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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4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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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他过来的一百精兵同时刀剑亮出一半,雪亮寒光划过天际,似能把天空劈成两半。

    这附近闲花静草,一向以悠闲示人。骤然刀光加诸,瞬间似十万霜寒至此。有一株兰花开在廊下碧玉盆中,婉转柔媚中瑟瑟几下。

    这是别人的家里,项城郡王难免有些得意。眉头才挑起来,就见到一个人着件家常旧衣,缓缓由花丛中走出来。

    他面无表情,眉目清秀,却带着能开天地之气势;鼻如悬胆,又像能定海安山川。琼玉面,气血充沛的丹红嘴唇。

    但见他从从容容的出来,眸子从左往右扫过来,这里的十万霜寒都到他眼睛里,尽数归他掌握。

    项城郡王噎了噎后,随即怒火中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此间主人陈留郡王。

    没有等他先发难,陈留郡王责问上来:“谁在我家摆这杀气威慑!”他也不高声,只沉眸微转,徐徐而问:“府兵何在?”

    可以说他这一句话,好似风中木叶般平凡。可话出来以后,听的人都像心头打个霹雳雷霆。

    随着话,涌进数百的大汉。他们全是黑衣劲装,钢刀玄红二色为主,黑色鲨鱼皮紧裹,刀把上俱是红丝绸缠就。

    他们的手中,都握着一把强弩。

    项城郡王不看便罢,看到后肠子都可以恨青。据他知道的,陈留郡王府的府兵,是辅国公帮他训练而成。而辅国公在不能阻止郡王们对他家兵马的分割以后,毅然上折子由武将转为文职,有一部分心腹府兵早就送给陈留郡王。

    回想适才老侯说的话:“你家郡王妃招供说你对陈留郡王妃怀恨,”项城郡王可不是一般的怀恨呐。

    他眸现血色,陈留郡王面如铁板,随时就要一触即发。

    北风在这杀气中如水中浸过的刀锋,让庄若宰遍体生寒。他身为巡抚经历有年,不应该胆小如鼠才是。但他由刚才,老侯面对项城郡王问话的一问三不知,推敲一下老侯证据不足。

    查案子,从古至今重的就是“证据”二字。庄若宰想这全是老师惹出来的,今天要是喋血王府,老师如何收拾?

    忙对老侯颤声道:“恩师,您倒是去劝一劝呐。”

    老侯一脸的诧异:“别人打架与我何干?”说过继续品茶,还端详他的小茶壶:“这壶是我外面淘来的,依我来看,比这府里给我备的还要好。”

    “哎呀,老师,这事情不是您弄出来的吗?”庄若宰为他着急:“我为你担心不是。”

    老侯这才斜过面庞,在庄若宰面前瞄瞄,轻描淡写地道:“你有良心。”继续品他的茶。吸溜一小口,眉眼舒展:“好茶壶。”

    厅外的两位郡王,你瞪我,我瞪你。瞪上半天,不用打也胜负自分。项城郡王在用兵上面,本就不如陈留郡王。而这又是在陈留郡王府,都不用打,瞪瞪眼就把高下分出。

    项城郡王让恼得极处,是那种你今天敢动我,我就和你血拼的心情。

    而陈留郡王在和他“眉开眼去”后,徐徐又说出一句话:“这是钦差征用我家,与我无关。”他摊开双手:“你知道的,我也才进家门。”

    项城郡王此时火拼的怒气下去一些,像皮球放出去气,瘪下去一部分,但别的愤怒不降反升。看出陈留郡王没有打的心,项城郡王也“识时务者为俊杰”,暗示府兵们收刀入鞘,一言不发往外就走。

    他示威不成,就难免带上几分垂头丧气,而项城郡妃也不敢说话,跟随他匆匆离去。在府门外面,见到跟随人和车一样不少全在外面等候,这对夫妻上马上车,这就行出太原。

    在太原城门外,项城郡王怒气难忍,对着地面狠狠啐了一大口。

    ……

    他们走出府门,先吸口长气的是庄若宰。庄大人也有些来火,不能对着老师发脾气,就对陈留郡王抱怨:“您反正要让他走,为什么还要出来对峙?”

    “我得告诉他,这事情与我没关系,我是让人坑害的!”陈留郡王也怨言满腹。陈留郡王府与项城郡王府不和,早在数代以前就开始。陈留郡王与项城郡王不和,是在十数年前他意欲求嫁辅国公长女,陈留郡王早早定下的未婚妻开始。

    不和,陈留郡王想我自己去处置,和这两个钦差搅和在一起,传出去跳到黄河也洗不清。项城郡王不乱摆威风,陈留郡王也想出来解释解释。恰好,项城郡王乱摆威风,陈留郡王出来的也就正合适时候。

    庄若宰想不到他的诸多心情,庄大人继续抱怨:“您要解释,就解释便是,对峙为何来?”陈留郡王眸光微闪,冷哼道:“我的威风不比他强,他能听得进去?”

    庄大人张口结舌,是这个道理,可这是你家,你的名头比项城郡王要大,你就不能收敛些,让他一回也行。他摇头,武将争风,没有办法。

    陈留郡王已不再管他,面现怒容,拿出比刚才要威风十倍的气势,喝道:“钦差办案这就告以段落,该办我的家事!小弟出来,你也给我去听着!”

    袁钦差从龙爪槐下面走出来,颠颠儿的跟上:“我这不是来了。”在前面行走的陈留郡王回身狠瞪他,训斥道:“你不来,你想造反吗?”

    袁训陪笑:“呵呵,姐丈在上,这怎么敢。”

    萧二爷随府兵出来,刚把府兵打发走,也跟上大哥。他拍拍袁训肩头,意味深长地道:“小弟,你很能屈能伸。”

    “二哥不必夸奖与我。”袁训回他。

    萧瞻峻失笑,压低嗓音:“我是在讽刺你,钦差大人!”袁训面不改色,一个哈哈打出来:“呵呵,那也不必客气。”

    兄弟三人一前一后的去了,全然把还有一位是客人——庄大人给丢下不管。庄若宰也没有心情计较主人不陪客,他目送这三个人消失在树丛中,回身去帮老侯想对策。

    “恩师,项城郡王为人心情狭窄,他不会放过这件事的,咱们来商议商议,您怎么对京里回话才稳妥无失?”

    老侯定定对着他面上,面上还是云淡风轻:“啊,这倒是个问题。”

    “他一定告御状,要出大事儿。”庄若宰快要哭出来:“恩师啊,我的功名官职全由您而来,您的根基比我深,不然,你把我舍了吧,就说这事情是我办的,我还有三个孩子,全托给您,我也放心,比我自己操办的要好,”

    老侯啼笑皆非,我要是没根基呢?你小子只怕中箭兔子一样溜了。他故意叹气:“哎呀,这要是替不了,我也倒下,你也完了,你孩子们可怎么办?”

    “那没办法,谁叫您是我老师呢。”庄大人哭了:“恩师,您说您办的这事情,多糊涂。这不是以前的您才是。”

    老侯让他眼泪膈应到,他又就站得不远,踹他一脚,把眼睛一瞪:“没出息!”把庄大人吓得一愣,止住眼泪。

    “知道老夫根基深,知道老夫办事稳妥,你还乱胡说!”老侯不慌不忙起身,对重新思量的好门生斥道:“站这儿候着!”往厅外出去。

    片刻后他回来,拿着几份儿卷宗,递给庄若宰,满面恼怒:“不长眼的东西,你自己看!”

    庄大人接在手上,先看头一份,见是从大同往太原路上的那个劫案,上面清清楚楚画押,招认出来是项城王府的府兵,受一个伍掌柜指使,意图杀人越货。

    “这证据确凿!”庄大人傻眼地问老侯:“您刚才怎么不把项城郡王扣下来?”

    老侯一脸你笨到现在总算明白,不咸不淡地道:“打草要惊蛇的。”听到这话中有话,好一会儿,庄大人原地思索明白项城郡王是草,蛇是另有其人。

    这就看第二份,却是陈留郡王府惊马,抓住的那哄骗二老太太的人,他招供画押清清楚楚,声明他三年前潜入陈留郡王一族,是受项城郡王指使。

    下面还有一句问话:“你确受项城郡王指使,还是受郡王妃指使?”

    回话是:“郡王!”

    “恩师,就这两份口供,就算项城郡王说五木之下求来的供词,也可以把他弄到京里御审。您刚才面对他的指责,怎么不说呢?”庄大人又板正上来。

    老侯抚须而笑:“若宰啊,这就用到你了!”

    “老师请说。”庄大人直直身子。

    “这个人是他亲自指使,现在人在我们这里,还是个活口,他心中自然明白!这是一。第二,伍掌柜的那个案子,已经把凌家指挥使拿下来,”

    庄若宰惊呼道:“那这是冤案啊。”

    “你在山西这几年,依你来看,把凌家摘印冤不冤?”老侯把脸一沉。

    庄若宰无话可说,讷讷道:“这倒也是。凌家的官儿,本就是攀附辅国公才有。”老侯嗤之以鼻:“你当差还是粗心。看似方正不苟,其实专注一点,别的你全不看。辅国公那里我早问过,凌家的指挥使官职,与他无关。”

    “那是?凌家也没这能耐自己能上去不是。”庄若宰惭愧。

    老侯淡淡:“不瞒你说,我离任返京以前,就曾密折奏给京中,想把凌家拿下来,但让打回来了。”

    庄若宰皱皱眉:“证据不足?”

    “不是,”老侯道:“当时我也以为证据不足,后来我又以为是皇上不肯伤郡王们的心,在我来的路上我才明白,”

    他虽年老却更睿智的眼光闪烁出来,庄若宰此时不再懵懂,若有所思的点头:“也是,打草要惊蛇的。”

    这又是一株草。

    老侯见他明白,欣慰不少,语重心长地道:“若宰啊,借这个案子,凌家已经摘了印,这就不惊动该惊动的人。供词自然是另外一份,你手上这份,才是真的。”

    “是。”庄若宰知道份量,凛然而回。

    “凌家摘印,自有人盯他们动向。姓伍的掌柜,也原地没动,没惊动他。你呢,去把项城郡王给我盯上。”老侯目光闪动:“看他准备的什么对策?按理说他心中有鬼,御状他是不敢告的,要么毁灭证据,要么……。”把嗓音压得更悄:“他得见见什么人吧?”

    庄若宰又慢慢红了眼圈,在他心里,那他执法森严厉害的恩师大人又回来了,庄大人不敢怠慢,也心中这就有了依靠,恭敬的跪下行大礼:“是。”

    ……

    自从袁训这当父亲的回来,新任宝贝加寿就挪到祖母和曾外祖母的房里,因为袁家再没有更长的长辈,袁训又是老太太说好的养老孙婿,有时候老太太也以曾祖母自居。

    宝珠和袁训每天携手来看女儿,和加寿呆上一会。

    今天袁大人公干,把妻子都丢到城外不往家里送,宝珠自己回来,换下衣裳就去加寿房间。加寿现在是快乐的中心,长辈们围着她做针指,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见宝珠过来,老太太让她看个小帽头,做得十分神气,大朵大朵的牡丹花团团簇簇,分别用红色黄色紫色等中看的丝线,中间用小小细碎的珍珠宝石来点衬。

    “加寿过年戴的,国公舅老爷上午又送来信,让我们赶快的去大同。这信中,喏喏,可还单独邀请的有我。”安老太太让丫头把信取来给宝珠看。

    邵氏张氏分别在绣系帽子的绊子,闻言一笑,见老太太又道:“还特特的邀请你两个婶娘,说也奇怪,你舅祖父的名字倒不在上面,想是我看错不成?宝珠你再看看,加寿的名字都在上面,倒没有舅祖父的?”

    一旁,袁夫人轻笑:“兄长和舅老太爷素来交好,他们另有书信才是。”

    “也是。”安老太太释然。

    宝珠把信看了一遍送回,心想姐姐看到这信,未必见得喜欢。大同迟早是要去的,光宝珠就听袁夫人和老太太商议住处,这事情有长辈安排,宝珠倒不用多上心。

    把加寿抱在手上拍着她睡,又伸头见到邵氏和张氏做的针线不一样。

    “二婶儿的这个,也是帽子上用的?”宝珠问道。

    邵氏就给她看,另是一个大些的帽子,貂皮的,轻暖巧融。宝珠猜出来:“这是念姐儿的?”张氏也欣然,回话道:“这里倒有四个孩子,不怕国公舅老爷知道生气,他府上若是没有几个孩子,我倒还喜欢这里。”

    她手上做的一一给宝珠看:“这是大小爷的,这是二小爷的,”宝珠嫣然:“婶娘们想得周到。”哪能光给一个人做呢?

    “郡王妃招待的这样好,住这几个月,附近玩了又玩,就要去大同,没别的送她,就我这一手扎针活计过得去,多扎几个样子留下来,给孩子们。”张氏说过,带笑感叹:“我们玉珠哇,几时才有呢?”

    “快了快了,”邵氏如今也话语多出来,把针在头油上抿抿,笑道:“三弟妹你的盼头比我大,我们那个,守孝期,想有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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