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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上位手册-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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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是安良媛,选秀出身,父亲是个小小芝麻官,她虽容颜秀丽,但搁在后宫里就不算出众了,因此至今也不过正六品的良媛。

    和她一宫的郑良仪与她关系一向不错,也便附和道,“我看也是,事后沐贵妃对那宫女百般责罚,听说是皇后及时赶到,那宫女才免去一死呢。我说这是要杀人灭口,狡兔死,走狗烹……谁知道那宫女最后是自尽的还是被人谋杀的呢?”

    就在这当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个隐隐含怒的声音,“狡兔死,走狗烹,哟,你们几个好雅兴呀,如今皇上负伤在身,你们竟还有心思来御花园散步,当真是诗情画意的场面呢。”

    所有人的脸色齐齐一白,忙转过身去,只见小道之上正立着个盛装女子,身后仅跟了几个宫女太监,语气不怒自威,面容凛冽似冰,不是沐贵妃又是谁呢?

    一群人就这么僵硬地福身行礼,“参见沐贵妃。”

    沐贵妃没说话,从容不迫地往前走了几步,看了眼最后说话的郑良仪一眼,“方才本宫似是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什么狡兔死,走狗烹,看你们说得这样尽兴,不如也说给本宫听听?”

    郑良仪神情尴尬地站在那里,进退维谷。

    反倒是安良媛站出来赔笑道,“贵妃娘娘,嫔妾几个不过是在卖弄一点知识罢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这才随手拈了点书上的句子装文化人,打肿了脸充胖子呢。”

    其余几个妃嫔均点头称是,谁也不愿搅进这趟浑水。

    “随手拈来?”沐贵妃微微一笑,原本就艳丽惊人的容颜显得更加娇媚,只是这笑容只维持了一瞬间,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寒着张脸直视着说谎的安良媛,冷冷道,“本宫在问郑良仪,谁允许你插嘴了?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仍旧这么没规没矩,口无遮拦,难怪至今仍是个良媛。不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尽在背后嚼舌根,当真是好教养。”

    她的轻蔑与嘲讽尽显其中,丝毫情面也不留。

    在场的妃嫔品级都不高,头数安良媛与郑良仪的地位要高些了,可沐贵妃当着众人的面就对安良媛数落一通,一下子叫她连勉强维持微笑都做不到。

    “这些日子皇后照顾着皇上,本宫怕后宫有些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人专门挑在这时候惹是生非、煽风点火,特意来巡视巡视。”沐贵妃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仪态雍容地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只留下一句,“待皇上伤好以后,本宫会把今日之事如实上报,后宫里容不得这么放肆的人。”

    只一句话,叫所有人都暗暗叫苦。

    后宫之事一向有皇后打理,但难免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而沐贵妃身为后宫第二个主子,自然会搭把手,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如今看这情形,若是沐贵妃被锦裳自尽之事拖累了倒还好,无暇再管这么多;若是毫发无伤,恐怕今后有伤的就是今日在背后嚼舌根的人了。

    皇后连日照顾皇上,自己也累得够呛,如今忽然又得知锦裳自尽的消息,脸色一沉,仍是招来步辇朝汀竹宫去了。

    锦裳的尸首已经被送去了内侍府检查,沐贵妃坐在大殿里一言不发,面色阴沉。

    锦裳跟了她好些年,性子沉稳,做事谨慎,与她感情素来深厚。前些日子伤了沈芳仪,她本来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怕此事是沈芳仪自己一手造成的,只为了诬陷她借朝堂之事在后宫一手遮天、解决私人恩怨。

    她对锦裳处以私刑,也不过是为了堵人之口,事情过了就算了,免得皇后治锦裳的罪。可如今锦裳忽地死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众人,她心里有鬼,所以杀人灭口,以免皇后问出个所以然来么?

    正心烦意乱之际,皇后已然到了。

    沐贵妃起身行礼,所有礼节一丝不苟,哪怕心里再乱,她终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沐贵妃,容不得丝毫差错。

    皇后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就问她,“锦裳是怎么死的,可查出个所以然了?”

    “臣妾已经命人在第一时间将她的尸首送去了内侍府,只等检查完了,就会有人来回报。”

    皇后“嗯”了一声,坐上了主位,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推拒了宫女端来的茶水,“免了这些,本宫才从皇上那儿赶来,也坐不了多久。你也知道,眼下皇上受了伤,什么事情都要往一旁搁一搁。只是本宫没想到,你这儿竟出了这么个岔子,若是单单沈芳仪受伤,那还好说,现如今犯事的宫女竟然还死了……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沐贵妃身处高位这么些年,盛宠不减,也是个心思深的人,未曾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再加上沐家在朝中的地位,皇后也是要敬她三分的。

    沐贵妃略一停顿,才缓缓道,“皇后娘娘这么说,就是相信臣妾,臣妾先在此谢过。只是此事,臣妾只觉得不是锦裳畏罪自杀这么简单,怕是有心人想要借着臣妾的父亲与沈太傅在朝堂上的过节大肆发挥,导致此事牵扯到了臣妾与沈芳仪身上。须知如今沈芳仪有伤在身,而臣妾的宫女又死无对证,稍微有点心眼的人都看得出,矛头统统转到了臣妾一人身上。”

    皇后没说话,思索了片刻,才说,“你是个伶俐人,做不出这么明显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本宫也对这件事有所怀疑。只是怀疑归怀疑,却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这些日子你就先待在汀竹宫里,少出去走动,一切自有本宫做主。”

    沐贵妃脸色一白,这不是变相地将她软禁起来了么?

    她还欲说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一切听凭皇后娘娘安排。”

    既然对方冲着她来,哪怕明着去查,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倒不如以退为进,就悠闲地在这宫里过着自己的安逸生活,叫对方放松警惕,而自己则一切私下进行。

    中午的时候,内侍府传来了消息,锦裳的脖子上有勒痕,但并非是绳子所致,而是被人活活掐死,然后挂在横梁上的。

    这个消息虽然应了沐贵妃的猜想,说明是有人想借锦裳之死彻底加害于她,但另一方面也让其他的人认定了是沐贵妃杀人灭口,坐实了这个罪名。

    如今就看皇后那边怎么处理。

    容真一直听着长顺回来报告各种消息,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是是非非不在其身,那便最好作壁上观,以免惹火烧身。

    只是傍晚的时候,她动了念头,想着去宣明殿外看一看,不求面圣,至少也得做做样子叫皇上知道她去过。

    皇上如今伤重,连两位王爷都没见,自然不可能破例见她。她也没求见,只是远远地在殿外站了一会儿,似是有些担忧地望着大殿的方向,只可惜望眼欲穿,也穿不过这厚重的宫墙。

    郑安进去把这事儿告诉了顾渊,顾渊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又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他忽地侧过头来问了句,“她还在?”

    郑安自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走到窗边朝外看了看,又回到大殿里,“回皇上,容嫔还在那儿,未曾离去。”

    已是大冬天的了,且不说天气有没有冷到不能出户的地步,单说她在外面站了那么长时间,不受冻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来过的妃嫔何止一两个,明明都知道皇上不会见她们,却仍是跑来通传,表示自己时刻记挂着皇上。郑安光是解释皇上需要静养不能接见她们都废了不少唇舌。

    可偏偏有这么个傻姑娘,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跑过来,既不通传也不出声,就那么远远看着。若不是郑安进来告诉皇上,谁还会知道她来过呢?

    顾渊想笑她傻,可是那抹笑意笑着笑着,就变了味。

    “送件披风出去,叫她回去了,别冻着。”他低低地叹口气,也不知该笑她傻还是笑她痴。

    郑安领旨,抱着件皇上的狐裘披风就踏出了大殿,容真远远地站在长廊那边,看见他似乎很吃惊。

    “容主子,皇上已经歇下了,如今需要静养,也无法接见您,您还是请回吧。”他把披风递了过去,闲云接着了,“这披风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说是天寒地冻,主子要好生注意身体才是。”

    容真张了张口,眼睛似乎有些湿润了,最后只点了点头,咬唇又看了眼大殿,这才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他受着苦,我挨点冻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句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话一出口,她就忽地闭上了嘴,神情颇为尴尬地看着郑安,“那就劳烦公公替我多谢皇上了,我先回宫了。”

    她披着那雪白的狐裘,背影仍是单薄羸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折了腰。

    郑安摇了摇头,也不知该同情她还是佩服她,自古帝王多薄情——尤其是他伺候几十年的这一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却能把整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

    回去以后自然把容真的反应一五一十禀告给了皇上,顾渊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只是伺候他这么多年的郑安又岂会看不出,他的面目只有那么轻微的变化,但确确实实变得柔和了些,多了些人情味,少了点疏离感。
 
 ☆、第34章。君心二

锦裳之死尚未查清楚;皇上的伤也还未痊愈,然而在这当头;又闻地处金陵的皇陵因年久失修;多处建筑坍圮。

    这下子宫里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俗话说得好,祸不单行,但如今三件事情重在一起,不免有迷信之人在暗地里窃窃私语些不利于皇室的言论。

    顾渊亲自下了命令;凡有妄言多嘴者,一律论处。于是这几日,玄武门前处决了好几个在背后乱嚼舌根的太监,也算是杀鸡儆猴,总算暂时控制住了这些言论。

    顾不得身上的伤,顾渊急召军机大臣来宣明殿商议,最终决定亲自前去皇陵察看,以示对祖先的尊敬,也好消除凭空而来的皇室时运不济的传闻。

    同时到来的还有顾桓与顾知二人。

    听见这个决定,顾知眉头一皱,“三哥,如今你有伤在身,怎能亲自前去皇陵?不如让臣弟代为前去一查究竟。”

    “这点伤算不得什么,比起修养身子来说,皇陵失修的事情迫在眉睫,须得立刻解决。”顾渊支起身子来,因动作过大,约莫是牵动了伤口,他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却硬是忍住了疼痛,一声不吭地继续坐起来,“兹事体大,牵扯到皇族尊严与威信,朕必须亲自前去。”

    “可三哥如今这么虚弱,万一在途中伤情恶化,哪怕有太医跟在身边,也难保身边药材不齐,我认为这太过冒险,还请您三思。”顾知坚持道,仍是担忧他的身体。

    在场的军机大臣也是一半的一半,毕竟皇族尊严虽然重要,但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皇上的安危。

    顾渊扫视人群一圈,最后无奈地看着顾桓,“四弟,你的看法呢?”

    顾桓似是再三衡量,终于皱了皱眉,不卑不亢地道,“臣弟虽然也担心皇兄的身体,但皇兄说得在理,皇族尊严与稳定民心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为人子孙者,切不可让祖先们的容身之所坍圮倾塌而不作处理,否则就是不孝,不孝之人何以治天下?臣弟认为,皇兄确实应该亲自前去。”

    得了支持,顾渊显然很满意,微微勾起唇角说道,“那便吩咐下去,内务府须在三日内准备好一切出行事宜,三天后,朕亲自去皇陵走一趟。与此同时,朕会告诉皇后选出今年祭祖祈福的后妃来,朕去皇陵的同时,净云寺也应该有人去祈福。朕要告诉天下子民,我宣朝乃是受皇天庇佑,决不允许有心之人借此机会大放厥词。”

    在场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整齐洪亮,将整个宣明殿都充满了。

    另一边,皇后的景尚宫里,挑选宫妃前去净云寺祈福的事情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净云寺位于京城七百里外的映湖山中,地势险峻、位置偏僻,但因着宣朝第一个皇帝便是在那里出家退位的,因此净云寺反而成了国寺。

    前去祈福的习俗每隔两年都要进行,只是这是个苦差事,路途遥远不说,听说因为净云寺的位置太高,后面的那段路不能通行车辇,必须亲自下去登山才行。寺里粗茶淡饭,潮湿冷清,生活条件也远远比不上宫中。

    后宫里的妃嫔一个个娇生惯养的,哪里吃的了这个苦?虽说代表皇族祈福听上去是个风光事儿,但光从前些年去过净云寺的那些妃嫔嘴里,就能知道为了这个表面上的风光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再加上此去云山寺,一去就是半个多月乃至一个月,在这宫里如花似玉的女子多如繁星,每一天都可能有新人取代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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