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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告诉你,我现在是在替老张教训你,要是他还在的话,我也会这么教训你。”段浪十分不客气地说道。“走,跟我去办退学手续……”
“我不……”张海燕固执地说道。
“你没得选。”段浪霸气地道。“我说了,我是你爸爸的战友,只是我现在不能证明,但是很快,他的另外两个战友就会过来替我证明。”
段浪说着,拉着张海燕,就迈入了学校。
他原本以为,办理退学手续,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只没想到的是,只给老师打了一个招呼,张海燕便可以离开了。实际上,这些老师听说张海燕这个表哥,要带着她去蓉城,都不由地打心眼里一番欣喜。
上天总算是开了一回眼,让这可怜的孩子没再一直可怜下去。
只是,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的时候,段浪不由地有些隐隐发愣。
办理了退学手续,张海燕就跑到教室和宿舍收拾东西,然而,她的东西却十分简单,一个旧的不能再旧的双肩膀,就已经全部装下,见此一幕,段浪内心,不由地又是一阵疼痛。
“我真要离开这里了吗?”走出校门,张海燕顿足,回头痴痴地望了校门一眼,问道。
“上车吧。”拍着张海燕的肩膀,段浪说道。“从此以后,我要让你过上崭新的生活。”
“喂,大叔,我可不可以明天再跟你走?”坐入车里,张海燕眼神中,夹杂着不舍,还有期待。
“为什么?”段浪问。
“因为明天是爷爷每个月一次的忌日,我想在离开前去看看他。”张海燕说道。“而且,银汉的姐妹和小六哥他们这几天对我的确不错,我想走之前跟他们道别,还有,你刚才还打断了小六哥的胳膊……”
张海燕的决定,让段浪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如此重情重义,于是点点头,说道:“没问题,那就明天再走。”
……
夜色宁静,小山如黛!
水井湾张铁头破败荒凉的院子边,一道懒散而消瘦的身影,坐在磨盘上,一边吮吸着烟,一边仰望着苍穹。脑子里,不由地思绪万千。他跟张海燕回来拿些东西,顺便住一晚。
躺在老张家简陋的床上,段浪却怎么也难以入睡。
并非因为条件简陋,毕竟,多年的军旅生涯,如果犯困了,就算是死人堆里,段浪都可以倒头而睡。段浪睡不着的根本原因则在于老张家的家庭现状。
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男子,是怎么撑起一个家的。
正思索时,距离自己不远,传来一阵细微地脚步声,转头一看,正是披散着头发的张海燕。
夜色里,月光下,荒凉中,她这身影,给人无限苍凉和落魄之美。
苍凉的令人心疼,落寞的让人心碎。
“这么晚了,你怎么没睡?”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过,段浪十分诧异地问。
第655章 段浪的愤怒!()
第655章 段浪的愤怒!
“我睡不着。”张海燕走到段浪身边,跟着段浪坐在磨盘上。“你怎么也没睡?”
“我在等人。”段浪说道。“还有两个人,也是你爸爸的战友,他们已经抵达金昌市了,明天一早就能够到这里。
“还有人来呀?”张海燕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他们来看看你。”段浪道。
“哦。”张海燕“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她脑子里,不由的思绪万千!
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夜晚,她跟老张就坐在这磨盘上,遥望璀璨星辰。
记忆很悠远,却令人难以忘怀。
毕竟,那是张海燕跟老张相处,为数不多的记忆。
“大叔,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两个人沉默良久,段浪一根一根地吮吸着香烟,张海燕突然问。
“什么?”吐掉烟圈,段浪问。
“我爸爸究竟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张海燕很久了。她知道,她爸爸是当兵的,可是,她疑惑跟不解的是,现在是和平年代,当兵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了?
“他是一名特种兵。”段浪回答。
“靠,这么厉害?”张海燕听到特种兵几个字,忍不住地爆了一句粗口,眼神还不由地一亮,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对段浪说道。“大叔,对不起……”
“没事,这次,我不打你。”段浪一只粗大的手,在张海燕的脑袋上抚摸了一下,柔和地说道。“对了,你怎么会在银汉那种地方打工?”
“没钱啊。”对于这个问题,张海燕并不回避,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爸爸去世后,就没人给你们拿过钱?”段浪面色一沉,问。
“有啊。”张海燕说道。“不过,不过,好像就几千块钱,能干个什么?”
“什么?”几千块钱?听着张海燕的话,段浪险些没一下子从磨盘上跳起来。老张因为执行的是保密任务,即便是牺牲了,也不能评烈士,在这样的情况下,抚恤金应该不会太多,但至少,10万,还是应该有吧?
而眼下,张海燕怎么说,只有几千块钱?
“是啊,一共3000快钱。”张海燕说道。“当时,镇上的人带着抚恤金下来,我妈妈亲自接手的,而我也在身边,一个小小的信封就装满了,不多不少,刚好3000。”
“就没有其它的钱了?”夜色中,段浪眼中,遍布着浓烈的杀意和愤怒。
难道说,老张的抚恤金,层层拨下来,已经被相关部门吃的只剩下3000元了?
那可是老张用命换来的钱,他们也真吃得下去?
“要是还有其他的钱,我们这几年,怎么会过的这么狼狈?”自嘲地笑了笑,张海燕说道。
“那这几年,还有没有人给你们寄过钱?”段浪再次问。
“寄钱?”张海燕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段浪。“大叔,你脑袋没发烧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给我们家寄钱?”
“……”段浪哑然了!
就算老张的抚恤金被相关部门吃了,可是,大头他们每个月给老张家邮寄的钱呢?这件事,段浪可是再三跟大头他们确认过的,大头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说谎。
那么,寄给老张家的钱,究竟去哪儿了?
“对了。”段浪啪了一下脑袋,猛然地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爸爸还在世的时候,每个月怎么往家里寄钱?”
“这个呀?我爸爸有一张银行卡,他每个月的钱,都打在这张卡里。”张海燕道。
“卡呢?”段浪问。大头他们每个月寄的钱,如果不出意外,也应该是打在这张卡里的。
现在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张卡上。从老张家的现状来看,张海燕没有得到这笔钱。
“被那个女人扔了。”张海燕说道。“我爸死了,反正也不会再有人往卡里面寄钱了,留着也没用。”
“什么?”段浪忍不住失声叫道。
原来,问题在这里!
扔了?
段浪没想到,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抛下自己的女儿不说,还在临走时,带走了老张的那张银行卡,断了自己女儿唯一的经济来源。
“大叔,怎么了?”段浪的反应,让张海燕满是诧异。
“没,没事。”段浪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说道。
“对了,大叔,我爸爸是特种兵,那你也是特种兵了?”张海燕突然想到了什么,问。
“是的。”段浪道。
“那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了?”张海燕继续问。
“不是很好。”段浪纠正道。“是非常好,就算是让我替他去死,我也愿意。”
“啊?”张海燕满目震惊地盯着段浪。
“傻瓜。”摸了摸张海燕的脑袋,段浪欣慰一笑,说道。“你现在还小,很多东西,根本无法懂得,不过,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哦。”张海燕点了点头,似相信了段浪的话,不过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大叔,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关于我爸爸的故事,我想看看,以前我小时候他回来是不是在吹牛。”
“好。”段浪笑道。“你爸爸……”段浪一一地讲述着关于张铁头在军队的点点滴滴,英雄事迹,刚开始,张海燕还“啊”、“哇”的配合着段浪的讲解,到了后面,就鸦雀无声了。低头一看,这妮子竟然拍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
瞧见夜色中,星光下,秋风里,身体单薄的张海燕,段浪的内心,不由地又是一阵疼痛,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张海燕身上,然后,缓缓地将她放入自己怀中,以便这样要睡着舒服一些。
只是,段浪内心,却是泛起无限的自责。
老张去世几年以来,无论是他还是地鼠,但凡有一个人能到老张家来看看,张海燕的生活,就不至于如此落魄和艰辛。
段浪完全无法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女孩,一边要上学读书,一边要打工赚钱,一边要养活、照料瘫痪的爷爷,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
“轰隆隆!”
想着想着,段浪不知何时,也靠在磨盘上,进入梦乡。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村口的一阵轰鸣之声,直接将段浪跟张海燕从睡梦中惊醒。
两人定睛一看,段浪嘴角,不由地露出欣喜。而张海燕,在看到村口的两辆车时,则是完全沉浸在了震撼之中。
第656章 盛少!()
第656章 盛少!
“队长。”
“教官。”
……
几分钟过后,几道身影,就已经来到段浪身边,一一叫道。
除了大头跟手锤之外,还有一个人,叫刘云,外号泥鳅,算得上老张的半个徒弟。
大头跟手锤现在效力于金城军区,而泥鳅则是在金陵军区高就。
“恩,都来了。”扫了几个人一眼,段浪说道。“你们几个,带证件了吗?”
“带了。”大头几个人,有些纳闷,但还是回答。
“掏出来,给海燕儿看看。”段浪说道。他之前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但大头他们来了过后,他就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了。再怎么说,段浪欠张海燕一个交代。
“海,海燕?”几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一个满脸粉黛的十五六岁的女孩身上,惊讶无比。实际上,他们来到这里,见到只有一个女孩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猜测到了,这个女孩就是老张唯一的血脉。但真正面对起来,可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恩,她就是老张的女儿,海燕。”段浪说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证件掏出来?”
“是。”接着,纷纷掏出身上的证件,递给张海燕。
“中校、上校、大校?”张海燕拿着三个证件,脸上的神色,顿时丰富多彩起来。“我操,这么厉害?”
“……”
几个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这老张的女儿,未免,未免也……
几个人虽然没开口,可内心,却同时腾升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对于张海燕突然爆粗口,段浪倒是没什么,只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因为,从昨天见到张海燕开始,她已经领教的够多了。
“走吧,去卫子镇。”张海燕将证件还给大头他们之后,段浪才率先挪动脚步,朝着大头的车子奔去。
至于昨天那个陆风司机,段浪昨晚确定大头他们一早就会过来时,已经结算清楚,昨晚就让他回去了。
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两辆拉风的车就停靠在了银汉夜总会门外。
段浪带着张海燕,率先走了进去。
至于大头等人,则没有跟着进去。
他们只需要在门口等着,这就足够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勇气过来,没勇气面对老张。因为,老张最后的那次任务,他们是一起参加的。结果,老张不在了,他们回来了。
现在,鼓足了勇气,踏上了金昌这片土地,在见到老张女儿的现状之后,他们几个人,内心则是更加自责了起来。
他们,为什么不早点儿过来?
几个人抽着烟,胡思乱想的同时,银汉夜总会一楼大厅里面,已经集中了许多人。
有十多个保镖,还有二三十个打扮妖娆,浓妆艳抹的,满脸粉黛的女孩。
得知张海燕即将跟这个表哥去蓉城,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
几乎谁也没开口说话,都垂着头,十分沮丧。
因为,他们谁都清楚,这一分别,或许就是永远。
后会无期,再见无日。
这,又是怎样的凄凉呢?
蓉城那么远,远到了他们思想都难以企及!
段浪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只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