第四部分我们打了军官

军队需要什么?军队需要的是再多一些的核潜艇、洲际导弹、远程火炮、隐形战斗机… …忽然间我明白了一些道理,但我还是忍不住地想啊,想啊。我为什么执迷不悟地被摇滚乐诱惑了这么多年?摇滚乐它到底教会我什么又给我带来了什么?我用脑袋撞击着阳台想啊,想啊。摇滚乐教会我的无非就是狂妄、焦躁、混乱、莽撞、自虐、饥饿、自恋、自大、自满、天真、可笑、卖弄、浅薄、滑稽、欠揍、贪婪、可怜、好色、无赖、出风头、幻想狂、乌托邦、纸老虎、冰雕老虎、杀鸡取卵、离经叛道、忤逆不孝、自以为是、螳臂挡车、自私自利、意淫人生、好高骛远、好吃懒做、哗众取宠、泼妇骂街、小丑跳梁、鸡蛋碰石头、不知天高地厚、戴着镣铐跳舞、揪着头发飞翔、“皮鞋皮带”、“列宁退学”、“老爷子交枪” 、“这个兵的思想有问题”、“老兵在我身上夯断贝司”、“精神病医院里调来的新兵”!
我不愿再想下去了,我想从楼上跳下去!
我站在阳台上,纵身一跳,泪流满面地跪在走廊。
我跪在走廊的水泥地上,在膝盖骨钻心疼痛中想啊,想啊。什么他妈的摇滚啊、朋克啊、艺术啊、另类啊、地下啊、边缘啊、江湖啊、精英啊、先驱啊、质疑啊、颠覆啊、重估啊、名称啊、觉醒啊、梦想啊、革命啊、使命啊、关注啊、拯救啊、责任啊、荣誉啊、张扬啊、燃烧啊、圣雄啊、大师啊、旗帜啊、火种啊、我反对啊、我抗议啊、想像力啊、创造性啊、标新立异啊、与众不同啊、舍我其谁啊、先知先觉啊、持不同政见啊、不要说不要啊、不自由毋宁死啊、严禁使用严禁啊、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啊、为注定要失败的事业而战斗啊… …都去去去去去他妈妈妈的吧,统统都是拾人牙慧的臭狗屁!想了整整一夜,我像菩提树下的释加牟尼佛,觉悟了。
早晨,军号响起,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太阳喷薄而出,然后回房间把这么多年苦心创作的几十首歌曲整理一遍,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点燃。上班号响起,我从垃圾桶里捡了几张未燃尽的乐谱残片,找到股长,向他检讨了我的从前。
股长朝我瞪着眼睛,半信半疑。我把乐谱残片拿了出来,说,乐谱都烧了!从今天起,我将抛开所有的非分之想,全身心地投入新闻报道。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立功受奖!
股长相信了我的诚意,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完后我又找到裴干事,故伎重演。
裴干事的表现与股长同出一辙,于是我就趁机向他提了一份建议,证明自己已经把全部心思投入了新闻工作。我建议裴干事说服团机关领导,办一份属于自己的报纸,每周一出版。报纸内部发行,上至团长下到新兵,大搞舆论监督,客观公正地刊登战士们无渠道表达的难言之隐,报名就叫《我们打了军官》。
裴干事说,不错不错,真是个好主意。今天报纸出来,咱哥俩儿明天就得一起滚蛋!
…………
为了在新闻报道上有更大的建树,我决定给自己装备一台相机。在突发新闻事件面前,图片不但比文字更直观生动,而且还更加可信。我去了县城的百货大楼,看到柜台下面那些可调焦距相机最便宜的都贴着“价格:988 RMB”。我去哪儿才能搞到这么多钱?倘若积攒每月下发的那几枚铜板,恐怕凑够数的时候,这款相机也成了古董。
我想起了老爷子,如果向他寻求支援,我想他会出手相助。
但是,怎么可以向他开口?我怎么可以让憋了两年的骨气就这样被铜臭熏走?
我开始思谋一个能挣到“988RMB”的办法。想了好几天,我决定卖掉吉他。“十六分之二拍”已夭折,乐谱已烧,吉他留在身边还有何用?我这把吉他品质优良并且价格不菲,再怎么折旧也能值个几百块钱。
决定卖掉吉他那天,我从琴袋里翻出了几枚值钱的邮票,当即我就去了县城的“跳蚤市场”。一番讨价还价,邮票贩子给了我200多块钱。交易过后,邮票贩子见我穿军装,问我手里有没有军队刚发行的“义务兵免费邮票”,听说是“错票”,愿意出高价收买,我为之一振。
早就从报纸上得知军队发行了“义务兵免费邮票”,不再像过去那样在信封上盖个三角邮戳当邮票使用。遗憾的是报纸上说这种邮票目前只在北方某军区试发行,南方军队暂时还得盖戳。但我想兄弟们手里面应该有“义务兵免费邮票”的可能性,譬如他们在北方服役的老乡曾给他们写过来信之类。
我一路小跑回到机关,写了两份小广告:吉他转让战友们:
本人现有一把〃VENSON〃牌吉他(电箱两用、缺角民谣型,市场售价1600元),因本人另有摄影之好,现将吉他低价转让(含拨片、变调夹与一本中级教材),有意购买者请拨打96 221找宣传股刘先生联系即可。

第四部分没什么好检讨的

回收邮票战友们:
本人有集邮之好,哪位手头上有“义务兵免费邮票”或其他精美邮票,请拨打96221与宣传股刘先生联系,价格面议。完后我骑着单车去街头把广告复印了十几份,奔赴侦察连、特务连、通信连以及附近的一个集训队,用透明胶布把广告粘贴在了上述单位的墙壁、黑板报和门口的电线杆上。广告是否有效?我把希望寄托在了通信连的少男少女身上。通信连有女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兵们收到的信件总比男兵多。还有,“吉他是浪漫男人的标志”,我想通信连的少男们应该有知此名言者。在女人面前,男人都愿意浪漫。手指不够灵巧?缺乏乐感?不识五线谱?看不懂六线谱?这都没关系,只要你在床头挂把吉他,就有人赞美你的才华。所以,我把通信连饭堂的“菜谱栏”里也贴了一张。这一招儿还真管用。广告贴出去的第二天,通信连的一位兄弟打来电话,说是要买我的吉他。来团部看了货,他报出500元的价格。我二话没说,当场就让他把琴背走了。下午又有两位兄弟拿着几枚盖了戳的“义务兵免费邮票”来找我,我以每枚5元的价格买下,去邮票交易市场卖出了每枚38元的高价。
差不多够买相机了,如果明天生意兴隆再收购几枚邮票的话。
次日清早,我像往常一样第一个到达办公区,拎着扫帚打扫卫生。尽管秋天还没来临,走廊里每天依然会有几片绿叶落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悬挂着几个被嬉戏孩童扔上去的一次性塑料袋。白色塑料袋像旗帜一样,在树上迎风飘扬。
卫生打扫完毕,我拎着水瓶去了水房。我是否真的甘心于这种活计?我把热水瓶对准一人多高的热水器,扭开水龙头,水蒸气把我淹没。我在腾腾雾气中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开水悄悄溢出水瓶,100℃的开水流到我手上。我并没有躲闪或者惊声尖叫,眼睁睁地看着开水爬行过后的皮肤红肿起来。热辣辣的疼痛像针扎,刺破了我心中那个好高骛远的脓疮。
我捂着手臂拎着热水瓶,浑身轻松地走出水房。参加交班会的政治处主任刚好从楼上走下,我们碰了个正面。我向主任问好,他既没正眼看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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