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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第9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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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长眉倏然一展,抬眸望向布袋和尚,再侧眸凝视婉兮……

    终于,红唇轻勾,由衷笑起。

    山林之间有风来,幽幽徐徐,清冽过耳。

    婉兮忽地侧耳倾听,又是悄悄拉了拉皇帝袖口,“皇上听,有人吹笛?”

    皇帝扬眉,“怎会?”

    婉兮甩甩头,“那便是奴才听岔了——好像不是笛子,而是哨子。”

    婉兮又听了一会儿,便是拍手又笑,“像是那鹰骨的鹿哨子!”

    提起那鹿哨子,两人心中便都不约而同泛起多年前的甜蜜。

    皇帝的笑意,便更牢牢挂在唇角,轻易下不去了。

    婉兮更是欢喜,这便回眸问住持和尚德琳,“可是寺中法器之声?”

    德琳也听了听,便笑了,“是法器,又非法器。乃是冥冥注定、天籁奏明。必定是因为皇上驾临我云林,佛祖有感,故应天地。”

    德琳一伸手,指向山壁之上一小小石洞。

第2541章 八卷22 巫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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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兮顿悟,不由得含笑轻声问德琳和尚,“原来飞来峰便是法器,或笛或哨,终究都为天子奏明。”

    婉兮抬眸,望住飞来峰崖壁上那八百多年来积累而来的数百尊佛像,不由福至心灵,垂首而笑。

    “吹奏者何人?天地也,这飞来峰上众佛也。”

    婉兮含笑侧望住皇帝,“圣上,飞来峰上众佛齐奏,只为恭迎圣驾。妾身,恭喜圣上。”

    皇帝龙颜大悦,当着这多人,尤其是这些杭州众丛林的大和尚们,他不好意思伸手抱过婉兮来,这便只是笑,伸出指尖儿来,轻轻在婉兮腕上勾了勾。

    婉兮左边腕上双戴翠玉镯,彼此相撞,叮咚如泉。

    风停了,那似笛似哨的天籁之音便也停了。

    婉兮微微垂眸,回眸望向皇帝身后。

    福隆安身为和硕额驸,此时又为銮仪卫大使,此次南巡,便亲为皇帝近卫,就跟随在皇帝身边儿。

    婉兮低声轻唤,“隆哥儿过来。”

    福隆安忙紧步上前,“贵妃额娘有何旨意?”

    婉兮含笑眨眼,“可还记着你小前儿在我宫里,吹过的那枚鹰骨哨子?”

    婉兮宫里的鹿哨,最金贵的有两枚,一枚是海东青腿骨所制,是当年皇帝第一次秋狝之时,婉兮扮作鹿人时候儿所得的;还有一枚是鹿角做的,是那年她没能跟着皇上去木兰,逢她千秋生辰,皇上特地给她送回来的。

    两枚骨头哨子是婉兮宫里最珍惜的物件儿之一,寻常自己都舍不得时常拿出来看。

    可是婉兮却肯将自己所有好东西都给孩子们摆弄。福隆安小前儿也是好奇哨鹿之事,这便十分稀罕那鹿哨子。婉兮不但舍得给他把玩去,更容许他去吹。

    鹿哨幽幽,回响起的是福隆安年幼之时的美好记忆。

    福隆安便笑了,笃定点头,“阿娘,奴才记得!”

    婉兮冲福隆安示意,鼓励地笑。

    福隆安略有些紧张,婉兮轻声道,“去吧。”

    福隆安这便打千儿,请求上前。

    皇帝长眸微闪,朝婉兮望过来。婉兮含笑点头。

    皇帝便也松弛下来,含笑道,“朕准了。”

    福隆安这便大步向前去,攀上山岩,对准那山壁上的小孔,嘬唇而就。

    哟——哟——

    宛若鹿声,倾天而降。虽比不上之前风声带来的那般清亮,可是却也贵在哟哟之声,倒比之前更像是鹿鸣。

    婉兮含笑转个了声儿,走到那布袋和尚的刻像前,仿佛借着布袋和尚的身份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皇帝不由拊掌大笑,伸手拉过婉兮来,转头向德琳,“你可见过这样的布袋和尚?”

    婉兮忙道,“住持大师,我唐突了。”

    德琳便也笑,双手合十,吟诵道:“弥勒真弥勒,化身千百亿,时时示时人,时人自不识”。

    这本是布袋和尚圆寂之时,留下的谢世之偈,内里禅机无限。

    皇帝也含笑点头,偏首含笑轻睨婉兮,“佛本无相。焉知佛陀临世,不能化作你这般的模样?”

    婉兮心下偷偷一喜,已是红了脸颊,忙依归皇帝身畔。

    这一走一回,抬眸之前,视线恰也撞进了皇帝身后、御前护卫后面,那位居于所有随驾大臣之首的——九爷傅恒眼中。

    婉兮心下略微一颤,随即坦然一笑,悠然点头。

    傅恒半空里虚虚行了个礼,眼底却终究掩不住,流淌而过的一抹黯然去。

    听着福隆安吹响的石洞呦呦之声,皇帝一笑即起驾。德琳率领一众寺僧送驾出山。

    皇帝如此不发一语,而又面带笑容而去,语琴心下也颇有些纳闷儿,上马车之后轻声跟婉兮问缘由。

    婉兮含笑垂首,“我懂的也不多。只是猜想,杭州多为禅寺,僧众皆是信奉禅宗。而禅宗讲究的是‘顿悟’,在于灵台的豁然澄明,而不需更多语言。便如那著名的‘拈花一笑’吧。”

    语琴便也含笑点头,“这么说,皇上‘一笑而起’,虽说什么都没说,可其实什么都说尽了。”

    婉兮欣慰侧眸,掀开车帘望前头骑马而行的皇帝。

    “一笑”为顿悟也,为豁然开朗,全然放下。由此来说,皇上心上的疙瘩已是解开了。

    。

    因着今日的心结纾解,皇帝当晚回西湖行宫用晚膳,将吃着好的一道莲子鸭子,还是分赐给了那拉氏、婉兮、语琴和容嫔四人。

    并没落下那拉氏去。

    晚膳之后,皇帝忙完午后的公事,傍晚时分又赴皇太后行宫问安。

    那拉氏跟随皇太后居住,这便也见了皇帝去。

    皇帝依旧和颜悦色,眼角含笑,见了她还和声细语道,“朕今日去了灵隐寺,甚好。你明日也陪皇额娘去灵隐进香吧。”

    那拉氏心下一时翻腾,也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按说皇上仿佛忘了那日的争执,今天又能那般如旧地对她;可是……皇上却还是记着叫她去拜佛进香的这个茬儿呢,倒叫她心下有些不乐意。

    皇太后到了这个年岁,对于神佛的崇敬更为虔诚,见皇帝今日这一行归来,神色安稳,想来是得了什么禅机去了。皇太后这便含笑打听,“皇帝在灵隐寺,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

    皇帝立在皇太后座旁,握着母亲的手道,“额涅明儿去吧,那灵隐寺的住持和尚德琳,也是个妙人儿。”

    “哦?”皇太后不由扬眉,“是谁举荐的?”

    因灵隐寺地位的尊崇,且是皇帝每次南巡都必到之地,故此灵隐寺的住持和尚也要由当地官员举荐,方可承继衣钵。

    皇帝便笑,“儿子今日也特地问了,方知是浙江巡抚熊学鹏举荐的。”

    皇太后想了想,“熊学鹏?哦,我想起来了,是当过京师里头顺天府尹,又在礼部任过职的。原来是外放到浙江来了。”

    皇帝听着,垂首抿唇而笑。

    他想起当年与九儿说起这熊学鹏时,两人还才能笑谈,“一头熊难道也要学着大鹏展翅,想要飞上天不成?”

    这熊学鹏啊,当年悄悄儿承办过给九儿制造晋位所需的衣冠之事,才能叫他忽然下旨晋位之后,极快便可举行册封礼,将九儿的位分给坐实了去。

    今日又是因缘重会,显见此人倒是与九儿有些善缘去的。

    。

    皇太后更在乎的是那灵隐寺里的禅机佛法,倒没甚留意皇帝的神色去。

    可是那拉氏可不一样。

    她可从来就没将汉人的那些佛法、禅寺的放在心上。她这样的老满洲格格啊,信奉的是萨满大神,又或者是从蒙古流传到满洲的喇嘛教,她可不信汉人们的那些玄而又玄的参禅去。

    故此她的精神头儿便只在皇帝那儿呢。皇帝那点子小小的神色变化,便被她给叨着了。

    她的心里便又是一番翻腾。

    她不由歪头轻声问德格,“皇上去灵隐寺,谁跟着去的?”

    德格回道:“容嫔和宁常在信的是她们自己的真神,必定不肯去佛寺的。永常在又在皇太后跟前呢,自然也不能去。若此,能陪着皇上去的,便也只剩下令贵妃和庆妃两个了。”

    那拉氏不由得咬牙切齿。

    如此说来,皇上今儿去一趟禅寺能这么笑呵呵回来,怕是带着那两个汉女蹄子游山玩水,玩儿的高兴了吧!

    。

    送走皇帝,那拉氏回到自己的寝宫,这便追问,“叫你们打听的事儿,可定下了?”

    德格等人都有些不放心,小心道,“明儿主子不是要陪皇太后,驾幸灵隐寺么?”

    在拜佛之前做那些腌臜事,终究有故意冒犯神佛的晦气在。便是德格三个,她们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那拉氏却是一声冷笑,“是皇太后要去,我又拜的什么佛?!我要拜的神,是坤宁宫里的祖先神;我要参的佛,是喇嘛教的佛!他们汉人的佛法,又与我何干?”

    佛法终究也分不同派别。杭州此地的自是汉传佛法,而满人在入关之前,受蒙古影响,信奉的是藏传一脉。

    “叫你们赶紧说,你们便立时回话就是!终究这事儿再不动手,怕就晚了!”

    德格小心深吸一口气,“法子是已经得了,石匠也都找好了。只是……主子您可定好了,将这法施在谁身上才好?”

    那拉氏听德格将那施咒的法子详细说完,这便勾着嘴唇冷笑,“你们是说,那法子可以达到两个效用——或者是能驱策人的精气神儿,叫那桀骜的变得俯首帖耳了去;另外一重,就是直接要了人命去。”

    德格小心点头,“正是……据说江南当地,十分灵验。曾有人用此法咒死了对头一家十六口去。”

    那拉氏满意而笑,“那便好了。要人性命,我倒还不至于……”

    那拉氏眼前又浮现起皇帝方才那长眸含笑、轻言细语的情形。她的齿颊之间,还留着今日午后皇上赏给的莲子鸭子的清香味儿去。

    还有,当年她凭妃位,就能稳稳当当正位中宫,都是皇太后在身后一力扶持。为了立她为皇后,皇太后都不惜数次与皇帝翻了脸去。

    她便垂下头去,心下也有那般酸酸甜甜的软和了去。

    “便要前一重吧。我只要他们从此忘了对我的那些成见去,自此都能好好儿对我,我们便还都是亲热的一家人。”

    德格与果新几个对视了一眼,心下都是跳得慌乱。

    “只是……要做那法子,终究还得用几样魇胜之物去——或者是发辫,或者是衣角。”

    那拉氏便是早已坚定了心意去,可是事到临头,未必没有心慌。

    她指尖用力捻着念珠,长指甲与念珠相撞,发出凛冽之声来。

    这动静叫她听不下去,她怕这声响叫她心慌,从而无法坚定下来了。

    她便猛地将念珠向桌上一摔,再不数了。

    “那都不难!我这几年也有偶尔伺候皇太后梳头的时候儿,但凡梳下来头发,我都给藏起来。皇上也说,预备等皇太后八十圣寿的时候儿,要造金发塔,将皇太后这些头发都给供奉起来去。故此我手里本就还有!”

    那拉氏说着,细细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串寒芒。

    “再说,便是将来有人发现,我也自可将皇太后这头发的由来,全都推到永常在身上去!终究从她进宫以来,伺候皇太后梳头洗脸这些事儿,皇太后都只叫她一个人去办,倒用不上我了!”

    德格与果新几个又是对了个眼神儿,便也都点头。

    ——只要能找到替死鬼,以主子中宫之尊,那这回的事儿便也自然会跟从前那些事儿一样,终究有替死鬼去挡着呢,倒伤不到主子和她们自己这儿来。

    “至于皇上的衣裳么……”那拉氏闭了闭眼,“也不难。去翻柜子,咱们宫里还该存着几神儿皇上的寝衣。只是这会子是在杭州呢,我倒是一时想不起来,带没带出来。”

    她跟皇上之间,虽说这些年磕磕绊绊地走过来,前头有慧贤皇贵妃、淑嘉皇贵妃、纯惠皇贵妃她们挡着;后头又出了令贵妃……但是她好歹还是跟皇上诞育过那几个孩子去的。

    皇上那几年好歹也偶尔过来,这便也存了寝衣在她宫里。

    德格忙亲自拿了钥匙,去柜子里翻。

    实则德格也有些不放心,或者说又有些侥幸——这不是在南巡途中么,她们必定是没将皇上的寝衣一起带来的。终究皇上已经多少年不翻主子的牌子了,带着寝衣出来也用不上不是?

    主子当真要用那法子咒皇太后,终究有永常在那替死鬼,倒也罢了;可是主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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