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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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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朦胧,火光跳跃,满地鲜血。

    ——她浑身轻颤,眼里含泪望着他:“你别……别杀我……”

    ——“……别杀我……”

    ——“……别杀我……”

    关何狠狠握拳,摇头想要甩开。

    偏偏耳边又乍然起声。

    ——“你果真不是什么善类!”

    ——“夜北,你……是不是喜欢她?”

    他额上青筋突起,忽然间站起身,抬掌就朝墙上甩去,只闻一声巨响,白隼茫然抖着一身的灰尘,惊慌失措地往窗外飞去。

    那外头,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一片祥和之景。

第38章 【君子之交】() 
翌日,关何起了个大早,刚一出门就见奚画抱着一纸袋的东西朝他这边走来,他忙伸手接过。

    “哎哟,可沉死了。”手上好不容易松活些,她甩了几下,便紧紧肩上背着的书袋,朝他笑道,“咱们走吧。”

    关何垂头看着那纸袋:“这里面是什么?”

    “是我娘做的,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奚画从袋子里取出那放在最上头的一个纸包,打开来,其中数个雪白的糕点正腾腾往外冒香气。

    “今天吃白糕!”她笑吟吟地拿了个在手,张嘴咬了口,见他抱着纸袋手头不便,遂又取了一个送到他嘴边。

    “来。”

    “嗯……”

    他低头叼住,抬眸去看她。

    “怎么样?”奚画歪头笑道,“是不是很甜?”

    “……搁了蜜枣的?”

    “是啊。”提起这个,她眉毛一扬,得意道,“没枣核哦,全都是我剥的。”

    关何微微一笑,只低头把剩下的吃完,并没接话。

    清晨阳光正好,远处子规声啼,这季节眼看也将到季夏了,再过会儿只怕就将热起来。

    两人沿着街边走边吃,正到卖肉饼铺子处,忽见旁边告示牌前挨挨挤挤站了不少人。

    此间时候尚早,街上行人并不多,然而那地方却聚了如此数量的围观者,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奚画迅速消灭掉自己那份早点,拉着关何就过去瞧热闹。

    怎奈周围的人着实太多,他俩挤不进去,奚画只得让他举着自己的腰,以高度的优势和过人的眼力来瞧那榜上的文字。

    举目一望。

    见得告示上写道:

    本府近来接到数桩奇案,据查或乃一采花大盗所为,此人下手狠辣,心肠歹毒,但因作案蒙面却不识其相貌,还望众父老警惕。

    今本府放榜与诸君耳:凡包庇嫌犯者死,知情不报者重责伽号,若有能人志士擒住此贼,不论死活,本府将以重金酬谢。

    关何放她下来:“写的什么?”

    奚画耸耸肩:“好像是城里出了个厉害的采花贼,官府正在捉拿,让大家伙留意一点。”

    “采花贼?”

    “嗯,听起来怪恶心的……”她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不住搓着手臂,“平江城里从没出过这种事,说不准是从外地来的人。”

    关何倒是不在意道:“有官府插手,大约很快便能擒到此贼。”

    “那可不一定,官府要是逮得到,何必贴告示。”

    “官府毕竟人手充足,即便现在抓不到,只要那人再犯案要擒他也不是难事。”

    皱着眉偏头看他半晌,奚画撅了撅嘴:“关何……”

    “嗯?”

    “……你怎么都不担心我呢?”

    对方不甚明白:“担心你?为何?”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什么为何,那……那人可是采花贼啊!”

    “采花贼不都采长得漂亮的女子么?”关何一脸奇怪,“你怕什么?”

    “……”

    骤然安静了片刻。

    眼见她面色越来越差,关何刚想出声询问,奚画已一把从他手里狠狠夺过油纸包,转身就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小四——”他忙追上去,不解道,“我还没吃饱。”

    “吃吃吃,吃你自己去吧!”她扭过头,只将肩上那装得满满的书袋塞到他手里,拔腿就往书院跑,头也没回。

    关何抱着满怀的书,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满脸费解。

    *

    饶得是奚画卯足了劲在跑,然到门口时,一侧目,关何仍瘟神似得立在不远处,她当即感到自己这般举动和对牛弹琴毫无差别,思及如此遂也便没再搭理他,自顾自朝学堂方向而行。

    眼下离打钟还有一炷香时间,刚进讲堂,就见不少人低着头在那儿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说什么。奚画狐疑地瞄了一眼,寻了个位置坐下,肩上却被人倏地拍了拍,不用问就晓得那是何人。

    金枝笑嘻嘻地挨着她:“来的早啊。”

    “出什么事儿啦?”她把笔墨纸砚摆出来,看着还在低低说话儿的钟勇谋几人,“他们今儿怎么这么聊得开?”

    “你不知道啊?”金枝凑到她跟前,“咱们书院又要来人了,这一来还来俩呢。”

    奚画好奇:“谁?”

    “一个据说从前是当捕快的,要来这儿读半年的书,还有一个是新来的先生,你看——”她抬手一指,“就在门外头。”

    奚画顺着她食指瞧过去,迎着朝阳,那人正同院士说话,一身清爽的衫子,温和潇洒,英气勃勃,表情十分精神,余光似瞥到她,唇边便立马噙满笑意。

    “奚姑娘!”

    啊,她突然觉得自己头又疼起来了……

    “奚姑娘?”金枝收回手,一戳奚画的脸颊,眉间一挑,那不怀好意的笑就出现了,“呀,认识呢?”

    尚远辞别曾院士,几步就走了过来。

    昨日不才听他说是来此地办事的么,怎么还有闲心到书院里上课?

    奚画万分不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尚远颔首笑道:“听闻你在此念书,左右没事,我索性也来瞧瞧。”

    “……你案子不查啦?”

    “天下这么大,哪能这么容易找到线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况且我本就是被牵连的,过个一年半载王爷和义父定会想法子召我回去。”

    说完,他又笑道:“眼下在这里也热闹,不怕没事做了。”

    奚画愈发觉得他似乎是误会了什么,忙提醒道:“……有寒啊,书院可不是玩的地方。”

    “我知道,你放心。”他信誓旦旦承诺,“我定然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她试探性地问:“你从前上过私塾么……”

    “那倒不曾,小时候都是义父叫我读书认字的。”尚远垂眸看她,“怎么了?”

    “那个,书院里的话,规矩是很多的,所以有时候……”

    一句话还没说完,尚远眸中一凛,仿佛瞧见了什么,抬头望向门口,伸手便喝道:

    “你!你这厮怎么也在这儿?!”

    堂中众人不由转目去瞧,但见门边关何正走进来,看了眼指着自己鼻尖的那手指,口气不咸不淡:

    “这话应当我说才是,你又如何来了这里?”

    尚远冷哼道:“我怎样与你何干?”

    他亦冷淡道:“既是如此,那我的事你自然也没资格过问。”

    “我没资格?我堂堂朝中五品带刀侍卫,怎就没资格过问了?”说话间他一把亮出腰牌。

    “尚远。”关何看着他,“你现在乃戴罪之身,就不怕隔墙有耳,让你罪上加罪?”

    对方微怔:“你……你敢去通风报信?”

    “我可没说此话。”

    “好,与其让你去人前多嘴,不如我现在就灭了你的口!”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一人拔剑一人抽刀,唰唰几道白光之下,那离得近的一张案几已被砍得四分五裂。

    众人瞧得是心惊肉跳,那两人身高相差无几,四目对视,仿若有一道无形雷电于其中穿梭来回,周遭登时起了阵阵寒意。

    正待关何同尚远蓄势待发,即将迈步出招之时,二人头上皆猛地糟了一记狠打。

    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关何便觉耳垂上又传来一股疼意。

    奚画踮脚拎着他耳朵,咬牙切齿道:“你做什么,昨日不是才和我说不打架的么?”

    “我……”

    “我什么我啊!”

    “还有你!”

    那边尚远刚在偷笑,奚画一个书卷就指了过来,他忙敛容收剑。

    “才说好不惹事的,好歹我也算你救命恩人,你就这么报答我的不成?”

    “都说君子之修身,内正其心,外正其容,我看你们俩内外都不正!”

    “……”

    后者自觉理亏,杵在那儿没敢应声。

    金枝看得不住点头,转身就朝钟勇谋道:“想不到小四竟这么厉害?”

    对于此言,钟勇谋深表同意:“真人不露相……”

    四下里格外安静,奚画还在思索着该怎么收场,幸而此时观楼钟声响起,左先生拿了书本戒尺走进来,她赶紧落座归位,心里叹气不已。暗道,这会他俩可算是能消停些了。

    才拿起书册翻了没几页,一边儿金枝就朝她轻声道:

    “小四。”

    “嗯?”

    “……你有没有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她悄悄回头,关何和尚远正并排而坐,二人背脊挺得笔直,拧眉冷目,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

    奚画汗颜地摁着额头道:“……别理他们。”

    *

    天气一日日变热,夏季没得让人也无端烦躁起来。

    尤其是自打尚远来书院后,奚画便觉得生活处处很烦恼,自己的火气似乎也随着气候日渐增加,简直是如火药一般,一触即发。

    但思及她一个姑娘家,本就不该如此动怒,时常生气发火实在是有失风度,于是她下定决心今后再大的事都要一忍再忍……

    “小四,你这几日没睡好啊?”用过饭,在回廊上散步消食,金枝抱着书歪头瞧她。

    “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金枝担忧道:“瞧你脸色都有些发黄了。”

    “……当真?”奚画忙去摸了摸脸颊,随后叹气,“只怕都是给人气的。”

    “你说小关他们么?”金枝闻言笑道,“就你瞎操心,我瞧着挺好,这男人么,打打闹闹的不是常事儿?”

    说着,前面一方空地上就见勇谋一行人在踢鞠球。金枝抚掌赞道:“你看,这不是很精神吗?还蹴鞠呢。”

    奚画往栏杆边一坐,回头去瞧。

    花园旁的鞠室场上,确见得尚远和关何二人在同一队踢球,此回蹴鞠玩的是白打,那球在他俩身上行云流水般穿来去,动作身形极其灵活,配合也恰到好处。

    因得双方踢球都很娴熟,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围着的一群人时不时鼓掌喝彩,连声叫好。

    难得见到关何同尚远在一起能有如此和谐的一幕,金枝不由拿手肘捅了捅她:“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关系很好么?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奚画静静看了一阵,心想,他们只是误会罢了,互相多磨合磨合,消除隔阂也并非不可能。

    心中欣慰,正要点头应和。

    那边忽瞧见关何不慎踢错了一脚,尚远当即上前揪住他衣襟,后者一把推开,一来二去竟成了手上功夫的较量。

    也不知吵了多久,尚远拿着鞠球,似是在抱怨,两人而不说开始拆招,打斗见球猛然飞出,“啪叽”一声,不偏不倚砸在那路过的冉先生身上。

    奚画:“……”

    金枝:“……”

第39章 【金镶玉佩】() 
下学时候,一干学生正捧着洗好的毛笔往讲堂走,路过孔子祠旁,便见得孔子像前面站了两个人,头顶大石,纹丝不动,那场面还是很励志的。

    金枝一进门,抬头看到奚画趴在案几上,好像是困得很,尚在补觉,她轻手轻脚绕着走过去,在钟勇谋身边坐了,左右看了看悄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近来小四精神很不好?”

    “那还用说么?”他伸手捻捻笔尖,拔出几根落下的毛,吹了口气儿,“以往一个关何就够人受的了,眼下还偏偏多了个尚远,那烂摊子都能从君子殿扯到后山门口,这一路收拾过来还不累人呢?”

    “说的是,小四也真是辛苦。”

    “那可不。”勇谋叹了口气,收好毛笔。“她骑射的成绩本就不咋地,还得成日跑上跑下,我看再这么下去,这个月雷先生的考核,她准能拿优了。”

    两人颇为叹惋地将还在打盹儿的奚画里里外外赞了个遍,临走前,金枝忽觉得有些奇怪。

    “不对啊,为什么小四要给他俩收拾烂摊子?”

    “……这个问题。”钟勇谋把书袋子往肩上一甩,扬扬眉,眼中饱含深意,“得去问她喽。”

    *

    其实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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