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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
随着金刚石砂轮的转动，原石表面的那层风化皮壳在飞速地消退着。
“出雾了、出雾了……”
离得较近的苗友丰忽然出声喊道。
翡翠原石外皮与新鲜玉质之间有一过渡的半风化层，其既不像外皮那样粗糙，也没有内部玉质那样晶莹细润，朦朦胧胧似一层雾，因此，人们形象地称其为“雾”。
简单来讲，雾就是翡翠玉肉与外层风化皮壳之间的过渡地段，一般有雾，下面大都会有翡翠，当然，不是所有的翡翠原石都有雾，一些场口的翡翠原石皮薄，并不会出现雾。
闻言，白德胜立刻停止了继续擦石，苗友丰拿起水瓢，在擦口处泼了一些水。
众人抬眼望去，擦口处确实有一层白色的雾层，隐约间，有着点点绿意渗透了出来。
“真的出雾了……”
白德胜轻吐了口气，因为适才解垮了一块全赌毛料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
滋滋~！
白德胜继续操作擦石器，将那白色的雾层擦开，里面顿时露出了晶莹的绿意。
“出绿了……”
“擦涨了……”
“……”
不过，有句行话叫：擦涨不算涨，切涨才算涨。
此时，这块赌石还是有着不小的风险的，一些人在擦石擦涨后，选择转手，让其他人承受接下来的风险。
“老板，你这料子卖不卖？”
“我出一百七十万。”
人群中，一个小个子的中年人大声问道，然而还不待白德胜回答，便给出了他自己认为合适的价格。
“我出一百七十五万。”
人群静默了一下，又一个声音道。
白德胜摇了摇头，目前来看，这块料子赌涨的可能性不小，他并不想转手，他店里这种中上档的货源已经不多了，这块料子若是解涨了，至少能缓解一两个月了。
“嗞嗞嗞！”
金刚石砂轮继续转动，风化皮层消退。
越来越多的绿色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现在出现的绿色已经是最初的两倍了。
苗友丰再次倒了一些水，冲走了上面的石屑，那绿色愈发地鲜艳。
“还在涨……”
“……”
“老哥，别往下解了，下面的风险我来承担，我出两百万。”
之前的那个小个子中年人再度喊道。
“我出两百一十万。”
“两百一十五万……”
“……”
这一次，人群中竞价的声音明显多了起来。
“不卖不卖。”
白德胜面色兴奋，连连说道。
他玩翡翠也有好些年头了，怎么会不知道这块毛料后面大涨的可能性不小，当然不会卖了。
“糯冰种阳绿的料子，看现在这情况，里面翡翠块头估计也不会小，做成件，至少能卖一千五百万，翻了十倍啊……”
一旁的苗友丰咂了一下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自言自语道。
刚才白德胜解垮那块全赌毛料脸色难看的时候，他心头有一丝同情，不过，眼见他这块要解大涨，当下，心头又有点失落，或者说是羡慕嫉妒，毕竟他们同时开珠宝店的，有一定的竞争关系，另外，就是他心头也很渴望能解大涨一次。
嗞嗞~！
砂轮转动的声音响起，围观的人也都不再出声，擦石过程挺累的，不过，此时的白德胜却是充满了干劲。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么大块的翡翠原石表面已经有五分之一被擦开了，清亮的绿意让人心头也变得通透起来。
白德胜停下放下手中的擦石器，抹了把额头上汗水，爱不释手地摸着翡翠玉肉。
“老板，这块料子，我出五百万……“
“五百五十万……”
“我出六百万，老哥，赶紧出手卖了吧，下面的风险我来担。”
“……”
“好、好……”
白德胜脸色通红，神情兴奋，好像没有怎么理会周围人的竞价，只是摸着玉肉，连连叹道，很久都没有解大涨一次了，上一次解大涨好像还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吧。
“咦？那里好像有道细微的绺裂……”
人群中，忽然一道声音带了一丝犹疑说道。
说话者正是那个小个子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不少人还是都听到了，当下目光齐齐地仔细看向刚刚被擦开的地方。
“水。”
白德胜面色变了一下，说道。
一旁的苗友丰忙拿过一瓢水，全部泼在了擦开的窗口上。
“真的有小绺。”
“好险，我刚才差点就买了。”
“……”
水落玉更清，人群中顿时传来一片议论声。
在那刚刚擦开的边缘处，隐隐约约可见一条细细的绺裂，那绺裂十分微小，若不是十分仔细地看，还真的很难看见。
翡翠原石上，大的裂纹称为裂，小的裂纹称为绺，合起来称作绺裂，指翡翠原石中所有的裂痕。
大型裂纹主要影响翡翠块度大小和翡翠原石形状，多数小型绺裂则会严重影响翡翠质量，甚至一些具有密集细小裂纹的翡翠根本就没有利用价值。
对于翡翠商家来说，面对一块不错的翡翠明料，他们首先考虑的是这块翡翠能否做手镯，因为手镯的价值最高，但是手镯上不能有任何绺裂存在的，哪怕是最为微小的石纹都会对手镯价值产生极大的影响。
翡翠原石的一些细小的绺裂非常具有欺骗性，使人不易发现，如果一旦剥开翡翠皮壳，发现存在密集的细小绺裂，就会使得这块翡翠很难利用，自然也就不值什么钱，这就是赌石行家所说的：不怕大裂怕小绺。
而现在，白德胜这块翡翠就有密集型小绺的一点兆头。
嗞嗞嗞~！
白德胜脸色一沉，打开了手持擦石器的开关，再次沿着开口继续擦石。
若是只有刚才那一条细微的小绺，对翡翠价值几乎没影响，若是解下来有不少绺裂出现，这块翡翠的价值就会大大缩水。
白德胜这次擦石的动作很快，两分钟后，便又擦开了半个巴掌大的地方。
噗啦！
一旁的苗友丰泼上一瓢水，清洗了一下原石表面的石屑。
“有好多小绺。”
“这块料子估计垮了。”
“……”
众人急忙都抬眼望去，只见那新被擦开的玉肉上分布了不少细微的绺裂。
第54章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下）（）
“怎么会这样……”
白德胜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一时间呆立在原地，照这样子，接下来的玉肉上很可能还有绺裂。
“老白，切切看吧。”
一旁苗友丰叹了口气，说道。
白德胜一咬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点了点头，和苗友丰一起将翡翠原石搬上了玉石切割机的切割台上。
嗞嗞嗞！
切割飞轮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于此同时，有水流落在玉石上，使得切割飞轮很快便没入了原石内。
啪嗒。
翡翠原石分裂为两半，切面光滑平整，不过，此刻在那光滑平整的切面上，布满了细密的小裂纹，犹如围棋棋格一般，几乎占满了整个翡翠切面。
“垮了……”
“真的垮了！”
“居然有这么多裂纹，这块料子算是废了。”
“……”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一道道声音传来。
“这是……小十字绺？”
秦阳望着布满着细密裂纹的切面，喃喃道。
小十字绺是一种内绺，即隐藏在皮壳下的小绺，这种绺模样很好辨认，就是那种垂直或者接近垂直的裂纹交叉形成的绺，多十字交叉，进而形成棋格状的绺裂，因此，也称为“棋格绺”，这种密集细微的绺对翡翠质量影响非常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德胜整个人顿时如这块石头一样，彻底垮了下来，脸色煞白煞白的。
从适才大涨的兴奋，到现在完垮的残酷现实，比过山车还要刺激万分，白德胜一时间煞白着脸呆立在原地。
有这么多的裂纹，这块料子掏个手镯、做个牌子，都是不可能的了，估计勉强能够找到没有被波及的地方，做个戒面还凑活。
不过，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愿意费那个劲，大都是找个雕刻师，将整个有裂纹的明料做个大型的雕件，当然这种布满细小裂纹的翡翠，做出来的雕件大都是低档次的，值不了太多钱，一些稍有点名气的雕刻师，都不愿意出手雕刻这种料子。
“老白。”
苗友丰拍了拍白德胜，想要安慰他一句，不过却不知道说什么，他刚才还处于羡慕嫉妒中，现在看到白德胜完垮，心里又升起一丝同情。
“呼。”
半晌之后，白德胜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我没事。”
白德胜嘴角勉强挤上一抹笑容，脸色依旧有几分发白，加上之前的那块麻蒙的黑乌砂全赌毛料，这两块毛料总共合计两百万。
两百万，以白德胜的身价还是能够承受得起，不过接连两块完垮的残酷现实，换作是谁怕是都不能轻易的接受。
赌石就是这么残酷，就是花千万买的料子，顷刻间，可能一文不值，真的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赌石的人，大都极为迷信运气，此刻的白德胜在众人的眼中已经成为一个倒霉鬼了，不自觉地都稍稍离他远了点。
接连解垮两块表现不错的赌石，解垮也就罢了，第一块完垮，第二块也近乎是完垮，只能说一句，倒霉催子。
不仅如此，连带着白德胜刚才买赌石的摊位，都变得门庭冷落，那个赌石商人脸色也很难看。
“这家伙还真是倒霉透顶。”
秦阳说了一句，开启天眼，想要看一下，里面的小十字绺究竟怎样，一层淡淡的青泽涌上他的眼瞳。
“果然，这种绺破坏性很大。”
秦阳轻声道，里面的翡翠玉肉差不多都被那细密的小十字绺给破坏了。
正在他要收回天眼，目光却是忽然一凝，落在白德胜之前切开的半块全赌毛上。
先前白德胜的那块全赌毛料，总共切了两刀，第一刀从差不多中间的位置下刀，将翡翠毛料分为两块，两块切面都没有丝毫绿意，第二刀则是在其中半块的中间下刀的，也没有丝毫绿意。
翡翠原石内若是有玉肉的话，大都是从中心处向外扩散的，因此，这两刀过后，若是还不出绿的话，基本就可以断定里面没有翡翠了，就是块废料了。
“这是……”
秦阳眼瞳一缩，旋即，眼中有着狂喜之色上涌，在另外半块没有下刀的全赌毛料内，一块翡翠安静地躺在其中，闪烁着玻璃般的迷人光泽，动人心魄。
“秦阳，该我们喽。”
凌小雨拍了一下秦阳，说道，刚才看白德胜解石，她心中已经跃跃欲试了，等一会儿解出个大涨来，非要好好奚落秦阳这个家伙一番。
“等一下。”
秦阳摇了一下头，走向一脸颓废、还站在原地的白德胜。
“喂，秦阳，你干嘛去？”
凌小雨蹙了下眉，不过，还是和阮心雪跟在了秦阳后面。
“白总，我问一下，你解下来的这些废料，卖不卖？”
秦阳指着白德胜先前解下来的原石，问道。
白德胜脸色还有几分白，望了一眼那些废料，神情更加黯然，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秦阳，你要这些废料做什么？”
凌小雨听到秦阳和白德胜的谈话，怔了一下，问道。
“我之前没有解过石，拿来练练手。”秦阳很是随意道。
“你要的话，拿去好了。”
白德胜一听秦阳是要拿他接下来的废料练习解石，摆了摆手，颓然道。
第一块全赌毛料废了，白送给别人都没人要，第二块能请雕刻师父做个雕件，也赚不了多少钱。
“这不好吧，那块糯冰种的料子虽然绺裂很多，但也不完全是废品。”
秦阳摇了摇头，说道。
白德胜一听，点了点头，赌石场上有点忌讳模糊不清，钱货两清，无论之后怎样，双方都不能反悔了。
“那就五千块吧。”
白德胜想了一下，说道，那块糯冰种的料子若是请人雕个雕件，再倒手卖出去，顶多也就能赚个大几千块钱，费时费力，既然秦阳想要，索性五千块就卖了。
秦阳心中一喜，点了点头，兜里正好有五千块的现钱，也没有还价，直接递给了白德胜。
白德胜数也没数，接了过来，两百万都没了，五千块，连一点安慰都算不上，他的心情还是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