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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婚-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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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原本不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只是除了税务以外,这几年又在补修长城,徭役也增多,于是租户和佃户达成协议,一边交税,一边出人。再加上地方上官商勾结,富户只要使使银子,这徭役的名额和分配名单就能动动手脚。所以地方上矛盾不少,这才令上面重视起来。”

    “这话我也在书房听过,但他们却没有你说的这般厉害清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肉食者鄙未能远谋?”素池出入素渊书房,虽然大多只是听听,但是信息渠道不滞后。

    “郡主谬赞!并非众位大人短见,只是俗话说上山问樵,下海问渔,众位大人高坐庙堂,又怎么懂得陇亩之间的弯弯道道?”易牙笑言。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找机会专呈爹爹的,当然你若是能拿出解决办法来就再好不过了。这些东西放在你我这里都不过是个谈资罢了,只有到了他们手里才能真正为民所用。”在这里越久,越能理解寒士想尽办法考科举、拜名师、做人幕僚的真切需求。

    易牙起身,“目前确有一法,但是尚不成熟。郡主请看。”

    “我早该猜到,以你这样周全的性子,一定是在这儿等着我的。你和谢先生商量过了么?”谢彧一直对税法税制十分精通,自从知道走翰林的方式不行之后,他便在民生实务上钻研精深。

    “已经商量过了,他也觉得可行。”易牙递了本札记给她,素池一张张翻开,“你方才说税务太重是祸源,怎么你这自己拟的税目比起如今朝廷的只高不低啊?”

    “郡主仔细看,我们拟的税目虽然偏高,但是税制简单,只分为关税、丁税、市税和户税四种,甚至还可以再简。”易牙指给她看两种税目的比较。

    “税目之所以设置的繁复乃是因为一旦税制投入使用,便要求它健全周到,不可使人钻了税法的空子。”

    “郡主说的不错,繁复的税制确实可以堵上钻税制空子的百姓,但是却给压榨贫民百姓的官绅更多的可趁之机。纳税一事看似是为了国,说到底所要缴纳的,确实千千万万的贫苦大众。”角度不同,自然利益的相关性不同。可惜指定税目的人大约都不是这些税目的缴纳人,所以刻板了些,严苛过甚。

    “我明白了。以前觉得民生治世是谢先生的长处,如今看来,这样的高人可不止一位!我会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放心。”这次在锦州直接接触百姓的体验带给素池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信念:要是真的能为他们做实事,才是最大的有用。

    “国公还病着,不妨先让国公静养吧!不急!”既然被素池认可了,易牙反倒劝素池。

    “无妨,指不定爹爹看到这等良方便好了。他常常说,做官当以百姓民生为首,以国家社稷次之。”素池从小见素渊为了国事熬夜点灯,有时候通宵达旦,自然坚信素渊的为官理念。

    素池突然想到一句题外话,“对了,你去了几次谢园,我四姐也常去么?”

    “确实碰到过一回,不过打了个照面就走了。但是看起来谢先生的长随子路和四姑娘很熟。”想起来上次在谢园见到素娅一副盛装打扮的样子。

    “之前我四姐为了他拒绝了和兰琦的联姻,爹爹脸色不太好看。后来临时让五姐顶了,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素娅甚少那样哭得凄厉,又无力。

    “郡主这是要撮合良缘?”易牙有点揶揄,素池看上去不像这样活泼的性子。

    “易牙觉得,这是良缘?”素池追问。

    易牙仔细思索了一下说,“虽然身份地位不甚匹配,但是以素家的人力物力,结这样的婚事未免不好。”

    “我还没考虑到这方面来,我只是觉得四姐对谢先生一往情深,谢先生的心意却不好分说。谁知道这是两情相悦,还是剃头挑子一边热?”素池的观点很简单,若是两情相悦,有没有牛奶面包就没那么关切。但是没有牛奶面包,也没有两情相悦,那么就要重新考虑了。

    “既然如此,那就静观其变吧!”

    “从谢先生那里听到一则消息,说日前清河王殿下向陛下请求把素家的郡主赐给他做王妃。”

    “清河王?”素池心中震惊,就算重曜要娶素娅或者舒尧,素池都不至于这么惊涛骇浪。清河王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娶自己极可能招致闲话,又得不到娘家的助力。就好像原豫王妃素姚一般,看似抢手,实则身份尴尬还得不到助力。

    “确实是清河王,清河王这些日子给姑娘写信还真是殷勤。若是陛下赐了婚,郡主出嫁的日子就近了。”按理说易牙是应该道喜的,但是素池抗拒婚姻是一向明显。

    “以素家和清河王府的是是非非,这门婚事爹爹定然不会答应的,除非陛下强行赐婚。这门婚事,你觉得陛下会答应?”素渊一次又一次地警告素池,要远离宁琼臻,他的观点不会太突然改变。

    “陛下在逼着国公府问最后的支持者,我想,对于素家的选择,您不能再退缩了?只有尽可能了解更多的先机,才能在做出决策时保持清醒和前瞻性。”易牙这次看得分明,素家在浑水里面搅弄得太久了,这会儿到了根据陛下意思排兵布阵的时候。“国公同意先前废储,而今与豫王府不睦,又与清河王府有多年仇怨,陛下也摸不清国公的意思,怕素家急于立从龙之功毁了局面。”

    “易牙先生,地字一号房来了一位熟客。”地字一号房一直以来都是重曜与素池相见的地方,与素池现在住的天字一号房正好相对着。

    素池话语一噎,笑容都无只听到易牙来问话:“您是见还是不见?”

    素池离开金陵几个月,都未曾见重曜来过,那么他这回儿来目的了然。

    素池想起宁璃臻的伤口和被贬,直接拒绝:“不见!”

    “郡主这做生意的地方都这么有骨气?”说话间略有的沙哑声音正是宁琼臻,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推门就闯进来。未鸣跟着重曜,剑直接架上重曜的脖子。

    眼见着重曜伸手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撇开,素池扬手命令未鸣把刀放下。

    “两位好久不见!”

    “殿下别来无恙。”

    “郡主既然不回信,怎的还连我的信鸽也不还了?”重曜自己找了座位坐下,一副熟稔的样子。

    素池想起了前几日爹爹备的晚餐,就听到未鸣替她回答:“吃了。”

    重曜和易牙都一滞,重曜一拧眉:“吃了,味道可佳。没想到郡主不过是出了一趟门,这口味都变了。”

    素池觉得无语,看着易牙和未鸣:“你们先进去吧!”当年初见重曜,这人一副冷脸,惜字如金的样子现在还刻在脑子里。

    易牙转身要退,看见未鸣愣头青般地杵着,于是拽了他衣服一把,未鸣这才不甘愿地离开。

    重曜看了看素池的神色,久而未见再见面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本王自知失礼,只是有件事情不得不告知郡主。”

    “哦?”

    “陛下下旨,你我的婚期已经定了。”

    素池心中如巨石忽然坠入心间,砸出一个巨浪来,她低着头,眼中情愫滚动,手捧的茶杯热气冒上来,熏得眼睛有点疼有点红。素池泯了一口茶,压下翻滚的情愫,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对面重曜紧紧盯着她的神情动作,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见她仍是正襟危坐,半点无动于衷,满心的激动就这么停滞了下来,颇觉失望。

    等到素池的情绪缓过来,才意识到这事多半有诈。如果婚期已定,贵妃不可能不提前告知于她,爹爹不可能半点反应动作也没有。想起方才自己的失态,素池将方才激动时蜷握的指尖放松,装作不经意地正色道:“素池有几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只怕会冒犯到殿下。”

    重曜将身子往小几上贴了贴,“请问。”

    “殿下是否常常有肢节肿痛之感?”

    重曜蹙了蹙眉,却仍旧答道:“是。”因着少年时便不顾一切地跟着卫队剿匪,留下些伤,没什么好的大夫和伤药便耽搁了。

    “殿下是否常常有头痛目眩之感?”重瞳的人怎么会不目眩?

    重曜抬高了眼皮,却仍旧答道:“是。”

    “殿下是否常常有咽喉肿痛之感?”他早年长在清河,清河偏南气候湿润,金陵地处干燥。

    重瞳震惊的神色浮现在面上,“确实如此。”

    素池半晌忽然闭上眼睛,似乎万分痛惜,得了什么绝症一般说道:“殿下的病症像极了锦州的瘟疫,为了不祸害苍生,奉劝殿下近来还是独来独往,自我隔离得好。”

    没文化,真可怕;没常识,被人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更鼓角声悲壮() 
重曜被素池噎了一下,也不恼,只是恢复了平时寡言的样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他不该拿婚事试探于她,她也被自己心事险些被戳破而觉得羞愤。每个人表达羞愤的方式不同,比如素池表达方式是沉默,沉默。

    而沉默是重曜的常见表达方式。

    两个人默默坐着,下面还是西厢记的唱词。

    “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淋漓襟袖啼红泪,比司马青衫更湿。伯劳东去燕西飞,未登程先问归期。虽然眼底人千里,且尽生前酒一杯。未饮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内成灰。”

    这段词凄婉哀绝,偏偏二人正襟危坐,脸上淡淡的,多余的表情也无。

    一曲唱罢,素池思忖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忽听身旁人问道:“阿池,方才戏言确实作假。然我已向父皇求娶你,你愿还是不愿?”重曜说这话时却并不看她,他下意识拿起身边的一块糕点,递到嘴边忽然想起自己是从不吃这些零嘴的。于是他硬硬地咀嚼,面上木木的。

    空气再安静起来。

    这种时候本该答案脱口而出的,素池想。

    她拒绝过太子的明言暗喻,在父兄和谢彧面前都否认自己对宁璃臻暗生情愫,这一点也不难。一个人直面自己的内心,这不难的,素池想。

    素池也不抬头,她的睫毛长长的扫过眼睑,既美丽充满怜爱,又觉得易碎而心生珍惜,重曜不抬头,屏息也能想象她的神情。

    素池觉得自己的脑海里好像一部小电影,回放着自从初见到现在的一幕幕。又好像两个辩驳的小人:愿意还是不愿意。

    按照目前的情境,假如将来陛下再没有成年的皇子,假如重曜从豫王的夺嫡中成功为什么假设他成功呢,素池不知道,但她是这么想的。

    如果她说愿意嫁,那么将来素家在已经成为新皇的宁琼臻面前如何自处?他能放下仇恨?素池苦笑,放不下的。

    如果她说愿意嫁,那么将来已经成为新皇的宁琼臻在他逝去的母族旧臣面前如何自处?与仇人结亲?不行。

    素池抬头看重曜,他的重瞳中似乎有很多种情绪,期待、希望、情愫来回翻滚,抓不住。她忽然情不自禁唤了他一声,“重曜。”

    重曜终于完全抬头,深深注视着她,不明就里:“阿池?”他在等她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不愿意违心,也不想违了父母亲人的意。

    重曜不生气,他的重瞳竟然展现出温柔的色彩,目光流转,光华难掩。素池几分惊讶,记忆中的他隐忍而易怒,居然就这么收了戾气。

    重曜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不急,将来再考虑也好。”他们都有太多的顾虑,等到他能够掌控命运,不用担心她会被随便指给谁的时候。那个时候,把素家和清河王府的问题解决好,然后他再问她便好了。

    可以不考虑家国情仇,可以不算计筹谋,只是简简单单问:“嫁我,你愿意还是不愿意?”而不是像她方才一样,一步步计较日后的局面,一点点分析局势。不用计较的,千难万险纠结其中的时候,她都说不出一句“不愿意”。

    她的默认从此成为他的底气。

    重曜走后,素池叹口气,她原本想问问宁安的事情,想问问宁璃臻的贬谪遇刺,但是最后仍然缄默。很多时候粉饰太平也是一种莫大的天赋,他们给对方体面,所以的自己去核实。何况真相都已经知道了。

    重曜设计谋害太子,素池命人清理了宁安。他们之间,可以智斗,但不能两厢对坐却短兵相接。

    两日后,垱葛寨。

    刚过子时,正是夜半更深的时候,垱葛寨的山从间有树叶哗动,风声悲壮。舒尧命令所有人马化整为零,以30人为小组,100组没入山腰。两千人留在山下驻守,以免贼寇逃窜下山。

    已经暗中潜伏半个月的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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