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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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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兰懿很得体的回了句:“容姑娘。”旋即便是一阵静默的尴尬,夏兰懿笑道:“皇上,那臣妾先回去了。”

    乔钺点点头,夏兰懿带着侍婢莲步离开,容妆的面色稍稍缓和,随乔钺进了宣宸殿。

    进了内阁,关了隔门,容妆随手拿下披帛放在一旁案上,顾自倒了一杯茶喝,乔钺则坐在九龙椅内看着她的举动。

    容妆举了举茶杯,问道:“你喝不喝?”旋即目光落到乔钺身前的桌案上,两个茶杯,还有一个不大的红褐色的小食盒,容妆轻轻笑道:“哦,你和夏兰懿喝完了。”

    乔钺轻轻咳嗽了一声,笑道:“你这是又和她过不去。”

    容妆走过去,腰间碰到了桌案,抬起素手挑起盒盖,里面是绿豆汤与点心,容妆微微勾唇道:“夏昭仪倒是想得周到,知道皇上用过了午膳,特地做了甜点来。”

    乔钺随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耸肩,无奈道:“你看我不是没喝。”

    乔钺即刻唤宫人来拿走,扯过容妆笑道:“容徵又入宫干什么?”

    容妆推开他伸过来的手,兀自整理着桌案上的纸张,曼声道:“用一句你方说过的话,你这是又和他过不去。”

    乔钺昂首瞪了她一眼,“我这是关心你。”

    容妆看向她,目带无奈道:“那你快别关心我了。”

    乔钺身子靠后椅圈上,“莫非你要我关心夏兰懿不成?”

    容妆手上的动作一顿,缓缓盯着他的眸,目不转睛半晌,旋即手上拿着的一摞纸张,全部摔到他身上,作势离开,“那你去吧。”

    乔钺忙捡起纸张扔在桌子面上,起身追了出去,容妆正要打开隔门,乔钺从后面扯过她的胳膊,把她往里一拽,道:“开玩笑的你认真什么?”

    对视着乔钺墨黑的双眸,容妆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可夏兰懿不是开玩笑的。

    乔钺拽着容妆的手,往回走,把她塞在椅子里,边道:“容徵还在红妆阁,不说清楚你就别回去。”

    容妆心里一阵愠怒,也懒得回答,就倒了一杯茶,兀自缓缓喝着,也不理会乔钺。

    终于在静默僵持了许久过后,乔钺先忍不住了,期间瞥了容妆好几次,容妆皆是一副淡定自若的神态,反倒显得乔钺焦急难耐,其实也是事实,就像此刻,乔钺起身走到容妆旁边坐下,抬起胳膊碰了碰容妆,容妆没说话,乔钺又碰了碰,容妆没忍住撇撇嘴,乔钺微微勾起唇角,又碰了碰她,这回容妆算是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

    她转眸看向乔钺,“我说皇上,有你这么不顾身份孩子气的吗?”

    乔钺半弯的眼眸,微微的笑意,清澈而干净,对容妆道:“我在你面前有过身份?”

    “……好吧。”

    “你叫容徵入宫干什么?”乔钺的话题又回到了容徵身上,容妆瞥瞥他,微微沉了神色道:“我是觉得,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乔钺盯着容妆的眸,问道:“怎么说。”

    容妆继续道:“容家只有他一子,容衿不在了这个消息我们虽然瞒着我父亲,但若是待我父亲凯旋归朝那日,得知这个消息时,必然痛难承受,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我想若我哥成亲了,届时有了孩子,那对我父亲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多少能弥补他的痛苦,而我哥,也不至于再孤身一人,孑然独存于世间,一举两得。”

    “是一举三得。”乔钺笑道,容妆则不解的盯着他,乔钺道:“以后他也不必再惦记着你。”

    容妆扶额无奈,“所以你觉得如何?”

    “好事儿啊。”乔钺回道:“我当然没有不允的道理,你莫非已有人选?”

    容妆点点头,“你看我身边的拂晓如何?”

    乔钺蹙眉,“你确定?”

    容妆挑眉问道:“怎么,你嫌弃拂晓身份低微不成?”

    乔钺摇摇头,“不是,我是觉得,拂晓性子和你相差太多,大概不是容徵喜欢的类型。”

    容妆思忖了须臾,道:“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清楚的知道,拂晓就是拂晓,会温柔体贴,她不是容妆,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对拂晓才是最公平的。”

    乔钺点点头,不置可否,容妆续言道:“最重要的我哥与拂晓相识多年,同在容府长大,知根知底,自然算得上青梅竹马,拂晓了解我哥,会照顾的很周到,而且她喜欢我哥,这也算是对她的成全了。”

    乔钺问道:“你可有问过容徵愿不愿意?”

    容妆摇摇头,“我想他会答应,但不会愿意,你知道我的意思,届时要你下旨赐婚。”

    乔钺点点头,牵起容妆的手,神色端肃道:“你替她们想得如此周到,容徵会明白,别太担心。”

    容妆微微浅笑,“嗯,希望顺顺利利。”

    乔钺正色道:“有件事,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容妆凝眸盯着乔钺端肃的神色,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他想要说什么,却也只道:“怎么了?什么事?”

    乔钺迟疑刹那,方对上容妆的眸光,道:“关于容衿之死,和失子之事。”

    容妆身体微不可见的一颤,哪怕已经料想到,却也不由自主的还是一惊,眸光不由瞪得更大,问道:“你查清楚了?”

    乔钺点点头道:“是,之前离宫,一是希望你出去散散心,纾解心结,二来则是给那些暗地里的人创造了机会,我不在宫中,有些人无所忌惮,就会更加肆意妄为,也就更容易寻到纰漏,抓到错处。”

    “原来如此……”容妆方知,乔钺离宫,含义之重,容妆问道:“可是苏令芜?”

    “我知道,你会怀疑她。”乔钺点点头,“正是。”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妆急迫的问着,她虽知道了苏令芜是幕后那人,却不知来龙去脉。

    乔钺沉叹,缓缓道:“你可还记得,夙玉宫紫薯糕之事?”

    “记得。”

    “那紫薯糕并非主要目的,那个小箬,本来就是被白清嫱买通的人,那紫薯糕本来无毒,否则若是容衿吃下之前,必然会被御医发现,是她后来自己下毒,自己吃下,目的是为了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让所有人以为,凶手会在食物上动手,实则,和食物并无关系。”

    容妆对于小箬之事,倒是震惊,从前并没有对她有过怀疑,因为毕竟她失去了性命,容妆也从未想到,小箬竟然不惜赴死来害人,这等玉石俱焚,当真是令人发指。

    容妆蹙着眉头问道:“实则呢?”

    乔钺握着容妆的手紧了紧,容妆的手心有着湿润的汗渍,是因为紧张,乔钺细细摩挲着,给她支撑。

    乔钺说,“实则小箬早已将容衿平时所用的脂粉用度等做了调换,那里面都含了水银,御医告诉我,水银乃是大毒之品,寻常人用尤其还要谨慎不可过量,况且有孕之人,接连外用人便越发萎靡,容易晕倒,毒素累积侵入了体内,导致了小产,人体损伤大了,人亦保不住性命。”

    容妆闻言,喃喃道:“难怪……难怪衿儿总是乏力消沉的模样,我竟以为那是炎夏暑热倦怠……”

    转目又问乔钺道:“你是如何知道小箬是白清嫱的人的?”

    乔钺道:“我们离开永焕之后,我派了人暗中各自守在白家、苏家还有苏令芜和白清嫱的宫外,白清嫱以为我不在宫里,也就肆意起来,她给宫外的信件,尽数被我派去守着的人截取下来,临摹了一份给白家送去了,真的就留了下来,还有那些水银脂粉的小箱子,也留了下来,没有给白家。”

    “信呢?”容妆问道,乔钺起身走过去,从赤金桌案里拿出了信件,容妆拿了白清嫱的细细看着。

    乔钺再次落座,缓缓道:“白清嫱答应了小箬给她家人足够的银子,却在信中告诉白家派人去杀了小箬全家。”

    “斩草除根,白清嫱真够恶毒,小箬为她送了命,她竟还对一个已逝之人食言。”容妆叹息一声,“这件事,你不觉得很像一个人么?”

    乔钺神色沉了沉,“太后和贤太妃?”

    容妆点点头,“正是,当年太后就是威胁贤太妃帮她害你母妃,我想大抵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妥协,毕竟家人的性命,最为重要。”

    乔钺道:“正是,每个人都有弱点抑或**,若被敌人掌握了,自然是把柄,后宫里收买和威胁这种事尤为最多,无法避免。”

    容妆半勾勒唇角,冷冷一笑道:“所以其实,一个忠心的人,要比万千荣华的位子抑或是真金白银还要难得,毕竟,位份是可以争取得来,熬的来,一个忠心的人,确是要长久交心下来,人心最难掌控,也最难得。”

    容妆转开话锋,又问道:“后来呢?”

    乔钺回答道:“我派去的人救了小箬家人,将他们安置在稳妥之处,不会再有危险。”

    容妆特谄媚的说了一句,“皇上仁德。”

    乔钺正色道:“苏令芜是如何说服白清嫱归顺与她的,你我自然不知,无非也就是许她携手统辖了后宫,抑或假意称是甘愿帮助白清嫱出谋划策登上后位,白清嫱嚣张有余,心智不足,她尚且不知自己被苏令芜利用,听任苏令芜摆布,还一心帮着苏令芜铲除异己,苏令芜一直拿她做挡箭牌,如今哪怕出了事,所有的证据也都指向白清嫱,苏令芜倒是逃脱了关系。”

    容妆笑笑,“从白家招走了叶羽铮,我就猜测,白清嫱和苏令芜联手了,不必说,如今想来,必然又是苏令芜指使的。”

    乔钺讽刺的一笑道:“白寰当初确是真病倒,苏令芜那时定然预料到容衿身体损害的差不多,就快出事了,白寰适时病倒,苏令芜都不消找别的借口调开叶羽铮了。”

    容妆冷声道:“正是,苏令芜很清楚唯有叶羽铮熟悉容衿体质,她怕叶羽铮在会将容衿救过来,她大概也是怕容衿若是被救了过来,你为了抚慰容衿失子之痛,会加封,届时风头又大大盖过了苏令芜,甚至是威胁到后位,所以她就非要容衿的命不可,叶羽铮一离开,所有御医都不敢胡乱用药,尽数束手无策。”

    乔钺冷笑道:“苏令芜很聪明。”

    容妆冷着声道:“也很可怕,乔钺,有这样一个女人整天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令人发指?”

    乔钺目光落在容妆面容之上,轻声道:“再有心计,在我眼里她也翻不了天。”

    容妆目光黯然了些许,垂着眸问道:“那我们的孩子?”

    “推倒你的那个内监,是苏令芜的人,她派人长期守在夙玉宫外,那个宫人在我们离宫后,苏令芜派人把他送出了宫,被我派去守着的侍卫跟着,在半路拦了下来,苏令芜并不知道,如今那人已经锁在了玄景宫暗牢里。”

    容妆眼里凝着冷漠,凄厉笑道:“还真是她,也不枉费我一直怀疑她了,她为什么会知道我怀孕?我猜猜……”容妆苦涩一笑道:“大抵是冉缜给我开的安胎药,被苏令芜的御医瞧见了,她也一直在找机会害我,恰好那晚无人,我自己在夙玉宫外,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缘由了……”

    “你没猜错。”乔钺道:“我亲自审问过那个宫人,他受不住刑,全都招了,苏令芜的确是听御医说的,一时找不到机会接近你,便告诉了那宫人,若是遇到你单独从夙玉宫出来,就下手。”

    容妆点点头,面色似波澜不惊,只是眼神里那种凝聚的死寂,说明了她此刻有多恨。

    迷雾终究散了,所有的一切终于都拨云见日了,可她能怎么办,是要报仇,但是报了仇,她的孩子也失去了。

    但苏令芜,绝对不会放过。

    容妆冷着神色,定定神,问乔钺:“谋害贵妃,这个罪名还不足以治她们的罪吗?”

    乔钺闭口不言,容妆也不曾打扰他,只是定定的凝眸看他,目不转睛,直到半晌后,乔钺方道:“你别急,用不了多久。”

    容妆轻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我当然信你,我等。”

    乔钺抬手抚摸着容妆脸颊,细细柔柔的视如珍宝,“你若害她,我助你,而她若害你,我必为你还之。”

    容妆勾唇,温温和和的笑着,乔钺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承诺,都是她的幸福。

    这个世间,她信的人不少,但能让她生死不疑的,唯有乔钺。

    “我哥还在红妆阁,我回去了。”容妆起身,对乔钺笑道:“夏兰懿做的东西不吃浪费了,我瞧着小安子守在门口挺辛苦的,还得尽心怕我打扰到你和夏兰懿,这么尽职尽责,你就赏给他吃吧。”

    乔钺无奈一笑,“你就别在这里过不去了。”旋即想了想道:“晚上来宣裕殿睡。”

    容妆微微一怔,旋即道:“嗯,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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