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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4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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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不上泰山的原因,老王也推敲出来。一个是包括侯夫人在内,外加袁家孩子们头一回赶海,看看坏蛋亲家安排的好巧妙。夏天愈发的住上一段日子,玩了一个尽兴。

    那林允文蠢的就是白送路程,他从山西逃到内陆,刚好秋天。一行人收拾他一出子以后,到泰山刚好冬天。

    正好洗温泉。

    要是一出京直奔泰山,夏天洗温泉也惬意,但跟冬天更滋补大不一样。

    梁山老王看出来袁训玩的成分还是居多,又望尘莫及这坏蛋安排的顺当。对下面去哪儿心痒难熬:“不是你的陈年私房知己,就是好玩的地方?洞庭湖?不会。洪泽湖你都没让细玩,不会去别的湖?长江?快不要瞒老将,不然老将提拳打你。”

    他把个兔腿提在手里,有点儿像倒提金锤,就是一大口下去,这就没了提拳的杀气。

    袁训对他没好气:“去哪儿都是应该去的,”

    “扑哧,”梁山老王乐了。

    袁训翻眼:“你少散布谣言,说我会知己。”

    “我只对你散布,细细说来,老将也许配合你三分。”梁山老王见袁训挂脸色,这一次去的地方一定私意。老王笑眯眯:“你明对我说,我这一路上不催你不是。”

    袁训哼哼两声,转开话题:“别只问我,我还有话请教老将。”

    老王一乐:“放马过来,我怕你不是好汉。”

    袁训坏笑:“我问传旨的公公江强怎么发落,公公说,咳咳,”清清嗓子,袁训晃晃面庞,仿佛这就表示学上大脸梁山王。

    “王爷亲审,江强已招供画押,皇上震怒,着就地问斩。”说完,袁训对老王一个眼色:“亲审,多辛苦这事情。”

    梁山老王的笑容凝结,压低嗓音骂道:“我把你这个眼尖耳朵尖的坏小子一顿好打,你少散布谣言。”

    “我也只对你散布。您不要急,江强这会儿估计脑袋落地,杀他的圣旨跟给我们的圣旨一起出京,应该到了。他一死,就死无对证。”袁训扳回上风,咬一口早饭,觉得无比香甜。

    ……

    边城外的春风,早把远山近草吹绿。十里连营,足以形容梁山王休整的军队。

    每早出操的士兵,脚步声足以振奋每一处营中。

    凭着他们出操的动静,江强判断出自己虽换了几个帐篷关押,但还在梁山王中军。

    凭着帐篷外无意中进来的小草,判断出这是春天。

    从他去年让葛通带走,半路上葛通翻了脸,也早埋伏一支军队,把江强的人尽数拿下。从那以后,跟他一起过来的亲信人等,江强再也没有见过。

    他让更换几处帐篷,都是蒙着眼睛夜里出行——路上能听到巡逻放哨声。帐篷又都在暗处阴冷,如果不是见到小草,他旧衣没有更换过,最冷的时候也没有炭火,还以为是在冬天。

    在帐篷里他去了眼罩,光线从来不好,他只看得清自己的重枷。

    枷有数百斤重,困得江强只能移到马桶上面,别的地方一步不能。

    这重量的枷,别说军中没有,刑部也找不出来。是数十重兵器捆起来,连在普通木枷上,让也有把子力气的江强只能就范。

    每天,他的心里转个不停。一会儿想着见到梁山王怎么分辨,把罪责全推到家人、部将和本地官员身上去。

    说他贪污,污蔑!

    有账本为证,伪造!

    说他行贿,官员讨要,他们是天子指派,现管的父母,不敢不给!

    只要能在王爷面前辨个不黑不白,自己应该押往京中御审。这些年占地为王,京中官员结交不少,送出的钱也不少。关键时候,能不帮个忙吗?

    但梁山王从不见他,除去一天三餐给他送饭,和为他倒马桶的人,江强没见过另外的人。

    有时候也烦躁不安,天已回暖,小半年不审自己,梁山王他敢擅杀大将?

    好歹,在延安郡王死去以后,自己是镇守海疆的大将。

    排除异己,这算得了什么。做过的官员占大多数。只要朝廷不清查延宁郡王的事情,以为延宁郡王还有后裔,等待后人出头,这一方的地面还得自己照管。

    担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朝廷认定延宁郡王已无后人,清查他的封地,对自己大为不利。自己成了可有可无的弃子不说,随便做个调动,自己根动枝摇,老树移居,水土不见得合适。

    二,江强打个寒噤。他每年都装模作样寻找延宁郡王嫡系后人,亲戚们旁枝不算。但最后一个后人死在他手里。

    一方面摆出等待郡王后人回归,一方面把守海疆没有大的失败。如白卜揭穿他的:“见到海盗就躲,各家只守自己的水营,不但不许海盗过,自己人都不给过。军费银子没少花,守只门前三尺地。当然十数年没有大的败迹。”

    皇帝当太子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动他。只要他守好海疆,公文呈报上好看,常例银子花得不过火就行。

    如果没有定边、东安、靖和三郡王的死,葛通翻腾出来外祖父旧事,说侵吞封地要求重查,江强还安生中。

    虽然江左郡王封地和延宁郡王挨不着,但皇帝把这事放在心上,又有国公和郡王的旧矛盾,一起彻查。

    江强寻思对策的时候,只恨没早把白卜——这个梁山王安插过来的钉子拔了。又恨梁山王,从他接任,自己没有参拜过他,他这是借刀杀人?

    他敢不审就杀自己吗?

    一道光线进来,帐帘子忽然打开。

    很久凭虚弱光线看东西的江强骤然见到,不由得眼前一花,模糊中见到来的人不少,隐隐的,可见腰间佩刀。

    江强的心一提,固定他枷的铁链响了。没有解开重量,而是来人一人分一件子,搬了起来,有人喝道:“王爷要见,快走!”一块蒙布巾罩下来。

    出帐篷,又出帐篷。帐帘打起的风一次比一次大,江强冷笑,只能是帐篷套帐篷,才能挡住所有光线。小半年的关押,把他视力损伤。

    在梁山王明亮的大帐里,江强竭力睁大眼睛,眨巴不停,慢慢的才看清楚。面前一道黑而宽阔的案几,上面令箭筒、公文、文房四宝,茶具等摆放整齐。

    令箭固然是威风凛凛,但还是茶具先入江强的眼中。

    白玉茶碗,好似一汪流水白石。莹润的似银河无垠,让江强闭一闭眼,要把视力再恢复一些。

    来的没有错,这是梁山王假不了。

    梁山王的出身,才配得上这上好的白玉。

    感觉眼睛好些,江强猛的一睁眼,准备打这场硬仗,和梁山王对嘴去。但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他正冷笑,肃杀的似秋天席卷大地生机,随后带来严寒的西风。这对于江强来说,还能承受。

    他有一张大脸,又黑又糙。蒜头鼻子,大嘴巴,但有好一口的白牙。此时森森然,好似随时咬下来的尖刀。

    尖刀不可怕,让江强身子一震,面如土色的是:“你,你你你……”你是梁山王!

    这张面庞,江强迅速从脑海里调出来。他见过的!

    在白卜的军营里,那小黑脸孩子,粗壮的跟木头桩子似的。上前就动手,跟这张脸一模一样,就是这张脸大,黑脸孩子脸小些就是。

    那是梁山王的子侄…。一道寒气由心底出来,击碎江强还想到京里打御前官司的心思。

    他的儿子,早就到了自己身边!

    吾命休矣!

    江强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梁山王处来人,还是没有防住。一刹时呆若木鸡,原本的全盘打算如星坠地,哗啦散落成空。

    “啪!”

    萧观一拍案几,怒道:“圣旨下!”

    江强战战兢兢跪下来,重枷的活动范围能到马桶,跪下来也不成问题。

    萧观自己宣旨:“兹有大将江强,枉法奸佞,狼心狈意!着梁山王斩首示众……”

    “推出去!”萧观咆哮。

    “梁山王,我是大将,你冤杀我,你冤杀我…。”江强悲呼。

    萧观摆摆手,推他的人暂停下来。萧观鄙夷:“你哪里冤枉?”

    “你审过我没有?怎么就敢定我之罪!”

    “哈哈哈哈……”萧观笑了,踱步到江强面前:“亏你说得出口!你跟老子玩强龙不压地头蛇,你玩了这几年!老子让你来会议,你推三阻四不肯来。老子派个人过去,让你小子挤得快呆不住!你眼里还有老子吗!如今,老子学学你,也跟你学强龙……呸!你算不得强龙!老子跟你继续玩外地蛇不压本地龙!审你,我呸!还要审你吗?不审就没有你的认罪伏法画押!哈哈哈,小子,看你比老子大,还真稚气!你的人早就伏法,他们代你招供,代你画押按了手印。地底下,你找他们问个明白吧!”

    大手一挥:“推出去,本王这就监斩。”亲兵们把江强嘴一堵,推到校场,找个空闲一角,梁山王看着杀了头,让挂起来。忽然心生一计:“是不是送去给陈留郡王看看,告诉他蔑视上司,这就是榜样?”

    亲兵们齐声说好,用个木盒子装着,放上石灰,送往陈留郡王军中。

    萧观看着亲兵们走开,也杀了江强,还有闷闷不乐。正要想法子解闷,见前面过来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小孩子。

    锁子连环甲,个头儿没有短棍高。生得面如冠玉,眸如点漆,衬上衣甲也有几点威风。

    如果没有一口小豁牙的话。

    萧观一见就乐了,对留下的亲兵使个眼色:“小三花脸来了,他爹上蹿下跳,扮个戏台上丑角,就为这熊小子。去,把他的人支开,逗逗他给老子取乐。”

    亲兵早就嬉皮笑脸的跃跃欲试,萧观一发话,就有几个过去,叫住跟小孩子的人:“老赵,有件公事儿找你,跟我来。”

    “老王,昨天说的话,你回我了吗?回我了?我没听清。来来来,这边说。”

    只留下小孩子一个人,张着乌溜溜眼眸还没有明白,过来见礼,嗓音清脆好听:“霍德宝见过王爷!”

    萧观嘿嘿,他的亲兵大喝一声:“霍德宝!”

    “有!”霍德宝挺直小身子。

    “报上姓名!”

    霍德宝纳闷,我不是刚报过,你也刚叫过我不是?但年纪小,过了年八岁的他乖乖回答:“末将霍德宝!”

    亲兵们板起你:“你爹是谁!”

    霍德宝就更不解,怎么你们记性不好,见天儿见到我就问,一天还不止问一次。

    他刚犹豫,亲兵厉喝:“回话!”

    霍德宝在京中参与夜巡,知道军令等级大于一切。萧观在,他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爹葛通!”

    萧观忍住笑,亲兵又来上一句,生出怒气般:“不利落!一句话回完,你叫什么,你爹是谁!”

    八岁的霍德宝大声回答,小脸儿绷的紧紧的,很有当兵气势:“末将霍德宝!我爹是葛通!”

    “哈哈哈……”梁山王爆笑出声,甩着手跟个孩子似的蹦跳着走开。亲兵们也笑得前仰后合。

    只有霍德宝摸小脑袋:“奇怪,又笑上了,我爹是葛通啊,没有错儿不是?这些人怎么了?”

    附近有几个士兵晒暖儿,有一个老兵道:“王爷又欺负葛将军的儿子,小葛将军还是个孩子,可怜他不懂。”

    一个士兵道:“这是葛将军不在,王爷把他打发走办事,小葛将军到来,依礼先往王爷处回话。王爷把他留下,让他等葛将军回来。结果呢,就见天儿拿他取笑。”

    另一个老兵道:“咱们别惹事情,这会儿说破,小葛将军是个孩子,也呛不回去,也找不回来理。咱们继续说话,二小子,你说你进了洞房,你媳妇儿先脱的衣裳,你先脱的……”

    萧观大帐里,此时笑成一团。“他回话嘎蹦脆,我叫霍德宝,我爹姓葛。哈哈哈,姓葛的儿子姓霍,这是怎么爬的灰?”

第六百六十七章,相见前一刻() 
梁山王从不掩饰他对葛通狂妄的鄙夷,戏弄过霍德宝以后,回到大帐,亲兵们讨好王爷,荤话不按套路的出来。

    霍君弈死了几十年,也让扯进来说,笑得太响,惊动在内帐的梁山王妃。

    梁山王妃无奈的一笑,对陪着她在这里的丫头道:“请王爷进来说话。”丫头出去说了,萧观进来。

    王妃轻声道:“一个小孩子,胜之不武。”

    萧观憋着气,骂道:“小鬼!没点儿大,就往军中来点眼!看见他一回,气我一回。”

    “你呀,”了然的梁山王妃因为知道丈夫的心事,所以微微地笑:“你和陈留郡王置气,不喜欢葛通,也犯不着拿这小小的孩子出气。”故意停上一停,柔声道:“你别急,战哥儿既出了京,或早或晚总会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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