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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爱延伸:弃妇无规则沉浮-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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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从春天开始整个国家就躁动不安,变得越来越不平静。欢喜的家更像大风大浪中的小船,摇摇欲倾。外公从过了年就不知什么原因不再到学校教书,又到生产队里下田干农活挣工分去了。外婆的病好好呆呆,每天晚上咳个不停,有时候咳的气都喘不上来,听着认人难受的揪心。年前收的布料,幸亏有放了寒假的欢喜帮忙,才勉强做完,没有耽误别人家过年穿的新衣服。

    过完年,外婆咳的更厉害了,从赤脚医生那拿回来的药,吃了好几个月也没多大起色。

    塔拉的春天来的晚,到三,四月份,大地才完全化冻。不再教书的外公跟着塔拉的社员们,每天早出晚归干一样的农活。外公已不再年轻,每天从外面回到家,累的他唉声叹气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过完年妈妈刚好一些,脸上回复了往日的光泽。过了春天又开始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了,欢喜好几次都是半夜被什么动静惊醒,朦胧中妈妈用已有点粗糙的手抚摸她光滑的脸,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无声的滑落到她的嘴角,顺着唇的缝隙到舌尖,有点咸咸的味道。

    欢喜开始掉牙了,先是上面的两颗牙微微的松动,没多久轻轻用手一拔,牙齿就掉了下来,外婆让欢喜把掉下来的牙齿丢到低洼处,当下面的牙齿掉下来时,她又让欢喜扔到外面的山顶上。外婆告诉欢喜,这样欢喜再长出的新牙齿就会整整齐齐的非常好看。

    欢喜的乳牙刚掉完,恒牙还没有完全长好的时候,妈妈孟若梅扔下年老体弱的外公外婆和牙齿还没有长齐的欢喜随爸爸宋不穷去了。

    暑假过完,欢喜上二年级,开学没几天,一个很平常的欢喜还没起床的早晨,欢喜被外婆凄惨悲恸的哭声惊醒了。她光着脚跑到门外。惊恐的看见外婆抱着妈妈昨天还穿在脚上,才做好的黑色平绒浅口带袢新布鞋,坐在门前的大路上,满身的黄土弓着背正嚎啕大哭。端庄稳重的外婆平日梳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今天清晨却是头发凌乱披散着已是满头满脸,一缕缕花白的发丝在风中飘浮,缩成一团的身体颤抖着像一匹受伤的母狼,在旷野中独自哀嚎“梅梅啊,你这个不孝顺的囡囡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随那个臭小子走了呢,你好狠心啊,让我们今后怎么过啊。。。。。。”温柔淑雅的外婆哭起来照样的惊天地泣鬼神,正哭的伤心欲绝的外婆看到跑出房门的欢喜,一把抱住吃惊的孙女,悲伤过度的外婆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外婆是清晨起来做早饭时,发现妈妈放在锅台边显眼地方的遗书。外公只看了两眼就慌慌张张跑到还没起床的郭伯伯家,用力的拍打着房门扯着凄厉的哭喊声惊醒了还在沉睡中的塔拉人,村里人顺着那条冲走爸爸宋不穷的宁河找了很远,一直找到建设兵团修建的八一水库里,也没有找到妈妈的尸体。爸爸刚长满青草的坟墓边又多了座新坟,薄薄的棺材里放的是妈妈最喜欢穿的一身衣服和那双她留在独木桥边的新布鞋。

    全国人民都沉浸在悲壮的哀乐声中时,欢喜的家更多了几分悲痛。长长的遗书中,妈妈娟秀的字里行间带着点点泪痕,她说每个晚上,她都会听到爸爸宋不穷在呼唤她,爸爸对她说,自己在那边太寂寞了。妈妈现在要去到那边陪爸爸。妈妈的魂永远回不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残酷,让欢喜难以接受。

    欢喜对妈妈随爸爸而去,心里是五味杂陈,即有怨恨也有心痛,她在父母的坟墓前每次会呆很久,爸爸在这个世上虽然活的短暂,能遇到妈妈这样一个生死相依的爱人今世所憾,他们也许在另一个世界正重续前缘呢吧。

    外婆刚一入冬就咳血了,外公借来毛驴车和少的可怜的钞票,带着干粮和爸爸留下的军用水壶,拉着外婆和欢喜到五,六十公里的县医院去给外婆看病。欢喜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她看到了县城高高的楼房和宽宽的柏油马路。县城的团结商场比公社的供销社大太多了,进到里面转一圈找不到出去的门,柜台里很多东西欢喜都没听说过是做什么用的。外公看到欢喜惊奇的眼睛不够用,狠狠心掏出两分钱,买了块泡泡糖,告诉欢喜这是不能吃的糖,放到嘴里甜味嚼完了,可以吹出大大的泡泡。已经没有甜味的泡泡糖在欢喜的嘴里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吹出泡泡。外婆教欢喜说,吹出泡泡不需要那么大力气,在外婆的指导下,欢喜终于吹出了的泡泡。晚上睡觉时,欢喜从嘴里取出早已淡而无味的泡泡糖,用没有舍得扔掉的,原来的包装纸重新包好,第二天继续放到嘴里。这样反复了好几天,最后小的实在吹不出泡泡了,欢喜才恋恋不舍的扔掉。

    外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把塔拉家家户户可以借到的钱也用的精光,也没有看好外婆的病,在一个风雪飞舞的夜晚,外婆离去了。外公用颤抖的手抹下自己怀中外婆微睁的双眼。这个曾经如花的江南女子,凋零在西域冰冷的寒冬,伴随她的是无数个洁白的雪花。

    外公老的太快了,头发胡子几乎都白了,欢喜不知多久没有看到他脸上有过笑容,她已经忘了外公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她和外公的生活几乎是靠郭伯伯一家接济艰难度日。外公一直在痛苦和怀念中走不出来,欢喜犹如她的影子,日子在日出日落的低矮中度过。

    外公的内心无力承受那么多苦难,在外婆去世的第三个年头,一个冬日的黄昏抛下欢喜撒手人寰了。外公在弥留之际用他骨瘦如柴颤抖的手拉住欢喜,告诉欢喜他在外婆离开的那个晚上,就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只是不放心年幼的欢喜才活到今日,现在他可能也要离欢喜而去,后面的路就要靠欢喜自己走下去,要欢喜坚强的活下去。

    外公闭上眼睛的那一晚,哭的昏天黑地的欢喜看见已经离世的外婆,站在风沙弥漫的戈壁滩上,风吹起她额前的长发,外婆还是那样美,美的摄人魂魄,欢喜身边的外公慢慢走向风中的外婆,两个人站在一起相互凝望,最后转过身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欢喜一眼。一阵风沙过后,再也没有了外公外婆的身影。欢喜从呼唤的哭声中醒来,空荡荡的屋子让欢喜感到无边的恐惧。。

第十五章 离别() 
空旷的荒野中,陪着欢喜的是紧挨着的四座坟茔,欢喜听着从山口吹过来的每一丝风声,正值青春年少的她已身心疲惫,孤单的自己好像游走在诡异黑暗的地狱一般,钻心刺骨的痛侵蚀着她,痛的她无法呼吸。坟茔中的爸爸等到了妈妈,外婆等到了外公,他们也许都在等自己。

    欢喜躺在四座长满荒草的土堆中间,望着天空上浮起的云层,就像躺在辽阔的草原上,欢喜微笑的闭上眼睛,等待下一世的轮回。

    ”欢喜,欢喜。。。。。。“呼喊声一声比一声清晰,朦胧中好像是郭伯伯的呼喊声,自从爸爸妈妈死后,在塔拉只有郭伯伯一家还一如既往的和欢喜家有来往。那年爸爸宋不穷从中原到边疆的火车上认识的小老乡,现在户口本上已是七口之家的户主了,他养育了两儿三女五个子女。外公外婆去世后,郭伯伯还要照顾孤苦伶仃的欢喜。他们的生活也很是艰难。

    前几年,欢喜和郭伯伯的大儿子郭强同时到离塔拉十几公里远的公社读了三年初中,已经拖累他们一家喘不过来气了。过完这个暑假,欢喜和郭强就得到县里去上高中。花费会更多。

    昨天下午,欢喜锄完自留地的草,又摘了些青菜,准备做晚饭用。她回到郭伯伯家想问问郭大妈还有什么活要干的没有。当她走到郭家大门口的围墙外面,无意间听到郭大妈正和郭伯伯商量着她和郭强哥去县里上学的事。准备推门的欢喜听见郭大妈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停住了推门的手

    ”他爸,再过半个多月,强子和欢喜就该开学了,你看咋办,咱家也只能供一个高中生,再说老二和小三今年都要到公社去上初中“郭伯伯手中不知在忙着什么“卡擦卡擦”的声音一直没停,好一会,郭伯伯才说话

    “那就让欢喜去,强子回来下地干活,反正学习也不好,复习了一年还没有欢喜分数考的高”郭大妈可能生气了,高声的说:“强子可是你的亲儿子,你就忍心让他和你一样当一辈子老农民,一天到晚累的像个牛,一家人过得还是紧巴巴的“郭伯伯压低了声音

    ”你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别人会把你当哑巴?孩子们一会干完活就要回来了,回头我再想想办法,这不还有十来天时间呢,你急啥”

    “他爸,这事你可得想好,我看强子对欢喜那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好,如果将来欢喜考上大学,强子当农民,到时候······”院子里的郭大妈好像离郭伯伯很近,声音也压低了不少。

    “看你都操的啥心,孩子们都还小着呢,你想那么远有啥用”郭伯伯厉声的刚说完没停一会,忽然话锋一转,口气也变的温和了”你这一说还真是的,欢喜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如果能成一家人,那还真不错,不知道强子那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咱不嫌弃她,她还有啥意见,要爹没爹,要娘没娘的”

    欢喜没有听完他们的谈话,默默的转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家考虑了一整天,她实在想不出办法该如何让自己和郭伯伯一家度过这个难关。

    欢喜黄昏时来到了山岗上,躺到埋在地下的亲人中间,想问问他们自己该怎么办。她有爹也有娘,还有外公外婆。她的亲人们不会嫌弃她,不会抛弃公主一般宠爱的欢喜。

    ”这丫头一般不会去别的地方,除了家就是到这来”说话的声音离的越来越近,中间夹杂着零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气声,忽然停在欢喜的身边没有了声响,欢喜刚刚模糊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天上的晚霞千古不变的从西北向四周扩散,犹如等待拉开的血色大幕,带着她进入到夜的黑暗。欢喜恍惚的看见头顶上方两个人影,她想一定是天幕里下来的天兵天将,将她带入到那张大幕中。

    欢喜神色淡然,轻声的说:“你们要带我走是吗?我正等着你们呢”两个站立的男人面面相视的看了一眼,他们不明白,他们还什么都没说,欢喜怎么知道的状况。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低下头慈爱的看着欢喜,声音微颤的问:“你叫欢喜对不对,你怎么睡在这里,地上多凉啊,爷爷拉你起来”说着弯下了腰,伸出青筋突起白纸一样的手,欢喜毫不犹豫的也伸出自己白皙的小手,放在老人温热的手掌中,老人用一只手缓缓的拉起欢喜,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搂住了欢喜的肩膀,像从地上抱起的一个刚刚睡醒的婴儿。

    “欢喜,爷爷来晚了,让你受苦了”老人哽咽的说不下去了,握着欢喜的手随着身体不停的抖动,他泪眼中看见脚边长满野草立着墓碑的四个坟茔时,他放开了欢喜,一下子扑了过去,双手抚摸着木板上用毛笔写着’孟道桥‘名字的地方失声痛哭起来“老伙计,你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呢,我接你来了,你躺在这里,我该怎么办啊,我对不起你啊”苍老悲痛的哭诉声,像一把把利剑刺穿了欢喜已经破碎的心,欢喜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夕阳下老人清瘦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轻轻摩挲着墓碑上孟道桥的名字,像抚摸着黄土里外公的肩膀,用低沉凄切的声音诉说着:“老伙计,我不该让你到这么远的边疆来,害的你客死他乡,让我沈光远如何弥补这天大的罪责,你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老人已年近古稀,饱经风霜的脸上是老泪纵横,他祭拜完外公,看到旁边外婆的坟墓,他凝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沉痛的说:”嫂夫人,你怎么也在这里啊,你要让沈某心痛死”两只深陷的眼睛,又被水雾淹没。

    老人最后站在欢喜爸爸妈妈的墓前,长长的叹口气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可惜了“

    老人在每个坟茔上添了几把黄土,天已经完全黑了,郭伯伯领着他和欢喜一同回到了郭家。在回来的路上,老人说,他叫沈光远,是外公外婆中原的朋友,过去同在师范学院教书,欢喜的爸爸妈妈都曾是他的学生。

    老人还说,欢喜的外公孟道桥是因为十几年前,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被错划成了被潜伏下来的特务,现在国家已经给他平反了。老人这次到塔拉来是要接孟道桥一家回中原的,没想到他看见的是四座墓碑。只留下欢喜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老人告诉郭伯伯,自己要把欢喜带走,把欢喜带回中原去,让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清晨第一缕炊烟升起来了,那是郭大妈在给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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