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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血祭-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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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还在窝棚里与虱子跳蚤做斗争的马格休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人生的改变竟会来得如此突然。有金币做路费,出海回归希腊已经不成问题,临行前,王子特别请求‘新主人’让他回去再见一次朋友。

    “瓦格力,不”

    激动难言的时刻,王子制止他喊出自己的真名,带着一丝淡淡笑容告诉他:“学者的智慧不该被埋没,回家去吧,如果真要感谢,只能说是你的信心救了你。看,任何一段经历,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它自然就会结束。”

    马格休斯哭了,真的,纵然拥有豁达的人生观,但是他很清楚凭自己的能力,是没办法改变现状的,声音哽咽几乎不能成言,他问王子:“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王子又是一笑:“不知道,万事都在变,谁能说得准呢?”

    马格休斯走了,在最后时刻流着泪对王子大声说:“我的朋友,我相信一定会再见的!我更相信,你终有一天也一定可以重归往日的梦想!”

    *******

    梦想这个字眼换来王子慨然一叹,属于个人的梦想早已破灭,他现在唯愿在这片敌国他乡,能为守护自己挚爱的家园去尽力做些什么。无论奴隶、仆人或任何身份,总之是尽己所能吧,凯瑟穆尔希利已不在,从此隐姓埋名剩下的,只有一个赫梯人。

    索菲图鲁一家又在阿玛纳呆了几天才起程上路,王子现在新的身份是马夫,专门负责那辆搭载家眷的大马车。他暗自奇怪回底比斯为何不走水路,记得埃及贵族好像都是习惯坐太阳船的。心里奇怪嘴上却不说,祸从口出,现在这位‘新主人’已经不是监工小头目可以相比,说错一句话或许就要引来怀疑了。因此王子比从前更沉默,他只要留心观察,别人对自己的兴趣则越少越好,如果真能把他当块石头视而不见才叫求之不得。

    只可惜啊,坐上这辆家眷马车,一路上就别想再有清静可言。那个据说是索菲图鲁独生女的大小姐简直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掀开车帘就在耳边叽叽喳喳起来没完没了。

    “我叫朵朵,你可以叫我朵朵小姐,我今年15岁了,喂,瓦格力,你有几岁?”

    王子实在懒得理她,可这位大小姐一旦问出问题就必须得到答案:“喂,瓦格力,我在问你话呢,你听到没有?”

    “28。”

    朵朵立刻叫起来:“不是吧,这么老啦,一点都不像。你娶过老婆吗?有孩子吗?”

    “说话呀,你不会真是石头吧?”

    “娶过。”

    “她现在在哪里?漂亮吗?比我漂亮吗?”

    王子不知道在心里翻了多少个白眼,却也只能回应她:“走了,不想再提。”

    朵朵痴痴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一定因为你是奴隶,所以老婆和别人跑了对不对?你怎么变成奴隶的?是被人抓来的吗?”

    王子不由一声冷哼,没人会主动报名做奴隶吧?问的全是废话!

    可是朵朵没完没了的废话还在继续:“你当过猎户?都猎杀过什么猛兽?有狮子老虎吗?猎过多少只啊?那你都有什么看家本事?会射箭,还是会投标枪?”

    见他总是不说话,大小姐生气了:“喂,主人问话你为什么不回答?你在藐视我吗?”

    王子暗自一哼,只能敷衍道:“那些事都太血腥了,说给女孩子听不合适。”

    朵朵立刻展颜,歪头看他英俊的侧脸,笑嘻嘻说:“看不出来嘛,你还挺体贴的。可是没关系,告诉你,我的胆子很大呢,都敢骑马。嘻,你知道什么是骑马吗?”

    “不知道。”

    朵朵一脸兴奋:“等到了萨鲁城我表演给你看,可好玩呢。”

    王子心头一动,萨鲁城?埃及北方边境的军事重镇?难怪他们不走水路,原来这才是下一站的目的地吗。可是索菲图鲁带着家眷,去老家阿玛纳还说得通,这会儿又跑去边塞做什么?他一个财政大臣不回底比斯却到处东溜西窜,怎么想都说不通啊。

    于是,自被收归以来王子第一次主动和这位大小姐说话:“小姐和夫人,经常随大人一起出来玩吗?”

    朵朵咧嘴一笑,傲然道:“那是当然,我去过好多地方呢,阿爸想不带都不行。嘻嘻,告诉你一个秘密哦,阿妈最不放心就是阿爸出公差,所以一定要时刻盯紧才行,不能让阿爸有机会乱来。”

    “朵朵,和奴隶胡说八道什么,快给我进来老实呆着!”

    车厢里传来夫人厉喝,大小姐吐吐舌头钻进去,王子算是得救了,却实在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不是吧,搞了半天是家有甩不掉的母老虎?!

    日落时分,车队一行到达落脚休息的驿站,王子恪尽职守照顾马匹,真的,现在和马匹相处绝对算得上享受。短短几天,从那位大小姐到随行各色仆从婢女都已经快让他崩溃了,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好在还有个厉害老妈管束,时时耳提面命不准她和‘身份低下的人’厮混太甚,可是那些婢女老嬷嬷就没这些分寸了,言语轻佻、满眼窃笑,有事没事几乎人人都想过来混一把。以至于王子都开始怀念做苦工的日子,奴隶虽然脏一点,但至少不会一脸发春的表情惹人反胃吧。

    晚餐过后,索菲图鲁的大管家蒙旦忽然传他‘训话’,一脸冷峻表情指教做仆人的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甚至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蒙旦格外严肃的警告他:“不要以为小姐好心收留你就生出什么非分的念头,主人宽厚是主人家的恩德,但是对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背后烫着奴隶烙印的人,听明白了吗?”

    王子听明白了,也因此实在忍不住露出一抹荒唐讥笑,风凉回应说:“尽管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不可能生出什么‘非分之想’的。”

    从第二天开始,他就被调换去负责装载行李的马车,这引来大小姐朵朵的强烈抗议,可是对王子实在是求之不得。相对清静的路途,几天后到达萨鲁城,对这座多年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过的军事重镇,王子实在充满好奇。进城伊始就留心观察,从城门结构、建筑形态及至各处岗哨的设置分布,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分明不放过任何细节,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就开始在心底盘算,如果要攻破这座城池,可以从哪些地方下手。

    驿馆到了,安顿后索菲图鲁随即去办理公务,这一边,大小姐朵朵则在第一时间履行诺言:“瓦格力,快过来,让你看看什么是骑马。”

    王子转过头,就见她牵过一匹马臀上打着烙印的正宗军马,招呼仆从一个牵住缰绳,一个跪在地上做脚凳,大小姐两手抱住马鞍就往上爬。真的是爬,这大概是王子这辈子见过最难看的上马姿态,他只能拼命忍住爆笑的冲动,‘好心’提醒她:“还是别玩了,看样子好像随时都能出危险呢。”

    朵朵终于攀上马背了,傲然一笑说:“才不会,仔细看好了。”

    驿馆外的空地上,大小姐呼喝坐马就要跑起来,这时,四十多岁的高官夫人已经闻声跑出来,见状喝骂道:“又在胡闹,女孩家怎能骑马,还不快下来!”

    朵朵奉送阿妈一个大大的鬼脸:“才怪,早听阿爸说过呢,先锋大将军去年迎娶的夫人就会骑马,怎么,她不是女人?!”

    高官夫人立眉瞪眼,从牙缝里低声道:“所以才死得快呢!再不下来当心你也没命!”

    不听!大小姐就是什么也不听,变本加厉呼喝马儿只想让它跑得再快些,王子实在看不起去了,拜托,勒缰绳勒到马都合不上嘴,这究竟是骑马还是摧残马?果不其然,倍受摧残的军马被惹急了,一声嘶鸣人立而起,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眼看大小姐尖叫着就向后面摔出去,一旁的夫人不由发出歇斯底里的惊呼。

    幸亏王子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手牵住马缰,一手扯住朵朵把她拽下来,要是真从马屁股后面摔出去,哈,不被踢死也要落个重伤不起。

    骤然惊魂,朵朵一张脸都没了血色,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是王子救了他,又是委屈又是开心,忽然就抱住他大哭起来:“瓦格力”

    王子实在很无奈的扯开她,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受不了。军事重镇也能带女眷来随便厮混?这个索菲图鲁到底有没有脑子?!

    就在这时,一个队长模样的武官来到驿馆,从眼神里就看得出来,对这种累赘似的女眷分明也充满厌恶。他看了王子一眼,走到贵妇面前不冷不热的说:“守备官大人听说这里有赫梯仆从,特命我来提醒夫人,军事重地,请务必仔细看管不可让赫梯人四处乱走。”

    队长转身离开时,大小姐朵朵一脸不悦奉送大白眼:“哼,什么叫四处乱走?我家仆人他管得着吗?”她示威一般拉起王子:“瓦格力,别理他,我带你去逛街。”

    贵妇还算识大体,制止女儿不让她再胡闹。这一边,王子不由暗自思索这番提醒目的何在?是针对女眷?还是真的在提防赫梯人?是,现在两国交战,赫梯的确是敌对国家,但问题是,叙利亚的战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按照传统各城都会收归战俘,战俘就是赫梯人啊,那又有什么必要特别提出这种警告?

    满心不痛快的大小姐在声声抱怨:“呸,什么东西嘛,不是你们张口闭口要军饷要粮食的时候了!阿爸这么四处奔波是为了谁啊,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当兵的逼的?!凑不够钱粮都不准回底比斯,哼,劳碌半天,难道就是为了供养你们这些白吃饭的家伙?让你们跑到女人面前来耍威风?!”

    王子心头一震,索菲图鲁此行是为筹措粮食军饷?凑不够数目不准回底比斯?为什么?叙利亚的主要战事明明已经结束了!如果是常规储备,财政大臣亲自出马根本说不通啊!

    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既然是赫梯提出停战,十二万大军的惨败已经注定在短期内不可能再主动挑起什么大动作。那么,如果不是防范赫梯,海伦布这样派出重臣筹措军饷,他想干什么?!

NO。231 祸起萧墙() 
一夕之间风云再变,新王遇害,四王子赛里斯作为最大嫌凶被禁卫军羁押,奥斯坦行宫上下一片震动。

    “这摆明是阴谋嫁祸!殿下如果有心夺嫡,当初又怎么可能让出王位?!这么明显的事实还用审案吗?”

    三猛将闻听噩耗无不大怒,鲁邦尼冷声质问狄特马索:“君王遇刺是何等大事,既然嫌凶具在为什么不立刻开审?说,是谁提议拘押王子?又是什么理由要等到明天?”

    狄特马索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

    鲁邦尼冷声道:“没有毒酒,没有蒙面人!殿下的刀上却沾着血,新王临死前更亲口指认他,你们还看不明白吗,殿下已经被逼入死地!拖延时间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有可能证明清白的证据,譬如那蒙面人的尸体,就有可能在这一夜间被毁尸灭迹!真要拖到明天恐怕什么都完了!”

    于是,狄特马索连忙去找议长费纳狄斯,要求立刻面见三位王子连夜开审。可谁知召集众位元老大臣,这个提议却遭遇一个现实难题,按照非常时期的行动守则,国王遇害禁卫军已在第一时间封锁王宫,任何人不得在深夜出入宫禁。如今国王遇害、太上王不能主事、摄政王又是被拘押的嫌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由谁来号令禁卫军。

    哈坎苏克百般为难的说:“我当然也想为四王子殿下力证清白,但是现在,保护太上王的安全才是我最大的使命。还请诸位大人原谅我不能违背守则在深夜开启宫门,审案,恐怕只能等明天了!”

    “哈坎苏克?!当初岂非正是这家伙给殿下招来大祸?!”

    听说审案受阻,鲁邦尼似乎已经嗅出某种不同寻常的味道,他由此开始怀疑,这件事真的是卡玛那个巫婆在陷害四王子吗?她能号令哈坎苏克?即使四王子坐定弑君的罪名,那个女人会是受益者吗?在她亲生儿子的排序前明明还有两个王子,就算王位重新更迭又怎能轮到阿伊达?!

    *******

    又是一天白白过去,看着太阳自地平线升起,萨莉已经急得欲哭无泪。她到达哈图萨斯整整三天了,却因为全城戒严根本进不去!哈图萨斯两道城墙,希尔达想尽办法才勉强混入分布于周边山野的外围城墙防线,可是到了王城脚下,却分明已是一筹莫展。该怎么办?害怕暴露行踪,二人只能在两道城墙间的山野尽力躲藏,可是眼看已经白白等过三天,萨莉实在已经快急疯了。

    没了主意,萨莉流泪祈祷:“阿丽娜,如果你真是王者的守护神,就请保佑我赶快进城,赶快去拯救四王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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