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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城遗梦-第4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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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农夫一时冲动,叫骂起来,可他回头才发现自己骂错了人,尤其是台城卫那一身锦绣衣服,谁人不认识。

    农夫看见了台城卫,立刻扔掉锄头跪地磕头,他嘴里不停的说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那两个台城卫自然不愿意轻易罢休,他们先一步下马打算好好收拾这个不长眼的农家汉,还好兰子义下马也很迅速,他抢在台城卫之前将农夫从地上扶起。

    兰子义给台城卫递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他扶起农夫道:

    “老哥不用怕,这两位卫军兄弟是我的护卫,我问你话你骂我那是我的事,和他们无干。”

    那农夫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本来正是精壮年纪却满脸沟壑,皮肤黝黑,长期务农的确在他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农民被兰子义扶起时还在不停的点头赔不是,在兰子义说完后农夫长出了一口气,他道:

    “公子大人大量,真是菩萨心肠,小人刚才就是由嘴胡说,没有别的意思。“

    兰子义笑了笑,接着问道:

    “我看老哥你腿脚都很干净,肯定不是从田里回来,这样子是要往田里去?“

    农夫叹道:

    “我爹让我下田去,但下田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回家。“

    兰子义问道:

    “正是农忙时节,怎么能说下田没用呢?“

    农夫听到这话眼泪便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他道:

    “再过几天,那田就不是我家的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田地() 
    兰子义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他问道:

    “怎么就不是你家的田了呢?“

    那农夫听到兰子义的话长叹一口气做到地上,他伸手去捉自己刚才扔到地上的锄头想给自己找点依靠,可锄头还没到手,农夫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农夫道:

    “欠了季家的钱,要拿地抵债啊!“

    说着农夫便坐在路边嚎啕大哭,如丧考妣。兰子义看着哭得接不上气的农夫,知道他一时半会难以停下哭泣,于是回头对台城卫说道:

    “两位兄弟辛苦了,回去的路我认得,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办就好,你们回去吧。”

    那两个卫军闻言有些为难,兰子义则笑着宽慰他们道:

    “百姓们见到你们就怕,我又有些话要和他们聊,你们呆着我身边不方便。我有自己三位哥哥看护,没什么危险。”

    那两个台城卫听到这话终于放心,他们拱手抱拳向兰子义告别,然后上马而去。

    兰子义送走了台城卫便招呼其他人下马,桃家兄弟自不必多说,得到兰子义的号令便滚鞍下马,而月山间则看着脚下的烂泥地说道:

    “卫侯和这些农民有什么好说的?”

    兰子义道:

    “樯稼为国根本,农民要是无心种田,天下人吃什么?现在南涝北旱你又不是不知道,江东乃国之粮仓,我自然要问个清楚。”

    月山间不屑的说道:

    “卫侯还真是忧国忧民,身领军职管的却是军机处里几位中堂该管的事情。

    卫侯你想下地你随意,我可不想踩进泥地里污了自己的衣服。“

    兰子义闻言笑道:

    “月儿这么说是打算先我一步回城去咯?”

    月山间道:

    “卫侯赶我走难道是把昨天的事情给忘了?”

    兰子义摇头叹了口气,他走到月山间马前拉住缰绳道:

    “好吧我的大小姐,你不愿意回去又不愿意下地,那只好我来为你牵马了”

    同时兰子义对一旁桃逐虎说道:

    “大哥,替我问问那位老哥。”

    桃逐虎闻言便牵着马上前,对那个农夫说道:

    “哭没用的,你就是把眼睛哭瞎了也还是没办法。起来吧,别在路上哭,大男人这么哭不嫌丢人吗?”

    那农夫被桃逐虎这么一说总算是收敛了哭声,他拄着锄头站起身来,哽咽着质问桃逐虎道:

    “哭没用和你们说就有用吗?我家地都快没了,你是能为我变出地来?”

    桃逐虎道:

    “我家少爷能调台城卫做护卫,自然有大本事。能不能帮你你也得先把事说清楚才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带我们到你家里去,到了那我们慢慢说。”

    农夫听到这话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他再次扛起锄头迈开步伐,同时他对兰子义他们说道:

    “我家就在前面村里,几位大人要是有心听我诉苦便随我来吧。”

    兰子义牵着马朝农夫点了点头,然后便和三位哥哥一道迈步跟上农夫。

    其实不用等到村中,走在路上的时候农夫便把事情缘由和兰子义他们讲清楚了。事情说来其实简单,就是这家农户家里缺粮,年初时向季家借了一笔钱,本是在收夏粮的时候还上欠款,没想到前半年雨水太多,夏粮收成不好,而朝廷面临妖贼又加争杂税,农夫家里不仅没钱还债,还不得不再向季家借一笔钱,两债相加,农夫算了算,就算秋粮收获也没法还清欠债,到时候只能拿地抵债。

    兰子义跟在农夫身后,静静的听着农夫诉说自己的辛劳。农夫没有读过书,思路也不清晰,他说话颠三倒四,东一句西一句,如果听得不仔细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除了说话没条理外农夫情绪还特别激动,说道动情处还会哭出声来。

    可哪怕如此兰子义还是一直静静地倾听,虽然兰子义没有干过农活,也不怎么和农民接触,他还是明白土地对于农民的重要性,如果农夫的田地真的被拿去抵债,那他们一家将来可怎么生活。

    终于农夫带着兰子义来到了村子里。从远处大路上看去,田间村落炊烟袅袅,似乎是一副田园牧歌的美好画卷,但进村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村舍当中的房屋没几户像样的,极目望去只见房梁空悬唯剩破瓦,墙壁斑驳,鼠洞连绵,好些房屋年久失修,房梁都已腐朽,整个房顶不堪重负从中凹陷下去,从外面看房屋随时都有可能垮塌。

    可即使已经破败如此,村里还是有不少人在,兰子义他们一行人的马蹄声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好些孩子从破败不堪的房屋中走出,孩子们前后围绕着兰子义一行嬉笑打闹,江南村中可不容易看见战马,孩子们跟在马后面玩的不亦乐呼。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笑着陪孩子们打闹,同时小心翼翼的将孩子们从马匹后腿附近的盲区驱散。兰子义观察孩子们一番后对一旁桃逐虎说道:

    “还好是夏天,孩子们不用穿太多衣服,要是冬天不知道这些小可怜有没有棉袄可穿。”

    桃逐虎说道:

    “面黄肌瘦,跑动都没劲,孩子们只怕是也就勉强吃饱。“

    农夫听到兰子义他们的谈话回头说道:

    “吃饱可不容易,能有口饭就不错了,公子请吧,这里就是我家。“

    说着农夫便伸手推门请兰子义进屋。眼前农夫的家比起别人家来也好不到哪里,刚走到门口兰子义就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这么大的太阳屋里早就被晒成蒸笼了。

    桃逐兔先兰子义一步立在门口,他将兰子义拦下说道:

    “少爷,屋里太热。“

    兰子义笑着推开桃逐兔道:

    “昨天船舱我都下去了,今天这屋不算什么,这不有窗户吗?“

    说着兰子义就在农夫的邀请下迈步跨过门槛。

    兰子义刚进屋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骂道:

    “你个懒骨头,让你去田里你又给我偷懒,你这么偷懒今年地里的庄稼能收上来吗?“

    兰子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棍一边骂一边朝门口走来。这老头身体不好,话说到中间便不停的咳嗽,一咳嗽他便说不出话,一说不出话他便更着急着想要说话,一着急他就怒火攻心更说不出话来,连咳嗽都快咳嗽不上,只差断气。

    老头旁边一个老太婆慢慢为老头拍背顺气,老太婆说道:

    “不要骂了,骂有什么用嘛。“

    这时一个三岁小孩从后屋跑出,抱着农夫的腿说道:

    “爹,儿饿了,想吃饭。“

    而那农夫被老头骂的心烦,现在又有还在靠上来,他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便抬腿甩开孩子,农夫骂道:

    “我都没得饭吃哪里还有你的饭吃?让开点,别碍事。“

第六百六十六章 民间疾苦() 
    农夫虽然没有用力,但孩子还是被蹬翻在地,小孩自然娃娃大哭起来。

    老太婆还没把老头的气给拍顺,就又得忙着去照顾地上的孩子,而老头见到农夫踹孩子后更加愤怒,他用力跺着自己的拐杖说道:

    “你个畜生,不务农,不营生,回了家还拿自己孩子撒气,你还是个人吗?“

    农夫把锄头扔到一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歪着脑袋不想去理睬老头,可他还是气愤不过,于是开口顶撞道:

    “爹!我务农务了二十多年,又不是村里的闲汉,怎么就成畜生了?你骂我是畜生,你又算是什么?“

    老头听到农夫顶撞,气更不大一处来,他拄着拐棍颤巍巍的走到农夫旁边,举着拐棍敲打农夫脑壳,老头一边打还一边骂道:

    “你不是畜生你是什么?一家四口人就等着田里的粮食吃饭,米缸已经见底,你再不去田里好好照顾庄稼,秋粮收不上来,我们一家可吃什么?“

    老头走都走不动,挥动拐杖自然也就只能听点响声,农夫都没去躲闪自己父亲的敲打。可老头敲打一直不停手,农夫的耐心也一点一点的被消耗,终于农夫受不了这口气,抬手抓住拐棍抢了过来,老头被这一下惊得后退半步,也和自己孙子那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下老头彻底起不来了,他坐在地上咳嗽个不停,一旁的孩子被吓的更大声的放声号哭。农夫被孩子哭闹的心烦,起身想要上前打孩子,老太婆见状立马拿自己身子护住孩子哭诉道:

    “我的儿,你就这一个儿子,为何每天把他拳打脚踢?你不心疼吗?“

    有老太婆护着农夫自然拿孩子没办法,但他的怒气却不因此衰减半分,他双手叉腰立在屋中骂道:

    “我心疼?我才不心疼呢,我恨不得打死这个小兔崽子。每次我一看见他我就想起生他的那个贱货,就因为我家里穷便和不知哪来的行商小贩跑了,让我成了全村的笑柄,这口气我往那发?“

    老太婆抱着孙子抽泣不已,闻言只是连声说:

    “别说了,别再说了。“

    老头则拄着地长长喘气,他道:

    “你既然知道家里穷那你倒是下地干活去呀!你不下地拿来的粮食?哪里能有积蓄?“

    农夫怒道:

    “下地就能有钱了?平常年景皇粮一交,苛捐杂税一除,六成收成就没了,年底过不去还得找季家借高利贷。今年大雨,地里收成本就不好,夏粮收了只有往年一半,可今年府县收的税又比往年高,粮食全交上去才勉强够数,为了伺候你们两个老一个小吃饭,我只能早早借季家的粮,可问题是过年的粮还没给人家还上呢。利滚利滚到现在,就算秋粮收了不交皇粮我也才能刚好还上季家的债,哪里还有的粮给自己吃?

    干活能有钱砖吗?死心眼干农活连自己都得饿死我还干他做什么?“

    农夫声色俱厉的在屋中咒骂着,两个老人家还好,可孩子太小受不了这些,被吓得哭号更甚,不住的唤娘。可不换娘还好,一唤娘则彻底戳到了农夫痛处,怒火攻心之下农夫甚至都不想在管自己老母亲,直接就像上去痛打自己儿子。

    兰子义从进门伊始便站在门口看这个家里鸡飞狗跳,眼前发生的一幕幕让兰子义很是羡慕月山间,月山间就根本没下马进屋,她可不想让屋里的泥土脏了自己的鞋与衣摆。

    在农夫刚开始和自己父母纠缠时兰子义倒还想上去拉他们一把,可听着农夫与他父母的争吵,兰子义慢慢感觉到了眼下事情的复杂,他该怎么上前阻止这番争吵呢?谁又对谁又错呢?

    站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兔哼了一声冷笑道:

    “这个杆子真是无礼,请我们进家门却只顾着和自己爹娘吵架大孩子,我们这些客人反倒

    被丢在一边,这也叫待客之道?“

    桃逐虎也摇头叹道:

    “打孩子,打老父,为父不慈,为子不孝,骂这家伙畜生一点也没错。”

    兰子义叹了一口气道:

    “大哥、三哥,我们只是没有落到这番艰难地步,真要是到了这一步,我们自己又会怎样呢?“

    桃逐鹿这时提醒兰子义道:

    “少爷,这个看样子这个莽夫是要把自己老娘给掀翻了,我看我们该出手了。“

    兰子义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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