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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鸭案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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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面的院子里。有一只母鸭和一群小鸭……我不知道他后来拿它干什么了,但上火车时他没带着……我当时已经忘记那事了。”

梅森说:“听着,现在拿把手电到外面的院子去,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假装你在找一个仆人,或者查看有没有人在附近偷窥,用皮带牵条狗去,再从那群小鸭里捉一只。”

“我……”狗又叫了起来,她便不吭声了。梅森从门上菱形的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又一辆车,”他说。威瑟斯庞朝狗喊了一声,它们便不再叫了。“我父亲!”她叫道。

“从天井出去,”梅森说,“捉只鸭到城里去。你会找到刚才马文开的车就停在他住的那座房子前面的路边,没有上锁。悄悄把鸭子放在车子的后面,脚挡下面——然后尽快赶回来。”

她急促地吸了口气:“你能告诉我为……”

“不行,”梅森说,“没有时间了,别告诉任何人有关让鸭子淹水的事,包括你父亲。好啦,动手吧。”

她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轻轻地跑了,这时走廊上响起了威瑟斯庞沉重的脚步声。

梅森转过身漫不经心地说:“喂,听说你出去找我了。”

威瑟斯庞说:“天哪,梅森,您听说出事了吗?”

“关于米尔特?”

“是的。”

梅森说:“警察们进去的时候,我就在场。”

“真可怕……我要跟您谈谈,来,到我书房去。梅森,我们处在可怕的困境之中。”

“你什么意思?”

“我……见鬼,您跟我一样清楚我是什么意思。”

“恐怕我不明白你的话。”

威瑟斯庞说:“您记得我告诉你马文·亚当斯走的时候带了一只鸭子吗?”

“记得。”

“那只鸭子在米尔特客厅里的金鱼缸里。”

“是那只鸭子吗?”

“绝对,我认出来了。”

“它叫什么名字?”当威瑟斯庞领着梅森穿过走廊时,梅森询问道。

威瑟斯庞猛地一下转过身来,“那侦探?”他问,“莱斯利·米尔特。”

“不,那只鸭子。”

威瑟斯庞停住了脚步,“您究竟在说什么呀?”

“鸭子的名字。”梅森说着,平静地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

“天哪,那鸭子没名字!它是只小鸭,鸭子,鸭——子——,一只很小的鸭子。”

“我明白。”梅森说。

威瑟斯庞,很明显处在一种极度的神经紧张状态,紧锁双眉,两眼闪烁着气愤的光芒。“那么你问我鸭子叫什么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鸭子没有名字。”

“你说你认出它就是马文·亚当斯带走的那只。”梅森指出。

威瑟斯庞想了一下,穿过走廊,打开了他私室的门,然后“啪”地把灯打开。这时梅森擦着一根火柴,点着香烟,然后把火摇灭了。

威瑟斯庞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不是吗?”梅森赞同道。

威瑟斯庞的私室是一个大房间,配备有米森式家具。房内有腾跃而起的马和牛仔疾驰追赶小公牛的油画;墙上安放着制成标本的动物头颅,钉子上悬挂着冲锋枪,插在破旧但光亮的枪套里的六响枪顺着装满子弹的皮带吊在下面;一个陶瓷碗中装满了从响尾蛇身上割下的响环。墙壁是由多结的松木制成;在房间的那头,大壁炉的四周,一些更具西部历史特色的烙印烫在木质的墙面上。

虽然他内心充满忧虑,但依旧表露出拥有者那种由来已久的自豪。威瑟斯庞说:“当我想避开一切时,就到这里来;我在这儿还有张床,可以睡觉。只有我有这问房子的钥匙,就连洛伊斯——或者仆人们——都不能打开这个房间,除非是我想让人来打扫卫生。地板上这些是质地非常好的阿拉伯地毯。坐下吧,告诉我您对那只鸭子究竟要怎么样——戏弄我?”

威瑟斯庞边说边“砰”地一下打开柜子,露出一架子瓶子和杯子。架子下面的门后,巧妙地藏着一个电冰箱。

“威士忌加苏打水?”他问。

“现在不要。”梅森说。

威瑟斯庞往杯里倒了许多威士忌,放了几块冰进去,又加了些嘶嘶冒泡的苏打水,然后他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他重重地坐进一把皮靠背椅中,打开雪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有些不安地咬掉烟把儿,在桌子下边划着了火柴。虽然他点烟时掩着火柴的手并不发抖,但火柴发出的红色光芒却清晰地映出了他额头和眼睛四周那充满忧虑的皱纹。

梅森问:“还想谈谈那只鸭子吗?”

威瑟斯庞反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森说:“就是说如果你要辨认一只鸭子,就必须要有什么地方能够让你认出来,它一定要有独特的地方,使它能够跟别的鸭子区分开来。”

威瑟斯庞说:“别傻了,我警告过您这事可能会发生的。那个该死的家伙是个无赖,一点儿也不好。这对洛伊斯是个苦果,但她又必须吞下去,对她来说,事情弄成这样要比等他成了我们家的一员之后再发生要好些。”

“你是说那鸭子?”梅森问。

“亚当斯,”威瑟斯庞朝他喊起来,“我在说亚当斯,洛伊斯不打算跟一只鸭子结婚!”

“你有没有向警察提起鸭子的事?”梅森询问道。

“说了。”

“你说些什么?”

“我告诉他们那是我的鸭子。”

“你告诉他们它怎么会到那儿了吗?”

“我告诉他们是小亚当斯在今晚离开时带走它的,”威瑟斯庞用粗暴蔑视的口气说,“活见鬼,梅森,为保护我女儿的幸福,我只能忍耐到此种地步,但您该停止跟自己开玩笑了。实际上,还根本没有宣布定婚呢。”

“你认为是马文·亚当斯谋杀了这个侦探?”

“当然是他干的。”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呢?”

“您知道是什么东西要了他的命吗?”威瑟斯庞问,他兴奋地提高了嗓门,“一个巧妙的化学实验。”他紧接着说,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当时米尔特在厨房里,显然是在为他自己和客人准备甜酒。凶手从碗柜里拿了一个小水壶,悄悄地放在炉子的后面,倒进一些盐酸,然后说:‘喂,再见,米尔特,我得走啦。’说完,他往壶里丢几块氰化物就离开了。炉子当时正在烧着糖水,碗柜上放着两个杯子,里面有甜酒和黄油,煤气火焰的声音使米尔特听不到氰化物在盐酸里溶化所发出的‘嘶嘶’声。这种致命的气体弥漫了整个房间,等米尔特意识到不对头时,已经太晚了。他想往门那去,却倒在地上死了。煤气在有糖水的铝壶下继续燃烧着,当水烧干后,糖也烧糊了,使整个房间充满了烟和糊味。正是这才在警官进去看时使他没有丧命,他先吸进去的是烧糊的糖和正烧着的壶的气体。”

梅森说:“就此而言,真是非常,非常有趣。”

梅森坐回到皮椅里面,把双脚放在一个凳子上,对威瑟斯庞笑了笑,“两个杯子,”他说,“里面有甜酒和黄油?”

“是啊,对的。”

“就在他倒地而死的那一刻,米尔特在烧水,准备倒进那些饮料里?”

“对呀。”

“你的看法是凶手只是把水壶放在炉子后面,说‘再见,米尔特’,然后把一些氰化物放了进去。”

“嗯,大概是这样。”

“你不明白,”梅森说,“如果米尔特是在为两个人准备饮料,对于往盐酸里放氰化物的人未说,那第二杯饮料就一定是为他准备的。因此,他几乎无法说‘再见,米尔特’,然后走掉——他不能,因为这时他的饮料还在炉子上煮着,他必须要有其他的借口。”

威瑟斯庞皱起眉头,透过蓝色的烟雾看着律师说:“天啊,是呀。”

“那么我们还得回过头来说说那只鸭子,”梅森说,“为什么你要坚持认为这就是你的鸭子?”

“因为它是我的鸭子,也只能是我的。您记得我告诉过您小亚当斯走的时候从牧场带走了一只鸭子——真他妈的有点儿无礼,这事我还要问问洛伊斯,她迟早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倒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更好。”

威瑟斯庞伸手去拿电话。

梅森挡住了他的手,“等等,在你找洛伊斯之前,”他说,“咱们先说说那只鸭子,呃,据我看,你已经告诉警察说那只鸭子是你牧场的了。”

“是的。”

“你怎么知道?它哪里有烙印?”

威瑟斯庞说:“见鬼,梅森,您和我在鸭子这个问题上有分歧。每当我一提这事,您就会说这种讨厌、嘲弄的俏皮话。人们是不给鸭子打烙印的。”

“为什么?”梅森问。

“岂有此理!因为不需要。”

“你给牛打烙印,对吗?”梅森问道,用手指了指壁炉那边的墙。

“是的,当然啦。”

“为什么?”

“这样可以把它们同邻居的区分开。”

“非常有趣,”梅森说,“我听说在中国,那些住在船上饲养鸭子的家庭,把他们的鸭子染成不同的颜色以示区别。”

“那跟这只鸭子有什么关系?”

“就是这样,”梅森说,“你自己承认为了区分牛和你的邻居的牛,你必须给你的牛打上烙印。那么你是怎么认出这只鸭子是你的,而不是别人的呢?”

“您明明非常清楚,这就是我的鸭子。”

梅森说:“我在想当你面对陪审团的时候,那对于个人来讲会是非常尴尬的,你已是自找麻烦。你会说:‘是的,这是我的鸭子。’辩方律师会问:‘你从什么地方认出这只鸭子的?’”

“嗯,首先是它的颜色和个头。”

“噢,”梅森说,“辩方律师会问:‘它的颜色和个头有什么特点?’”

“呃,小鸭子的那种黄色,大小同那一窝里别的鸭子个头一样。”

“这一窝有多少只?”

“八九只——确切的我说不清楚。”

“这只是那八九只中的哪一只?”

“别傻了,这怎么能说清楚。”

“那么,”梅森说,“你自己在承认这只鸭子在颜色和个头上跟你牧场上的那八九只看上去完全相似。”

“嗯,那又怎样?”

“而你不能说出它是那八九只里的哪一只。”

“当然不能,我们又不给它们起名字或者命名。”

“那么,毫无疑问,”梅森平和地接着说道,“在山谷里别的地方,其他牧场也有鸭子,很可能有几个牧场的小鸭子在个头、大小、颜色以及样子上和你的看上去完全一样,是吗?”

“我想会的。”

“那么,如果把这些小鸭子拿到你的院子里跟你的小鸭子混在一起,在没有烙印和标记的情况下,你分不出哪些是你的,是吗?”

威瑟斯庞默默地继续抽着雪茄,但从他吞吐烟雾的速度可以看出他的紧张与苦恼。

“所以你瞧,”梅森继续说道,“当你力图去辨识这只鸭子时,你的话显得多么没有说服力。”

“警官说他进去时,那鸭子不大对劲。”威瑟斯庞说,“您该对此有所了解。”

“是的,”梅森说,“鸭子的一部分淹在水里,不过那也没什么不正常,鸭子会潜水,你知道。”

“警官说它看上去好像——看上去好像——呃,看上去它好像要淹到水里了。”

梅森表示怀疑地扬了扬眉毛。

“要淹到水里?”

“那是警官说的。”

“噢,好的,”梅森说,他的口气里表现出无限夸大的慰藉,“那就没问题了,你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您什么意思?”

“这样你就可以毫无困难地辨认你的鸭子。”梅森说。

“怎么辨认?”

“呃,”梅森说,微笑之中显示出高高在上的傲慢,“你的鸭子很特别,如果这是你的鸭子,那么你就拥有在整个红河谷中,乃至全世界中惟一的不会游水的鸭子。”

威瑟斯庞瞪着梅森说:“见鬼,您知道我的意思。马文是个化学家,他在水里放了东西。”

梅森又扬起了眉毛,“那么水里有东西吗?”

“当然有,那鸭子要淹到水里了。”

“它淹到水里了吗?”

“没有,它又恢复过来了——而且,我想,又开始游水了。”

“那么水里就不可能有能把鸭子淹进去的东西。”

“好吧,那就是那气体里的东西使它不会动的,当房间换了空气后,它又开始游了。”

“我明白了——非常有趣。对了,你有许多枪,威瑟斯庞,我想你经常打猎。”

威瑟斯庞以一种对所改变的话题并不特别在意的口气说:“是的。”

“这些是你所捕杀的一些动物的头颅?”

“是的。”

“那边的来福枪挺不错。”

“是的。”

“我见你有些鸟枪。”

“是的。”

“我猜那些箱子里还有别的鸟枪,对吗?”

“是的。”

“有时打飞靶射击?”

“是的。”

“这附近有鸽子,打鸽子吗?”

“呃,不打鸽子。”

“偶尔打打鸭子?”

“经常。”

“这儿打鸭子很不错吧?”

“是的。”

“如果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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