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明朝谋生手册-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在明伦堂上大发神威,那是为了自卫反击,眼下在一县之主面前慷慨激昂,那就是喧宾夺主了。起初几句没营养的寒暄对话之后,叶钧耀便深深叹息道:“想当初流言刚起的时候,本县就觉得不对,可待想要追查的时候,这风波竟是直接席卷到本县自己身上来了。所以为了避嫌,本县只能静观其变。”

    “学生此次能够逃脱一劫,都是大宗师明察秋毫,老父母神目如电。”汪孚林不管是不是肉麻,直接高帽子送上一顶再说。

    “那是你自己仁孝双全。”叶钧耀毕竟也是新进士,对于这样的吹捧,他的脸皮还没修炼出足够的厚度。他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这才试探道,“昨日本县应段府尊之命,为大宗师设过送行宴,今天你和其他生员去给大宗师送行,大宗师可有说什么?”

    这一个问题原本平平常常,但汪孚林顿时纠结了。难道他能说,因为自己出恭尿遁,以至于秋枫去卖弄了一首诗,而自己本人根本就没和谢廷杰说上话,就和这位回返南京的大宗师错过了?于是,他不得不在心底快速思量该怎么回答,就在他打算避重就轻应付过去的时候,叶钧耀突然瞥见外头有人影闪动,立刻皱眉喝道:“谁在外头?”

    “回禀堂尊,是小人。”

    随着这声音,一个身穿吏衫的中年人进了三堂。他先是瞥了汪孚林一眼,这才深深躬下身说:“堂尊,刚刚从徽州府衙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咱们县不少生员跑到徽州府学那去闹事了!”

    此话一出,叶钧耀险些没跳起来。总算他还记得在属吏面前得不动声色,因此故作威严地挑了挑眉道:“怎么回事?”

    汪孚林也同样莫名惊诧。今天程奎那些人险些被人骗去府城小北门,闹出一场和大宗师送行失之交臂的笑话,故而心中恼火要去争执讨个公道,这事情可以理解,可竟然不是在城门口直接发作,而是要跑去徽州府学发难么?他正庆幸自己找了个借口跑得飞快,却冷不丁发现那中年属吏竟是眼睛直往自己身上瞟。一瞬间,他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吧,这种破事还能扯上我?

    果然,那中年属吏瞟了他几眼后,便谦卑地弯下腰道:“堂尊,这事情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似乎是府学里头五县生员挤兑了汪小官人,学宫里头的生员们心中不忿,就跑去为汪小官人讨公道了!”

    看到叶钧耀那震惊的目光立刻落到了自己身上,汪孚林登时心中暗自叫苦。这简直是躺着也中枪啊!你们闹事就去闹事,非得扯上我这个早就遁了的人做什么?

    叶钧耀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继而一弹袍角站起身,随即吩咐道:“备轿,去府城!”

    等那中年属吏连声答应之后退了出去,他便看着汪孚林说道:“你也一起,顺便给本县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徽州一府六县,徽州府学的生员都来自六县县学。每年的科考,各县县学除了遴选出一二等去考举人外,也会遴选出二十五人为府学附生,年岁久的方才补入廪生和增广生。从前这都是按照名次定,可因为最初府学之中一半人都来自歙县,其他五县不服力争,就变成了按照各县派名额,歙县五人,其他五县各四人。

    如此一届一届循环往复,府学中歙县生员的数量就稀释到了相当少的地步,这么一点人根本连水花都响不起来,顶尖歙县生员也就不乐意呆在府学。

    而且,府学县学这种官方学校如今早已式微,都是些不上不下的生员们在里头点卯熬资格,等成了廪生可以得一份廪米,又或者得到岁贡推举入国子监的资格。真要说学问,还得去书院。而在这一条上,徽州府学又同样输给了歙县县学。歙县学宫射圃之中早年就重建了紫阳书院,定期延请大儒来讲学,而徽州府学却只有那训导和教授几个学问平平的学官,久而久之,府学里头的歙县生员都约定俗成一般,一面在府学点卯,一面在紫阳书院读书。

    这下子,府学便成了除却歙县之外,其他五县生员的天地。

    当然,徽州府并不止一家紫阳书院,还有的是更多其他书院。这些书院中,有的不限出身,有的只面对生员。

    比如设在歙县学宫射圃之中的紫阳书院,乃是理学中心;设在黟县城南儒学原址上的碧阳书院,也带着完全官方的特质;这两家只面对有功名的秀才以及有潜质的童生。而又比如婺源县中云乡的福山书院,因为曾经有湛若水讲过课,俨然心学一系的大本营之一;祁门县城东眉山的东山书院,半官半民,亦常常延请名师,颇有名气;黟县集成书院,带着黄氏一族的族学性质……这些就是有教无类。再加上社学私塾族学,整个徽州府读书风气几和江南平齐。

    确切的说,优秀的五县生员根本不屑于在府学混日子,只不过拿着个府学名头,人却到徽州府这些大书院,甚至江南那些有名的书院去苦读上进了。只有大书院进不去,小书院不屑读的那些五县生员,才会在府学熬资格。等着岁贡、拔贡、恩贡这样的机遇,能够不用出钱就混个监生的名头。

    在府学里混了多年日子的程文烈等人从歙县县城新安门送走谢廷杰后,没有再往县城中绕路,而是西行从府城大北门返回,一个个都虎着脸很不自在。他们本来是想让那汪孚林出个丑,让大宗师知道他除了慧眼识英才收了个好儿子,其余的一无是处,谁知道汪孚林身边那书童竟是抛出了那么一首诗!

    连大宗师都赞不绝口!

    “那汪孚林不过是道试最后一名,年纪又小,钻研经史文章都已经很勉强了,还能有诗才?”

    “若是真有那样的真才实学,早就应该夺下案首了!”

    “肯定是请人代笔!”

    “都是因为那汪孚林,我们好些人的送别诗都没来得及送给大宗师!”

    此时此刻,回程的徽州府学其他五县生员足有五六十人,大多数人脸上都阴霾密布,大为不忿。要说附郭首县歙县以及徽州府其他五县原本有什么样的纷争,最初也说不上,但徽州乃是山区,六县口音不大相同,常常这地儿听不懂那地儿的方言,再加上贫富不均,歙县方圆百余里,而最小的绩溪方圆不过二十余里,彼此之间也就谈不上一条心。而如今上升到这样对峙的局面,说到底,只有为首的程文烈等寥寥数人知道,都是夏税的风波。

    此时此刻,程文烈便开口建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合计合计,一定要出了这口气!”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纷纷响应。找了一处安静的小酒馆,坐下之后,几杯酒下肚,渐渐就有人怨气更大了,骂骂咧咧都是抱怨,至于本来那所谓合计商量的初衷,反而被酒虫给冲淡了。等到这一伙醉意微醺的生员们复又回到了府学门前时,登时被那八字墙上贴满的墨迹淋漓字纸给惊呆了。这还不算,就只见那黑压压几十个歙县生员正堵在门口,气势极其嚣张。

    面对这一幕,程文烈只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际,冲上去就怒喝道:“竟敢围堵府学,谁给的你们熊心豹子胆!”

    程奎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也毫不理会两人是同姓,往上推祖宗几十代,说不定还是同根同源。作为领袖,他对程文烈的唾沫星子乱飞应对更加强硬。

    “谁给的我们胆子?就许你们阴谋诡计,又是调虎离山,又是造谣污蔑,就不许我们来讨个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汪孚林那流言是怎么来的!”

    此时此刻,被程奎这一骂,程文烈登时气得脸都青了,心头却大为不安。

    这层窗户纸怎会被捅破了?

    “胡言乱语,你这是污蔑!”

    “污蔑?今天你们耍诈,想要我们误了去送大宗师,这事我是没证据,但是……吴大江,叶挺,你们两个有胆子就给我出来,对着这府学里头孔圣人,明明白白地给句话,之前府城里头那些汪孚林的流言传这么厉害,甚至语涉县尊,难道没有你们俩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第二十三章 光杆县令和义气秀才() 
尽管从松明山到县城这几十里山路上,汪孚林坐过滑竿,但第一次坐进四人抬的大轿,他却没感到新奇,只觉得压力山大。

    这乘四人抬的轿子是特制的,颇为宽敞,平日只县太爷一人坐。按理县令没资格用四人抬,可如今世风奢靡,八人抬没人敢随便用,四人抬的轿子只要有钱,两京之外谁都能坐。这样的轿子,把座位挪动一下就可以改成两人对坐,但很少有人有这样和县太爷同轿的机会。可这会儿,承受着一县之主那审视的目光,汪孚林实在是无奈极了,很希望外头那四个轿夫能够因为力竭而停下,让他能够出去透口气。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被晃悠悠带着上路,他都快吐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一个满心怨念的县太爷!奈何他这个十四岁的小秀才有多重,至少对外头四个轿夫来说,增加的负担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别说放下轿子,外头就连一声抱怨都没有。

    叶钧耀终于轻轻用手敲了敲扶手,打破了这难言的沉寂。刚刚听了解释,对汪孚林今天去给大宗师送行,结果却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着实又好气又好笑,可仔细想一想,谢廷杰来得不情愿,走得却倒心情畅快,而且自己身上的污名总算是洗干净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还不错的结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天去徽州府衙见知府段朝宗陈情,请求严查有人借汪孚林之事故意给自己泼脏水一事,暂时没个下文。

    于是,他便板着脸故作威严地告诫道:“下次不可如此孟浪!”

    “是,学生谨记老父母教诲!”

    叶钧耀对汪孚林的态度还算满意,可一想到这会儿徽州府学不知道闹成了什么光景,他不禁又有些头痛。要是只到那首诗压住徽州府学那些五县生员的气焰为止,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为什么那些本县生员就这么不识大体呢?没看到人家汪孚林作为真正的受害者,都已经不吵不闹了,他们还去闹什么!万一这么一件事闹大了,知府切责下来,他这个县令不是要承担管束生员不力的责任?

    “堂尊,到徽州府学了!”

    徽州府学位于府城东北角,寻常百姓称呼的时候,往往会和歙县县学一样,尊称其为学宫。这里的规模比歙县县学更大一倍,历史也可以一直追溯到唐朝。尽管一度毁于宋时方腊起义的战火,但很快就得到了重建。

    只不过,今天汪孚林没有机会和上次明伦堂受审那样,进去瞻仰一番这座徽州府第一官学的风采,因为他一下轿子就发现,在不远处府学那恢弘壮丽的牌坊之下,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仿佛随时随地就能真打起来!

    算算自己和县令叶钧耀得到消息赶过来这些时间,再推算一下大宗师离开的时辰,他不禁得出了一个令人咂舌的结论。

    如果程奎等人真的是谢廷杰一走就跑这里来大闹了,那么至少也得是一个半时辰之前的事了!

    至于四周,既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不少身穿官方制服的三班衙役,可谁也没费心上前去劝解。这毕竟是读书人的纠纷,谁敢胡乱插手?

    汪孚林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一行人的位置,发现轿子停在较外围的地方,旁边就是一堵墙,人家的目光都被那边两帮人给吸引住了,少有人注意到这边。他突然心中一动,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看见叶钧耀下轿的时候动作太急,连乌纱帽都险些给蹭了下来,他少不得眼疾手快地搀扶了这位父母官一把。

    然而,叶钧耀显然顾不上这些,站稳之后正要上前去主持调解,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老父母。”见叶钧耀显然不理解自己为何阻拦,汪孚林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这是六县生员之间的事情,眼下还没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老父母一旦现身,回头说不定会有人扣上一顶指使本县生员在府学闹事的帽子。还请老父母先等一等,学生愿意为您分忧。”

    汪孚林当然不是凭空如此阴谋论,之前那中年属吏禀报消息的时候,态度实在是太可疑了,绝不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哪怕他很恼火躺着也中枪的窘境,却不能不考虑另一件事——眼前这位知县大人也算是在县试点了他一个不错的名次,能帮就帮一把,说不定还能攒点人情日后用。

    “唔……”叶钧耀身为新任县令,能言善辩固然不假,但在有些事情上他是真的不熟悉,此刻听到汪孚林主动请缨,又点明利害,他悚然而惊的同时,当即连连点头道,“也好,你先过去,如若能够解决此次纷争,本县一定会记得你的义气和功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