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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阙君侧-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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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钺大抵心里也生了嫌隙,只是略作了片刻便离开了,夏兰懿也不曾留他,大概是看出了端倪。

    乔钺回了宣宸殿处理政务,今晨本该早朝却因而耽误,众臣的请安折子也是上来了。

    容妆想到前几日有大臣进言选秀,倒是后宫嫔妃多空悬,又不厌其烦的劝乔钺,切莫独宠一人,要雨露均沾,届时子嗣多了延续皇家血脉,也好选立国本。

    这一人是谁,谁都知道是容妆,此事被乔钺压下不提,与此相同的折子也留中不发,阑廷谁人不知当今承衍帝专宠容婕妤,同榻同行,同进同退,俨然就好似夫妻一般无二,听闻民间都纷纷流传着关于容婕妤的流言,那自然是有褒有贬,有人说能得帝王专宠的女人定然是聪明绝顶倾国倾城的女人,自然也有人艳羡容妆有手段,能从一个婢女一跃而成宠妃。

    这样的话听了也不少,容妆便想了,她并非倾国倾城,也不曾聪明绝顶,还有那一跃而成,这一跃啊,底下却包含了多少隐忍苦痛,所有人都能只看到表面,只会看到风光荣耀的一面,没人会去深究所受过的苦痛,也唯有自己回想回想,再祭奠祭奠那些难捱的日子。

    至于调查刺客的事,容妆此刻倒觉得并不重要了,因为无论查出来,亦或是查不出来,结果都是一样的,是夏兰懿无疑,便是证据确凿了,乔钺也不会拿她如何,毕竟此事不曾伤害到任何其它的人,还是那样的缘由啊……

    因着乔钺赐婚,本该尽快办了此事,但发生了刺杀之事,阿萦和封铭的事情反倒延迟了些。

    眼下容妆才想起来,招来阿萦,与她谈及此事,午后的阳光还算暖和,容妆端了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阿萦,对坐着相谈,容妆先道了一句,“恭喜你。”

    阿萦却不见得如何喜悦,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谢谢姐姐。”

    “其实我很想责怪你。”容妆苦笑,手抚了鬓发,往窗外碧云天瞧着。

    阿萦怔住了,忙询问道:“姐姐,这话怎么说?”

    容妆看也不看她,依然盯着窗外湛蓝的天儿,淡漠道:“我不是看不出,你是想要拒绝皇上的赐婚的,就因为夏兰懿的一句话,你为了我的面子好看,便就此应下了。”容妆缓缓慢慢的说罢了,这才转目看了阿萦,“阿萦,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不愿嫁给封铭,但你因此应了这门婚事,是对他的不公平。”

    阿萦握着茶杯的手不断摩挲着杯沿,容妆知道她心里乱着,便道了一句:“我是你的姐姐,你和我无需藏着掖着,我只会希望你好,总不会害你就是。”

    阿萦长叹了一口气,无声缓了半晌,才道:“姐姐,你和贤妃是对头,我不想你在她面前丢了脸面,至于封铭,我是真的觉得我配不上他就是了,不过既然已经应下了,我就好好对他,也不会负了他这一番心意。”不知为何,阿萦说完了话,又轻声添了一句:“希望不会负了……”

    声音极轻,但容妆听见了,阿萦的心思藏得深,容妆也并不能全看懂,但毕竟相伴这么久,到底还是感情深,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不尽了解便疏远的。

    容妆想了想,只道一句:“那希望你和他都能好。”容妆看看阿萦,又低笑道:“我这身边,又要嫁出去一个啦……”

    阿萦双眼已是泪光闪闪,唤了声姐姐。

    容妆笑道:“以后就叫容萦吧,我收你做妹妹,让你以容府女儿的身份出嫁,容府会给你准备嫁妆,我也会给你准备一份,你不必再觉得身份低微,在封铭面前也不必抬不起头。”

    阿萦欲言又止,终究只说:“谢谢姐姐。”

    午后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格外暖和,照进了殿里也令人越发的慵懒倦怠,容妆靠在榻上小睡,朦朦胧胧中仿佛见到了梧桐正盛时,一袭墨影缓缓向她走来。

第133章 私密夜谈() 
封铭带人各宫查了许久;也许早晚是会查到蛛丝马迹的;毕竟这世间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毫无痕迹可寻,便是再精明,也会有纰漏;但容妆很清楚,这都是没用的;查不查的出来皆是徒劳无功;那么又何必兴师动众呢。

    所以赶着傍晚时分,容妆让阿萦去请了封铭过来宣裕殿。

    清寒夜,冷意蔓延,大殿灯火通明,宫人尽数退了外头;唯有容妆榻前坐着,棋盘在身前;黑白纵横的绿玉盘上摆了一局残棋,容妆一个人静静看着,葱白素指夹了一颗晶莹的黑子;与手指的颜色斑斑分明;姚姑姑把茶杯放在了她身边,默默退到一边没有开口打扰,直到阿萦和封铭一同开门进了殿内,安静之下脚步声分外清晰。

    容妆也未抬眸,只淡淡启唇说了句:“来啦。”

    封铭垂首作揖,“见过容婕妤。”

    容妆手停了,斟酌的落了棋子,才抬眸笑看二人,“得了,这里没外人,坐吧。”

    封铭笑坐在旁椅子里,阿萦立在容妆身边,封铭瞧了阿萦一眼道:“容妆,你叫我过来什么事?”

    容妆沉默片刻,示意姚姑姑给上了茶,半晌才回道:“我想问问,今日忙了这么久,可有查出蛛丝马迹?”

    封铭回道:“你既然让我着重于昭汀宫,想必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乐于助你,所以昭汀宫的人无论是宫里还是登名记录我都格外留意了,这两日确实有所不妥。”

    容妆笑道:“是吧,意料之中的事。”

    封铭似有顿悟一般,缓缓的点了点头,“昭汀宫少了个宫人,依我的猜想那刺客若真是因为昭汀宫,则必然是此宫人带了令牌出宫换人进来的,且还得是在守门侍卫交换的时间,两拨守卫才都未曾有疑。”

    容妆端杯喝了口茶,缓缓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封铭想了片刻,回道:“我打算调集这几日当差的守卫,先录了口供再说其它的。”

    容妆敛眸,似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裙浮尘,“其实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结果的,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求个答案,看个彻底。”容妆看封铭,微微笑道:“如果翻来覆去用尽了心思得到的结果是不尽如人意的,也没有什么意义。”

    封铭有些犹疑的看着容妆,面色微拧,眉头皱了起来,仿佛是在思考着容妆话里的意味,而容妆只笑笑继续说道:“所以封铭,你且听我一言,此事就此打住吧,不必再继续调查下去了,皇上若是询问此事,你便告诉他毫无进展。”

    “为什么要这么做?”封铭不解,眉目蹙起直盯着容妆。

    容妆沉了神色,敛眸叹息一声,“是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是因为,她不想乔钺为难,她要为乔钺肃清障碍,这次也不例外,届时事情若是闹大了,将一切摆上了台面,那将再无挽回之地。

    一旦查出来是夏兰懿所为,乔钺将陷入两难之地,于刑法规矩他需得惩处夏兰懿,可于人情来说,乔钺并不能把她怎样,也许可以斥责她冷漠她,但却不至于惩罚她,一切的出发点都是爱呀……

    以爱为名做出的事,无论好坏总能轻易让人动容,让人原谅。

    所以容妆不想让乔钺为难,乔钺好便是她好,乔钺为难便是她为难,爱的深了,是真的可以感同身受的,那些说无法感同身受的,不过是爱的不够深罢了。

    封铭等着容妆解释,可容妆却沉思了许久,直到阿萦唤了唤她,容妆这才反应过来,一笑对封铭道:“咱们这么久的朋友,我连妹妹都给你了,你还不相信我?放心,有什么事我会一力承担着,绝不会连累到你身上的。”

    封铭瞥了一眼阿萦,皱眉无奈的看容妆,“我不是怕连累,我只是不明白也什么你要袒护她贤妃,若如你所说真是她自己一手控制的此事,那么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可怕了。”

    封铭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容妆,这些后宫的烂事我没兴趣参与,因为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才是一处的,所以我也很想找出证据让贤妃彻底失去皇上的心,可是你又如此,让我真是看不明白了……”

    封铭说完撇撇嘴,容妆笑道:“我知道你为我好,那就听我的话。”

    容妆瞧阿萦一笑,又看封铭道:“这事情早点平息,你和阿萦就可以早点成亲,如何?”

    封铭凝阿萦一眼,重重地点点头,“成,那就这么办!”

    容妆满意的点点头,笑容溢上了容颜,眉眼弯弯,笑意盎然。

    封铭起身打算离开,容妆抬高了声音添了一句:“容妆谢你,谢你不问缘由便助我。”

    封铭回身笑道:“哪来的谢不谢,回头你还得喊我妹夫,咱们就是一家人。”

    容妆欣慰一笑,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封铭离开了大殿,目色才又恢复了凝重。

    阿萦盯着封铭身姿彻底消失不见,这才转眸对容妆道:“姐姐,为何这样做?为何要维护她贤妃?”

    容妆重新捻了一枚棋子,缓缓落定在棋盘上,幽幽笑道:“我啊,并不是为了贤妃,我又不傻,只是贤妃一时对错并不能怎样,虽说行刺是大事,可毕竟贤妃挡了那一剑锋,所以终究也不过就是个争宠的事端,这件事并不足以把她压垮。”

    是啊,容妆又不傻,她不维护夏兰懿,夏兰懿死活都和她毫无关系,只是她得顾及乔钺,她爱乔钺呀,就不能让他为难不悦,一切都得以他为重。

    而且这件事,她已经点醒过乔钺,乔钺这样精明的人,自然心里已经有数了,所以他对夏兰懿那点愧疚怜惜,大抵也快消失殆尽了,夏兰懿到最后依然会人心尽失,她一开始便错了,一个男人若是爱你,便不会希望她受到伤害,反之一个男人不爱她,她便是伤透了,也不过是得到一时怜惜。

    夏兰懿的爱太狭隘,也许爱本来就是自私的,可她和夏兰懿不一样,容妆想想,原来自己也逃脱不了这自私占有,她也不想乔钺去沾染夏兰懿一分……

    容妆唤姚姑姑,抬眸:“姑姑,你去宣宸殿瞧瞧,若是皇上忙完了,就让他回来吧。”

    容妆不是看着他,只是不想让他在那边直接去看了夏兰懿,无论乔钺何时去瞧夏兰懿,她都得陪在身边,敌人,是得共同面对的,对吧,当然。

第134章 你的温暖() 
夜莺啼;晚风急;骤雨仓促。

    西风呼啸过窗扇,带着清寒,容妆站在窗边依着沿儿,瞧着旁边高几上青瓷盆里的秋菊;一叶叠一叶,重重叠叠。

    容妆身披着素茶衫子;发丝多散;只绾起了少许,点缀了青玉竹节簪,一副家常闲散的模样。

    乔钺回来了,进了大殿里,宫人撤了竹骨伞;容妆忙拿了绵帕子给他擦拭身上沾染的雨渍。

    待擦拭完了,将帕子扔给了宫人;拉着乔钺往里走,“忙到站在累了吧,饿不饿呀?”

    容妆带着乔钺坐在了呈着棋盘的双榻一侧;绕到他身后;覆手柔柔的给他按着额头,“我给你揉揉。”

    容妆又唤姚姑姑拿来了蓖子,给乔钺散了发,一下一下的柔柔梳下来,一边道:“你看啊,你面前这盘棋局是我在旧书上看到的,今日闲暇无事就摆了玩玩,不过还是未摸索通,这不等你教教我呢。”

    乔钺凝目半晌,缓缓问道:“你不是素来对棋道没有兴趣么?”

    容妆手摩挲着乔钺的发,笑道:“素来不爱的东西也可能因为一个生了兴趣就此爱上,世间多如此,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乔钺正要去捻棋子,一闻听容妆此言,不由一蹙眉头,停顿的手继续捻了一枚棋子,才道:“你这话颇有言外之意啊?到底是警醒我还是说你自己?”

    “都有吧。”容妆沉默了半晌才开了口,满目沉寂,缓缓从后面抱住了乔钺的脖颈,将脸颊贴在他脑后发丝上,萦绕的一缕缕清香格外安心,容妆闭上了眼眸,轻声说着:“所以你啊,可不要和我离心,乔钺。”

    乔钺默了许久,感受了半晌和容妆紧贴的温暖,目色渐渐沉了,才缓缓道:“容妆,不要想太多。”

    灯火融浓彩绯绯,沉了数重倒影黯淡,乔钺将手抬起,覆盖上了容妆搂着他脖颈的白净手背,缓说:“不提是否蓄意,哪怕夏兰懿真正为我挡剑锋,我可能有怜惜,也可能有不忍,但终究不会因此爱她一分,你不需要担心。”

    容妆搂着乔钺的脖颈,一动也不曾动,还是那么静默,“那夏兰懿的事情就这样让它过去吧,若你信我,你的心里则必然已经有了答案,放在心里也罢了。”

    乔钺从嗓子里沉沉的嗯了一声,再细看着棋盘黑白交错,依然捻白子置下,旋即不由笑了出来,一手拍拍容妆的手背,“你瞧瞧,可是解了?”

    容妆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直起身走到乔钺对面坐了下来,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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