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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淮安。”
“几家人正将襄阳包围呢，还送个质子来，当我是傻子了？”朱浩嗤笑一声，起身来摊开行军地图，指着刚才所说的两个地方，寇仲和徐子陵都围过来，听他说道：“朱桀渡过汉水和曹应龙在房陵郡会合，将拥有大军近十三万，足够断了我们的后路；南阳王世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至少还有六万到七万精兵；弘农的宇文化及据说也是带了八万百战之师，再加上李世民集合独孤家与李家的近十万人马，总兵力就接近四十万了，来对付隋室十五万兵马，的确是绰绰有余。他们倒真是看得起我。”
朱浩冷笑一声，又对两人道：“你们有什么疑惑尽管说。”
徐子陵并不知道前些日子朱浩与鲁妙子都断定王世充会倒向洛阳的消息，所以此时愕然道：“王世充不是要投向江都，向皇帝老子磕头认罪么？”
朱浩道：“要投向早就到襄阳来了，也不会等到我到了襄阳的时候才送一个他不喜欢的儿子来。”
徐子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陷入沉思。
寇仲又咂舌道：“不是说王世充和朱桀拼得个头破血流么？怎师父顾及的两方的人马一点也没有减少呢？”抬头看到朱浩似笑非笑的眼神，寇仲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大叫道：“原来他们是在假打啊！”
朱浩调侃道：“这次洛阳和大兴摆明了暗地里结盟，共同的敌人可是我这个十恶不赦阻碍天下一统大业的大坏蛋，朱桀想必早已经投降宇文阀，而曹应龙就是石之轩的徒弟，石之轩现在又在暗里为宇文阀出谋划策，曹应龙不知什么时候就应该算作是宇文阀安插在江北的暗子了。王世充被赶出洛阳是假，要引诱我们上钩恐怕才是真的。”
徐子陵动容道：“师父是说王世充一直在演戏？也就是说李阀入主洛阳之事早在师父安然离开洛阳或者江都大战之后就已经秘密商议成功，而王、李、独孤三家因为某种共同的利益并没有产生什么分歧，而是精诚合作的在演一出专门给我们看的戏了。师父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朱浩淡然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徐子陵和寇仲对望一眼，同时看出对方眼里的惊骇。寇仲夸张的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天才阴谋家才能设想出这样近乎完美的阴谋？”
徐子陵忍不住道：“难道师父所说的李世民真的有这么厉害，连环计使出来竟然比武学宗师们的招式还要衔接顺畅出其不意，还这样缜密和难测。”
朱浩耸耸肩道：“说实话我也不敢肯定这究竟是谁的计策。只知道想出这些计策的人每每都是针对我来的。层出不穷的刺杀，各种各样的麻烦，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什么人得罪的这么严重过。包括魔门、正道、各大诸侯，每一股力量都可以成为他手中对付我的棋子。仔细想想，这样的敌人还真是可怕！”
寇仲两人一听，每一次成功的化险为夷让他们对朱浩有中近乎盲目的信任和崇拜。现在看到朱浩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禁跟着回想这一路走来经历的那些事情，而后也如朱浩这般生出心惊肉跳的感觉。
朱浩将地图卷起来，露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道：“有趣有趣，有人来了。”随即又说道：“有趣的时间里来了个有趣的人。”两人都被他绕口的话说的一头雾水，正是这是，精神力是生出感应。门外一名亲卫进来道：“禀殿下，门外有一个叫秦川的人拜见！”
朱浩抬头道：“请她进来！”
“是！”
不一会儿，一身青衣如同往昔的师妃暄在亲卫的带领下踏入客厅。待亲卫出去之后放脱下斗笠，露出下面清丽如同往昔的绝美容颜，见到朱浩之后露出淡淡的笑意，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依照见江湖人的规矩拱手道：“妃暄见过朱兄！”
卷八 北上传旨－卷十 西征北伐
第三百三十章 … 颓而后振
“原来师仙子还在这污浊不堪的世间行走，可不怕被人间烟火沾染么？”朱浩请她坐下，一副苦恼的样子道：“我正烦恼怎么摆脱困境师仙子就来了，真是巧了。”
师妃暄淡然一笑，道：“朱兄最近事事顺心，哪里来的烦恼能让你犯愁呢？”
朱浩反诘道：“师仙子心里定是清楚的很，何必故意来问我呢？”
师妃暄唇角带着一抹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话是犯戒的。
寇仲正襟危坐，开口问道：“师仙子是来当说客的？”
师妃暄目不斜视，淡淡道：“妃暄自认为辩不过朱兄，只是来找朱兄聊聊而已。”
寇仲嘿嘿一笑，故态复萌道：“师仙子倒是很闲，不像我们每天忙东忙西，骨头都累的轻了二两。”
师妃暄神色丝毫不变，道：“妃暄亦在为自己的理想奔忙。”
朱浩闻言笑道：“那么师仙子最近定然过的非常充实了。”
师妃暄讶然道：“朱兄如何知道？”
朱浩干咳两声，道：“因为感觉……当然，很坦诚的说，是因为我遇上麻烦了吧？”
师妃暄微微皱眉，怫然道：“朱兄是说我是幸灾乐祸之人？”
“不是，我是说师仙子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自然会觉得生活充实。”朱浩笑了笑，随即又道：“倒是许久不见，师仙子的确沾染了不少俗世气息。更像个凡人了。”
师妃暄肃容道：“妃暄是修行之人。沾染红尘本非我所愿。”
朱浩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道：“不是多了人情世故才更像一个凡人么？”
“朱兄何出此言？”师妃暄露出不解之色。
朱浩抿了抿嘴唇，悠然道：“洛阳一别之时，师仙子简单通透，心思单纯。所作所为无不随性而为，没有斧凿的痕迹。如今一见，却已经成长起来，倒更像战国时候地苏秦张仪了。”
师妃暄神色犯苦，道：“朱兄是笑我心性倒退么？”
朱浩讶然道：“是么？这我倒是没看出来，只觉得数月不见，妃暄更加武功精进。愈发厉害了。大约不久之后妃暄就能静斋历代前辈都没有到达地剑心通明的境界了吧？真是可喜可贺！”
师妃暄愕然道：“朱兄说笑了。妃暄可能一生也到达不了那样的高度了。”
朱浩见她神色不似作伪，但他明显能察觉到师妃暄比起在洛阳最后一次在天津桥见面的时候心性更加圆满，武功也进步了许多，根据禅书上领悟的一些东西来看，突破到剑心通明也只有一步之遥而已。不过看情况好像师妃暄本身都不知道这个消息。《慈航剑典》上有“破而后立，颓而后振”地口诀，要想成就剑心通明的境界，自是要看破上面的那句口诀的。
朱浩知道自己这一张嘴太不听话，偶尔总将出一些令对手一听就马上领悟到什么的东西道出来。无形中帮了敌人的大忙。所以现在朱浩已经学会了小心说话，而师妃暄能不能看破，就要看她自己的了。
此时地师妃暄无疑是极符合颓而后振地状态，令她“颓”的罪魁祸首就是朱浩曾经在洛阳灌输的那些东西。现在重新拾回信心的她自然会心性更加圆满。这个是与个人资质有关，却不是朱浩所能控制或者预料的。
转念一想。朱浩马上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妃暄早找到了自己要寻找的真命之主了吧？听说李世民得了赤霄宝剑，威力如何？”
师妃暄脸上露出欣悦的笑意。道：“世民公子是帝道之剑自主选择的真命之主，更得到师门与诸位长辈们的认同。只是没想到朱兄早已知道了这个消息，几乎还是在所有人之前。”说罢看向朱浩，眼中有些不明意味地疑惑。
朱浩露出苦闷之色，一脸悔意的道：“当初就想让李世民随我到江都做个伴驾的黄门侍郎官，以后升迁的机会多得是，自然也就没有后来这么多的乱子了。没想到在南乡地时候没能直接下狠手把他铲除，反倒将他治好。如今势不两立，想必他定是恨我更多吧？”
师妃暄知道他说地是之前在洛阳杀了李神通的事，以后沙场相见，很难善了。不过此时还是尽量道：“朱兄既然早知道世民公子是真命之主，为何还要这般与他做对？”
朱浩微笑不语，却是从师妃暄进门之后就一直没有发话地徐子陵代他答道：“师父说天命就是在天平已经倾斜向一边的时候，看谁的努力更多一些。或者扩大优势，或者被扳平甚至反超。”
师妃暄反问道：“既然朱兄说自己不信天命，又何必说自己是天上来的呢？”
朱浩跟着反问道：“难道静斋查出我是从地上来的不成？”
师妃暄顿时无从辩驳。朱浩就是两年多以前凭空冒出来的人物，之前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丝毫的痕迹，自然也就无从查起。而只有反出江都并在关中自立的宇文化及作为最早见过朱浩的人之一透露了一些模模糊糊的信息，说的是他第一次见到朱浩的时候，对方身着奇装异服，头发浅短如同僧侣，但坐在一个造价昂贵到无与伦比但造型与功能都极为古怪又玄妙异常的铁盒子里面，那铁盒子能在黑夜中吞吐数十丈长的强烈金光，如同猛兽云云……
说的是大实话，不过别人听来就觉得太过玄幻了。而每次说起这个时候宇文化及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总令人倍添相信之感。毕竟宇文化及一生也没有试过那样落荒而逃。
想到这些，朱浩不禁想起自己变成奔驰600的车子至今还停在那个被他起了个忘忧谷名字的小山谷里，也不知道生锈了没有，以后还能不能再享受一下那陪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且最具现代气息的东西？当初说回去就是功成名就的时候，现在的自己亦可以说做到了。是不是该去把它起出来的时候了？
朱浩忽然道：“在我们的世界，天命就是谁更努力的活了下来。”
卷八 北上传旨－卷十 西征北伐
第三百三十一章 … 战争迷雾
“在我们的世界，天命就是谁更努力的活了下来。”
师妃暄听到此言不禁愕然道：“朱兄来自的天界便是这么残酷么？那还如何寄托人们往生之后的念想？”
“那是另一个世界，我也不是你想象中死了一次到了那个世界又因为某种原因回到这个世界的人。”朱浩哂笑一声，在师妃暄微微赧然的神色中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死了之后的人会是什么样子，不过我不信佛，定然到不了那个美好到几乎不真实的极乐世界。”
师妃暄默然一阵，低声道：“看来朱兄对我佛门仍旧有很深的成见。”
“思想上的分歧本就是最难消融的，也最容易引起不死不休的争端。”朱浩丝毫不否认，转道：“妃暄如只因为李世民得了赤霄就认为他是天命所归而我就应该束手就缚的话，那么现在你可以回去通知他准备一下了。”
师妃暄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愕然道：“准备什么？”
寇仲笑嘻嘻的替朱浩答道：“准备应战呗，区区四十万散兵游勇还不在师父和我们眼里。”
师妃暄蹙眉道：“朱兄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是知道了什么才对。毕竟有句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浩自信的笑了笑，看着对方道：“要我不战而降，你来的似乎早了些。不若等到我真的被几家的联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时候再来不是更好一些吗？”
师妃暄看到此时地朱浩，忽然觉得一切说辞都那么苍白。前一次地江都大战，李密等人投入的总兵力不也有三十万么？还是有内患的情况下。即便这样也被朱浩打的落花流水，不光收复了二李占据的大片失地，还得到了二十多万降卒与二李苦心搜刮地兵马钱粮。虽说这二十多万降卒中只挑选出了四万精兵。不过意外加盟的杜伏威以及七万江淮军就足以令无数诸侯头疼不已。比如江南的二位霸主。若不是有杜伏威牵制这林士宏。而萧铣的地盘上宋阀的大船被炸了个尸骨不存因此重重得罪了背后的宋阀。如果能说动这两位出兵，那么只要朱浩到达襄阳，这里就成了四面包围的孤城，守望不到任何地援军。
事实没有如果，所以襄阳会战凭空多了几分难以预料地变数。所以师妃暄离开了襄阳。与李世民说了这些，李世民只得感叹道：“他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随即想到他们正在执行的襄阳大战的计策会不会成就朱浩所创造的另一个奇迹呢？想到这些，李世民心里不禁有些烦闷，连反复推演大战细节的心情也没有了。
几乎同时，朱浩在襄阳军营对在座的诸位隋室大将道：“世上没有真正的因上天眷顾而产生的奇迹。所谓地奇迹只有两种，一种是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因素促成了某种超乎意料的结局的变化，这叫运气；还有一种就是万事之间的一线生机。找到并将它握在自己手中。就可以打破僵局改变局势使之向自己需要地方向倾斜，这是必然。就如一块万斤巨石阻挡前路，没人能搬得动它，但我们可以把它打成碎片，一点点带走。”
大业十四年八月十四，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