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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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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许诣人虽不年轻了;但识路且有主意;一路摸索着也很快便回来了。

    阿萦说封铭带人回来后,又出去找了一会儿,没多久也回来了;见乔钺和容妆安然无恙,众人终也放了心,一场虚惊,所幸有惊无险。

    乔钺其实也不单单是怕容妆迷路不知归途;也怕她遇到恶人;为人所伤,毕竟她人虽聪明;但到底是女人;又不谙宫外多年。

    找到容妆那一刻,悬着的一颗心也暗自平复了,容妆安然无恙,便是他的福泽。

    众人分别,回到寝殿里,容妆为乔钺褪下外裳,侍他沐浴,换上寝衣,自己盥洗后,乔钺已在桌案里看书,七宝琉璃灯双侧高悬。

    小香炉在案旁,容妆拿银匙挑了香料添上,盖上香炉的镂空盖子,香雾幽眇,乔钺眉心微动,放下书,牵过容妆占着幽微香气的手,笑道:“正是红袖在侧添香,夫复何求。”

    容妆笑摇头,“想给你添香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乔钺亦笑,手上一用力,扯过容妆抱在怀里,唇贴上她的发丝,闷闷的声音穿过耳际,“没办法,我就只想要你一个。”

    容妆哂笑,“这话如果让你的嫔妃们听见了,大概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乔钺一怔,贴着容妆发丝的唇蓦地一离,半晌沉声道:“若有疏漏令我护不了你,死生祸福,我必陪你。”

    容妆坐在乔钺的腿上,这时终于缓缓转过身子,居高的环绕着乔钺的脖颈,清眸留恋处顾盼生辉,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就像今天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所以我愿意静静的等。”

    乔钺与容妆久久相视,静听窗外风扰叶飞,肆意的柔情流转其间,缱绻而旖旎。

    水迢迢,长路遥,我必全力以赴,共你此生不虚度。

    夜又深几分的时候,乔钺唤来许诣、阿萦,又令行宫官员送来了龙凤喜烛,许诣同阿萦一起点燃了满屋子的红烛,红光四溢。

    末了许诣和阿萦离开时了然的笑容,更是挂满了面,容妆笑靥恬然,看着一屋子的红烛高燃,一时温暖溢满了心头,却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站在原地。

    乔钺推了推她,笑道:“怎么,傻了?”

    “这是干嘛?”容妆侧目睨他。

    乔钺道:“洞房花烛夜,没花烛怎么行?”

    “……”

    “拜了天地,不得抵赖。”

    “……”

    容妆笑了,暗自腹诽着,为何要抵赖,此情此景,她寤寐求之。

    就算他嫔妃众多,无论将来皇后何人,也不知未来会发生何事,但在这个花灯满街的夜里,他以简陋的不符合身份的仪式,也是最深刻的方式,娶过一个陪伴了他多年的女人。

    这辈子,他也逃不脱这道回忆。

    不是名义上又如何,只要是他心里真正承认的发妻,就够了。

    乔钺拥着容妆,一同看烛火摇曳,而说:“除了红烛,缺的一切,总有一日,我都给你补上。”

    容妆点点头,无疑,信他。

    绮窗罗幕共月明,芙蓉帐里为情暖,帐顶流苏颤动,承载的是一对悬殊夫妇的新婚情浓。

    白首成约,鸾凤和鸣。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

    无言痴醉,自是一夜缠绵不提。

    翌日继续南下,言州主城乃临水之城,出城一应事物俱是州官与封铭拟定,走水路不单可欣赏两岸风景,亦是最快。

    天色沉郁,苍茫水色一眼望不到边际,两岸山峦似隐在云雾飘渺里,千里烟波碧云天,河川迤逦,山河锦绣。

    大船双层,可容纳百人宽松,除却一众船夫,船首船尾以及两侧,皆有侍卫驻守,行在水面荡起青白波澜,风吹拂过,亦格外舒爽清凉。

    乔钺与容妆并肩立在船舷侧板,容妆扶着栏杆,看青白的水花翻涌,气息温润,清新且自在,心也越发闲散坦然。

    风吹起两人发丝,衣裙边角,这样的时光,无疑是生命中难得的美好。

    站在船板久了也生眩晕,乔钺早早拉着容妆回了船舱里歇息。

    船舱设施完善,一应布置妥当,若非船行有小幅度的晃动,大抵也觉察不出身在船上。

    过了午后也是百无聊赖,附近水域无人烟,容妆也不再出去观望,而是安静的待在船舱的榻上,乔钺睡了午觉方醒,许诣赶紧奉上铜盆洗漱,容妆叫了阿萦一块下棋,她下棋赢不了乔钺,再赢不了阿萦就不用活了。

    乔钺在一边儿看书,许诣和封铭站在棋盘边儿看着两人下棋,到后来阿萦已经认输,换了封铭上,一行人倒是难得和乐融融,极是和谐。

    南方温润,自是芳草连天时,本是落日之前便可到达言州统辖之下的副城,浔城,占地很小,但著名的是风景胜地,人杰地灵,山水栖居。

    约莫快到了,乔钺让容妆先睡一会儿,容妆也应了,躺在榻上打算小眠一会儿,免得下了船却因为一天劳顿而没精气神儿。

    乔钺守在容妆侧边的榻里,许诣递上来一卷书,容妆已有了倦意,阖眼迷蒙之际,船身忽然剧烈摇晃了起来,船内物件有的跌落在地,轰隆隆的响着,在一片寂静里煞是突兀,也怂人心惊。

    外面下起了雨,今儿天色本就有一些沉郁,只是却并无风雨迹象,但水路之上阴晴不定,此刻已有雷声轰鸣。

    容妆倏地就醒了过来,坐起了身,慌忙站了起来,却因为船身不稳跌回了原位,容妆慌乱的看向乔钺的方向,乔钺蹙着眉,尽量稳住步伐,来到容妆面前,封铭亦是慌乱的去行驶舱里询问船夫。

    似乎有大浪冲击着船身,打着旋儿一下下的晃动着,众人乱晃,有外头的守卫慌乱之中冲入了船里,一众人摇摇欲坠,跌撞连连。

    慌乱之中容妆似乎听见阿萦害怕的尖叫,还有许诣高喊的‘护驾’。

    还有,乔钺把容妆紧紧抱在怀里,巨大的波澜袭来,两人不稳,一同摔倒在一旁。

    乔钺在她耳际呼唤,“妆儿!”

    巨大的压迫感传来,容妆心里一阵窒息,几乎连回应的力气也没有,砰砰嗵嗵的声音响起,容妆知道那是船身在破碎分裂。

    此时怕极了,是的怕极了,怕离开乔钺,怕像容衿说的,有今生没来世,她还没爱够,不要分开。

第70章 沉船溺水() 
天幕因雨完全昏暗了;闪电重重;雷声隆隆,毫不留情的袭击着天地。

    船漏水沉了,水没过了一半,船缓缓沉落着;越沉,水就越多。

    船舱的门被人用力砸开;人尽数跌落进水中;溺水而难浮。

    不知何时,她和乔钺拥抱着的身体却早已经分开,只是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容妆用尽了力气;声音沙哑,喊了一声,“乔钺,我爱你。”

    也不知道乔钺听没听到;船内毕竟如此嘈杂;伴随着雷声隆隆。

    容妆沉到水中之际,分明感觉到;乔钺牵着她的手;被阻力分离,一点点的远离……

    容妆多么希望此刻能和他相拥,但这最平凡的愿望,却已经不能达到。

    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只能一点点看着分离侵袭,这种痛楚,和当初失子又差的聊多少,没多少,都一样,那么痛。

    容妆在水里完全分不清方向,但水势包裹着她周身,如同陷入沼泽,难以自拔,那种窒息的感觉太难受,耳中被憋得轰鸣刺痛,双唇一张开喘息,便有大量的水灌入,容妆努力往上浮去。

    用尽了力气也只能露出一点头,勉强够呼吸,不知是谁却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上去,大抵是在求救,容妆努力了,但是她反而无法浮动了。

    那个人后来缓缓松了手,是因为水的阻力,容妆终于浮出了水面,但力气已经用尽了,沁在冰凉沁骨的水中,不知何时,眼前已越发昏暗,终于失去了意识。

    天色越发狰狞阴暗,湖中惊呼声一片,寒一夜。

    容妆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一早,身处在一只小船之中,船不大,篷子里仅能容纳三四个人,前后通着一眼能望尽,没有帘子阻挡,深黄色的木板并非名贵木材,船上还有鱼腥味,很浓重,想必这是一艘渔民用来捕鱼为生的船。

    容妆一脸苍白,头疼的厉害,尤其一想东西,更是头疼欲裂。

    有个中间男人走了进来,容妆迅速闭上了眼,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好坏,只要先一动不动装成尚未清醒。

    随后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粗糙而厚重,正是那中年男人,他冲着后头划船之人大声道:“这姑娘来历不明,看这穿戴不俗,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咱们救了她……”那男人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

    那划船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的回道:“爹,既然都救了人,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能比这姑娘一条生命还重要的,再说救人是好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你想多了。”

    那大伯又是一声叹息,“但愿如此吧,快点划船,咱们赶紧回家,这姑娘全身都湿透了,在那水里指不定多久了,再不赶紧喝点热汤换下衣服,可就要留下伤寒底子了。”

    船的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些,依稀听得见船桨用力敲击水波的声音,听完这一番话,容妆知晓他们都是好人,遂总算微微舒了一口气。

    船行了许久,终于放慢了速度,是到了岸。

    那大伯让年轻男人背容妆下船,容妆一惊,忙睁开了眼,反而吓得两人一惊,道出了心中顾虑,那大伯和年轻男人纷纷笑笑,自称是良善人家。

    不消多说,容妆从他们言谈举止里已看的出来,是憨厚的人,容妆跟着他们缓缓走着,步子极慢,头疼也没减轻多少,胸闷气又难顺。

    呛了太多水,此刻当然不好受,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那是那位大伯的家,岸边很普通的一座木房子,大伯说是自己盖起来的,所以不小。

    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和姑娘出来迎接,女人接过大伯手里的鱼,打量了容妆一番,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容妆踟蹰着怎么说,年轻男人道:“是我和爹在河里救的溺水人。”旋即看容妆道:“我姓裴叫裴渔,这是我爹,他一直在这岸边以捕鱼为生,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你可以叫他裴伯。”

    他又看对面的两个女人,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妹裴素。”

    容妆听他介绍完,一一叫人,裴大娘和裴伯都笑着应下,还有小妹裴素,笑容纯净,裴渔人也憨厚,是一大家子的好人。

    容妆道:“谢谢你们相救,恩同再造。”

    裴大娘道:“姑娘哪里的话,遇上了就是缘分,怎么可能不救,换谁都得救你不是,赶紧别说了,瞧你脸色苍白,这穷乡僻壤的,好东西也不甚有,大娘去给你熬点鱼汤加姜暖暖身子,素儿快去带姐姐换一身干净衣服。”

    说着便推推裴素,裴素这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得倒甜美干净,又灵动,不似裴渔那般憨厚呆傻。

    裴素扯着容妆胳膊就往屋子里拽,边道:“姐姐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换衣服,看你这么瘦,我的衣服你肯定都能穿。”

    容妆不由笑笑,且先抛开烦恼,与裴素走进了屋子里,里面很大,屋子很多,拐到里边到了裴素的房里,裴素从木柜子里翻出一身淡粉的粗布衣裳,裙摆绣着荷叶与花,绣工一般,应该是裴家大娘自己亲手给女儿绣上去的,容妆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份心意胜过任何出色绣娘。

    裴素见她一个劲看,便道:“姐姐怎么了?这是我娘给我绣的,好看吗?”

    容妆侧木,见裴素笑意盈盈,便莞尔道:“很好看,和你很配,都是那么出尘清丽。”

    裴素笑意越发大了,露着一排贝齿清白,“那姐姐赶紧穿上吧。”

    容妆换上了裴素的衣服,还真恰好合适,穿惯了绸缎细致的衣裳,如今穿这粗布,也是磨的慌,但容妆却很喜欢,总觉更有人情味,俗世之欢。

第71章 身处渔家() 
换好了衣服出了外堂里;裴渔打量了容妆半晌;旋即挠挠头憨笑道:“姑娘你穿这身衣裳比我妹妹还好看。”

    容妆莞尔一笑,裴渔就更不好意思了,低了头,裴素则在一边儿嘟着唇不满道:“哥;我说有你这样的嘛,见着美人姐姐连自己妹妹都不要了。”

    “美人姐姐;你瞧我哥多讨厌。”裴素推推容妆胳膊;弄的容妆一时也不知怎么应对了,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

    这边裴伯坐在木椅子上,插话道:“素儿;怎么这么不礼貌。”转而对容妆道:“姑娘,你可别见笑,我家这俩孩子自由在这乡野岸边长大,野惯了。”

    容妆微笑道:“不会;性子爽直的人我喜欢。”

    “那就好。”裴伯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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