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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橼一路快行,甚至因为紧张而不停地抬袖擦着额上沁出的细汗。路上并无半分人影,只偶尔隔着几条街能听到打更的声音传来,这也缓解了她心中的一些恐惧。
一个身形娇小的丫鬟背着包袱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后门,透着月色赫然能认出那是胡秀秀的贴身丫鬟香橼。她见守门的婆子睡得正香,眯着眼四处张望了一下,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钥匙轻轻地将锁落开,随后便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中。
月上中梢,暗夜里偶尔会传来几声刺耳的啼叫声。
好在胡家的老管家是个有威信的,严词训斥了一番,便将那些个风言风语压了下去,府内还是如往常一般井然有序。
宫里的消息并未传出来,但胡毓一家参宴之后却是并未归府也无消息,下人间难免有些猜测,
尚书府
。
但是,这两者加在一起谋算的人倒还真是煞费苦心……
至于何御史为何会中药,那也是太过简单了,与胡秀秀一样,只要能接触到何御史的人便有机会给他下这种药。
黄木香为何会到胡秀秀的香囊里,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原因,便是被人陷害了,而这人极有可能是身边亲近之人。
齐子皓点点头,捏着她软嫩的脸颊:“事情太过明显。其实那背后之人还是谋算得挺精妙的,盯上了何御史对皇上独宠皇后的不满,可却忽略了他怕死的本性。否则胡秀秀做这个替罪羔羊怕也不会惹来多少怀疑,现在只等着背后那人按捺不住先行出手了。”
想到齐浩南今日对胡家人的态度,她仰着头望向他的双眸:“皇上对胡家,只是做样子?”
计算得如此精密、谋划得这般小心,听了齐子皓的话,叶卿清甚至都觉得这不像是某个年轻姑娘家就能计划出来的了。
齐子皓冷嗤了一声,微微抿起的嘴角魅惑而又危险:“不是喝醉了,是被人下了药,迷失了心智。刚刚我与皇上便有所怀疑,派人暗中检验了一番,这种药名为乐生癫,并不罕见,但也要一段时间积聚起来才会有效果,再加上喝了酒的缘故,将药效发挥到最佳。药效发挥之后会将情绪推到一个最**,往常不敢做的事儿、不敢说的话儿一股脑儿地全都会吐出来。”
“那今日,难不成是喝醉了的原因?”喝醉了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听着也说不过去。
齐子皓摸了摸她的发髻,将人拉到了身边,眼神似是看着远方,幽深而又狭长:“也不能这么说。清清可还记得,这何御史在爷刚刚当众宣布只要你一人那会,可没少参奏过爷。此人性情古板,他说的那些都是他的心里话,包括今日对皇上还有本王的那些不敬之言。只不过,刚刚爷也说了,他怕死,所以往常这些话他只敢埋在心里。”
她想了想,又一脸疑问地看向了齐子皓:“难不成何御史是被人控制住了?”
如果连何御史今天这般都是有人可以安排,那布下此局的人也未免太过缜密了。
黄木香本身吸入之后确实会对孩子有影响,可少量也达不到见红的地步,叶卿渝今天之所以如此严重,还有便是因为被何御史的事情刺激到了。
“你是说今日这事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叶卿清惊诧。
170 因果循环,凌迟之刑(二更)()
这一石投下去并未激起千层浪,但也让在座众人着实惊诧了一番。
看唐婉这一副毫不畏死、淡然自若的神态,难不成,真如她所说那般,她与皇上一早便相识,还有救命之恩?
齐浩南锐利的双眸眯了眯:“你所说的,朕毫无印象。但是,即便是真的,这也换不回你一条命。不过……朕可以格外施恩,免了你父亲的教女不善之罪。”
任何人企图对叶卿渝和他们的孩子下手,她都绝不会放过,所以,唐婉这条命,是要定了!
唐婉微微一愣,而后脸上沉静的面具终于被一举撕开,现出了点点焦虑和不可置信:“皇上,你不记得我了么?八年前,明冼山上的那个雪夜,我真的曾救过你,我们还在一起整整待了一夜!”
彼时,她不过才八岁,而齐浩南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寄养在明冼山上的庵堂里。
那夜说来也巧,大雪封山,她外出采药遇到了在雪地里晕迷过去的齐浩南,于是便将他拖到了附近的一个山洞里取火生暖。那副俊眉微锁、薄唇紧抿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整整印了一夜。只不过,第二天一早,她去给他找吃的过来,却发现人不见了。
直到四年前,她被接回京城,偶尔在街上看到打马路过的俊朗男人。相视的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当年明冼山那个俊俏少年。
她以为,他也该认出了她的,因为,她在他的眼里似乎是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愫……
后来,她知道了他是当今太子,而且至今尚未娶亲,府中甚至都没有侍妾。
她一边庆幸,一边焦虑。庆幸的是他会不会是如她那般将她刻进了心里,也在茫茫人海中寻觅于她;焦虑的是彼时的她尚才十二岁,万一他等不到她长大,那要怎么办!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唐婉的幻想与暗恋中度过,宴会中偶尔也能觅到他挺拔的背影亦或是精致的侧影,以慰相思之苦。
赐婚圣旨出来之时,唐婉甚至想过去他面前表露一切,因为她认定他心里肯定是有她的,可后来,她忍住了,多年来善于隐忍的性子让她按捺住了这份疯狂。
魏灵儿的不得宠一度让她心中惊喜不已,直到……秦渝的出现。
她不是第二个魏灵儿,齐浩南对她宠爱备至,甚至后宫无妃、独宠一人。
而齐浩南迟迟对她没有动作,终于让她着急了起来。
因为,她觉得叶卿渝那份淡然的性子,和她往日里很像。她认为便是这份性子抢走了齐浩南的注意,也抢走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
所以,秦渝和她肚子里的孽种……都该死!
齐浩南微微皱眉,看着叶卿渝朝他抛来的询问的眼色,微微捏了捏她的掌心。
不要说什么当年雪夜的事儿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即便是真的,那又怎样,如唐婉所说那般,当年她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女童,难不成他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成!
更何况,从小到大,他的心里就只有叶卿渝一人,又岂会看得到别的女子!
对于唐婉说的当初曾在明冼山上救过齐浩南的这些话,叶卿清是半信半疑的,因为自从跟踪香橼查到唐婉之后,这几日他们已经将唐婉这些年的事情里里外外查了个透。
她看到暗卫搜集来的那些情报,着实惊吓了一番。
这个唐婉看着表面温婉柔弱,却没想到内里竟是如此地肮脏不堪,真真一个蛇蝎美人!
唐婉并不是唐夫人的亲生女儿,而是当初唐骞在外养的一个外室所生。
唐骞与唐夫人是少年夫妻,感情还算和谐,加上唐夫人强势,唐骞不想家无宁日,便在那个外室病逝之后将唐婉养在了离京城不远处的明冼山的水云庵里,唐骞一年也会去看上她几次。
唐婉从小便是乖顺柔弱,可谁也没想到那只是她的表面,也没人知道她的内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腐化的。
她一面跟着水云庵的师太学习医术、采摘药草、习文读书,一面却又在大约十一岁的时候便和和水云庵附近的一伙儿盗匪混在了一起。
她以美色诱惑他们教她习武,可在唐婉离开水云庵之前不久,这伙儿盗匪却莫名其妙地全都死于非命。甚至水云庵里的师太,所有熟悉唐婉的人,都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相继暴毙了。
若非他们派去的人寻到了明冼山上的一个樵夫,他说前几年经常会看到一个白衣女子和一群盗匪混在一起,怕是这段骇人听闻的事情便会被就此掩盖过去。
甚至,当年唐夫人意外发现唐婉的存在,而将她接回来,都与她的谋算分不开关系。
听着齐浩南身边的暗卫将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一揭露在了人前,唐婉跌坐在地上,眸底有如死灰。
那段黑暗的过去,始终是她不愿提及的。到了京城之后,她拼了命地将过往一切抛开,在京中闺秀中游刃有余、广受好评,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她是如唐骞夫妇对外所说那般,这些年只是被养在了老家。
唐骞从愤怒到害怕再到如今的不敢相信,刚刚那人所说的,会是他听话懂事的女儿?
他看向唐婉的目光变得复杂之极,更多的是愧疚和悔恨。若是一早便将她接回府里,许是她便不会变成这样吧!
唐骞跪到了齐浩南的面前拼命地朝他磕头:“皇上,这些都是老臣的错,
171 定王曰,你敢嫌弃你男人?(一更()
怎么形容呢?
美貌,谈不上多出众,只这一屋子里的女人基本上不是国色就是芳华,所以来人算起来只能谈上“普通”二字;
柔弱,看着那面相该是这种性子,可身上那些耀眼夺目、花花绿绿的装扮却完全遮掩住了这本还算独特的优势。
“妾身周氏见过定王妃,见过各位夫人。”
谢玉琪嘴角勾了勾:“这是府上的周姨娘。”
原本对这女人还有些好奇的贵妇们脸色顿时便刷了下去,还以为是什么金贵人儿呢,原来是个小妾!
瞧瞧这一身光彩照人的打扮,这是想来抢正室的风头?
今天能跟着自己夫君来参宴的都是各家的正室夫人,对于小妾这种生物,无一不是厌恶至极的。正室有正室的圈子,那些小妾想要横插一脚最后都只能自取其辱。
就像周思晚现在这样一般,她只是不甘心今天的风头全被谢玉琪一人抢了去,这才盛装打扮一番想要博个眼球。
只是她在厅里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却发现最后自己被人忽略在了一边,而那些所谓的高贵夫人们各自言笑晏晏,没有一个人将她放在眼里。
最后,看到谢玉琪与叶卿清、叶卿芳姐妹聊得正欢,她手中的帕子捏得紧紧的,似乎把那当成谢玉琪在她手中捏碎一样,她咬了咬牙,很快脸上又扬上了一抹笑容走上前去:“王妃娘娘,今日蒙您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相公怕姐姐一人忙不过来,这才让妾身一起过来帮忙的。”
周思晚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一个意思,那就是她虽然身份比谢玉琪差了一些,可也是被江铭捧在手心上的人儿。
由于周思晚的一番高调自荐,花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已经有人等着在看周思晚的下场了。
在她们心里,小妾都是狐媚惑主,没一个好的,遇上一个就该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这周姨娘初来京城,想必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论起对小妾的排斥与厌恶,恐怕在座没有人能比得上这位手段了得的定王妃了,可这个不长眼的偏偏还蠢得自己往上凑!
其实吧,这周姨娘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胸大无脑”,身段自是没得说,否则江铭也不会将她捧在手心上,但脑子显然就不够用了。
她之所以上赶着想要上去巴结叶卿清便是因为之前江铭在床榻之间曾与她说过,若是能搭上定王这条线,今年的皇商之位便是手到擒来。她想着,若是她讨好了定王妃,拿下此事,那岂不是立下了大功?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弄个平妻之位,周家虽然远远比不上忠国公府,可她与江铭好歹是表兄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比谢玉琪来得更亲近?
只不过,这位周姨娘显然就是用力过度的这种人,撇开谢玉琪与叶卿清名义上的亲戚关系不说,便是她这区区一小妾的身份想要搭上一个正妃,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叶卿清今日一身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衫配软银轻罗百合裙,虽然没有打扮地珠光宝气、富贵异常,可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却是一颦一笑间不自然地便流露了出来。
看了看一旁镇定自若、毫无怒气的谢玉琪,虽然知道今日她是故意放任这个周姨娘前来自取其辱的,可还是耐心配合着她将这出戏演了下去:“虽然我定王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侧妃侍妾,可规矩本妃也曾听说一些,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妾也能称呼家主为相公了?莫非你们江家自诩书香世家,与旁人家的规矩不同?”
**裸的讽刺,书香世家应更注重这些规矩礼节才是!
“扑哧”,叶卿清轻飘飘的话语刚落,掩帕轻笑的声音便已经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一直知道这位定王妃遇上不喜的人从来不会给对方留面子,可这犀利的言辞还真是...让人觉得异常地解气啊!
张口闭口提醒着周思晚“小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