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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守成见秦欢不作答复，也不请他进去坐，脸色微有些不满。
老乞丐见状，连忙哈哈笑了两声，转身去拉着富态老人往院外走，边走边陪笑道：“郭兄别见怪，这小子对生人很是警惕，你先随我去酒肆小酌两杯，稍后我自会与他说明两家关系。”
二人离开后院过了片刻，老乞丐又折返回来入得院子，急匆匆地走过来。
秦欢侧身让路，老乞丐走进小屋，秦欢伸手把门关上。
老乞丐走到火堆前盘腿坐下，拍着身上的碎雪，自顾地哈了几口气搓搓手，随口闲聊道：“怎地，你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
秦欢望着坐在那儿的老乞丐，咧嘴笑了笑，负手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欢迎，怎敢不欢迎，你帮我那么多，我哪儿敢对你不敬。”
秦欢抱着双臂，淡淡说道。
拉乞丐表情怔了怔，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秦欢，皱眉道：“咋了，说话古里古怪，才几天不见而已，你也跟我来这一套了！”
秦欢笑容消散，道：“不是你教我的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老乞丐再次怔住，苦笑着叹气一声，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怕你有负担，现在告诉你，是因为时机已然成熟，你需要更进一步，就得找更多可靠的帮手才行。”
“你觉得他们可靠？”秦欢看向木门。
“这个！”老乞丐支吾两声，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可以信任，毕竟，毕竟我们双方有过约定。”
……
第277章 拨云（）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当然了，旁观者也未必就清醒。
瞧着老乞丐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秦欢撇嘴冷笑一声。
“为何突然决定来金陵，蛟龙帮谁在打理，你走了段玉能镇得住场面么？”
秦欢板着脸问道。
老乞丐忙应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段玉这段时间成长得极快，我能教的都教了，他对于管理帮众这方面也颇有天赋，相信以他现在的能力，不至于让蛟龙帮垮掉。”
秦欢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哦，没别的麻烦了？”
老乞丐微微低头，眼珠转了转，干笑两声说道：“没别的事情了，你放心吧，蛟龙帮一切都好。”
秦欢冷哼一声，咬了咬牙，猛一起身走到老乞丐身旁，一把拧着他衣领提到面前。
老乞丐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望着秦欢，张了好几次嘴，也没敢开口说出话来。
秦欢望着脸庞干瘦的老人，脸上的凶狠之色缓了缓，轻轻将他放下。
深吸一口气，秦欢挨着老人坐下来，拍拍他肩膀，淡淡道：“老头，蛟龙帮若是丢了，你我还有虫儿，还有那些老老少少，下场会如何，我不说你也清楚，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老乞丐松了口气，佯怒道：“你小子翅膀硬啦，居然敢对我发脾气，你想吓死我啊！”
秦欢没心思跟他扯皮，脸色显得很是严肃。
老乞丐见状，面带忧虑地轻声道：“怎么了，戾气这么重，你又杀人了？”
沈家庄为了帮凝香时，秦欢手持割鹿刀杀了不少人，除此以外，此行金陵并未过多杀戮。
秦欢不作回答，把这段时间有关割鹿刀的恩怨，挑了一些讲给老乞丐听。
老乞丐听完后，思量了半响，表情变得凝重，说道：“没想到沈玉楼居然死了，这一步棋实在是出人意料，那你呢，你逗留此地快满十天了，你可是另有打算？”
他以为秦欢是对割鹿刀有所企图，殊不知秦欢只是想看看杜云生所说的沈家灭门的预言，到底会不会成真。
“烫手山芋谁要谁死！”秦欢略带不屑地一笑，看向老乞丐说道：“你呢，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老乞丐听得此话，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你能有此见解，我也就不必担心了，这几天事关割鹿刀，江州各地传得沸沸扬扬，其中只怕有人刻意为之，我生怕你为了一把宝刀把命搭进去，抉择再三，所以才特地赶过来一探究竟。”
“放心，割鹿刀我不会去争夺。”秦欢说道。
他不相信老头仅仅只是因为放心不下自己，就丢下蛟龙帮不管，大老远跑来金陵。
秦欢心中明白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还瞒着自己，既然老头不肯说，秦欢也不会逼迫他。
半响后，老乞丐开口道：“说出来你别恼怒，其实此番我赶来金陵，还有一件要事。”
“与郭家有关？”秦欢显得不是很在意，随手捣鼓着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了几分。
老乞丐点点头：“不错。”
他复又道：“郭守成传信给我，说是要重建英雄山庄，邀请我前来观礼。”
重建英雄山庄！
秦欢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随口道：“他请你来做什么，丐帮已经没了，难不成他还指望你帮忙助威？”
“这个我也不知，但他亲自写信给我，我若不来，未免会显得有些不讲情面，何况当年……”
说着，老乞丐把当年丐帮遭逢劫难时的一些恩怨说了出来，当年那场杀戮中，老乞丐和虫儿便是得了郭家人的帮忙才幸免于难。
秦欢听罢淡笑道：“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报恩了？”
老乞丐阴沉着脸没有回答，思量了好半响，才低声说道：“他帮我们，是道义所在，当年他若眼睁睁看着丐帮被灭门，定会让郭家在江湖上的一些同盟彻底寒心！”
所以此番他请老乞丐回来，便是要告诉那些郭家的盟友，他郭氏一族并非凉薄之人。
“他想利用你找回郭家丢失的声誉？”秦欢问道。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很难再找回来，尤其是名声这种玩意儿。
老乞丐诧异地看了眼秦欢，面带忧色说道：“我只怕他要的不仅仅只是声誉，这老鬼年事已高，我就怕他想在临死前大闹一场！”
习武之人修为越高年岁渐长，便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大限。
“不会吧，我刚才看他气色不错，再活个二三十年也没啥问题。”秦欢惊愕道：“更何况现在他们寄人篱下，就算再怎么折腾，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
老乞丐沉着脸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些事情别急着下定论，江湖上所有人都以为丐帮没了，他们可曾知道你秦欢，就是现在丐帮的龙首？”
说话时，老乞丐朝秦欢诡异一笑。
换而言之，所有人都以为郭氏一族覆灭了，便不会有人去注意那个与秦欢遭遇很相似的人了。
“那你找到他了么？”
秦欢与老乞丐进行一场奇怪的对话，话中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才能明白。
老乞丐说：“我原本以为他是沈玉楼，可他死了！”
“真死还是假死，有待确认！”秦欢说道。
“前日已经葬入沈家墓地。”老乞丐抿嘴奸猾一笑。
秦欢干咳两声，皱眉道：“换个法子。”
“放心，我找人盯着去了。”老乞丐抚了抚胡须。
秦欢目光一亮，不禁笑道：“你动作挺快啊！”
“只怕我还是慢了一招！”老乞丐忧心不已地说，他伸手拿起一支快要烧完的木柴，在碳灰里捣灭了，往灰坑边上划出一个沈字。
“沈家和割鹿刀之间，一定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郭守成把孙女嫁给沈玉楼，此番又突然写信给我，说是要重建英雄山庄，几者之间若说毫无联系，打死我也不信！”
老乞丐拄着木柴说道。
秦欢听罢，想了想叹气道：“要是沈玉楼还在就好了，我可以直接问他。”
老乞丐眼珠转了转，轻声道：“你去过寒山寺了？”
“去了。”秦欢点头道。
“见过老秃驴了？”老乞丐又问。
“见了。”秦欢回答。
“那好，明日你带我去寒山寺见沈夜，我倒想看看这两个老东西凑在一起，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老乞丐嘿嘿一笑说道。
沈夜就是沈家庄上一代庄主，沈玉楼的“父亲”，正值壮年却出家为僧，对外号称与沈家断绝一切关系往来。
……
第278章 验尸（）
“五弟，醒醒五弟，你醒醒啊，我是三哥！”
沈玉楼以为自己死了，可是死人怎么能听见声音。
他感觉自己枯萎干涸的经络正在复苏，沉重得难以动弹的心神，好像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压住，让他丝毫不能反抗。
他便被压在这山底下，不见天日，所有感知都被无限缩小，使得他的心神一点一点被磨灭，整个人都变得麻木。
“五弟！你醒醒啊，三哥来救你了！”
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这声音让沈玉楼无比的亲切。
他仿佛看见自己还是个稚嫩的少年，被一个大他几岁的男子牵着手，走在繁华的大街，指着街上的行人和景色，温和地为他讲述一些有趣的话。
那男子的面容从模糊变得清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成熟。
不再是少年模样，不再青涩单纯。
昏暗的雪夜，一面面墓碑林立，飘雪的夜空中有鸦鸟在盘旋嘶鸣。
坟地里长满了一颗颗掉光叶子的老树，半人高的茅草从无人打理，荒坟枯草间，有一座新坟。
坟丘被人挖开，棺材也被人拖出来，棺材盖子也推开了。
躺在棺材里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微睁开双眼，灰白的素绫长衫，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棺材边上站着一道漆黑的身影，后背挺得笔直，他双肩宽大身材不算高也不算矮，戴着黑色斗笠。
背着双手的斗笠黑袍，站在夜幕下，望着棺材里的人，发出一声声呼唤。
棺材里的人眼神渐渐清晰，沙哑而虚弱地呼道：“三哥！”
“唉，三哥在，三哥在，玉楼，三哥在！”
斗笠黑袍听得呼声，哽咽着弯腰趴下来，伸手去抱起枯瘦的素衣男子。
“别怕，三哥带你回家！”斗笠黑袍抱着男子又哭又笑地喃喃说道。
随着他话声一落，原地刮起一阵劲风，狂风消散间，地面已不见二人身影。
黑暗中走出几名身穿甲胄的卫士，将坟丘恢复如初。
是夜，金陵城外西山郊野，沈家墓园。
秦欢提着一篮子酒食站在荒山之下，身旁跟着老乞丐。
山道一旁搭建几间木屋，木屋里灯火朦胧，路边有一颗老槐树，树上挂着一只白布灯笼，灯笼上绣着黑色沈字。
正在秦欢打量山上坟地时，一个瞎眼的老人拄着拐杖，从木屋里走了出来，拦在了山路中间。
老人身上衣袍老旧破开诸多口子也没缝补，双眼额头一圈缠着一条厚厚的蓝布，眼睛被捂得严严实实。
秦欢把竹篮递给身旁的老乞丐，摆摆头示意他往后站，同时秦欢朝前走去。
“前方墓地，活人止步！”
那老瞎子拄着拐杖，另一只手伸出来作阻拦，偏着头侧耳倾听声音，开口说道。
“晚辈是来祭奠好友的。”秦欢停在半途，态度友善地说。
“沈家墓地，不欢迎外人造访，酒肉留下，心意已到，你走吧！”
那老瞎子语气微有些厌恶之意地说道。
“你对沈家倒是很忠诚嘛！”秦欢咧嘴笑了笑，不理会老者的拒客之态，继续朝前走。
“可我怎么听说，今天下午王府有人来祭拜了，你怎不拦住王府中人呢！”
秦欢略带讥讽地说道。
瞎眼老人怒哼一声，提起拐杖重重放下，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识相的赶紧滚，再敢纠缠，休怪老夫以大欺小！”
秦欢笑嘿嘿地继续往前走：“放心，我不怪你！”
沈家墓地有个怪规矩，不准外人进入祭拜，即便是沈玉楼刚过门的妻子，也不行！
这条规矩也不知是谁立的，老乞丐派人守在山下小镇留意上山之人，结果就发现下午有人上山了，还很顺利的入得墓地。
老乞丐怀疑有人要动沈玉楼的坟墓，所以连夜陪同秦欢赶来此地一探究竟。
沈玉楼到底死没死，秦欢只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死了，老乞丐也找郭守成问过，对方给出的答案是必死无疑神仙难救。
“年轻人，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瞎子老人沉声叫道。
秦欢一个箭步冲向前方，劲风扑面，老人偏着头动了动，似已“看”见秦欢位置，他左手持杖，右手挽臂横空，手腕似柔软的蛇一样，前后浮动摇晃，挥打出一串串气流。
“当心，他这是绵掌！”
老乞丐拧着竹篮，抓起一只鸡脚啃了一口，含糊喊道。
话虽如此，他却毫不担心秦欢会出事。
绵掌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