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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武唐-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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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她轻轻的依靠在陆瑾的身上,挽着他的胳膊,感受到他结实有力的身躯,一切一切都告诉她这是真实无比的显示,今日她的确大婚了,而驸马便是她此生最爱的人。

    执子之手,与子共箸;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

    婚车行进至长街与朱雀大道交汇处,眼见便要进入坊门,便有一群好事儿郎挤了出来,嬉皮笑脸拍着手儿唱道:“儿郎伟!吾是五陵少年,世居长安,形容窈窕,妩媚诸郎,含珠吐玉,束带矜装,今因良时吉日,婚礼雅合周旋,公主驸马,天人一对,高车华丽,故来障车,须得牛羊!”

    唱完之后,这些少年二郎全都拍手欢呼不止,挡在婚车前面没有离开的意思。

    陆瑾和太平公主头次大婚,见状均是一头雾水,也有些奇怪为何护卫骑士全都傻乎乎的矗立在那里,却没有上前驱赶这些无赖少年郎。

    便在他俩疑惑不解的时候,便有宫娥悄悄提醒:这些好事少年郎是前来讨要喜钱来的,喜钱满意自然而然就会离去,这也是民间大婚的风俗。

    太平公主恍然大悟,立即吩咐周边宫娥道:“来人,赐赏!”

    话音刚落,那些提着花篮的宫娥纷纷解开了盖在篮上的红色锦帛,纤手一抓挥洒长空,大片大片夹杂着金叶子的铜钱恍若漫天花雨般飞落撒下,顿时让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轰然沸腾,全都蹲在地上哄抢不止。

    再看那群挡车儿郎,却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拍着手儿在婚车前面唱合道:“儿郎伟!公主艳色绝世,耀如春华,令仪淑德,玉秀兰芳。驸马英明神武,风神俊朗,大雅君子,不同流俗,轩冕则不绕沂,大婚则别是晋阳,公主驸马百年好合,千载辉光。”

    这番歌词是赞颂太平公主与陆瑾的容貌品德,以及祝贺两人白头到老,听得太平公主更是芳心大悦,又是吩咐宫婢撒下无数金钱,当真是挥金如土。

    眼见挡车儿郎们还没有走的意思,一个年长的宫女看不下去了,娇声喝斥道:“今之圣化,养育苍生,何处年少,漫事纵横,急手避路,废我车行,速速闪开!”

    那领头少年却是露齿一笑,亢声言道:“吾等障车,索求有方,公主驸马,慷概大方,金钱挥洒,普天同庆,久闻陆驸马状元之才,无知小子特求指点,律偶一句请驸马应对。”

    这律偶乃是格律诗中的对偶诗句,要求对仗工整、贴切、押韵,多流行于酒令之中,还是有着一定难度。

    望着周围黑压压看热闹的人群,太平公主不禁有些担心陆瑾会对不上来此人的律偶诗,刚想让缇骑纵马驱赶,不料陆瑾已是镇定自若的开口道:“律偶是何?小子说来便是。”

    那少年郎眼珠子一转,侧身指着不远处的朱雀大道开口道:“请驸马爷听好,小子这一句为‘一条大道通南北’,请驸马爷以诗为对。”

    这时候,周边街道已经安静了下来,无数百姓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陆瑾身上,想听听身为状元的他如何来应对此句。

    陆瑾心知朱雀大道由南向北将长安城分为东西,这少年郎很明显就是以此为对偶诗,用来考校他,若是平日,自然可以置之不理。

    但今日乃是他与太平大婚,对于这些拦路好事儿郎也不能驱赶打骂,唯有让他们心服口服而去,微微思忖了一下,他突然望着远方灯火璀璨的大雁塔、小雁塔,心内已是有了诗句,断然开口道:“本驸马用‘两座宝塔镇东西’应对,不知小子是否满意。”

    一条对两座,大道对宝塔,通南北对镇东西,且均是长安城此时此刻的风景,实乃对偶至极。

    那少年郎顿时甘拜下风,深深作揖道:“驸马高才,小子自愧弗如,吾等这就让开,公主驸马走好。”言罢,带着那群好事儿郎欢笑着而去了。

    陆瑾摇头失笑,正了正衣襟,却见太平公主侧着头痴痴的凝望着自己,不禁疑惑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太平公主心内满是陆瑾刚才意气风发的英姿,她笑了笑,面颊带着一丝醉人的红晕,轻轻言道:“驸马,太平能够下嫁给你,此生何求!”

    陆瑾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一句话,这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朝着远方的皇宫一望后又飞速移开,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怅然。

    马车进入兴道坊时,沉沉暮霭终于笼罩了整座长安城,一丝晚霞不舍的挂在天边,向大地散发着最后的光芒。

    不过在兴道坊内,几乎连成火海般的片片火把将整个里坊照得如同白昼,完全没有一丝黑夜的感觉,长街两旁、沿途商铺中更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万千庶民,就连道旁的大树上也挂满了调皮的总角小儿,大家拍着手喝着彩注视着承载着公主驸马的高大婚车磷磷隆隆碾过长街,喧嚣热闹之声传了很远很远。

    来到万年县县衙前,无数朝臣已是毕恭毕敬的等候在此,当看到婚车到来,全都拱手高呼句句吉祥话语,祝贺天皇天后唯一的女儿——太平公主殿下大婚之喜。

    (本章完)

第667章 虽是无情却有情() 
待到群臣见礼完毕,驭手策动婚车准备从旁边的偏门而入,见状,太平公主那双远山眉情不自禁的一挑,出言吩咐道:“等等,先停下来。”

    驭手一闻公主之令,连忙勒紧缰绳停下,跟随在旁负责今日大婚诸多礼仪的礼部侍郎任知古急忙拱手问道:“殿下,吉时快到可耽搁不得,不知有何事情须得停车?”

    太平公主黛眉深蹙,有些不满的言道:“本宫今日大婚,如何能够走偏门入内?任侍郎当真有些糊涂!”

    任知古一听大感有道理,但是他望了望绵连不断的县衙围墙,苦笑言道:“殿下,非是老臣布置失当,只是因为县衙正门有着三尺台阶,有着拦路影壁,这辆婚车太过宽大,如何能够通过?”

    太平公主闻言,原本就蹙着的眉头此际皱得却是更深了,显然非常的不满。

    陆瑾见她因为区区小事就要小题大作,不禁暗感麻烦,淡淡出言道:“公主,此非人之过,偏门就偏门吧,也没什么关系!”

    “不行!”太平公主语气坚决的回绝了陆瑾之意,望着他正容言道,“驸马,今日乃是我们大婚,也是最为值得纪念的日子,岂能容的了丝毫的瑕疵纰漏?况且历来正妻都是堂堂正正从正门而入,又岂能如同妾侍那般走偏门?”

    说到这里,太平公主从婚车上站了起来,凤目一扫阻挡着婚车入内的厚厚围墙,目光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丝藐视之色,忽地,她纤手一指娇声下令道:“随行缇骑听令,速速把这堵墙拆了,今日本宫和驸马就从这里进去!”

    “诺!”

    随行的百余缇骑顿时轰然应命,纷纷下马涌入了万年县县衙当中,片刻之后只闻一声沉闷响动,阻挡在婚车前方的墙壁轰然倒塌,露出了一条可容婚车入内的道路来。

    婚车重新启动,徐徐驶了进去,太平公主轻轻的笑了笑,返身重新落座。

    陆瑾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当看到那掌管着长安城千万庶民的万年县县衙却因为太平公主区区一句话,就被拆掉了大片围墙,不禁暗暗苦笑。

    围墙啊围墙,你好端端的建在那里,一动不动从不招惹于谁,只可惜遇到天皇天后唯一的爱女,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她的前方不容有半点阻拦,任何忤逆她心意的人或物,都难逃如此厄运,故而你倒塌了,就如我陆瑾一般,真是何其倒霉也!

    看来,这位公主殿下依旧未能改掉昔日那份霸道强势之风,漫漫人生与此女共渡,实乃味同嚼腊、生不如死啊!

    ※※※

    宫灯迷离,泪眼朦胧,上官婉儿痴痴地凝望着宫外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的火把光芒,听着远远飘来的喜庆欢乐之声,直是肝肠寸断,心如刀割!

    她朝思暮想,发誓要厮守一生的爱郎,今日便与太平公主大婚成亲。

    从此之后,他走他的阳关道,而她过她的独木桥,两人再也没有半分瓜葛,即便是正面而望,近在咫尺,两人的心却已是隔上了很远很远……

    心念及此,上官婉儿忽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是夺眶而出,那凄美动人的歌声悠扬响起,恰如一只失去了伴侣的鸳鸯泣血悲鸣: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哀怨的歌声轻轻飘落,泯灭在银装束裹的冰雪当中,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就连那好不容易钻出云朵的圆月,也不忍心看这悲伤的一幕,悄悄的再次隐入了云中……

    “侍诏。”

    怯生生的嗓音响起,却是上官婉儿的贴身侍女香菱到了。

    瞧见上官婉儿半响没有回应,香菱犹豫了一下,低声禀告道:“奴婢已经将乌宫女请到了寝宫,准备为侍诏你镂身。”

    终于,上官婉儿的身影动了,她轻轻的点头转过身来,再也没有看向万年县衙所在的方位一眼,莲步轻轻的走向了寝宫当中。

    乌宫女年过七十,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作为先帝长孙皇后的贴身宫娥,她在内廷中有着德高望重的影响力,即便是一些低品阶的嫔妃见了,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放肆无礼。

    只是可惜岁月不饶人,她已经老了,再过几年就将追随长孙皇后而去,在生命的最后日子中,她深居简出鲜少离开掖庭宫,若非是因上官婉儿之请,今夜她也不会来此。

    当看到亭亭玉立的上官婉儿向着自己走来,乌宫女历来波澜无惊的脸上忽地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似乎记起了十七年前那个身在郑氏襁褓中的可怜女婴。

    她现在还记得那女婴的皮肤白皙如同凝脂般光滑玉润,特别是那宽宽的额头,更是让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划过,那感觉恍如抚摸着一方美玉。

    “婉儿见过乌婆婆。”

    “不必多礼。”

    乌宫女轻轻一笑,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红木匣子,问道:“侍诏何处须得镂身?”

    所谓镂身,正是后世的纹身,唐时因受胡人风气的影响,镂身在民间男子中颇为流行,甚至有不少大胆女子也偷偷尝试,在隐秘部位纹上花朵鸟雀,并引以为风尚,而乌宫女也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跟随一个更加年老的前朝宫娥学会了镂身之法。

    闻言,上官婉儿默然了半响,突然正容言道:“纹在额头。”

    短短四个字顿时让乌宫女正在拿刺针的老手陡然一僵,寝宫内的气氛也是陡然沉默。

    立在旁边的香菱娇躯不可遏止轻轻颤抖起来,在额头上镂身,那与惩罚人犯的黥刑又有何等区别?

    “劈啪”一声细响,寝宫内摇曳不定的火苗不甘寂寞出声,打破了这一屋的沉默,乌宫女那双老手终于又动了,继续拿着盒内的刺针,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本章完)

第668章 红梅似火刺眉心()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一直面无表情的上官婉儿跪在了乌宫女面前,抬起了螓首。

    乌宫女老眼中闪动着深深的不解之色,然看到上官婉儿坚定的目光,那丝不解又很快泯灭,苍老的嗓音随之响起:“纹在额头何处?”

    “花钿之下,两眉正中。”

    乌宫女点了点头,顺手剥去了那贴在两眉正中偏上之位的梅花花钿,刚看得一眼,她的瞳孔猛然一阵剧烈收缩,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老脸更是白如霜雪。

    梅花花钿之下有这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虽然不长,但却很深,深到以后必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见到上官婉儿额头之伤,香菱不能置信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眼眶,她抬手死死的捂住小嘴,这才没有哭出声来。

    怪不得历来不喜欢贴花钿的侍诏这段时间总在眉头贴上一片梅花花钿,原来竟是因为想要遮挡此处伤痕,也不知是何人如此狠心,居然在侍诏美丽动人的俏脸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究竟是何人?!

    乌宫女的目光中满是意外,也渐渐为之释然,她轻轻叹息了一声,低声问道:“纹成何物?”

    “梅花!”上官婉儿淡淡的言得一句,话音刚落,她又沉声补充道:“一朵红色的梅花。”

    乌宫女缓缓颔首,望着那光洁玉润的额头却是有些不舍,捻起长长的刺针在红如火焰般的绛脂中一蘸,刺在了上官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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