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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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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平挥手大喝,车上囊布被揭开,其中层层叠卧着无数巨盾。盾长五尺、宽两尺,上平而下尖,成排扎地即作墙。

    “列阵!!”

    北宫一声大吼,前锋尖矢由虎噬卫充任,三百余人踏步齐前,肩披白袍、着全身重甲,腰挎四尺寒刀,唯露一双冷眼。若遇敌拦截,他们将冲出盾墙,将一切眼前所见之物,尽数拔裂撕碎!

    “呜、呜”

    绵冗的破军号长鸣,军阵掩护着粮草与马匹缓缓行向山岭。若从上往下视,这一幕极其壮观,状若一巨龟缓慢于岗,但见马匹居中,三百面巨盾与粮草车呈四方合围,中有八十盾,牢牢护住头顶上方。为了此战,刘浓已将七载所蓄尽出!

    “此乃,何物?”

    “严实不具缝,该当何如?”

    岭上,一干伏于草丛中、藏身乱石堆、蹲身巨树丫的匪民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下手。目睹此景,薄盛眉心乱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战阵!竟然走神了,提着枪,暗思:江南,果真繁庶矣

    “呜,呜呜”巨龟已爬至半腰,一长两短的号角声响彻两岭,揪得人心里发紧。

    “簌!”

    忽然,树上蹲着的匪民因紧张过度,一个没把住弦,羽箭骤射而出。

    “朴!啪!”

    离弦之箭,歪歪斜斜的搭拉在盾上,仿若可见箭尾摇颤。顿时,犹若捅了马蜂窝,半空,飞满了箭!

    “簌簌簌!”

    千箭齐下,破风之声,犹若裂布。

    “左右,斜盾三寸!中盾,拱卫五寸!”

    便在此时,巨龟中传出一声狂吼,便见得庞大的巨龟仿若瞬间炸毛,左右两墙微微倾斜,正中向上斜拱。

    “扑扑扑!”

    如爆豆,似雨雷,上千支乱七八糟的竹箭、枝箭、骨箭,滑的滑,扎的扎,鲜少能插入其中、掀起波澜。三息后,只见巨龟上长满了刺。

    “呜,呜”

    雄壮号角疾速三响,巨龟昂起狰狞之头,加快速度,好似欲行强渡。

    “滚石!!!”薄胜总算回过神来,眼见巨龟即将爬上岗,纵枪狂呼。

    “落盾!!!”

    等得便是此刻!北宫面满冰寒,放声大吼。眨眼间,巨龟猛然一缩,将粮草车也转入内腹,而后,“锵锵锵!”扎盾不绝于耳,特别是左右两侧,紧密排布,中腹更是两盾呈递,而白袍蹲身虎踞,拉开盾内竖木,斜插入地,呈三角而抵!

    “碰!”

    “碰碰碰!”

    无数大小不一的滚石如群兽开笼,扑向盾墙,浪花,一道道石浪撞上盾墙,高高扬起,飞向四面八方,晃得人眼花缭乱。

    数息后,薄胜探头一看,面上唰地一变,情不自禁的擦了擦眼睛!

    盾墙,盾墙,危然不动!

    “虎虎虎!”

    墙内白袍齐声大吼,两人一盾,拔盾而出,再组龟阵,爬向山岗!(。)

第两百四十四章 天龙旋龟() 
巨龟漫步,千人一致,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徐徐往上。'行进中,龟渐渐翘起突出,着全军重甲的虎噬卫抽出长刀,阵列于尖处,犹若巨龟之獠牙!

    “霍霍霍”

    沉重步伐声憾山如雷。

    “军主,下令罢!”

    “军主,阵不容缓,在疾不在徐!”

    “军主”

    闻听下属催促不断,薄盛眼睛却越眯越细,坑坑洼洼的脸上汗流如溪,乞活军由并州而起,他转战北地数千里,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却从未见如斯盾阵!暗思:即便石勒的具装铁骑面对此阵,也定难一举冲破!

    汗水愈滚愈烈,巨龟之已探入岭颠,薄盛眼红如赤,纵起乌木枪,高呼:“天不容收,纵刀乞活!”言罢,率先纵骑冲出。

    “天不容收,纵刀乞活!!!”

    薄胜身后五百背弓捉刀的壮汉齐声大吼,紧随其后,朝着巨龟之撞去。暴戾的气息瞬间荡遍两岭,无边无际农夫狂叫着,冲出树林、窜出乱石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挥着各式兵器,短锄、柴刀、菜刀、木棍、甚至抓起一块石头

    “果然乃乞活军!”

    军阵中的刘浓剑眉紧皱,借着盾阵缝隙看去,岭颠呈凹字型,中路仅宽七丈,当头奔来一军,约有数百人,而两侧,一望无际的农夫正沿着斜坡冲下来,幸而中路极窄,他们只能参杂在乞活军中,排成一字长龙阵。

    “排箭!!!”曲平大叫。

    “簌!”

    巨龟猛然一抖,背上龟甲迅裂展,未持盾的鹰扬卫当即放箭。霎时间,箭雨如蝗,扎入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扑拉拉倒了数十人。

    “冲阵!”薄盛拔开数支羽箭,提马踏阵,身后人群滚动如潮,犹若探毒蛇。

    “虎虎虎!”

    便在此时,巨龟张开狰狞之口,吐出三百三十白袍,北宫双手持刀,狂呼:“击碎此军,贯穿!”

    “贯穿!!!”

    面对撞来的骑军,重甲白袍未行退避半分,岭势非同平原,骑军撞击力不够,两厢一接,便见一道白浪似滚刀,绞进肉林。

    只得一击,便将薄弱的骑军撕开一条口子,而后,对分散两旁敌军不管不顾,挺刀直进,纵切毒蛇之身,势如破竹。

    “唰唰唰!”三人一组,砍得人仰马翻。

    “簌!”

    一击即溃之下,薄盛狂怒无比,挺枪刺向一名白袍之背。

    “碰!”

    一声闷响,枪尖及甲竟未入肉,巨大的贯力,撞得那白袍倒退数步,哇地一口喷出鲜血,却犹未死,横瞪薄盛一眼,竟然弃薄盛于不顾,咬牙向前,一刀劈飞一头。

    轰

    看着只顾往前绞肉的战阵,薄盛心中巨山轰然崩塌,一种无力感由胸口漫向四肢八脉,脖心热汗被风一吹,冰冷。经得这一激,薄盛了狂,朝着龟阵侧翼,纵枪乱刺。

    “锵!”

    长刀架枪,顺势往前切,薄盛亦非等闲之辈,猛抖长枪,弹开长刀,殊不知那刀却骤然一转,斩向其臂,薄盛大惊,格住刀,拖马回避。

    长刀不追,缩回龟阵。阵中,一将顶盔贯,正是曲平!而此时,磐石卫与荀娘子精骑掌盾,鹰扬卫已然弃箭,向着两侧翻刀!巨龟瞬变百足之蜈蚣!

    “盾流,刀阵!”

    惨叫声此起彼伏,钢铁蜈蚣爬过山岭,往岭下窜去,挡者披靡。

    “挺阵、挺阵!”

    汗滚如雨,咬牙挺刀,雪亮长刀撞碎、撕裂一切。越往下,压力越减,前方,潮水般的人群在胆战心寒,在默然后退!

    尚欠最后一击!北宫劈翻一人,狂吼:“三段斩!”

    “虎虎虎!”

    疲惫不堪的重甲白袍,弃了防御,大步狂踏,轮刀齐斩!

    如墙进,血肉横飞。一茬齐断,再度一茬,复断一茬,连续三茬,哀鸿遍野。

    “扑嗵!”

    眼见白袍又将踏步,一名匪民瞪突了眼,高举的短锄坠地,而后神情骤然一变,转身便逃。

    “逃啊!!!”

    潮水涌退,溃向四面八方。

    “呼”

    刘浓长长喘出一口气,双臂酸痛不已,背后白袍已被染作血赤。方才纵穿长龙,将及岭下时,前方压力骤减,两翼却顿增,放眼看去,身侧众白袍,人人染血,目露凶光。

    “归阵!”

    北宫率虎噬卫缓缓退入盾阵中,盾阵一变,蜷伏百足,化为龟阵,慢慢的退入平原中。

    一步,一步

    千百步后,来此一处凸起之地,北宫拳头高扬,叫道:“扎盾!”

    “锵锵锵!”

    扎盾如墙,经得此番厮杀,虽伤亡甚少,但却人人俱疲,必须就地扎营,尚且得防备匪潮再度卷来。不过,冲出了山岭,危势已解。匪心已溃,又是据营而战,乱民冲不破盾阵。

    薄盛怔怔的勒马岭上,看着那巨大的盾阵,眉心一下下的抽跳,身后血流成河,无一具尸体乃是白袍,纵使受伤,即便身亡,他们也在战时携走了自己的同袍。而在此短短半个时辰里,不足一千五百步的岭上,匪民至少伤亡五百人以上。

    三步一尸!

    再纵眼四观,只见漫山遍野都奔跑着人头,有人窜向远方,有人逃入丛林,有人边奔边叫。对于近万匪民而言,伤亡五百余人,不足挂齿,但如此惨烈景象,却深深驻入他们心中。

    军心已溃!

    这时,麾下小军主陈午拍马而来,沉声道:“军主,敌军纵贯万军,必然疲惫不堪。而我乞活军本部伤亡甚少,莫若趁势冲下山岭,席卷敌军!”

    “本部”

    薄盛皱眉回望,身后背弓捉刀者尚有四百来人,方才敌军一心只顾前突,是以率先打头的乞活军被逼在了两翼,反而伤亡极少。

    陈午见薄盛不语,吊眉一竖,朝着高处一名传令号兵,喝道:“吹号,召集流窜野民!”

    “吹号?窜民?哈哈”

    一个声音悲声长笑,众人凝目看去,但见营民领薛恭坐在血水中,两手捧着一只断臂,伸展向天,叫道:“此乃天怒,天怒而降罚也!”说着,挣扎着站起来,看着四下里的残肢断体,以手中断臂指向陈午,疯狂惨呼:“我等道行不义,攻击南来晋仕,故而,乾降天龙,坤生旋龟也!天象在上,安敢再行肆掠乎?!”

    “乾降天龙,坤生旋龟!”

    岭上野民面色大变,纷纷随叫。

    悲惨的呼声随风杳传,岭上岭下四野皆闻,一干慌乱逃窜的野民神情猝然一顿,继而眨着茫然的眼回想,眼前,仿若再次出现那纵横无敌的天龙,以及那昂阔步的旋龟。

    少倾,便见四野里之人,一排一排的跪在地上,朝着天空虔诚揖拜,嘴里则高呼:“乾降天龙,坤生旋龟!三官大帝也,我等仅为活命也!尚请三官大帝莫再震怒”

    “乾降天龙,坤生旋龟!”

    郭璞眼底蓦然一闪,快走向刘浓,揖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大喜!”

    刘浓剑眉微扬,抹着剑上的血渍,问道:“何喜之有?”

    “郎君”

    郭璞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捉手于嘴,附耳一阵低语。

    刘浓听罢,星目含光,剑眉时皱时放,将楚殇“唰”的一声归鞘,看着岭上簇拥的人群,冷声道:“此事,姑且不论可否成行。待至上蔡后,当向何人讨粮?”

    郭璞抖了抖脏袖,嘴角一裂,笑道:“当向有粮者,讨粮!”说着,挽袖一揖,正色道:“郎君,此乃天赐,不可弃之!郭璞愿为郎君前驱行险,纳其而入!”言罢,亦不待刘浓点头,钻出盾阵,挥着宽袖,朝山岭度去。

    与此同时,岭上。

    陈午看着漫野中祈祷的人群,脸颊不停抽动,怒指薛恭,喝道:“天怒是死,无粟可食亦乃死,尔乱军心,当斩!”言罢,提刀欲斩薛恭。

    “安敢!”

    几名野民挺起短锄与柴刀拦住陈午,薛恭在人群外咬牙冷笑,匪民近万,乞活军本部却仅有数百,往日之所以聚在一起,乃是为抱团成活之理。而今,他们竟然敢打劫晋仕,惹得天降怒怨,为顺从天意之故,理当撕破脸皮。

    此时,越来越多的野民聚上来,看着血泊中的尸体,十之**皆乃野民而非乞活军,顿时勃然大怒,操起各什家伙,哗然而前。

    陈午大惊,却不退,与其部下提刀对抗。暗思:“匪便是匪,民便是民,即便以少对多,乞活军有何惧之,当斩得此人,以免后乱!”

    “混帐!”

    眼见即将暴一场内乱之时,薄盛一声怒吼,纵马而前,将陈午以枪杆拍翻,冲至两方人群正中,高声道:“天不容收,纵刀乞活,岂可内耗!若再敢拔刀向内,薄盛枪下不容!”

    “军主!!!”

    陈午从血水堆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反手指向背后山下,瞪突眼睛,嘶吼道:“若不劫山下之粮为种,我等必死!必死!!!”

    “非也”

    淡淡的声音由背后传来,陈午回头一看,只见一人背负着手,慢慢行来。头戴高冠,身披宽袍大袖,虽说那冠略歪,衣袍也肮脏无比,但此人神情却悠哉游哉,嘴角带着冷冷的不屑。

    穿行于血水中,横渡过刀枪林,好似闲亭胜步。

    陈午扬刀,怒吼:“此乃敌人,斩之!”

    “何人敢斩我?!”(。)8

第两百四十五章 单骑入营() 
晨阳方起,洒遍山岗,映荡血水,辉照残肢。郭璞昂首挺立,右手缓缓的捋着须,意态从容,负于身后的左手却在轻轻颤抖。若非置身于乱军丛中,他定会反身呕吐。

    薄盛拍马荡开陈午,眯着眼睛打量郭璞,而郭璞也将眼光撤离那血水狼迹,迎视马上之人,此人身材雄壮,三十有许,满脸密布麻坑,眼若饥鹰,嘴角有道刀疤,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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