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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3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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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禄并勤快地自行先查了《大清律例》,引内里刑名,建议皇帝对清泰和盛观保杖责八十。

    。

    婉兮笔直站着,指甲抠入掌心去,叫这疼痛帮她冷静下来。

    “毛团儿,太巧了,不是么?”她高高扬起眸子来,凝视窗外的夜色。

    那两盏红灯如血,洇入了夜色去。

    “陈姐姐的伯父刚被问罪,我阿玛便紧跟着出事了。我刚还为陈姐姐悬心,这样快便轮到我自己身上了!”

    毛团儿终究是毛团儿,这会子也冷静下来。他跪倒在幽深的夜色里,目光转凉:“主子说得是,当真是太巧了。更巧的是,他们拿捏清泰大人的罪名,偏偏是孝贤皇后崩逝之后上供,所用饽饽供献不及时。”………题外话………

    清泰这个故事,也是真事儿哈。真实的历史,永远是最好玩儿的。

三卷242、这就是后宫() 
“可不!”

    婉兮轻轻一拍炕几,砰的一声,掌心震得要沿着掌纹裂开一般,可是婉兮却感觉不到了疼。

    “人生一世,孰能无过?更何况我阿玛这份内管领的差事,做的便是皇家的家仆,事无巨细都要记账呈报,便是管领下有多少只大鸭大鹅、多少半大鸡鸭、多少新生小蛋,都不能错了数儿去……我阿玛这一辈子小心翼翼,其实却也终究难以避免疏漏去。故此若有人早想挑阿玛的错处,那在其他时候、其他事情上,早就能挑的出来。”

    “可是他们偏偏赶在这一宗事儿上,不就是想叫人以为,我这个新人仗着皇上宠爱,便将孝贤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不仅我这样儿,便连我阿玛也一同忘了自己的身份,连给孝贤皇后崩逝之后上供都敢怠慢了……”

    “这叫什么?以下乱上,还是目无中宫、野心惑主?钤”

    毛团儿贵在夜色里,目光也是越发幽暗:“更何况,主子还是孝贤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啊。在外人眼里,主子是孝贤皇后一手教导成就。主子能有今天,全都是孝贤皇后的功劳。结果孝贤皇后刚刚崩逝,主子的阿玛便敢这样轻慢了……”

    婉兮都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弓下了身子去,笑得停不下来洽。

    “是啊,是啊,这个节骨眼儿挑的,真是了不起!”

    “其实就算说主子轻慢了孝贤皇后,倒还不要紧。”毛团儿的黑眼珠儿里染了更多的夜色去。

    婉兮便缓缓直起身来,眯眼凝视住毛团儿:“更要紧的,是什么?”

    毛团儿深深垂首:“更要紧的,怕是有人想借此事,叫外间注意到主子与孝贤皇后的不睦去。况且此事就是发生在孝贤皇后崩逝之后……孝贤皇后崩逝得离奇,天下多有疑问,故此在这个当口挑开这件事,何尝不会叫人将孝贤皇后的崩逝,与主子新人盛宠联系到一处去……”

    婉兮静静站直,下颌高高抬起:“你说得对。他们只拿捏我阿玛做什么?他们要我阿玛的命去,又能怎么样?——他们真正想要的,是我的声名、我的命去!”

    “说到巧,还有一宗巧:孝贤皇后的梓宫在三月十七已经回到长春宫,若有人想要参劾途中之事,那会子便该上奏本。可是奏本偏偏是在四月才上的……而四月,又正是主子晋位为妃之时。”

    “是啊!”婉兮忍不住又是寒声而笑:“只可惜那会子皇上将这事儿压下来了,故此才没闹开。否则一旦这事儿那会子就闹腾开了,我连封妃都不可能了吧!”

    婉兮笑够了,垂眸望向自己的手。

    这会子才觉着震得疼,火辣辣的。

    “这一年我本想息事宁人,关起自己的宫门来,不参与中宫之争,不去掺和太子之争……可是原来却那么早,就已经有人将我算计进去了。如果不是皇上心下明白,我如何能从四月安安稳稳过到了十二月来?”

    毛团儿轻叹一声:“其实这宫里,何尝当真有‘息事宁人’一说?主子明鉴,便是主子想息事宁人,可是却有人不肯放过主子呢。”

三卷243、皇上跟他们不一样() 
这会子婉兮倒也点点冷静下来。

    她缓缓扶着炕几坐下。

    “你说的对,想要息事宁人,在这后宫里怕只能是一厢情愿。除非不得宠,除非一辈子都只是贵人以下的低微位分,一辈子没有孩子……一辈子威胁不到旁人的利益去!”

    婉兮轻轻眯起眼来:“我从前以为,这后宫里总有能真正超脱事外之人,便如婉嫔陈姐姐那般,总该不会牵扯进的算计里去了吧?”

    “可是你瞧,她在宫里与世无争二十多年,这回还是牵连进来了。所以你说得对,只要在这宫里,便永远做不到真正的息事宁人。钤”

    婉兮这会子想到陈家之事,兴许是受到自己的连累,叫婉嫔这二十多年的与世无争,却也终究还是牵连进来,她的心就更是疼得难受。

    毛团儿也是点头:“况且这会子庄亲王提起此事的时机也是巧。虽然庄亲王是宗室王公,可是总归内务府总管大臣里头有傅九爷。以傅九爷今时今日在朝中的地位,便是庄亲王也不能不礼让三分。洽”

    “庄亲王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赶在十一月傅九爷刚刚离开京师,卸下总管内务府大臣的担子去……就是不想叫内务府里再有人能护着主子了。”

    婉兮微微眯起眼来。

    “庄亲王允禄……”婉兮垂下头去,忽地指尖一动:“不对啊,德州船上后来发生的事,他应该不知道。怎么偏是他揪着这事儿不放了呢?”

    毛团儿一想便也是点头:“主子说的是!那会子孝贤皇后夜半突然崩逝,天亮之后皇上便下旨派宗室大臣奉皇太后御舟先行回京。那侍奉皇太后回京的宗室大臣里,排在首位的,便是庄亲王啊。”

    婉兮忍不住轻笑:“自己本来已经德州,却要死咬着这件事不放。这便是摆明了要与我过不去。”

    毛团儿垂下眼帘:“谁让主子是汉姓包衣,又是内管领下的出身呢。如今无子而封妃,又排在妃位之首。这样破天荒的恩宠,总叫宗室王爷们看着不顺眼才是。”

    宫中太监皆为汉人,纵然有些格外资历老的被恩赐入旗,可是终究还都是汉人血统。故此说起这些,毛团儿心下是同样的愤懑。

    婉兮轻哼一声:“所以我生不出孩子来,他们心下才更庆幸吧!我再怎么得宠,只要生不出孩子来,就动摇不到他们的根基去!”

    毛团儿静静仰起头来:“可惜主子有没有孩子,不是一个宗室说了算的。这世上唯有皇上才有这个权利。皇上从主子承宠的第一天起,便从未断绝了要给主子孩子的心愿去。如今主子的身子,哪一副药不是皇上亲手调理着?”

    因毛团儿这样一句话,婉兮本凉透了的那颗心,这一刻终于暖了起来。

    她垂首,终于能缓缓绽开微笑。

    “毛团儿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这一会子险些连皇上都要埋怨了。”

    “毛团儿你说得对,皇上从未有一天放弃替我调养身子。便不管他们怎么想,皇上总归是跟他们不一样的。”

三卷244、谁不曾;有苦不言() 
一想到皇上,婉兮终于露出微笑来,心下便也宽松些了。

    她便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毛团儿,还记得乾隆五年那会子,皇上跟我初见之时么?那会子皇上是去查勘旗地,便是因康熙朝故太子允礽之子、理亲王弘皙逆谋案……”

    毛团儿便忙道:“正是!就因为牵涉宗室亲王,事关重大,皇上才亲自前去查勘。”

    婉兮便笑了:“我倒记着那桩案子里,也有庄亲王允禄啊。洽”

    毛团儿也是一拍手:“正是!那会子庄亲王允禄因任总理事务大臣,故此皇上特恩,庄亲王食双亲王俸禄,极为煊赫!可是他不念君恩,竟然私下里与故太子之子来往甚密……皇上料理了弘皙之后,虽未惩治庄亲王,却也停了庄亲王的亲王双俸,并且罢了他都统的官职……”

    婉兮这便笑了:“那我就放心了。这样儿的亲王,便是在皇上面前挑事儿,皇上纵然礼敬有加,却也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钤”

    正说着话,外头玉壶扬声道:“奴才给皇上请安!”

    婉兮一震,知道玉壶这是通知她,皇上回来了。

    婉兮含笑忙起身,迎向外去。

    皇帝已然大步流星而入,挑开门帘,长腿已然迈进门槛来。

    毛团儿等人都退下,婉兮亲自伺候皇上洗脸、净手,又帮皇帝褪下大衣裳来,两人都自在地穿着中衣,盘腿坐在炕上说话。

    尽管心中翻涌的都是对自己父亲的担心,好几回那话都冲到了嘴边,可是婉兮还是生生给忍住了。

    她眼前浮现的都是婉嫔那虽然含泪,却依旧沉静的面容;耳边还留着婉嫔那会子的嘱咐,告诉她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已不再是母家的女儿,而是皇上的后宫。“不管旁人的母家,还是你自己的母家,你都不要求情。”

    婉兮便深吸一口气,狠狠将的担心都咽下去。

    隔着炕几,隔着炕几上幽幽的纱罩红灯,皇帝眯眼打量她,“藏着什么话呢,我瞧着都快噎得要打出嗝儿来了。”

    婉兮“扑哧儿”一声笑开:“爷说错了,我才不打嗝儿呢,我打鸣儿!”

    婉兮说着故意学了两声鸡叫。

    总归,还是绝对忍住不问,不求情。

    皇帝这才轻哼一声:“今儿爷回来晚了。本以为封印之后便能专心陪着你们过年,可是就因为今儿要封印,故此收尾的事儿才格外多。”

    婉兮含笑点头:“爷又何必与我解释呢?外人不知道,我哪儿能不知道爷这封印一说,都是给旁人说的。便是放假,也只是给大臣们放假,爷自己哪儿有歇息可言呢?”

    皇帝这才轻叹一声,伸手过来攥住婉兮的手:“能有个人明白爷,就够了。”

    婉兮点头含笑:“只是爷再悬心大金川的事儿,该过年还是得过年。过年就得吃煮饽饽,那奴才就得当仁不让——爷说吧,今年三十儿晚上,想吃什么馅儿的煮饽饽?奴才好早些预备下。”

    皇帝哼了一声:“这还用问我?你看着办就是。总归年年三十儿,半夜里都是爷一个人吃。”

    1

三卷245、越是这样越想你() 
尽管心下担心着父亲的安危,可是皇上这样一句话,还是牵动了婉兮的心神,叫婉兮险些掉下泪来。

    是啊,身为九五之尊、真龙天子,便注定了是孤家寡人。便是过年,三十那个晚上可以有阖宫家宴;可是那个晚上守岁的饺子,皇帝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吃。

    因为他子刻,在旁人还在酣然甜梦中时,便要到养心殿东暖阁行“明窗开笔”之典,以祈一岁之政和事理。接下来又要到堂子祭祀、到宫中各处拈香……天亮之后还要到太和殿行贺岁大典……

    天子的新年,根本是冰上不停旋转的冰尜音“噶”,冰猴儿,陀螺洽。

    婉兮想了想,便轻轻点了头:“那就说定了,都交给奴才办。”

    用罢饽饽,两人拥入衾帐。

    皇帝今晚却有些力不从心钤。

    他皱眉停下,亲了亲婉兮:“今儿,爷有些累了。”这便翻身躺了回去。

    婉兮面颊微红,虽然心里有事,可是伺候皇上的时候却还是全心全意。故此这会子正是得趣儿的时候,不由得有些不依,爬起来去亲皇帝的嘴。

    皇帝知道如今这小妮子正是二十二岁的好年纪,对这亲密之事最是开窍的时候儿。

    更何况,她还巴望着能有孩子呢……故此每一回,她都用尽了小花招去。

    皇帝自是喜欢,只是这会子……

    他轻叹一声,将她抱进怀里,轻声哄着:“今晚叫爷歇歇。明儿,爷都给你补回来。”

    婉兮身子细滑柔软,手脚都缠紧了他,兀自亲个不停。

    皇帝便又尝试了一回,却还是有些不得力。

    皇帝叹息一声又躺回去,手指绕着婉兮的长发,轻叹一声:“……爷,是不是老了呀?”

    婉兮这便轻轻一震,停下来。

    任凭青丝垂下,迤逦在他身上,抬眼水濛濛地凝注他。

    “爷又瞎说什么呢?”

    皇帝淡淡一笑,不想张口。

    虽说皇帝这一年才不过三十八岁,正当盛年。可是这个年纪上,他已经有多位妻妾已然撒手人寰。故此这个年纪说是盛年可以,说是寿终之年也不为过。

    更何况先帝雍正就是在位十三年的时候驾崩的,今年又正好是皇上登基十三年。皇上这一年对于生死,便想得格外多;故此对于议储之事,才格外计较。

    婉兮滑上皇帝的身子,娇俏轻哼:“皇上年不年轻……皇上自己说了不算。”

    她小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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